●●●半夏、当归、连翘、合欢、紫苏、女贞……
对于中草药最初的印象,除了一碗看起来黑黑的泛着苦味的药汤,还有这一连串美丽的名字。
药房的百子柜小小的抽屉上毛笔写就的名字一个个看去,这过分精细的名字,美好的似乎苦涩药味也淡了许多。当然,即使这名字有些许的甜美,苦涩的药对于儿时的我来说依旧难以下咽。于是,这甜与苦成了很多年无法忘记的痛和快乐。
后来,读药名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无论是文章还是诗词,遇见自己所熟识的药名,总要多读一遍。似乎这样,便可以触摸到它们的肌理,读懂它隐于诗文中的淡淡药香。
自从益智登山盟,王不留行送出城。
路上相逢三棱子,途中催趱马兜铃。
寻坡转涧求荆芥,迈岭登山拜茯苓。
防己一身如竹沥,茴香何日拜朝廷?
——吴承恩《西游记》
小时候读《西游记》,更多的注意力都在它精彩的情节之上。只有在能静下心来的年纪,细读的时候,才能发现书中比情节更精妙的地方比比皆是。如,这首唐僧所作的诗。
诗中选用了“益智、王不留行、三棱子、马兜铃、荆芥、伏苓、防己、竹沥、茴香”等九味中药,以药名的串联将唐僧受命赴西天取经的故事铺展开来,以药名隐喻故事的开始、西去之路以及结束。可以说,这首诗已将《西游记》的基本故事情节记叙其中。
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檀郎读。
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来回乡曲。
——陈亚《生查子·药名闺情》
写闺情的诗词数不胜数,然而以中草药名写就的闺情,似乎轻易就可以洞穿相思的真相。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那淡淡的药香,正是闺中人恰到好处的思恋。
一味相思,皆是别离苦。词中“相思”、“苦参”、“当归”、“樱桃”、“菊花”是药名本字;“意已”、“白纸”、“郎读”、“远至”、“回乡”则是药名谐音字。以药名将闺中女子的相思张望刻画的入木三分,不仅是作者的匠心独运,更表现了作者对于药名的精确把握。
鄙性常山野,尤甘草舍中。
钩帘阴卷柏,障壁坐防风。
客士依云实,流泉架木通。
行当归老矣,已逼白头翁。
——宋·孔平仲
归隐,是中国文人的一个情结。甘于清贫,亦是他们对于精神世界的解析构造。
诗中借“常山、甘草、卷柏、防风、云实、木通、当归、白头翁”等中药的组合,勾勒出了一幅山村归隐图,别赋新意。在作者的想象中,住茅屋,望飞云,听泉声,安然闲逸的生活跃然眼前。
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香。离情抑郁,金褛织硫黄,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塘。连翘首掠过半夏,凉透薄荷裳。
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宿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黄。
——辛弃疾《满庭芳·静夜思》
爱国词人辛弃疾,一生词作无数。他写政治,写哲理,写朋友之情,写田园风光,写读书感受,几乎达到了无事、无意不可入词的地步。而其中最有趣的,当属这首他寄给新婚妻子的相思词。
词中用了“云母、珍珠、防风、沉香、郁金、硫磺、黄柏、桂枝、苁蓉、水银、连翘、半夏、薄荷、钩藤、常山、缩砂仁、轻粉、独活、续断、乌头、苦参、当归、茱萸、熟地、菊花”等25味中药的药名,以药名字面上的意思,写出了千里相思的郁郁。“当归也”再深的相思,也不及一味当归。
中药本身就有许多含义深远的故事,而历史上的文人雅士以药名入诗,以药性写文,将草木的生机带入日常生活的点滴,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形式——药名文学。这些中药名连缀而成的诗词歌赋让我们在欣赏古诗词的同时,也能体味到诗词中的药香,更能增强对我们对中药医理知识的了解。
最后,一起做个游戏吧,猜猜下面这首《四季歌》有多少味中草药名,你能一一找出来么?
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麻及牡丹;
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找泽兰。
端阳半夏五月天,菖蒲制酒乐半年;
庭前娇女红娘子,笑与槟榔同采莲。
秋菊开花遍地黄,一回雨露一茴香;
扶童去取国公酒,醉倒天南星大光。
冬来无处可防风,白芷糊窗一层层;
待到雪消阳起石,门外户悬白头翁。
『民国最美的十首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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