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者的权利全文阅读 我的三十分之四全文阅读 作者:后来
我的三十分之四 作者:后来
序
前几天我在电视中看到采访一位战地记者,他姓什么叫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我感觉他说的几句话很有思想。他说:“一个普通人一生在世不过七十年,前二十年上学,因为没有什么自主权,自已也没有什么思想动机;后二十年养老,因为岁数一天天大了,即使有什么思想动机也基本无所作为了。那么人真正意义上的生存只在中间这三十年。但这三十年却要做这一生所有的最重要的事情:找工作;创立各人的所谓的不大也不小的事业;找对象;结婚;生孩子;培养孩子等等。”
听到这些话我才明白这正是一个普通人一生要面对的却又说不出意义的精髓。这三十年说长其实很长,但说短那只是一刹那就过去了。无论多么穷,我也可以说它过的很有意义;无论多么富,我也可以说它过的很乏味。
就在我过完二十四周岁生日的时候。我已经过完了我人生中的三十分之四。这四年我为了找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整整忙碌了四年,但还是一无所获。在当今这个社会中。,我的希望不高,而且在一次一次的降低。我不想过没事儿偷着乐那种生活。可能人不该有欲望,那怕是一点点。让我变得现实,真的,我认为很残酷。
三十分之四,我找工作就用去我一生的三十分之四。我绝望的觉得我所有的梦想好像就破灭在这三十分之四里了。我好想就这样让自已清醒,现实一点,别再想那些达不到的梦想了,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前走吧。
我手里拿着登机手续,坐在开往日本东京的飞机上。我回想起从毕业混到现在,整整四年,经历的一件件往事,有过短暂的快乐也有过短暂的伤心,我真的不想承认,人生其实都是这样过的。我记得我说过,做某些事会比我知道自己要死了还难受,现在不是吗。更让我难受的是我还在想,也许我在中国再使劲拼的话不至于会比去日本打工挣的少。
飞机在一阵我不熟悉的轰呜声中起飞了,我咬着牙咽进肚子里一句话:“我完了,听天由命吧!”
一
一九九九年四月三十日。今天,是我二十周岁生日。和平时的每一天都一样,只是比以往更伤感一点。我记得大约在十岁以后我就没怎么正景过过生日,心情一天天低落下来。整整十年过去了,我经历了一次次的考试失败,和一次偷偷喜欢高中时的一个女孩儿也失败了。唯一让我感到一点点心慰的是再过几个月我的大专毕业证就下来了,是混下来的,是经过一次次补考混下来的。二十岁就大专毕业说明我将提早走上工作岗位,成为一个上班族。其实说早也不算早了,这个社会不学习的人多了,像我这个年齡有两三年工作经验的人多得象市场上的土豆子,怎么卖也卖不完。其实我已经开始工作了,就在这个月的十八号。
快到中午了,我和王雷走进一家离公司很近的小饭馆里吃吊炉饼。饭馆很小,只能摆几张小桌子,屋里除了老饭和伙记没别的人,因为才十一点刚过。我和王雷除了吃饭没别的事儿可以做了。
“肖可,过生日就请你王哥吃这个?”
“没办法,三爷我现在差的就是钱。”我和王雷总是这么开玩笑。
“你当真非要卖出去一本不可?”
“没错,谁让你他妈先卖出去两本,这不是眼儿我吗!”
“有个性。”我们呵呵笑了,一边喝着豆腐脑一边啃着吊炉饼。
才十一点,我是真的不饿。没吃多少我就放筷儿了,点着一支烟自言自语说:“唉!过生日吃吊炉饼,没这么惨的,我他妈永远忘不了这天。”
“来根儿烟。”王雷也吃完了,冲我要烟。他吸足了一口说:“是啊!要不肖总您觉得这儿吃的不好,那就再请我上凯莱吃一顿?我没意见。”
“你滚。”说着我们提着那沉沉的样品交了钱走出饭馆。
“才十一点刚过,这么早回公司容易挨白眼。你还可以,怎么着也卖出去两本,我弄不好连工资都不一定开。”
“怎么能呢?不过你当真想下月还干下去。”
“那当然,怎么人家都能卖出去就我不能,差啥呀?卖出去一本我就走,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卖出去一本不可。其实我也不想在这个破公司呆,只不过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想证明一下我的能力。早上老卢开会讲的话挺有道理,这份工作干不成我就什么也干不成。我非憋住这口气不可。你呢?五号要是真开资了,你还干吗?”
“看看吧。”我知道王雷是真的不想干了,只不过对我说的话有点感触。他那两本算是卖给两个熟人,没废什么话,五百八十八到那儿就卖了。我也口口声声说我不爱卖给熟人,但我是真没那些熟人。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干了,我好像真没那个能力,真有点力不从心。每当我走进那高高的大厦里,挨屋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儿童英语教育的书时,我真想他们立刻就说买下来,或是立刻说不要,然后我赶快出来找个地缝钻进去。推销员可能真的不适合我。
我总是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情况下熬过时间。我和王雷在市场上溜哒到十二点多才回到公司。公司里还是没多少人,可能是都吃饭去了,或是还在外面卖呢。
我和王雷在楼下抽了一支烟,上楼坐着等待下午三点钟开会。
快到三点了,公司里的一百来号推销员都陆续回来了。挨个问我:“怎么样?破蛋没?”
“没有。”“没事儿,继续努力。”大伙儿都这么安慰我。让我挺来气。又不是我一个人没卖出去。转念一想,算了吧!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开会了!开会了!”三个处的主任都扯着脖子喊。我们处的主任是三个主任当中唯一一个女同志,大约比我大个两三岁。听说他以前挺能卖的,三个处的主任都是这么升上来的。她把我们叫到一个小屋里排排坐好,开始讲话。
“肖可!王雷!你们今天怎么样?上哪儿了?”
“上了趟红十字会医院。”
“怎么样?”于主任好像挺相信的问。
“啊!人家红十字会医院的人说了,我们这楼都快被你们公司的人踩平了。”我说的是事实,但大伙还是都笑了。
“行,这个月就这样,下个月一定要好好努力。我相信你和王雷一定行。”说着用肯定的目光看我。我立刻躲开她的眼神。她老这么看我们,自从我和王雷来到公司。反正也是,这个公司老人和新人属我和王雷屁话多。
“好了,现在我们开会。首先说一个好消息,就是我们处这个月的卖钱额是公司的第一名,也是大陆十四家分公司单位卖钱额最多的。大家鼓掌!”我和王雷只得应付差事的鼓了鼓掌。这个公司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让干嘛干嘛,好象入了什么邪教一样,鼓掌都特卖力。公司自已编了一些比较难听的歌,整天唱,还带动作,唱起来不知道有多傻,可所有人都唱得很大声,甚至还有人在大街上唱,挺自豪的样子。我挺佩服这个公司的领导,他们会挖掘所有人潜在的本能,也就是让所有人都不要脸。他们管这叫企业文化。
一顿鼓掌唱歌完毕之后,开始每个人上前来为自已作这个月的总结,然后定一下下个月的目标,要声音大。
我们处一共二十来人,我和王雷坐在中间。我们认认真真的听前面的老前辈们讲述他们的辉煌战绩,脸皮都挺厚。不,应该说特别厚。轮到我和王雷了。王雷先上,嘻皮笑脸走上台前,冲大家点了点头。
“啊,这个月刚来,点子挺正,干了两票。后来走了几家,不行,就撤了。下个月争取保底三千,谢谢大家。”王雷动作挺快,没等主任说出话来就溜回座位了。
我也笑呵呵脸红着走上台。为什么脸红我也不知道。走上台前才发现屋子太小,二十多人好象都挤在我眼前。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呀!这么多人。”我很少面对这么多人讲话,天生就不是领导的料。我的脸皮可能真的很薄,我的耳朵可能已经通红了,我有感觉,大家也看出来了,但我还是开口说话了。
“嗯,这个月我也是刚来。首先我来到这个公司给我的感觉很不同。大家都知道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在我没上班之前有很多朋友们对我说过,只要你上了班就不可能再交到朋友了,因为走向成年大家都勾心斗角相相互竞争没人能帮你。但是在这个公司大家给我的印象很好,都挺帮助我的,只是我挺辜负于主任和大家的栽培,一本没能卖出去。”说着我向于主任和大家点了个头,算是鞠躬。于主任也冲我摆摆手。“嗯,下个月我也争取卖三千块,我相信我能做到。”说完这句话我刚要往回走,但这次于主任比我快,把我叫住了。我想这下坏了,台下王雷冲我捂嘴偷笑。
“肖可,我感觉你这人还行,不像一般的俗人,说出话来很有道理,长得也挺帅,就是脸皮薄了点。刚才说话为什么不正视大家?是不是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多人讲话?”
“是。”我笑了笑。
“那好你现在站在台前正视大家,不许笑,不许往别的地方瞅。怎么还这样。不行。这样,肖可你现在脑子里想,当你下个月真的完成了三千,大家都在为你鼓掌,你浑身上下充满了荣誉感。好!大家鼓掌!”就这样于主任带着大家把手举过头顶使劲鼓掌。王雷也在底下起哄。我捂着半个脸往后退,并视意于主任让大家停下来。可是掌声越来越强烈。时间好象凝固在这一瞬间,我的脑子很乱,想了很多。唯一的主题就是:可能推销员我真的不适合,每天都要充满笑容厚着脸皮让人去买价格昂贵的东西,让那些我羡慕的坐在写字间里的人哄我出去,我实在不喜欢这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掌声停了。于主任好像也拿我没办法了,让我回到座位上。
在我后面是一个叫黄小五的上台讲话,他跟我一样也是新来的,也一本没卖出去。我和王雷都觉得他挺有意思,有点儿对眼儿。只见黄小刚非常庄重的走上台前,脸色凝重。
“大家好,我是这个月十二号来的。比肖可他们早来几天,到现在还没破蛋。开始我来到这个公司没感觉这有什么难的,因为我从小在学校就是出类拔萃,样样都行。现在我在这个班里也是班长。真的我在学校真的很行的,同学们都很服我。但是到了这个公司我感觉我真的不行了,我天天都在努力工作,我一天走很多家大厦,我比谁都卖力气可就是不行。我就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每天我很晚回到宿舍,我的同学都问我,五哥你怎么了,你在学校一直都很行,怎么现在不行了。我真的无话可说。我希望于主任再给我十天时间,我如果再破不了蛋,我就自动辞职。”说完这些话,黄小五含着泪下去了。于主任没再拦他。台下大家极其热烈的掌声鼓励他。我和王雷也在附和着鼓掌。当时我不知道王雷在想什么。我感觉黄小刚说的话好象在骂我,听得很不自在。但很快我又沉浸在会议的气氛当中,没再往下想,其实也没勇气往下想了。
会议结束后,于主任开始做五一节的安排。做推销员的过节是最好的时机,都不能休息。我和王雷分在一组,五一去一家大商场的儿童乐场摆展位,五二去音乐学院摆展位。虽说过节不能休息,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五一除了上奶奶家吃顿饭也没别的事了,况且我还是第一次出展位,就当跟几个朋友出去郊游了。安排完之后,我们今天提前下班了,往常都是八点多才下班。
第二天,也就是五一节的早上我还是按时来到公司。一大早公司很忙碌,所有人都在准备出展位的东西。等到了指定地点我们便开始向在游乐场里的父母们兜售这些价格昂贵的儿童英语教材。卖了一个多小时,根本没人感兴趣。这时号称当年很行的于主任来了。卖了一会儿也还是无济于事,她也不过如此。我和王雷开始心不在焉了,而且由于我们俩的带动所有人都开始东张西望了。包括于主任在内,她早就和我们俩唠得热火朝天了。
“哎!肖可,你看李波这人是不挺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我很不解的问于主任。
“像个傻子。”
“我看我才像个傻子。”
“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吗?”
“非常不喜欢。”
“那你还为什么到这公司来。”
“我刚毕业,七月份才发毕业证。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我刚接触社会想什么都尝试一下。而且现在社会上招业务员的这么多,我只是想看看自已行不行。这份工作挑战争性还是挺强的。”
“其实这公司的人都挺好的,都挺乐于助人的,你有什么困难他们都会尽心尽力帮你的。我认为你应该能干好这份工作,你说话可信程度挺高,挺诚恳。”
我只是默默点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其实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那种无名的压抑感特强。
我和王雷呆的实在没意思,便跑去打了会儿游艺机。迷迷糊糊、呆呆的、傻傻的混过了这一天。我们这组所有人谁也没卖出去一套。
五二我们又来到音乐学院院儿里,这是一个我向往的地方,我从上初中开始听音乐,而且很快被它吸引上了。买了把吉他在家闭门造车,学习的进度很慢,所以我非常羡慕这些科班出身的。我很想出一盘自已创作的专辑,哪怕用我一生的努力,我一切一切的挣钱行为都是为了这些。如果到我老了,如果这盘专辑还没出来,我可能真的会郁闷而死,死不瞑目。在很久以前我就策划好了,在我把吉他练好,歌曲写好之后,我就要去北京,宁可卖个腰子也要出这盘专辑。
看到那些摆好的展位,天天都在劳动,就是一分钱不挣。失望、颓废、自信、狂迋充满了我的脑子。
于主任又和我们在音乐学院呆了一天,还是继续说说笑笑不悟正业。其实悟正业也没用,根本没人买,我想是。我们处好几个展位,可于主任偏偏跟了我们两天。这也难怪,全处的人都爱和我们在一起,因为我和王雷的没心没肺搅的气氛很活跃。其实都是装的。
经过两天的休息后,五月五日我又拎着样品上班了。听说公司在每个月的今天开工资,不知道有没有我的。现在这个社会一般招业务员都没有底薪,这个公司在招我的时候说有底薪,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到了下午,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座在大厅里了。先是做了一些无聊的游戏,然后经理讲话,最后开始发工资。一百多号员工,经理一个一个念名上台领钱,一一握手。我们这批新人也开资了。我上台的时候接过工资袋,和经理握了握手,他很使劲,而且还用鼓励的眼神看我,我也只好装作看懂的样子冲他咬咬牙下去了。
新来的什么也没卖出去的都开一百八十元。我拿着工资袋顾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是数了好几遍。这是我第一份工资啊。真太不容易了。我的心里已经开始流泪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不太会用眼睛流泪了,只是在心里边使劲的流,我有这个感觉。
快下班的时候我们处又每人扣了三十五元,是五一五二摆展位的费用。我还是装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交了。下班以后我和王雷来到附近的一家大超市点货。我早就想好了第一次开资一定要给爸爸妈妈买点东西。王雷挣的比我多一百,我感觉他那时候真是干什么都高兴,不是顾意气我,而是人知常情实在掩饰不住,我要是他我也会这样的。当然我也很高兴,站在超市里,兜里揣着钱买东西,最重要钱是自已挣的,感觉能不好吗。
钱实在是少了点,要买点既经济又实惠又体面的东西我还真挑了半天。最后一共花了三十多块给妈妈买了一小包最好的巧克力,给爸爸买了瓶最低档的葡萄酒,酒瓶倒挺漂亮体面。王雷也胡乱买了两瓶白酒和一些食品花了五十多。
“妈!我开资了!给你买了最好的巧克力。”
“胡扯,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妈妈笑的很开心。
那一晚我真的高兴得很长时间才入睡。虽说这点钱我真的没看上眼,在我当时的心理,我将来,是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挣大钱,很多很多的钱,让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挣了。至于怎么挣的,方法很多。在刚刚接触社会的人中有这点想法不算少见,只不过有我这么贪的应该不多。在我接触的年纪比我大的朋友当中也不乏这样的例子,但往往他们都是以变得现实而告终。我从小到大都认为我不是个俗人,所以这点例子不足以让我变得现实。嘴说还是挣钱不容易,可心里却有勃勃生机,好象马上就要富裕起来了。在卖书期间,我常常做梦第二天就会有个大客户买我很多的书,一次次的失望还是磨灭不了我的欲望。人有欲望是没错,我又不是生在原始社会,或是什么偏远山区一辈子没见过世面。我曾试着摸索在我卖书之前做哪些事儿会让我交上好运,但这很难。
“于主任,我和王雷不想干了。”王雷很尖,这句话还是让我先开的口。
“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于主任有准备。
“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要写毕业论文,所以没时间。”写论文是真的,这是我们俩研究出的比较象样的理由。
“好吧,你们下楼到助理那儿把货退了。”
退货的时候还有几个和我们一块儿来的也在退货,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我先退完了货在外面等王雷。于主任下楼来看着我好象有什么话要说,我也没回避他的眼神。
“肖可你过来。”还是命令的口吻。“为什么不干了。”
“于主任,说实话我非常不喜欢推销员这个职业。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将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在这儿我受了很多教育,得到很多经验,将来还得学。这份工作我真的认真干过,可真的不好干。”
“那那么多人都能干好,你为什么干不好。你知道吗,我相信一句话,一个人干一样工作干不好,他干其他的也干不好。反过来,一个人干一样工作干得好,只要他努力干其他的也一样干得好。”
“我相信,但这不是决对,至少在我身上它不是决对,我这个人很自信。这份工作也许真的不适合我。但这社会在变,我也在变。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回到这个公司,到那个时候你就什么也别说了。现在我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拼,我没被逼到决路上,我不能不去外边拼一拼。”
“我相信你一定行,好运。”
“谢谢。”这时候王雷也出来了,和于主任简单打了个招呼我们就走了。
二
这几天我的心情实在不好,我也在一遍一遍劝自已,这个社会辞职是很正常的,像我们这样的年青人还不得换十几个工作。但我还扭不过这个弯来。怎么这么时髦的事儿让我赶上了。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于主任,一耳鸣就听到于主任的话,她这个人这个公司实在对我触动太大了。
那些日子只要我一闹心就跑到李海的机房去。李海是我和王雷的一个大专同学,计算机玩的挺好,自已和一个朋友开了一个机房,休闲自在。那些日子我和王雷老往那儿跑,那儿有很多朋友,大伙在一起热热闹闹会让我忘了很多事儿。
日子长了,我心中的阴影也就不那么浓了。开始想一些日后的打算,还是让我难心。我初中的一个和我不错的同学叫刘俊杰,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一天很自在,每月还挣一千多块。这在我那帮哥们中是挣的最多的。只因为他会电脑中的一个绘图软件。我也买了好多关于学习这种软件的盘在家闭门造车。偶尔他也会教我两下,我的进步很快。而且还有实习的过程,那就是到李海那儿给他那些学员上课。这样李海也很高兴,总请我吃饭,吃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总想找机会回请他,但实在没钱。
在那些学员面前我很稳重,很像个为人师表的样。李海告诉他们这是我从很大的广告公司里请来的肖老师,然后我就得顺着李海往下编,感觉是不错,但他们不知道我每个星期天都和王雷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有时候我自已也认为我有工作,我的工作就是到处找工作,我的皮包里天天装着身份证、一寸照片、个人简历、学历证明。那一个月我的照片发了无数,传呼差不多是人就知道,可还是没有找到一分好工作。现在我的好工作要求已经降低了,只要不是业务员,只要是坐办公室就行。但俗不知坐办公室的要求在这个社会已经很高了,或是对于我来说已经很高了。
“喂!你好,请问是肖可吗?”
“我是。”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刘科长,请你明天下午一点到保险公司面视,同时向你介召一下我们公司。”
“好,我明天过去。再见。”
“喂!王雷,我肖可。你接到保险公司电话了吗?他叫我明天下午一点去面试。”
“对,我也接到了。去吗?”
“去!干嘛不去,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就这样,明天见。”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是我和王雷近一个月来扫荡人才市场唯一的回报。好象还是个业务员,没办法报了很多文员就是没人通知。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小、也许是学历不行,也许是我们真的不行、也许是我们真的行但就是行的人太多了,我们点儿背。总知让我希望落空的原因太多了,几乎是有一份希望就有一份失望,唯一不落空的希望那就是百分之一。我真有点感觉我在这世上就活这点儿百分之一呢。“人生不如意十有###吗。”哥们儿们常说这句话。
我和王雷在保险公司又添了份报名表,说到添报名表我们已是轻车熟路了,十五位的身份证号我们已经可以轻松的背下来了。添完表之后,我们一共二十几个来应聘的人座在椅子上听刘科长给我们讲保险。从下午一点多一直讲到快四点,刘科长讲了二个多小时,一口水没喝,而且还是站着,一直没坐下过。他的口才我简直无法形容。我感觉我坐的椅子越来越硬,王雷也有同感。我们四处观察了一圈,发现我们俩儿的椅子真的比所有人的都少了个软垫,点子背到极点了。
“哎!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在招聘,而是让我们一人保一份。”王雷小声对我说。
“我看像。贼不走空吗,我看这里边恳定有动心的,他讲的确实很好,要是有钱我也保一份,三爷不差钱吗。”
终于刘科长的讲话接近了尾声,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就是交五百元押金。本来不交押金我都不一定干,这一提押金我根本就不考虑了。于是我和王雷不屑一顾的退了场。
人才市场实在是去烦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全花在印学历证明、简历、身份证还有洗照片上了,索性在家呆上几天放掉烦恼调节一下心理上的压力。仔细一想我也不是非得立刻找工作不可,像我这个年龄没挣钱是正常的,况且家里还能养得起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爸妈那些日子也常开导我。
那些天我几乎天天到李海那儿去,一到那儿李海就让我讲课,他都已经讲烦了,就我还觉得新鲜点儿,况且计算机的水平加上骗人的谎话也够讲课的了。我几乎都快成了那儿的专职教师了,只要我在,什么课都我讲,从初级的打字班到高级的广告平面设计我全讲。各年龄段的学员们都很热情的叫我肖老师,让我真找到点儿为人师表的感觉。日子一长我才感觉为什么李海不爱讲了,因为实在乏味。
李海又收了一个学平面设计的学员让我讲,并且给了我一百元钱,我怎么也不肯收但他还是硬塞给我了。刚讲了两天爸爸这时正好有一个出差任务去南方。他看我最近由于工作的事儿比较闹心想借这个机会带我出去散散心,他以前就有这个想法,等我毕了业带我去南方一些大城市见见世面。虽说我们所居住的这座北方城市已经不小了,但跟南方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我决定去了,想把钱还给李海可他怎么也不想要,我也只好装没心眼子收下了。
火车是晚上的,我和爸爸收拾好行李吃完晚饭提前登上了火车。妈妈怕花钱所以没去。
坐在火车上我感觉真的很好,很多年没出去旅游了。因为像我们家这样的普通家庭,旅游就好像旧社会过年似的那么开心。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的脑海突然闪出一个我似曾经历过的事情,也许很快就要经历了。
那也是一个夜晚,我座在一辆不知开往哪儿的火车上,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看到了爸爸沧桑的脸,眼睛里含着泪水很无耐的向我挥手。我当时的心情不像现在一样,很难受,不知道将来的结果如何,只知道我不是在旅游。那一刻好像是我所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破碎了,然后我又把它捡起来,明知道再也拼不上了,但还要硬着头皮去试一试。这对我来说真的比临死前还难受。其实我也知道大可不必这样悲观,但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堵进了死胡同,当时我还没有意思到是我自已。
火车整整颠簸了一天一夜,后半夜两点半我和爸爸终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在这个站下车的除了我和父亲之外还有两个人。小站很冷清,好象雨刚停。没几步就走到出站口了。门口有几个人披着雨衣,还有几个骑三轮车的。这时有个人操南方口音说是来接我们的,爸爸显然也认识他。那个人叫了辆三轮车我们坐上,他自已骑摩托车跟着,说是先吃点夜宵。都快三点了吃点夜宵,感觉挺好。
我发现小城的街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湿湿的街道和一排排的路灯。这才发现在我身体里的很沉重的压力,我从来没正视的感受到。人性在这里真的很裸露,至少我的是。我可以把我的心脏、大脑都掏出来了,放在一边,别让他们老在我身体里面悬着了。虽然只有几天,但这是第一天。当时我没想到这些,只知道我的心脏和大脑在寂静的、潮湿的、光照正好的异乡街道上肆无忌惮的飘着。也是后来我才体会到我当时的心理压力很重。
南方的水饺很好吃,但我没吃多少,好象有点腻。吃完夜宵后,那个人安排我们在当地一家最大的宾馆住下。宾馆总共就四层楼,装修还算可以,就是服务员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了。
天亮了,我终于看到这个城的真面目了,感觉更好了。我好象一共就睡了四个小时,但一点儿都不困。推开窗户,外面还是阴天,有一点儿滴答雨点儿。街上汽车不多,人也不多,空气也很好。
“爸,楼下有个老太太在卖棕子。你看。”
“南方棕子可好玩了,里边夹块大肥肉,一会儿爸给你买一个尝尝。”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卖棕子?”
“唉呀,好像是端午节。”
我和父亲打了辆三轮车去那个厂家。厂家在郊区,我们住在县中心,两分钟就到了,车费两块钱。厂家对我们很客气,特别那儿有个李叔李婶和我爸好像是老相识了,他们是这儿的工程师。我们在他们的陪同下参观了厂房和爸爸要订的那车设备。快到中午,货车来了。
午餐在一个叫得月楼的酒店吃的。这是我第一顿南方正式餐,比较适合我胃口。
下午他们开始装货,我骑着李叔的自行车在李婶的陪同下去逛这个小县城。城市虽然小但商业街不比我们北方大城市少,除了没有比较大的商场外几乎到处都是个体小商贩,可能是家家都有买卖。李婶告诉我阴天是因为现在是梅雨季节,逛街的人多是因为今天是端午节,南方很重视端午节的。
我在一家在这里还算比较像样的商场买了几包速冻棕子和一些当地的端午节特产绿豆糕。让我感觉比较新鲜的是这里没有存自行车的,车子随便放在一边就可以,反正也不多。而像在比较大的城市存自行车的老太太随处可见。这儿的喧闹程度明显不如大城市。所谓的城市文明、城市的高速发展无非就是多盖大厦、增加人口、扩大繁荣程度,我开始明白我喜欢这种小城市或是尚未被开发的城市的原因了。
由于快要下雨了,我和李婶提前回到了工厂。他们装货已接近尾声了。
“怎么样?感觉我们这个地方怎么样?”李叔操着很生硬的普通话问我。
“挺好,挺安静。没多少车。我打算在这儿买房子,以后就在这儿住了。”
“不至于吧?我们这儿还是跟你们大城市没法比。我们这儿的所有人都想往像杭州、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搬呢!我也是早晚也得离开这儿。”
“为什么?”
“这儿的人思想很落后,我儿子在这儿上学连个正经的老师都找不到。”
真是应了围城里的一句话: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听他这么一说,我不但没感觉这个城市不好,反而为我自已找了个出路。凭我的计算机水平在这儿当个计算机老师,娶一个当地的好女孩,可以互相不太了解,只要她温柔善良就行,再生个小孩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了这些想法后我很无奈,可能实现不了。因为我已经接触到了极其现代的文明,已经看到了欲望,并且已经有了欲望,我很难再把心情放平静,然后过安于现状的生活,有点儿像逼我自己出家当和尚的感觉。我有点儿希望我能生在一个偏远山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但转念一想,山里的人和城里的人一样,也有欲望。如果我生在山里那我一生的愿望就不是音乐了,而是出去。
又是一个激动的早晨,我和父亲座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杭州。天气还是不太好,好像随时要下雨的样子,但我的心情确无比的好,只是西湖也不过如此,它的美景远远比不上它的美名。到了龙景村我才又一次感觉到南方的确比北方好,悠静的山林里有一个小村子,村子里面全是装修别致的二层小楼。这时天已经晴了,但阳光透过茂密的绿树林照射在小村子里,使整个山村变得光亮适宜,远处山上不知从哪流下来的水使空气变得清新,山间小路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我仿佛到了陶渊明所描绘的桃花源里。
南方人的确比北方人勤劳,而且有很多美德。为了让你买她的东西,她可以不知疲倦的给你讲上半天,如果你不买,她还会死缠乱打的跟着你,这在我们北方是很让人笑话的,但在这里这种死缠乱打的方式好象是做生意必备的。这也许就应该是推销了吧,在我和父亲的心里还是很不正视这种职业的。
当我们来到灵隐寺的时候已是下午,天气好起来了,南方的天气一旦好起来真可以用明媚和灿烂来形容。在门口有一个女人要为我们作免费导游,但是我们得买她的茶叶。我越发感觉到南方人很好笑,整个公园门口都是这样的免费导游。
飞来峰原来就是许多小山洞,洞里有许多雕刻的佛。洞很黑,游人也不少,谁也看不清谁。在稍微有点亮的地方有四五个南方人在叽叽渣渣的轮流照相,年龄好像和我差不多。其中一个女孩一边摆姿势一边大声问:“我漂不漂亮?”声音之大乃至于全洞人都听到了。她的同伴也在大声嘲笑她,至于漂不漂亮我也看不清,闪光灯一闪,除了白色的牙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一块儿走出了这个山洞,这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她脸上的表情好象除了笑没别的,无论她举手投足我都感觉她挺有意思。
我和父亲逛到最后一洞时都感觉到每个洞都一样不想再往里进了,这时刚才那个女孩从洞里钻了出来,爸爸随便问了她一句,“里面怎么样,有意思么?”
“没啥意思。”她这句南方普通话说的倒挺有意思。
于是我和父亲还有她们几个人一起往山下走。说是山只不过是一个小坡。不知从哪流下来的水把这个小坡上的岩石洗得干干净净,很滑。爸爸和那个小女孩儿的几个朋友都顺利的下去了,只有她站在坡上左右看了看不敢下,我就站在她身后等着她下去。
“我扶你吧。”说着我把手递给她,她扶着我的手顺利的下去了。
“谢谢。”
“不客气。”她冲我微微一笑和她的同伴们走了。
就这样好像很平常的人与人之间的偶遇,然后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我没想太多继续和父亲往前走着。在大肚咪乐佛前人人都在争着照相,爸爸好不容易给我抢了一张赶快就挤出人群了。在小瀑布前我又碰见了那个女孩儿,她光着脚在瀑布上走着。刚上岸就碰上我了,她立刻认出我了,很不好意思的冲我笑。我觉得我当时特大方,严肃而又稳重的一笑,闪过她不慌不忙往灵隐寺走去了。
在灵隐寺门口有许多中年妇女在卖供佛用的香,我对神灵一向不太信任所以尽管她们怎么推销也无济于事。但是走到威严的大佛面前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那里我看到了非常虔诚的信佛人,我真应该也上柱香。
我和父亲坐在一个石头台阶上边吃荔枝边休息,看着很多陌生人来来往往。
“我就喜欢这样,谁也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谁,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多好哇!”我看出爸爸是真的喜欢这样呆着。我当时不知怎么回事儿,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我和那个女孩儿还会重逢。我的感觉一向都是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我很不愿意把感觉寄予厚望,但想着想着我就已经吃不下荔枝了。正在这时那个女孩儿出现了,也在往门口走和她的几个朋友。她冲我迎面走来了,因为我站的地方是她们的必经之路。这回是她很大方,走到我跟前冲我微笑,然后不知是冲我还是冲她的朋友说了一句话:“一天见三次面算不算有缘。”反正我听的很轻楚。
我有点后悔,我应该上前去跟她说几句话,最好留个什么联系方式。可我脸皮太薄,只能看着她从我眼前一点一点消失。算了吧,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不了了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习惯了。
上海是我见过的最商业化的城市。在我看来那里的人好像都有很好的工作,唯一烦恼就是闲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消谴,而我只剩下的消遣也是在烦恼中度过的。走在大厦林立的街头,霓虹灯太刺眼了太漂亮了,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让我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我有点儿害怕这个城市,好像我永远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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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刘俊杰要走了。他的广告公司在沈阳混不下去了,要搬到山西太原去。临走的前一个星期天我们几个很好的朋友为他送行。说是我们替他送行实际上钱都是他花。张小滨刚考完成人高考和我一样在家待业,王丰在一个机关单位当个小办事员一个月只挣三百元刚够自已花,所以我们哥儿四个只要在一块儿聚会就是刘俊杰花钱。说是聚会其实就是到那家我们常去的饭店喝酒。
我和张小滨、王丰是小学同学,认识有十几年了,我们仨和刘俊杰都是初中同学,活了二十岁差不多就这么几个知心朋友。在酒桌上当然是无话不谈。我的酒量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太好,我不喜欢喝酒,那玩意儿太苦了,但我喜欢这个气氛,特别喜欢。
在酒桌上我们都喝得很尽兴,吃的很顺心。朋友们都安慰我,没什么可闹心的,谁刚从校们出来都有过不顺心的经历,我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张小滨在中专毕业时就干过推销员,是最低级的那种。拿着一兜子鞋垫上公共汽车上去喊,当无人问津的时候就想车赶快到站然后第一个冲下去。刘俊杰在去这个公司之前也是在一家小公司做设计,由于刚到那儿什么也不会只是个学徒,每月只有三百元,还基本每天都干到晚上十多点,到家别提多累了,可第二天还得七点起来上班,干了将近一年,差不多该长工资了,公司也关门大吉了。现在工作可算好点了,但我们几个的家境属他不好,父母都下岗,哥哥的工作也不好,而且哥俩将来还要结婚,最眼下的问题就是房子要动迁就得几万,他虽然挣钱最多,但属他最累。就王丰还算幸运也是毕业后在家呆了两个月才到这个机关单位,至今还开三百元。
这顿酒喝得我挺舒服。现在刚毕业找工作谁都得经过点不顺心,我这才哪到哪。况且我才二十岁,父母暂时养我没问题,我着哪门子急呀。
那天晚上喝完酒之后,刘俊杰在我家住的,我们几乎一整夜没睡。天南地北再借点酒劲,凡是我那天晚上脑子里想到的都说了。第二天当刘俊杰走后,我脑子也清醒多了,于是对我目前活这二十年在思路上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十岁以前基本没什么思想,差不多是绝对单纯的时候。到了十三岁左右,在社会各界人事的威逼之下无奈的在学习中寻求上进。有极少数人在这时候还处在没什么思想的年代,这就是所谓的晚熟,他们考上了大学。我就是属于大多数人的思想,对新鲜事物刚刚接触便有所认识,肤浅到只知道受骗的程度,这种思想不应该算是早熟,应该算是正常。到了十五岁左右,开始觉醒,发愤学习,所以我提前大专毕业。这一点我很庆幸,同时我也很兴奋。早就听说了社会很复杂,这回该我闯一闯了,我想知道什么是社会经验。至今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社会经验,初进社会尝到点儿失败,算不算失败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总之知道了和体会到了中国人太多、工作不好早、挣钱不容易。虽然目前总结出这几点,但实际上我还是很模糊。我总是很自信的认为事是人做的,只要我认真什么事儿我都会做的很出色的,可能我很倔强,我总是这样跟自已打赌,赌注是伤心和明白一件事。
刘俊杰走的那天我们谁也没去送他,大家都不喜欢那种离别的滋味,他说过年就能回来,然后我们哥几个再聚。
在刘俊杰走后不久,我又找到一份工作,还是推销员。因为我没有别的工作可选择。别的工作都要求有工作经验,或是有更高的学历。现在我只有一点一点的增加我的工作经验和社会经验。
在这个公司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吹牛不上税。公司很小,只是一个守街的楼中楼,大约两层楼总共也没有一百平米,再除去楼梯,小的不能再小了。上班的第一天,一位副经理给我们培训。据他自已介绍,他毕业于北京大学,并且研究生也毕业了,但我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他才二十三岁。神童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挺让我不可思议的。他教给我们他自创的一套推销技巧,叫“天龙八部”,基本属于那种是人就懂的东西,没什么高明之处。在谈到我们推销他的产品时,他说为我们准备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可谓是积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只要我们拿着这份方案,那么我们就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了。当我拿到这份方案时,他充满自信的问我: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我感觉挺普通的,和大街上的传单一样。”我承认我很诚识,真的,我也可以写出来。
“啊,这就对了,这张传单只是成功的百分之四十,推销员主要靠的还是嘴。”他转的真挺快,就是有点儿生硬。
他还给我们讲了一些他对推销的看法和一些他的光辉业绩,说话之大,无边无际。这可能是为了增加我的信心。我虽然对这行认识还浅,但从一些专家口中我还是了解一点儿,推销做为一个职业,它讲究的是一种理念,是一种思想的传送,而不是单纯的推销产品。也许他以前真的很能干,他说的话我就当全相信了。当我真正又推销了一天,我真的实在不喜欢这个职业,我无法说服我自已正视这个职业,在我看来,这就是脸皮薄厚的问题。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这份工作前景。他让我推销的这个东西,按最低成本和我们每天的最高销售量来算,我们每推销一个有百分之三十的提层,还有五百元底薪,还有公司每天的开销,还有两位经理还不能白干,他得比我们挣得多,这样算的话,五百元底薪一定是没了。提层我实在是没能力拿,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拿,没有那个决心去拿。总之我立该决定“离休”。
虽然我已经很果断的下定了决心,并且很理智的分析出这是个骗子公司,至少它不会有什么发展。但至从再一次失业这几天,我还是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儿我做的对不对,虽然已经没什么用了。知所以想这么多,就是因为我长这么大以来,或者说至从我有一点理智以来我所看到的这个社会,我所了解到的这个社会唯一的一点就是所有我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情的好坏,任何我的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我都做不出准确的答案。我想任何人也都说不清楚,尽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是个传说。我觉得我好像学会了一点儿用辩证的眼光去看世界。
张小滨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成人高考。考完试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工作,他和我不太一样,他是那种只要有钱挣别在家呆着就行的人,他毕竟比我早接触社会一两年,他已经学会了把自已的起点放的很低了,是个很悟实的人。而我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我还是有很多幻想,可能是我的社会经验还少。
我们俩在一起找了一个星期的工作,都是一些最低级的服务员和保安,结果令张小滨不解的是跟我在一起竟然连这些工作都找不到,他觉得我好像点子很背,背到极点了,一个朋友昨天还告诉他一家酒店在招人,可今天一去就不招了。我对这些失败已经处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那类了,这么长时间没找到工作,别的经验没有,就是找工作经验多,找不到工作的失败基本可以承受了,不以为然了。
张小滨的又一个朋友告诉他有一家保安公司随时招人。我和张小滨来到了这家保安公司。从一个叫李哥的负责人口中得知这家保安公司是公安局下属的,什么地方缺保安就上他这儿来要,至于人家给他们多少钱我们不管,只知道我们是不算加班每月三百七十元,上班第一个月是三百,早八晚五每星期有两个休息日,想干就填表然后交六百五十元的服装费和培训费。张小滨当机立断填了表。我没填。
我干什么了我就当保安了,三爷我太不服了,我就不信十里地没人家了。
从那天起,我决定我不再说后悔两个字,一切都任由事态的发展和我果断的决定来决定。我所作的每个决定都是对的,就是有一百个人反对,那他们也不是决对,没有人能说出决对。如果事情做错了,那也是做了就做了,失败我不怕,只要我活着。
决定了下一步怎么做之后,我开始认准一门继续忙碌着找工作,妈妈每天还是给我买招聘广告最多的报纸,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广告公司;职业也只有一个,平面设计。
我又整整跑了两个月,在这期间我走了足有几十家广告公司。结果都是没有经验,连让我上机操作的机会都不给我。刘俊杰从山西给我来了电话,说他那边工作很好,每月能挣两千多块,我也表示了替他高兴。当他询问了我的工作怎么样之后,我如实的说了出来,他给我出了一个点子,就是在填报名表时不要写没工作经验,就写在上学期间在他们公司工作过,咱有经验。
他的公司在广告界是很有名的。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干了,那就如实的说搬到山西去了,况且我还用爸爸单位同志的打印机把我的几张平面作品打印出来了,真是天衣无缝。
我又应聘了一家广告公司。这是一家新开的广告公司,在一个大厦的十三层租了将近一百平方米的写字间,老板很年轻,大约三十岁左右。在我看来这是一家很有发展前途的广告公司。其实那时候我对发展前途这个词还是很模糊的,只知道坐在写字间里挺让人羡慕,公司很高极,而且只要不是业务员,座在写字间里的人一定是白领。
老板看上去很面善,挺容易接近的。他看到我填的表上写着有一年多的大公司平面设计的经验,就用很关注的眼光看着我。
“你为什么离开这个公司?”他的问话在我意料之中。
“因为现在广告界很乱,大小广告公司太多了,对公司的影响很大,基本盈利已经很难了,所以公司决定把在这儿的分公司撤了,所有人都到山西太原去了。我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毕业而且年龄还小,所以没去。”
“现在毕业了吗?”
“毕业了,七月份发的毕业证。”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现在在一个朋友开的计算机培训中心,就是机电学校的计算机培训中心教平面设计。”
“你可以自已设计吗?”
“可以,不过在工作的时候一般都是按客户的要求。”
“客户要求什么你都可以达到他们满意吗?”
“在平面范围内可以。”
“好,这个你看我现在很忙,来应聘的人太多了。这样,请你后天上午再过来一次,我们再细谈好吗?”
“那好,就这样,再见。”
出了门口,我勉强压制住自已的兴奋,我真的不敢太高兴了。像这样经过第一轮面视的情况太多了,每次应聘之后我都会像作梦一样想像着美好的结果,可是经验告诉我这样只能再一次受到沉重的打击。
星期三那天我不早不晚的到了那家公司。公司里还是有二十几个人在等着。我在行政助理的手里找到了我的报名表,又找了个地方很稳重的座下等待面视。等了没多长时间行政助理告诉我们有面视策划的请进经理办公室。我记得他在报纸上登的是策划兼平面设计,我就是报的这个。我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一共有十几个人。那位我看着就很顺眼的经理笑眯眯的座在办公桌前示意让我们座下。
“你们这些是报策划和平面设计的都有是吗?这次是我疏忽,报纸上登的不太详细,应该策划和平面设计分开来招,既然这样我就跟你们说一下吧。策划目前在广告界是一个刚刚兴起的职业,它对广告很重要。你们看过香港的一些电视剧里面的广告策划人吗?我们就想那么做,几位策划围座在一起来想广告的创意。这个职业对学历没什么要求,但要有灵活的头脑,我说这些你们清楚了吗?”
“清楚。”我感觉大家和我一样,还是比较迷茫的回答。
“好。认为自已想试一试策划的可以在这坐着,如果认为自已还是想做平面设计的人请先到外面等一会。”
十几个人走了一半儿。我坐在比较舒服的沙发上实在懒得动,就稍微想了一下。香港有广告策划人的电视剧我真看过一部,策划人就是几个人座在公司里编电视广告创意,然后找明星拍片。好活,白领。我愣是没动地方。
那位经理看了一下我们留下的这几个人,然后拿出一些考试题发给我们,让我们在外面答,他接着面视平面设计的人。
我拿着那张题纸开始有点后悔。题纸上的问题都是一些广告方面的,所问的内容大意从字面上我基本都懂,但只要我按照我想的所答出来,一般人都能看出来我是外行。这屋里广告学院的毕业生不少,最起码什么叫广告他们可以专业的答出来。这下悔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答。很长时间没有真正认认真真的答题了,我发现可能是我最近看王朔的小说看多了,作出的答案都是一些非常随意的、风趣的同时也富有一些我认为的哲理在里面。我感觉真是越答越顺,不知不觉就写了一大篇。
最后一道题是:问你认为做广告策划人应该都具备什么条件?
答:“首先做什么行业要想做好都要有一定的学历,有一定的知识面。广告策划也是一样,但就这个行业来讲,学历太高并不一定是好事儿,这是一个具有创作性的工作,不是学习好就能胜任的,它需要一定的灵活头脑,所以我并不欣赏学院派的书呆子做这份工作。说到头脑,我记得林则徐是中国第一位开眼看世界的人。做广告策划也是一样,要跳出这个圈子,从上往下看好过总在这个圈子里埋头创作,那样也创作不出什么好东西,现在电视广告越来越多,让人看过之后能记住的是越来越少了。我现在是一个地下摇滚乐队的主唱兼节奏吉他手,乐队里的所有歌曲都是我写的。我创作的音乐都是一些另类的、非学院派的,我相信我有很好的创作头脑,在广告上也会一样的。”
题总算答完了,说话有点大。反正开始都是骗了,不这样也找不到好工作,我还是很欣赏我这张答题的,我想一般人不会用我这种答法,恳定是问什么答什么了,这可能也是一种创意吧。
我是最后一个答完的,我交卷的时候连经理都走了,恳定是我答的最多了,我充满了自信,当我走出楼门时这点儿自信已经变成忐忑不安了,这很正常,也很好,否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又一次赞叹自已这么会调整心态。
我差不多快忘了这次应聘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我还是一如继往的找工作,到处都写出我有工作经验,二次复试倒是过了不少,可还是没有公司要我。
就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和张小滨、王丰一起喝酒。工作的事实在是没着落,索性不想了。我们刚喝了没多少,我的传呼响了,不知道是谁,我就去回电话了。
“您好。请问是肖可先生吗?”
“是。”
“我是博特广告公司的,我们经理想请你过去和他谈谈。”
“现在吗?”
“对。”
“我得半个小时之后过去。”
“可以。”
我太兴奋了,我说我答题答的那么好经理不会有眼无珠的,是金子迟早要发光的。我骑车骑的满头是汉,先回趟家拿了我的作品再去公司。我有预感,这次差不多了,况且是第三次面视了。
我在外面稳了稳情绪,又喘了口气,从容的走进经理办公室。里面有四个人,经理还是座在办公桌前,那三个人好象很随意的样子。
“你好。肖可吧?”
“啊。您好。”
“这次叫你来其实就是正视通知你,你被录取了。我们看了你答的题,很有创意,而且你还会平面设计。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我朋友开的计算机房讲平面设计软件,我表上填了。”
“啊,看到了。你在答题上写你是搞摇滚乐队的,经常演出吗?”
“不经常,我们乐队水平很低,比我们好的乐队有的是,我们只是有时候给婚礼伴奏,还有一些小地方开张。”
“像那种演出我看以后就别去了,也挣不了多少钱。有功夫我给你介绍几个搞音乐的。听说你还写歌,是写词还是写曲?”
“都写。”
“嗯,我们需要有搞创作的头脑。你在机房现在还有学员吗?”
“有几个,不过快完事了,我明天就可以把他们给结了。”
“明天、后天给你两天时间处理自已的事儿,星期四早上八点半上班可以吗”
“可以。我想问一下我的待遇是什么”
“和他们一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海升、蒋海涛还有一个明天来,这都是你们策划部的,你们暂时由海升管理。那个是付辉,是我的经理助理,我不在由他负责。海升,我跟你们说过薪水是多少吧?”
“没有啊?”
“那好,定一下。你现在教学生一个月最多能挣多少?”
“八百吧。”
“这样,底薪八百,不算奖金,年底有分红。你们好好跟着我干,我吃肉决对少不了你们的。”
这最后一句话在我耳边整整回荡了一夜。至于肆无忌惮的说慌话,以至于骗人连眼睛都不眨,连我自已都信以为真了,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比羞耻的事情都没有功夫去想了,心里只剩高兴和赞叹我自已多么伟大了。
在临上班的头一天晚上,我和张小滨、王丰在大排挡喝了顿酒。这酒喝的真高兴,主要是我找了一份作梦都没作过的理想工作,比平面设计还高极,策划,而且这次是真的要我了,明天就上班,想起来我都能乐出声来。
张小滨的保安工作也很好,很舒服。保安公司把他分到了省证券公司,而且他不算证券公司的员工,所以他可以捣股票,说到玩股票,王丰像找到知音了一样,他也在捣,而且目前是被套,两个人谈的非常投机,跟充了电似的,我一句也插不上。反正我就是高兴,大家都很高兴,从小一块儿长到大,也上了学了,也毕了业了,现在总算是都有事儿干了。
张小滨喝多了,我送他回家。半路他想吐,我陪他在马路边座了一会儿,我们每人点上一支烟,深沉而又幸福的吸着。
“说真的肖可,我真替你高兴,你总算熬出头了,我们几个属你工作最好了。孔子都说天将将大任于嗣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
“哎!老天不负有心人哪!我整整又找了两个月工作才找到这个好工作,说实话我都快挺不下去了,如果这个还不成,我就真去你那地方当保安去了。”
“去我那干嘛,多没出息呀!”
“我终于快要能买起电吉他了,我已经惦惦它一年多了。”
“唉!肖可呀,不是我说你,当朋友的我想跟你说点儿实话。你那点儿水平根本不行,咱又没念过音乐学院,你爹妈又不是搞那行的。现在歌星太多了,有的有实力,有的没实力有钱,还有的没有实力爹妈是搞这个的,还有的没有实力有机遇,你就别作梦了。”
“走吧,太晚了,明天我第一天上班,得早点儿去。”
那天晚上我作了一个好梦,我一向很少作梦,更很少作好梦。我梦见我在广告策划界有了成就,拍了很多广告片,我挣够了自费出专辑的钱,然后我又挣了更多的钱,又有了一个很漂亮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我有了自已的奔驰车,有了自已的别墅。我真他妈是个天才,我的别墅还带游泳池的呢。
后半夜我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学会了傻笑,自欺欺人的傻笑。没办法,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欲望的沼泽里,我陷的太深了,“都别救我了,我懒得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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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第一天挺让我失望,王经理一上午没来。公司加上我和经理一共八个人,全不熟。我们策划一共有四个人,张海升和蒋海涛他们都来得早,跟别人都熟了,只有我和另一个策划,女的,都是第一天上班和谁也不熟。就这样我们俩聊了一上午。
我除了当过半个月推销员外没干过什么正式的工作,到这儿来也是靠吹牛才被选上的,所以我本着不能说露的原则跟他吹了一上午。到了后来我不敢再多说话了,言多必失真是有道理啊,我自已都感觉有点越编越不像真的了。
下午王经理来了。先让我们大家整体认识一下,然后交待下来两个策划意项要我们写文案,交待完之后他又匆忙的走了。他走之后海升也就是我们策划的头又跟我们交待了一下,然后开始各忙各的了。说是各忙各的实际上是他们那些已经熟悉了的人在一起闲聊,只有我和与我一起都是第一天上班的女同志在认认真真的写。
坐着写字就是舒服,由其是座在我向往的写字间里。我自已一个办公桌,桌上还有电话,脚底下有纸篓,胸前还一个证明我身份的牌儿。我真的成为一个白领了,在我做推销员时的愿望全都实现了,天天座电梯上班,站在十三楼往下看,我是白领这句话我差点没喊出来。
快下班的候我和那个女同志一块儿把文案交给海升。我们都写了四个。海升说经理晚上不回来了,这个案子挺急,所以我们晚上要座下来一起研究一下,晚点下班。
行!一晚上不回家我也干,我是白领,这儿是写字间。我知道我心里乐的不一定开了几朵花了。
一共四个策划,大家座在一起开始谈自已写的文案,其他人都下班了。首先海升和海涛都各自讲了他们的创意,让我们说说意见。说实在的现在电视上的广告多的已经都快不能用成千上万来形容了,好广告真的没有几个,剩下的都是一些庸俗之作了。海升写的就是那种庸俗之作,但他是我们策划的头,能把他得罪了吗?海涛写的就更不像话了,说是庸俗之作都抬举他,但他和海升是一个学校的,我也只好略点了一小点皮毛。轮到了我讲,我一共写了四个文案,第一个我是最满意的,无论从各方面各角度都是最好的,我认为。第二个有点另类,剩下的就是瞎写了。我满有信心的介召完了我的创意。果然不出所料,我的第一个创意大家一致认可。这更给我增加了信心,我觉得我还真是这块料。等到那个和我一块儿来的女同志介召完,说实话比海涛强点儿,跟海升的差不多。那这回我可就不能忍着了,我把我的看法全说出来了,全是缺点,没有可取之处。我可能说的有点过了。
“肖可。你别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海升是咱们头儿,你什么也不敢说,到我你就使劲说,你应该客观一点。”她实在忍不住了。这时候大家都看我。我也有点挂不住了,忙解释说“我说的就是客观,我没有那么想。”
那三个人都比我大,都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了。我这才发现我的幼稚,我太小了,我的思维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我太失败了。
“儿子啊!你一定要适应。好工作就是天天看报纸,就像爸爸一样。天天上班就是喝茶看报,同时处理好人迹关系,办事儿要让领导看见,机灵一点儿。估计你这个工作也干不长,你现在还不知道上班是个怎么回事儿,你社会经验太少,好好干吧!”
爸爸的话总是充满了矛盾,不过都是为了我好。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培养的我,从小到大总是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的,当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我对我自已的事情总是充满了自信,非常独断,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我和爸爸对好工作的观点完全不同。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计划经济了,不是喝茶看报国家也养你的时代了。现在要想有好工作必须要有能力,由其是给私人企业干,公司是老板自已的,你再会来事儿没能力也不行,什么人迹关系呀,你有能力你干的好老板都得敬你三分,因为你给他挣钱吗。
经过第一次的广告创意,虽然目前还没什么眉目。但我充分认识到自已的头脑是有创意的,不是人人都有我这种头脑的,我好像是天才。那些日子我晚上总是作好梦,我梦见我是一个在广告界相当有名气的人物,经常为那些影视名星们拍广告,我一部广告的策划费上百万,然后我毅然辞去广告策划自费出了我的个人专辑,让我成为了一个在各行各业都吃得开的天才,又过了短短几年事业达到无人可比的高峰,接下来,接下来我该干什么了,好像该自杀了,结束我完美的一生。我真他妈绝了,我在梦中居然笑醒好几回。
上班快一个星期了,王经理还是那么忙,很少露面,我们几个也不怎么按点上班了。天天有事儿没事儿写出几个招标的创意,和别人也混熟了,有说有笑的。特别是中午饭吃的也挺好,天天点菜,楼下给送,这钱挣的可真容易,我开始盘算开了资准备把李阳的二手电吉他买下来。最让我心慰的是那个跟我作对又没什么能力的女策划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估计是不干了。
王经理终于露面了,把公司所有人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开个会。
“王总,您头发可挺乱啊!”
“脸色也够憔悴的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跟王经理开玩笑。
“嗨!没办法。大家都知道咱们公司刚开不到一个月,我本应该忙这边的事儿,但是我女朋友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我下个月四号结婚,我是实在忙不过来了。不过明年我也快当爸爸了。现在公司我知道业务不太好,我应该常给业务员开会,但是我现在实在忙不过来了,大家先替我照看一下,等我结完婚咱们好好干。到那时候我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们一定会干好的。现在先委曲大家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这人绝对够意思,大家这么实心实意我决对不会亏待大家的,我这是个私人企业,不能说我吃肉你们也吃肉,但决对少不了你们汤喝,你们就给我放心干吧。”
“喂!谁呀!啊!我马上就到。”王总接了个电话又走了。
哎呀!我的命真好啊!遇到这么好的老板,这么有前途的公司,再加上我也不是等闲之辈。“不能说我吃肉你们也吃肉,但决对少不了你们汤喝。”这话说得真对,私人老板吗,就应该这样。他要是说我吃肉你们也吃肉那一定是骗我们,根本不可能的事儿。我知足了。
我在这个十三楼的写字间里呆得真是越来越舒服,有办公桌,有电话,有电脑,特别是我看到来敲门的推销员心里特别平衡。想当年我┄┄,哎!不说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在这间办公室里我是最小的,其他人都比我大个几岁,但还都能谈得来,真是越谈越有意思,从他们的言谈中我得到很多广告知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爱跟大孩儿玩的小孩儿有出息。但是我也发现了在这个公司比我还能吹的就是经理助理付辉。他跟王经理一边大,27。说是从北京过来的,原来是北京一家很大的广告公司媒介部总监。现在屈身于沈阳,还是个没名的小广告公司。不过他说话可挺有意思,一看就是社会人。
接下来的职业生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早上九十点钟上班,先把王总养的鱼喂了,然后点菜,等着送饭。吃完饭再打一个小时的朴克,大伙儿再聊聊天,下午坐在座位上看会儿关于广告策划的书,然后扒在桌子上睡一觉,等待下班。真是没这么干的,我一直在对这个问题很担心,但是担心也没用。公司业务员太少了,而且还跑不来什么活。这也不怪他们,现在广告公司太多了,广告业务员就更数不清了,一切一切只有等待王总结完婚了。
王总婚礼是在十月四日,十月一还要放假。所以在十月一之前王总又给我们开了个会。
“首先,十月四号我的婚礼希望大家都能参加,但是有一条纪律,谁也不许随礼,我们都是自已人,你们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现在是你们为我付出了,而我还没有为你们付出,工资最迟十月八号发到。还有一个事儿是我结完婚之后公司要重新换地方,这个地方费用太高,而且也不方便。我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地方跟朋友借了个守街的楼中楼,在那儿成立公司很方便,而且费用还小。明天是九月三十号,大家先把公司的东西收拾好,先放到楼下我一个卖电器的朋友那儿,然后大家可以放几天假。四号九点在饭店门口等我参加我婚礼,然后大家等我的电话,估计七号我们得先去收拾房子。就这样,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说么,我总感觉不对劲。一个公司哪能这样开呀,我好像有点发现王经理在蕴酿一个大骗局来骗我们这些无辜的傻孩子们。大家也有类似我这样的想法,都开始议论着王经理将会怎么骗我们。最后还是海升说了一句让我们暂时把心放在肚子里的话:“跟谁干就要对谁有信心,我相信王经理,等搬了家我们会干好的,开创我们的美好事业,我有信心。”
十月一这么隆重的节日我没过好。几乎想了所有王经理骗我们的手段,最有可能的就是参加完婚礼不打电话,了无音信。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不可能,他为什么呀,公司这一个月的房租是五千,还有其他费用,不会吧!再者说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骗了不大可能呀。你可别这么骗我呀,我还等着这个月的八百块钱给我妈我爸买点东西呢,张小滨和王丰还等着我开资喝酒呢,我都欠他们好几顿了,我还等着这点钱买二手电吉他呢,这八百块钱我可有大用啦。
十月四号那天,除了付辉上北京办事儿去了,我们大家都来了。我们先来到王经理的新房。房子是租的,一个小单间,里面也没什么摆设。这么大经理不会这么惨吧。就是他的妻子挺漂亮的,听说和我一边大。新房实在没什么看的,我们就先到了酒店。酒店也是一个一般的酒店,二十几桌。还没有我哥结婚排场大呢。
在酒桌上,我们公司的几个人都座在一块儿,喝酒闲聊,等待王经理过来点烟。这时候大家开始盘算该不该给王经理随点儿礼。多亏我妈早上给了我一百元钱,要不就不好了。其实大家都不愿随,但是点烟时有点不太好看,只好一人包了个红包。张海涛没带钱,海升只好借给他一百。
王经理和妻子过来点烟的时候,大家都依次把红包塞到王经理的兜里,王经理脸上露出了很不愉快的表情,但一看就是装的,点完烟大家又给他们俩出了一些小节目,做的挺高兴,大家都在肆无忌惮的笑着,喝着酒,我乐得更像一个傻子,几乎忘了所有的事儿,只知道嘴咧的挺大。我们都有点儿喝多了,下楼的时候都有点打晃。
我在楼下上了趟厕所便和海升他们一块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我听见好像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在我不远处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在饭店里吃饭。看上去很眼熟,但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我走到他们跟前,他们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给我又要了瓶脾酒,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是我的三个初中同学。
“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李非刚参军回来,找我和杨莉莉来这儿吃饭。你和谁来的?”
“我们老板结婚。”
“你现在干什么呢?”
“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
“策划是干什么的?”
“就是拍广告的导演。”好不容易碰到几个熟人,正赶上我事业辉煌,还不好好吹一吹,我心里想。
张晶还是那么爱说话,一句接一句的问我。杨莉莉以前学习挺好的,人挺内向,长的也行,班上很多男生都追过她,我跟他不太熟。李非可就再熟不过了,上初中的时候我总和他一起闹。
李非和杨莉莉可真能喝,我都快不行了。
“你们现在都干么呢?”
“我现在没工作在家呆着呢,李非刚参完军回来,杨莉莉在沈阳大学,英语本科。”
“都挺好的。”
“就我不行,没工作。”
“你家不是有买卖吗。”
“一点也不好,都快干不下去了。”
“参军挺好,当年我也想参军来的,能锻炼锻炼身体。”
“你这体格去了就得回来,可苦了。”
终于李非也喝多了,跟我对着吹牛。像我们这样刚接触社会的年青人,由其是男生,见到熟人特别爱吹牛,我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挺让那两个女生刮目相看的,只有李非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继续吹牛。
“肖可,现在咱们班属你发展得最好了。”
我醉了。
十月五号,王经理来电话了。让我们八号到他朋友开的茶楼等他。
“这几天你们谁见到付辉了。这小子把大连那个客户的一千八百块钱给拐跑了。”
“他不是说上北京了吗?”
“我估计他就在沈阳。对了你们的工资下星期一定发,这是最后一次拖欠,我向你们保证。等我那笔款子一下来我立刻给你们开。来,现在大家喝点茶,西湖龙景。”
“你们有喜欢喝茶的吗?”
“很少喝。”
“我告诉你们茶这个学问可大了,会喝的人能喝出甘甜来。什么是甘甜你们知道吗,就是茶喝完之后在嗓子眼里冒出那股甘甜的气,你们好好品一品。”
王总就这么跟我们神侃了一上午。中午快到吃饭的时候他说有事儿先走了。我们几个又议论了一会儿也走了。
过了几天王总又让我们去喝茶,工资还是发不出来。去的人也越来越少,海涛也不知去向了。喝茶喝的我也有点上隐了。
“估计海涛找工作去了吧?”我开玩笑的对海升说。
“可能是,他还欠我一百块钱呢。”
“我们也够点儿背的了,干了一个月一分钱拿不到,还把中午的饭钱给结了。”
“我呢,那天结饭钱,我还垫了五十,参加婚礼随了一百,借出去一百,我整个一个二百五。”
“还是付辉社会经验够,一看不行,先骗一千八跑了。”
“哎!别说了,太丢人了,反正咱们认识一回也算缘分,以后常联系。”
从那以后,王经理那个王八蛋再也没信儿了。真是乐极生悲了,真是叫人把我当孙子涮了,还他妈策划呢,这点事儿没策划明白,丢死人了。我在心里发誓,如果有一天我在广告界混出来了,等我再看到他,我玩死他,气死我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这样吧,人活一回,什么都经历了对我有好处。总之,我现在又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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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怎么的,肖可,咱们那顿饭还有着落吗。你们还能开资吗?”
“别提了,三爷这下算是栽了,差点没让人把我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你怎么这么倒霉呀,早知道还不如跟我一块当保安呢。”
“就是,别说了。来,喝酒。”
自从刘俊杰走后,就剩王丰、张小滨还有我咱们三个人聚了。这顿又是张小滨请。这两天我伤心的只剩下笑了,所以酒桌上我并没有借酒消愁的意思,但我还是喝了很多。
“说实话,肖可,你点子是够背的了。找工作就够费劲的了,好不容易找了份工作又叫人给骗了,你怎么了。”
“别说了。点子背不能赖社会,我不怪谁。我不是还活着呢吗,我不信我没有出头之日。别说我了,你和王丰一块捣股票捣得怎么样了。”
“谁跟他一块捣,跟他捣不得赔死。我在证券公司天天在空调底下坐着,中午管饭,我们保安还不算证券的人,可以随便捣,就等于证券花钱雇我们捣股票一样,爷现在舒服。哎对了,你妈不是要捣吗,到我那儿去,我给他办个中户代遇。我认识几个大户,让你妈跟我捣,肯定能挣钱。要不你也玩得了。”
“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
张小滨和王丰就像两个股民,在我看来他们说话全是专业术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幸福的作了一个月的美梦终于结束,悲伤到无法悲伤的程度实在是太残酷了。每次我喝完酒之后就无法入睡了,脑子里很乱,可能我不应该把什么事儿都想得太好,那样会让我自己伤得更惨,这就是乐极生悲吧。
一个星期之后,妈妈又开始给我买报纸了。这次我找工作的对象是广告策划。爸爸劝我还是别干广告策划了,我太小了,那玩意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培养的我,特别倔强,总之他们还是说不过我。
好像一场梦,好像还没醒。我又开始了失望和茫然地在大街上骑着自行车,车筐里装着一个很体面的真皮手提包,里面装的各种证件。我好像还是个推销员,不过推销的东西应该相对好卖,我自已这么认为。结果我是一个再失败不过的推销员了,连推销自已这么好做的事情都干不好。我现在太害怕见到认识的人了,有几次真的见到熟人,我就是一顿吹牛,吹的我自已都信以为真了。我由一个极其内向的人变得大话连篇,而且还硬逼着自已学会了自来熟。长这么大第一次开始讨厌起自已来了,不过很快就被我的自负给忘在脑后了,我好像完了,毁了,毁在谁的手里不知道。后来听了一句话才明白,“脚底下的泡是自已走的。”
又一个什么现代影视广告公司招策划和采编,也是从报纸上看的,我去了。
“对不起,我们策划已经招满了。”一位女秘书有气无力的回答我。
“那我报采编行吗?”
“先填表,然后到总监室面试。”
采编我真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估计可能是业务员的一种,因为他招十个。
在我填表的时候,我看到了张海升的名字,他也报的是策划。
总监是个秃头,看不出多大岁数。果然采编是业务的一种,不过这种业务不用出去跑去,而是座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联系成了有提成,工资少点,第一个月底薪一百五,以后三百。不过有底薪总比没有强,我跟总监吹了一通,回家等信儿了。
一个破业务员我是恳定能应聘上了,妈妈还是希望我找一份工作,她不愿意让我总在家呆着,那样就呆懒了。所以星期一那天我准时去上班了。
跟我一块新来的还有两男两女。首先总监先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工作的情况,然后就开始工作,先开始可以不打电话,看老员工打。我和两个老员工分到一桌,三个人共用一台电话,两个人都是女的,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和我差不多。
“喂!你好张经理,我是电视台经济部的。我们现在有一个新栏目,主要是服务商家引导消费的,你看你们公司有兴趣吗。价位是这样的,一周播四次,每次一分钟,一共两千。你想多播就按这个价付款。啊,那好吧下次再联系。”
太不像话了,硬是冒充电视台经济部的,而且满屋子人都一个腔调,这么骗人到最后可怎么收场啊。
一上午我没敢打电话,和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叫白丹的唠了一上午。
快到中午的时候,秘书叫我和白丹出去买菜做饭。这个活是公司上上下下都不爱干的,我却觉得挺好,可以活动活动了。秘书一共给了我们十五元钱,屋里一共十个人。太不像话了,一个人平均一块五,三爷我算是丢死人啦。更气愤的是十五块钱还包括买大米。
我和白丹来到楼下的菜市场,先花了四块钱买了四斤大米。
“打算吃点什么?”白丹问我。
“还能吃什么?就一个菜吧?”
“那当然,你还想吃几个菜呀。”
“吃尖椒干豆腐吧。”
干豆腐一块八一斤,我们讲到一块六买了四斤。又花了一块钱买了几个尖椒,然后我把剩下的钱全买肉了。头一次自已买东西自已做,算计的还挺合理。不过做的时候全是白丹做的,我就刷了一下锅,看着她做。快好的时候我跑到楼上去喊他们下来,由我给他们亲自盛饭。正正好好十五块钱一点也没浪费。说实话大锅菜的味道还是真不错,我给自已盛了一大碗,比在家的时候多吃了差不多一倍。就是心里总也不对劲,十五块钱十个人吃,拿我当民工了,这要传出去我还有脸了吗?
到了下午,我给海升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帮帮忙,然后挣钱我们一人一半。其实拉一个广告挣不了多少钱,两千块钱我们才挣二百。跟我一块来的那四个人是一个电话也没打,通过聊天我也给那些老人儿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比刚出校门的时候强多了,可以吹牛撒谎不眨眼睛了。总之我是这么记为的。
快到下班的时候,由于别的公司也差不多快下班了,所以他们也不怎么打电话了。大家开始聊天的聊天,看报的看报。外屋有一个跟我父母年龄差不多的女的特能说话,我就不理解,她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干这种不正经的职业呢,也许真像总监说的那样,这份职业这么赚钱?真是无法理解,总之我没正视这是一份好的职业。
第二天,我们新来的同志里就少了一个男的,意料之中。我也开始跟###学着打电话了。硬着头皮说我是电视台的编辑,我们的栏目是服务商家引导消费。没过多长时间我就把报价单背熟了。很幸运,今天有一个人没来,又让我和徐姐做饭。正呆着没事儿呢,倒不是爱做饭,出去转转也好。
还是十五块钱,大锅菜也还是那么香,我吃得还是比别人多,就是心里特别扭。迷迷糊糊又混过一天,电话没少打,差不多比我一辈子打的电话都多了。对方接电话的开始听到我是电视台的都很惊讶,后来听说要钱就都不做了。说实话我倒感觉真挺便宜的,二千块钱就能上四次电视,而且每次还是三分钟,多便宜呀。现在的电视台也是,都穷疯了。国家一再提出广告时间不能超过电视时间的百分之多少,但是现在一部电视剧中间的广告可能比电视剧还长,城市再大也不至于有一千多家广告公司呀,广告业务员就更别提有多少了。我想总有一天国家有关部门会查出来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你好,我是电视台经济部的。我们现在有一个栏目是服务商家,引导消费的,每周播出四次,每次最少三分钟,现在是特价期间,每周只收二千元的制作费,由主持人和摄制组亲是去采访,您看你们是不是能作一期。”
“对不起我不想再多说了,算这次我已经说了十二次了,我们不作。”
“我们是电视台的。”
“就是电视台的,一共来了十一次电话了,请你们别再打扰我们了。再见。”
像这种荒谬的电话我不知打了多少,整个一个电话本我都快打遍了。等我仔细一看大家一人一本电话本。
“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分一下片,总这样不行啊!”
“你就打吧,话这么多呢。”
整整过了十多天。和我一块儿新来的差不多都走光了。我感觉这十多天我没白来,整个屋里的人都很能聊天了,属我和白丹最能聊。再加上我打小就有的毛病,说话不走脑,想什么说什么,连总监也开始注意我了。白丹说总监在我们身边有奸细。
我又开始重新振作起来,认认真真的打电话,希望能够有所突破。不过说实话,快半个月了,我没看到屋里有谁谈成一份。我开始问白丹是怎么成的,听说她刚来两天就成了一份。
“你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比你早来一个月。”
“你以前成过吗?”
“当然成过,我刚来第一天就成了一个,还是第一次打电话就成的。”
“你是给熟人打的吧?”
“不是,是给一个艺术学院打的。”
“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当时我还不会说什么,那个院长就说那就过来吧。”
“不会吧!你点子也太正了。哎!那你给他发票的时候写的是我们公司名不是电视台的名,他没说什么吗?”
“他倒是看出来了。拿着发票念了一下公司名,瞅我一眼,我也没说什么。反正都完事儿了。”
“那咱们公司给你提成了吗?”
“给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你去死。”
“电视台的主持人真去吗?”
“真去,两个呢!不过都是没什么名的。”
“没名也行啊,主持人我还没见过活的呢。”
“有什么看头。她们不上妆可难看了。皮包里装的全是化妆品,光刷子就有十多个,大的小的都有。”
“跟刮大白的一样是吧。”
“你少说人家,比你强。总监来了。”
“肖可你来一下。”
“哎。”总监一脸严肃的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估计是没什么好事儿。反正我也不怕,我这工作可能又快到头了,他不开我,我也要走呢。
“感觉怎么样。”
“还行。”
“我看你不怎么打电话呀?”
“打。怎么不打,我来这儿几天把一辈子的电话都打了。”
“认为这工作适合你吗?”
“还行,我估计再过两天我能成。不是快过年了吗,各企业老总都得上电视台拜年,我估计我能挣点钱。”
“嗯,那好,好好干吧。”
确实快过年了。现在作广告的单位很多,我真希望能挣点儿钱。通过这些日子打电话我对报纸广告有了些了解。于是我开始盘算当几家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多要点名片,再多要些其他媒体的报价单。这个公司的业务太单一了,有时候我打电话,对方想上别的媒体,我也可以对缝。主意拿定我开始留心报纸上的广告,借出去谈活的时候就应聘广告业务员。
连蒙带虎这套我算是学的挺好。不管到哪个公司,说两句话人家就知道我差不多是干业务员的料。其实全是装的。我知道业务员我干不了,在卖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在我心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似的,再加上点儿钻牛角尖儿的劲儿。总之现在才知道那时候太不成熟了,意想天开到极点了。
不到一个星期,我已经有三盒名片了。还有几乎这个城市所有媒体的报价单。我感觉自已就是个广告公司,只不过是对缝的。那段时间我又开始不断的做美梦了,梦见我是一个业务高手,倒不是水平高,就是点子好,谈一家成一家,而且他们还不讲价。整整过一个年我挣了将近十万。我每天背一个很款式的皮包,里面装着很多名片,很多报价单,还有一本小说,反正也不着急挣钱了,就在咖啡厅里边喝咖啡边看小说,日子别提多好了。对了,中间还有很多人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是谁不知道。
我确确实实又一次认真的跑起了业务,可就是没人理我。传呼始终就是没为这事儿响过。我又灰心了。我坚信我干不了业务。来到这儿半个多月了,和我一块儿来的人都走了,就剩我了,整天吃着一块五的份儿饭,老板还看着我像个眼中钉。终于有一天,我在桌上假睡觉,结果是越睡越闹心。最后我走到了总监室跟他辞了职,拿起饭盒水杯,谁也没跟谁打招乎灰溜溜的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招谁惹谁了。好像是一个怪圈儿,恳定是一个怪圈儿。我这也太不顺了。看来我又该呆在家里考虑考虑了,我都考虑好几回了。我真的开始有点决望了。我不知道这个怪圈我要转多久,可我从没想过是一辈子,其实是没敢想。我害怕了,我慌了。我想找人听我诉苦,但我大小也叫个老爷们儿,背地里偷着哭一通儿,又没那个习惯。
我有点想去日本打工的意思了。我三姨已经走了,老姨下个月就走。拼死拼活挣一年钱回来心里也能有个底呀。
“老姨呀!你能不能跟那个日本人贩子说一下让我去日本,我想去打工。”
“你可想好了,那活可累,就你这体格能行吗?”
“行。我咬牙挺着呗!越快越好,我好早点回来。”
“那你日语行吗?你一直都是学英语的,让你爸给你送英国或者美国去留学去吧。”
“不行,那多贵呀!去完我家就清家当产了。我就去日本,过完年我就去学日语,越快越好。”
“我给你看看吧!你再好好和你爸商量商量。”
那天晚上我刚从姥家回来爸爸告诉我有一个小姑娘给我打电话,说是叫张晶,声音挺好听,让我给他回电话,电话号码在桌上。
张晶!是我初中同学。上次在那个王经理王八蛋结婚的酒店见过一面,我记得我喝多了还跟他吹了一通儿。她找我干什么?不会是同学聚会吧?那我可惨了。
“喂!你好,我找一下张晶。”
“我是,你是肖可吧?”
“啊,我刚回家。听我爸说你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儿吗?”
“不好意思,找你就有事儿。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嗯,等一会儿我给你打吧,现在这儿人太多。”
“好吧。再见。”
悬念。真让我好奇。我现在能帮她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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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肖可呀!我是张晶。怎么样现在还在那个公司干吗?”
“早不干了,那个老板骗钱跑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么回事儿。我家有个豆制品加工厂,是我爷的,上小学时候就开了,你也知道吧?”
“好像知道,怎么样了?”
“以前生意相当好,因为没几家嘛。各个饭店都上我们家买豆腐、豆浆。可是现在小豆腐房太多了,所以我家生意不好了,现在只能是维持,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你知道这是我爷一辈子的心血,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大家都挺着急的。我就想到你了,你不是搞广告策划的吗?也许你能帮上忙,我们家现在就缺个明白人来指点指点,你这方面朋友也不少,我想能帮上点忙。钱不是问题,只要厂子能搞好就行。我们家的产品可好了,不信你有空来品尝品尝。最近我们还生产出了五豆豆浆,就是用花生、黄豆、绿豆、黑豆、豌豆配成的,打出来就是熟的,保证纯。我们就想把它打入市场,你看行吗?”
“这个我得去你们厂看看,现在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太好了,就怕耽误你时间。”
“没事儿,我最近正好没事儿,工作都辞了,正准备猫冬呢!”
“明天你有空吗?”
“行,上午十点你在家等我吧。我坐九路正好到你家。”
“那好,就这样明天见。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再见。”
这个城市的冬天我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年年都一样。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是那么厚。我因为晕车,所以只在下雪的时候才坐车。九路车的人挤得都快要爆炸了,路上全是扫雪的小学生,车开得十分缓慢。我夹着小皮包在车上足足挤了半个点儿才到站。下了车才发现这块雪段儿是当年我上初中时扫过的。现在全是比我小几届的学生在扫。看着他们一边扫雪一边打闹偷懒,想起我那个时候跟他们一样,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溜着边儿边走边看着他们,还生怕看见教过我的老师。不对,是生怕让他们看见我。现在唯一能形容我的话就是“现在混得比较惨。”
我点着一根烟边走边吸着。二百多的皮鞋擦得很亮,很绅士的西裤其实值不了几个钱,三百多的羽绒服还算体面,再加一个真皮手提包,我想走在大街上,别人看我应该挺羡慕。就是掏烟的时候不敢把烟盒露出来,档次太低了。真是虚伪,而且还是硬装大尾巴狼那种。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越穷越装,越没能耐越装。刚刚领悟还不太深,看来我还得再装几个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社会经验越来越深吧!可能我爸年青时也经历过这些。
离很远就看见张晶在家门口等着我了。她很热情的迎上来带我进院儿。小时候来过一回,可是忘差不多了。只记得她家好像是平房,又好像带楼梯。走进院子里才想起来原来是小阁楼,两边都是。
“哪个是你家来着?”
“都是。我爷把他们都买下来了。”
“你爷是地主啊!”
“去你的。走先上我爷我奶那屋去。”
房子是挺多,就是屋不太立正。老太太在床上坐着,老头虽然精神但还是很老。她还有个姑也在。我一进屋他们都挺热情,给我端茶点烟的。张晶给我一杯热的五豆豆浆,我尝了一口,还不错,味挺浓的。
“怎么样?”
“还行,料加的挺多吧。”
“那当然,我家的豆浆绝对比别人家的纯。”
“你和张晶是同学呀?”
“是的,爷爷。”
“听说你是搞广告的?”
“啊,是的。”
“现在在哪工作。”
“现在主要在几家广告公司和电视台作兼职。”
“在电视台作什么?”
“编辑。”
“啊,挺好。以前我这厂子效益还不错,可现在不行了,我想这你也知道,现在商业竞争激烈。我想打个广告你看行不行。”
“这,怎么说呢?爷爷,如果打广告的话我怕你这个厂子承受不起这些费用。”
“大约得多少钱?”
“这么说吧,几十万扔进去看不到什么影子。”
“不,我以前打的传单很便宜。三百块钱就印一万张。”
“那种东西满大街都是,谁看那?”
“我不要求高,一百个人看了有一个人买就行。”
“谁能保证有一百个人看了就有一个人买呀,在商业中什么不可能的事儿都能发生,百分之一应该是比较高的概率了。如果像您那么说的在电视上作广告的不发了,看电视的人多多呀。”
“那你说该怎么办呀?”
“这个首先我来这儿帮张晶不是为了帮您维持这个生意,而是要壮大它。”
“这话对,只要这厂子好了,我亏待不了你的。”
“既然是要状大它就要先注册一个商标,现在不都讲究品牌吗?这个很重要,做豆浆的厂子很多,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那首先就是得把它做成个名牌,让人们知道、记住、认可。”
“对、对、太对了。我们得注册商标。行、你们俩就帮我好好干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俩了。”
“行,我试一试吧。但是首先我想先了解一下厂子的整体。”
“好,这楼下有一个厂子,现在暂时在这儿作。听说最近这儿要栋迁,我在郊区有一块七百平米的地,厂房也盖好了,到时候搬到那去。一会儿让小晶带你到楼下去看看,然后我们去郊区,让你好好了解了解。”
初次交手我感觉张晶的爷爷虽然岁数大了,但商业头脑还是有的。不过没我想像的那么了得,可能毕竟还是岁数大了,守旧思想还是有的。只要他肯交给我们俩全权负责也行。我还是有信心的。
我和张晶来到了楼下,他爷爷和二姑也陪着。当我推开厂房门的第一感觉就是“豆腐房”。这哪叫一厂子呀,整个一黑加工点。昏暗的灯光,黑黑的墙壁。跟垃圾桶一样脏的铁锅,里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还有两个我叫不上名的设备,像锅炉,都锈了。唯一就是屋子挺大。
出了厂房又看了一下工人住的屋子,里面阴冷潮湿,床挨着床背子像黑铁片子一样,屋里的味就别提了。
“他们都在睡觉。现在生意不好,白天没活。只有晚上有一点。”
“你们家有营业持照吗?”
“当然有呀,我们这是一个厂子,叫益兴豆制品加工厂!怎么了?”
“啊,没事儿。我感觉环境差了点儿,有点像黑加工点。”
“这不是要动迁了吗,所以我们也没收拾,要不我们打算好好装修装修。”
“我看你们雇了不少工人。”
“有十几个吧。”
“我觉得有一两个大工就可以呀?”
“对,大工就一两个,剩下的都是送货的。”
“嗯,明白了。”
“走吧,我们去郊区看看。”
张晶的爷爷有一台面包车,但是不在。于是我们就打车去的郊区。
郊区的厂子还算像个样。两扇大铁门,院子也比较敞亮。两排厂房和中间一个仓库。豆腐房里应有的设施除了设备都有了。令我奇怪的是我在另一排厂房中发现了一套生了绣的饮料生产线。
“这是干什么的?”
“啊。我们家还有一个饮料厂,专作那种大瓶饮料。”
“我知道,是不是那种啤酒瓶装的饮料,全是香精,还很便宜,才一块钱。”
“对,你喝过呀。”
“喝过,不过现在都喝可口可乐了。我听说好像不让卖了。”
“现在我们主要往郊区送。”
“爷爷,这玩意我瞅着挺简单呀!好做吗。”
“好做,你都能做。这不,这屋是配料的。香精和自来水一对,有一个管子连到流水线上,自动装瓶。那边是食用二氧化碳,一充气儿就行了。”
“你们都作什么饮料?”
“什么都作。可乐、汽水、什么口味都有。”
“这瓶子是啤酒瓶子吧。”
“对,收回来消消毒换上我们的商标就行了。”
“那公安局不查吗?”
“查什么,我们有持照,什么手续都全,天使饮料厂吗!”
太不可思意了。不!是太吓人了。而且这些还是有持照的,什么手续都全的。我简直都要崩溃了。张晶他爷爷还真行。
接着他爷爷还领我到处参观。兴至勃勃的向我介绍这屋干什么、那屋干什么。我看得出来老头是真着急了。
中午,我们又打车回了张晶家。我以为他们能准备什么大餐呢,结果全是豆制品。什么豆腐脑、豆腐皮、豆腐泡、还有我叫不上名的。不过转念一想也行,不拿我当外人吗。爷爷还给我倒了半杯白酒,度数不小,有点薰鼻子,可我还是喝了下去。同桌吃饭的还有张晶的姑姑和姑夫。借点酒劲儿我开始给他吹开了。什么这也行、那也行、没问题、最后说得他们直冲我挑大拇指。我感觉他们基本上认为我来了厂子就算没问题了。张晶也总是自豪的看着我乐。我想至少张晶认为我没问题了。
吃完饭,我和张晶从他爷爷的小楼上下来又上了张晶的小楼。这个小楼真好,楼梯在外边,楼上就两个屋。女孩子的屋就是女孩子的屋,比我家干净多了。屋子很大,有床有沙发的。
“你爷爷挺历害呀!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管理两个厂子。”
“他以前还行,现在有点死脑筋。”
“还行,比我想像中的要强很多。不过我感觉你们家厂子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你爷一人管,你姑和你姑夫怎么不管呀?”
“你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儿,我大姑和我二姑老打仗,和我爷也老打。”
“为了争遗产?那你就管呗?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
“我管她们更不让了。”
“呕!怕你争遗产。你是女孩儿。”
“对。不过反正我也不惜得要这份钱,我只是看我爷爷实在太累了。他前些日子中风了,嘴都说不了话了,现在还得每天去针灸去呢。”
“你家人可真是的,表面我瞅着挺和气的。哎!她们不会想我帮你来夺遗产吧?”
“可能会吧?没事儿,你不用管,反正厂子干好了就咱们俩管,她们也插不上。”
“对了,谈点儿正事儿。能不能跟你爷爷说,既然我管理这个厂子就应该给我一定的权利。如果我说话他们不理那我来等于没用。反正厂子已经这样了,就得折腾一下了。”
“那没问题,你就好好干吧,这事儿我说了算。”
“那行。等干好了你当总经理,你爷爷当董事长,我当执行副总。”
“嘻,我当你秘书就行。”
“哈哈哈,也行,我有信心把这个企业干大的。”
“好。那我们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首先就是我说那个注册商标的事儿。我是想把这个厂子往大了干,干成个名牌企业。然后至于你爷爷说的打广告的事儿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我认为一个企业要干好不至于就得非打广告不可,这要讲究营销策划。有好多企业都是开始拿不出钱打广告,他们不也干起来了吗。我想初期我们应该把投入降到最低,我打算靠人力来推广。你看怎么样。”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吧。我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打个什么商标。然后再想一想怎么样投入少见效快。”
“太好了肖可,那可真太谢谢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
我在张晶的屋里搂着电暖气又和她聊到四点多才回家。主要聊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儿和她家里的事儿。聊到最后张晶只会跟我诉苦了,她好像还有哭的意思,我就吓跑了。
回家后我跟父母说了这件事儿。妈妈说五豆豆浆市场上早就有,太贵,卖不动,还是纯豆浆好卖。爸爸说我纯属瞎胡闹,我一个小孩子干什么策划,人家大人能信吗。
说真的我感觉真的挺良好。我都没想到这些话能从我嘴里说出来。看来一个月的广告策划没白干,我的社会经验明显足了,而且商业头脑相当强,又好像是天才。其实方案在张晶家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打算商标名叫五豆牌,商标是一个动画小手,每个手指头上一个小豆,而且一个豆一个颜色。这样即形象又可爱。五豆牌一下就能体现五豆豆浆,而且我们的商标就是五豆牌,别人就是你出了五豆豆浆也不能叫。真是大有垄断气势。关于人力推广的问题。我打算大量招下岗工人,然后订制保温桶,人手一个到市内各大早市去卖,拿多少卖多少,像卖报纸的一样,适当给点底薪也行。保温桶让他们押金,路远可以我们用车送。另外再找几个热闹的地方设免费品尝。所有保温桶都打上五豆牌豆浆,所有员工都定制统一服装,上面标明厂子的标致。如果可以的话每人再发一个横条符,上面写着厂名和商标品牌。这样推广个几个月或半年,我想这个城市的人就都知道我们这个品牌了,这样比打广告还省钱,而且招工不旦不花钱他们还给我们挣钱。用不了一年就可以垄断整个城市的豆浆业了,接着再往省内、国内、全世界。我发了,我要不行了。
那天晚上我又作了一个好梦。梦见我把厂子干大了,干成五豆集团了,我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五十一是张晶和她爷的。因为这是个家族企业吗,永远得姓张,这我没意见。但由于我的能力和是我一手把这个企业干起来的,所以我是执行副总裁,张晶和她爷养着就行了。她那几个姑还是姑夫一人安排一个分厂干着。我每出入在五豆集团的大厦里,高级超长奔驰在门口等着我,我晕车我也座。什么出专辑呀,老子有的是钱。不,那专辑我也出,我还是太喜欢音乐了。到那时候我就是有名的能人了,某某歌星歌唱得那么好,还都是自已写的,他还是五豆集团执行副总裁。而且这个集团是他从豆腐房一点一点干起来的,然后自费出专辑,人还好,还年青,不到三十,这天底下最十全十美的就是肖可了。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又是自杀,活着没兴趣了,追求完美了。怎么想着想着就把自已往绝路上想呢。我后来发现我往往像这样所谓的做梦,其实我没睡着,我还是在白日做梦。我有点害怕我自已了,我干什么事儿好像太绝了,做美梦往最好了做,做恶梦也是生不如死。我有时候真的有点怀疑我精神不正常。虽说年青人都好做梦,但我没想到过我做的这么绝呀?如果有钱我得好好看看心理医生调节调节。
第二天,我像上班一样来到张晶家。虽然没有什么底薪,但我有信心把这件事儿做好,等到那时候还在乎什么底薪呢。我和张晶按照我的计划拟定了一份招工合同,又和她爷爷设计了一下保温桶,爷爷也同意了我设计的商标,一切好像很顺利的样子。明天就可以把招工的信息贴出去了,保温桶现在有十个,暂时够用,如果计划能顺利的话,成百成百的做也可以,至于商标我再好好设计一下,然后好好打听打听注册商标的程序,因为我从来没做过这个。就这样第一天过去了,一切在我计划当中,而且进展很快,我的运气好像来了。
第二天,招工传单终于按时贴出去了。就贴在守街的大门口,面试地点的张晶的小二楼。我和张晶简单把她的屋子收拾一下,又搬来个写字台,还挺像个样子。就这样我和张晶就守在这个屋里等着。在我的想像中人应该很多,我写的条件很好,还有三百底薪。最主要的是我经常找工作的经验告诉我中国人多,没工作的也多,只要是有招工的就应该是站排。结果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一下午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问。那也没事儿。我和张晶互相安慰着,可能是第一天。
第二天、第三天仍然没有一个人来报名,我有点慌了,开始盘算着其他促销方式。但是除了这个计划我没有想其他后补计划,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要废了。
就在我们招聘的第四天,机会终于来了。那天上午仍然还是没有人来。中午,我和张晶去市场买了点鸡架和一些小菜准备回来吃。刚一进院就看到她姑。她姑说刚才来了一个街道的,说是专管这片居民区下岗人员再就业的事儿的,好像是什么贾主任。她说她想帮我们招人。
我早怎么没想到通过街道呀。真是天无决人之路。我和张晶很快吃完饭,大约等到一点多钟,估计他们也吃完了。于是我们就穿过几个胡同来到了街道办事处。屋里一共两个人,一个在织毛衣,一个在看书。街道办事处的工作真是轻闲呢。我估计贾主任应该是那个织毛衣的,因为她看上去岁数大一些,那个看书的好像跟我们一边儿大,估计是刚毕业新分来了。结果一打听,原来年青的才是,真是不可思意,这么年青就当主任了。反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据贾主任介绍说,她管的街道有一千八百户居民,那么大约就有一千八百个下岗工人,合一家一个。解决下岗工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事儿。她不要求多,我们能解决十个八个的她就很高兴了。于是我和张晶,不,是我一个人当场夸下海口,并把招工合同给她看了,每人每月底薪三百,销售地点由我们统一设定,先期招五十人。只要我们第一步迈出去了,将来厂子壮大了,一千八百人不算什么问题。当然也少不了贾主任的好处。最后一句话纯是在社会上学的,现在不就兴这套吗。说得贾主任是心花怒放,我和张晶也像久旱逢春雨似的,看来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什么梦也别作了。
看来在门口张贴招工是没什么用了,于是我和张晶就把招聘广告撕了下来,静等贾主任的好消息了。第二天我去了一趟李海的机房,帮他讲了一节平面设计的课,李海还是那么客气,又请我吃了一顿。他跟我说要我长期帮他讲课,他一个人快忙不过来了。一个月给我四百,省着老请我吃饭,还是给点钱实在。我婉言拒绝了。因为一个是我还想在社会上闯一闯,再一个给同学干我也不得劲儿。
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来到张晶家的时候,张晶跟我说了一件事儿,使我很是惊讶。她说那个贾主任昨天来找她了。贾主任想全心全意的帮助我们,并且成为我们的一员,但是首要的是让张晶把她的工资定一下,她准备这就开始干了。真是不可思意,还没怎么着呢,就要钱了,我做了这么多也没想到过要钱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个贾主任还是挺有社会经验的,第一是给自已找点外快,第二也不能白干呢。估计是我那天的话说大了。但是呀,可惜呀,她找错人了,她以为张晶家多么有实力呢,说请谁就请谁,说给谁开资就给谁开资,就是答应你了也未必能开出来,况且我认为给你开也没什么用,于是我就告诉张晶先托着她。不过估计我们不说明白开资的事儿她也不能给我们招人了,我们还得令想办法。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急中生智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人才市场。那地方我可是常去呀,人多的像买火车票一样。说干就干,我和张晶立刻又骑车来到了市人才市场。但是经过询问,这里还得交钱,按人头算,人越多他们要的钱越多,而且只帮招聘三个月,三月如果招不来就那么的了。这不是干挣钱吗?外边的中介所也不会这样干那,哎,国营就是国营,张晶说这份钱估计她爷也不能出。经过几天的绞尽脑汁,我渐渐的失望了,感觉到干一个厂子很吃力。我觉得我的想法并不一定在这个生意场上是差的。只是我好像没有任何实权,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张晶也说了不算。她爷爷那头行动相当缓慢,还在一如继往的维持,好像没我这么个人。这不是涮我一个傻小子吗。妈妈还是给我继续买报纸吧,我不在张晶那瞎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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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短短的几天又让我长了点社会经验,差点儿没当上销售厂长。但是爸爸对我是越来越没信心了,他还是让我踏踏踏实实的找份正经工作,他总是认为我能力不行。我从小到大都很少跟他争辨,这次也不例外。说我不行就不行吧,其实我也有点开始怀疑我真的是那种一事无成的家伙。还是继续努力吧,干出点成绩来让他看看,也是为了让我看看,自信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渐渐的很少去张晶那去了,只是偶而去看看或通个电话。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报纸上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招平面设计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我又开始拎着小皮包找工作了。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应聘了,所以这次去应聘感觉不那么患得患失了,而是信心百倍。
带着久违的新鲜感我又走进了一家制作图像的公司。这家公司位于一个比较每繁华的地段,门口守街,公司在二楼。我进去的第一感觉是公司不算太大,十台电脑,还有两三台喷绘机和五六个人,大约总资产在五十万左右吧。接待我的是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的,举止言谈好像就是搞业务的。
“先填个表吧。学历证明和身份证带了吗,叫我看看。”
“可以。”我先放下笔拉开手提包给她找我的资料。
“哎呀!不好意思,我从家出来的时候都拿出来了,可是没在包里,好像忘在桌子上了。”
“身份证也没带吗?”
“是的,都一块忘到桌子上了。”
“那好吧,你先填表。我先看看你的作品。”
好在作品带了。我在表上填了很非富的工作经验,其中不乏有名的大公司。
“你在这个公司也干过?”
“是的,不过只干了半年那个公司就搬到太原去了,放弃这儿的市场了。”
“那你在这两家公司为什么不干了。”
“都黄了。现在广告公司不景气,基本上天天有黄的,天天有开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到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黄了。”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话好像多了,到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黄,谁敢要我。那个女的听了我说的话笑了笑,说我挺有意思的,然后又问了一些关于我作品的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了。最后回家听信儿。出去后我还在为我刚才说错话而自责,估计这次又是白来了。
没想到呀没想到,到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黄她还敢要我。我应聘不到一个星期,这个公司就来电话了,而且是叫我星期一直接就上班。当星期一的早晨我来到公司时,里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和我差不多大,好像也是新来的。我找了个地方先座下,看着老员工们工作发呆。这个公司的人好像全是搞设计的,里屋的几台喷绘机不停的转着,好像活挺多的样子。我在无聊的观察中好像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每个人看到我都捂着嘴乐,这可不对劲,我怎么了。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个女的来了,看到我第一眼也是捂着嘴乐。我不解的看着她,老员工们都叫她方姐。她先是把那俩个新来的一男一女安排了一下,然后把我叫到另一个屋里,好像准备要跟我好好谈一谈。
“请座吧,别客气。你知道我刚才进来时为什么笑吗?”
“不知道。”
“就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到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黄。当初我们招聘的时候有很多不错的人选,不过我们只希望选一些诚实老实一点儿的。我和李经理在选人的时候我就说你这个小孩儿不错的。我说他很实在,还有点傻乎乎的,他说他到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黄。当时李经理就说,就要他,我就不信邪,我看看他来了我到底黄不黄。你就是这么被选上的。有意思吗。”
“有意思。”
“你不用这么拘束,我们公司的人都很随和,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也挺随和,只不过就是刚开始有点儿生。”
“看出来了。对了,和你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个小孩儿,叫王亮。好像比你小一岁。他更有意思。本来我们没选他,可是他自已报完名又来到我们公司,并且问我他什么时候上班。我觉得他也挺有意思的,那天我让他在我们公司做一个图,想看看他怎么样。但其实他水平很一般,不过他很卖力气,做了半个多点都没做出什么,我都不耐烦了,我跟他说你先回家等信儿吧。他使劲跟我说马上就做完了,怎么也不下去。这时候他楼下有个同学,估计是冻得实在受不了了,上来找他,他也不走,还是接着做。我看这小孩儿挺执着的,就把他留下了。”
这个方姐可真健谈。跟我还不太熟就谈了这么多,好像我和她以前就认识似的。在她的启发下我也变得随和起来。不,是健谈起来。说真的我还真挺能侃的。但在我说话的时候我时刻记着我要吹牛,因为简历表已经填完了,我在很多大公司做过,我不能说露了呀。虽然累点儿,但有说有笑还是很好的。
不知不觉我和她谈了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我感觉这样可有点不对劲。当然方姐也觉得不对劲,就开始往回收了收。
“行,今天我们谈得很好,有空我们再聊。你从今天就开始上班,试用期三个月每月五百,加班另算,你看怎么样。”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就是这个公司有业务员吗?”
“没有。怎么啦?”
“我感觉现在这种公司要是没有业务员怎么有生意呀?况且我看到你们公司天天还很忙似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公司主要靠一些长期客户来支持,等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你先出去忙一忙吧,先适应适应环境。”
“那好,方姐我先过去啦。”
我刚回到大屋就看到大伙都在干活。公司里的废纸实在太多了,都是一些用完的打印纸和展板的边边角角,大伙都在往外边的垃圾堆里折腾,我也跟着一起干。好一顿折腾,累得我一身汉,总算折腾完了,大家都回到屋里座着。这时候,我看大家手上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我座在一个电脑前开始自已瞎玩。可能是方姐看我太闲了,就派一个老员工让我做一个他们以前做过的活,估计是检验我。我不慌不忙的把几个图打开,开始做。可能由于有点儿紧张,第一个图我一时手忙脚乱忘了开始怎么做了,那个女的指点了我一下,我才有点想起来,但是我生怕她指点,我可是在大公司做过的,这水平可不像啊。我使劲把我的注意力集中但还是出错了。在我把图缩小的时候忘了按比例了,她又指点了我一回,我赶紧说我知道。不过等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又想这可能会给人带来我不谦虚的感觉。哎呀!骗人可真累呀。
做了一会,图基本成形了,方姐就不让我做了,她让我和王亮一起跟那个女的学扫描仪。我赶紧说我会,但在她教的时候我还是斜眼看着。看完了扫描仪我们又学了学喷绘机,一上午总算过去了,该吃饭了。这个公司吃午饭挺有意思,是雇两个人给我们做,饭菜还挺丰胜,可比那十五块钱十个人吃的强。我真的有点感觉这公司不错了。
下午客户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来,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些客户都是一些小设计室的经理,他们都没有机器,只是把做好的图拿来喷绘和加工。怪不得这个公司没有业务员还能挣钱,在这条街上至少能有个十家八家的没机器的小设计室。当然也有外边来上我们这设计的,随然活不多,可我们人手少,而且哪个活都不是能立刻干完的,有些老员工手里都堆两三个,他们也不说给我和王亮一个,好像是信不过我们。我和王亮只好像工人一样和经理在给那些小设计室喷图。在经理操作那些机器时我留心的看着他怎么做,我想这样我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独立操作这些机器了。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图刚打完,而经理在忙别的活,我就开始自已动手,按照经理的样子把卡纸的按扭搬了下来。这时经理冲了过来好像要阻止我,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搬下来了。经理好像挺生气的样子说了一句:“手真快。”我这才意思到我好像做错了,原来这个机器和那边那个不一样,它里面的纸是一张,连着得,应该用机器上的裁纸刀把纸裁下来而不是把纸退出来。这下可悔了,经理把机器盖打开,把整卷纸拆下来让我按着,自已用刀把图裁了下来,然后再装上。好在还不算太废劲,要不然我可坏了,说不定经理一生气就把我给开了。我可得慢点儿,要是给人留下个毛手毛脚的印像可坏了。
我一顿手忙脚乱终于混到下班了,方姐像看笑话似的对我说:“没事儿,习惯就好了。”不过我感觉我确实笨,在家我就什么活也没干过,这真到干活的时候就傻了。人家王亮就是比我灵,干什么像什么,我可得好好练练。
公司离我家还挺远,骑车要半个多小时,好在我从小到大拿骑车还是不当回事儿的,而且我和王亮一道,他正好能把我送回家。回到家后我没跟父母说什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不过他们还是挺高兴,都说这回还挺顺利,我也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上班才是真正的忙。从下午开始,屋里就座满了人。尽管活多,可他们还是没让我和王亮干,于是我们还是跟着经理喷图。不过喷图的活还真多,因为那些客户有一半是在家作好了直接拿来喷的,而且一个催一个的急,尤其快到下班的时候,干的我手忙脚乱的。其中有一个客户,打完图还要复上一个麻面的模儿。复模儿的机器我也看经理用过几回,好像挺简单的,就是一个大圆滚子,把模儿先像不干胶一样打开,然后再把图放上,最难的就是手得在圆滚子两边把着,不能太松,松了就有气泡,也不能太紧,紧了就滚不动。这时候不行也得行呀,我让王亮扶着图,我在后边把着圆滚子,不过两边的扭本来就很紧,使我不知道现在是紧还是松,也不知道往那头拧。那个客户还在那边催命似的,我只好硬着头皮瞎拧了几下,开始往里边滚。开始的时候手感还不错,估计是拧对了。可图一出来大家就都傻了,经理赶快过来一看,然后看了我一眼说:“坏了,赶快重喷。”那个客户这时候急了:“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可五点半的飞机呀。”“行,没事儿,这就给你喷,挺快的,你再座一会儿。”我在一边也跟着瞎解释着,经理把我叫过来和他一块接着忙。这幅图大约有一平米左右,成本怎么的也得几十块钱,哎呀,我怎么那么笨呢。
这一天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干什么事儿都没有自信,心里总是有阴影,怕又干坏了。我感觉我的手脚确实拿什么都没有干活的样子。经理倒是没说我什么,估计他是很忙,不过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方姐和其他人也在安慰我,都说:“没事儿,你刚来第二天,我们刚干的时候还不如你呢。那个客户也是的,一个劲的催,下回他再来也不接他的活了。”我是真想在这个公司干长,这个公司里面的人是真不错,估计也不会有压工资的事儿,我可得认真点,再力不从心也得挺过来。
没想到第三天,严峻的考验又在等着我。来了一帮建工学院的学生,说是医大图书馆工程招标,他们拿来上百张他们设计的效果图来喷,并且全部都要复模儿和展板,这可真够忙的。复模儿我倒是明白了,展板昨天也见过他们弄,可我没真正作过,今天也得赶鸭子上架了。我和方姐特意去工艺美术商店买了好几十块展板,五十块钱一张,都是一米二乘二米四的,回来得自已裁。于是我照着他们的样子,拿了一个裁纸刀和一个很长的钢尺,先把钢尺放在展板上,前边用手按着,后边用膝盖顶着,手拿起刀刚要割,他们都笑我,说我拿刀的姿势太吓人,我仔细一看,确实,手使劲拿着刀,都快要握出汗来了。他们叫我别紧张,放松慢慢割。我把刀松了松开始割,可是板子挺厚,刀不使劲根本割不动。于是我还是使劲握着刀。可是当割到中间的时候由于太紧张,用力过猛,刀跑偏了,一张板子报废了,五十块钱。我真的快崩溃了,这活儿太力不从心了。我原来以为我到这儿是打电脑的,可是要我干这活儿,这不成小工了吗?再者说了,我是真不会干活呀,经理不得气死了。大家看到我这样,赶快把我的刀拿下来,笑着说,来吧,你看着我们吧,你还得慢慢来。可是那边王亮也是新来的,他就没事儿,干得很好,大家都说王亮是干活人。经理看到我这个样了,对方姐说:“没事儿,就让肖可来,我看他能割坏几个,让他练。”方姐又把刀给了我,安慰我说:“没事儿,坏了就坏了,别着急,稳当点儿。”于是大家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我也是哭笑不得的从新开始。这回可真是一点儿一点儿的割了。我看王亮那边手起刀落,声音特别脆,一下就成。可我这边儿一点儿一点儿一分多钟才割一块,而且也不太齐,反正比第一个强。其实我也知道,割得越快越齐,但是我不敢。每当我找到一点自信的时候,就来一次快速的,结果又报废了。我是实在不行了,又连着废了五六块,可经理还是非让我干。我感觉经理这人挺倔强,他就不信我干不好。我也一咬牙使劲儿地干。大家也不再像看笑话似的了,好像我和经理都把劲儿叫到这儿了。不过我是那种越想把事儿干好越出事儿的人,如果我要是参加奥运会的话估计能是晕倒那主儿,可能是心理素质太差。当我不知道割第几块板子的时候,由于手用力过猛,裁纸刀把左手手掌割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经理这才无奈的让我赶快停手。哎!经理你可别叫劲了,你是越叫劲我越出错呀,我是真不争气呀!我到水池子洗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疼了,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了,我一直认为我心理素质挺好的,怎么今天这么惨呢。方姐又过来安慰我说:“没事儿,大小伙子破点小口不算什么,你看我手上这些疤都是像你这么弄伤的。”我也笑着说没事儿。我感觉我当时特惨,口子其实很深,两年后我手上还有这个疤呢,估计会留在我手上一辈子。我只是用手纸简单包了一下就又开始干活了,给人打工就是这样。可是这点儿手纸哪能包得住呀,用不了多长时间手纸就全红了。好在是冬天,这样折腾几次伤口好像就冻上了,再过一会儿就下班了。
给人打工比我惨的我在电视上倒是见过,不过我今天算是体验了一回,还真不是滋味。其实我也挺生我自已气的,都是平时不煅炼,连衣服都从来没洗过,造成现在干什么不像什么,一点儿干活样儿都没有。有一点我也知道,从动手动脚上来讲我从小就比别人笨,都是从来什么也没干过的,别人就恳定比我干得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经理就得把我给开了。这可怎么办呢?我真是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明天一早我早点儿去,把今天我割坏的展板拿出来,反正也是要扔的,我拿刀把它割成一条一条的,好好练练手法,估计我把那些废板子割完,水平也练得差不多了,而且还能让经理和方姐看到我很勤快,很想把这份工作干好,这样我想他们就不会开除我了。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到了,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公司才来了一个人把门开开。我一进屋就拿起刀开始割那些废板子。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都来了,看到我这么努力方姐笑着对经理说:“这小孩儿还行,挺知道上进。”经理也笑着点点头。这一上午谁也没拦我,我把我昨天报废的板子全割成了小细条,刀法基本成熟了。到了下午大家还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的干活,我也逐渐放开了。但是,真是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呀。下午一个客户拿了一个MO存储盘,说里面有图,要把它打开。可是能打开MO的只有苹果机,公司倒是有一台,我还没来得及去熟悉呢,方姐就叫我把那个客户的盘用苹果机打开。因为我在大公司干过,大公司都是用苹果机,方姐以为打个盘对我来说还是小事儿一件的。没想到我上去就出错,盘一放里,刚打到一半,机器就死机了。方姐叫我重新启动,可我不知道苹果机的重新启动键是哪个,于是就开始瞎按。最后来了一个老员工帮我,并且告诉我应该先把盘里的东西拷贝出来再打,否则容易死机。这不是要露馅儿吗。
哎呀,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反正我是相信纸里包不住火了,傻乎乎的跟着瞎干吧。那天活很多,一直干到晚上十一点。干完活之后经理请我们吃饭。饭店是一个很有名的馅饼店,经理还挺大方,一共花了一百多块钱。吃完饭大家都在那座着喝茶歇着,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公司从上到下,男男女女没有一个吸烟的。我可是足足憋了一天了,刚吃饱来根烟多爽啊,我实在憋不住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了一根,还好大家的反应不算太大。吸完烟大家开始往家走。我这才发现,方姐跟经理好像是两口子。因为我看到他们俩手拉着手一块儿走了。哎,管他们呢,我估计这次我还是干不长,不过这次不是我不想干,而是有可能他们抄我,我感觉他们现在看我不是前俩天看我挺好玩了,好像是另一种眼神,至于什么眼神我也说不上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新来的王亮跟我比起来老实多了。我们俩儿一比,我就明显不行,我有感觉。我估计这次是栽到王亮手里了,是他把我比下去了,我记得以前到哪都是我把别人比下去呀!这次算是碰到小人了,就是王亮。
就这样不知死活的又上了几天班,混到周末了。这个公司的周末是轮流上班,公司一共八个人,四个人周六上,那四个人周日上,我就被排到了周日。周六那天又去了一趟张晶那,还那样,厂子还是没什么进展,只是她爷天天喊着要注册商标。我告诉张晶我上班了,并且让她看了我的伤口,已经快愈合了,她叫我小心点儿,我在她家座了一会儿就走了。
星期天早上我仍然是第一个到的公司,还是没人开门,于是我在外边等。不过这次等的时间比较长,可能是星期天的原因,大家上班都比较晚,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来人开门,而且开门不到十分钟人就到齐了,我感觉我真的不像这个公司的人了。那也没办法,白天我还是跟他们有说有笑的。我像开玩笑似的跟方姐说:“方姐,能不能给我配一把钥匙,我整天都在外边等。”大家都笑了,方姐说等过两天的。
星期一的下午三点多,我还是照样在公司忙着。客户很多,我和王亮还是在地下栽那些纸板和处理机器喷出来的画。就在我和王亮一起为一个一平米多的画复模儿的时候,我手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锋利的纸划开了,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直到鲜血滴到了画上我才发现,但是画已经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亮从方姐的办公室里出来叫我,说方姐找我有事儿,我问他什么事儿,他说他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好像方姐刚跟他谈完什么。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方姐办公室。一进屋方姐就笑着让我座下。
“怎么样?这几天感觉在这儿呆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感觉公司的人都挺好的,而且公司的业务也不错,挺有发展的。”
“是这样,我跟经理这两天都在观察你和王亮。”
“这我知道。”
“我和经理都认为你不适合我们这的工作。”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的脸是什么颜色,虽然对于开除我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我当时真的有点座不住了,真想马上穿上衣服回家。但是我不能那么没出息呀,我应该有一些承受能力,否则我就更废了。
我能感觉到我非常不自然的笑,脸上的肉都是死的。“方姐,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
“啊,不是不是,其实你挺聪明的。你不用往心里去,我这人说话比较直。”
“没事儿,你说吧,我这人也比较直,我感觉你这人还挺好的,我也很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那就太好了,其实我们不用你是因为我们大家都感觉你这人怎么说呢,话有点大。”说完她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我觉得我当时听这话脑袋嗡的一下子,从小到大真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的评价。我相信我的的确确不是这样的人,但这两年却是事实。我自已实在是太令我伤心了,能让人对我有这种评价,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朋友们要是知道我是这样人不得骂死我呀。我真的有点座不住了,腿开始发抖了,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我还是咬着牙挺着,磕磕吧吧的跟方姐说:“其实我真的没感觉到我这个缺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朋友中间都是最诚实最好的一个人,这是真的,可今天真是头一次让人对我有这种评价,我真该回去好好反醒反醒了。”
“肖可,这个你别往心里去,也许我们认识的时间短,我们真的不了解你。不过我感觉你这个人虽然一天也嘻嘻哈哈的,但你好像经历过很多事似的,你的年纪跟你的经历好像不太附,我们公司希望要的是像王亮那样单纯一点儿的,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明白,明白。不过我的确是79年生的。至于经历可能在我这个年纪算多了点儿。王亮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不过我感觉将来他可能还会随着社会经历而变的。我记得我刚出校门的时候和他一样,话很少。可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是我入错行了,我不该搞广告,也可能是没遇到什么好人,如果我能像王亮似的刚毕业就到你们这个公司来,那我可能不会变成这样。”
“其实我挺感兴趣的是你在来我们公司之前都干过什么。”
“太多了,从天上到地下,我干过多少个公司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现在感觉有点累了,我可能以后也不再干广告了,我有点恨这行,我想我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反醒自已。方姐就这样,我从明天起就不来了,祝你们公司挣钱。”
“哎,对了,这是你这几天上班和加班的工资,一共是一百五。”
“谢谢,走了。”
8
也许。也许人活着最大的乐趣就是经历那些所谓生命中的悲欢离合,然后,只要不变成精神病,不脆弱到自杀的程度,那你就活着吧,是忍受的活着,无论悲伤还是高兴都得忍受。任何人也逃不过的。那些所谓改变命运的人都是被蒙在鼓里,即使你改变了命运但还是难逃悲欢离合,虽然我认为人不是命中注定,但也永远逃不过命运的五指山。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天特别冷。我骑着自行车一步一步的往家蹬。我咬着牙,我是个男人,我不能以流泪来发泄我心中的难受。偶而也想到了我怀里的一百五十块钱。我觉得我真的很下贱,居然还惦记着那一百五十块钱。但是这却是我毕业找工作以来挣的第二份工资。第一份也是一百五,加起来一共是三百,却等于一年。我极力掩饰着我悲伤的心情,生怕爸妈看出什么。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只是肤浅的跟他们说老板把我开了。当他们问我为什么被开的时候。我只好继续编瞎话说,我接二连三的把作品弄坏,今天我手上的伤口被很锋利的纸划开了,血滴到作品上又废了一张,经理就把我开了,原因是我太笨。我真的实在不想再说瞎话了,这不是我的个性呀,我怎么能让人对我有说话太大这种印象呢。那天晚上,我没有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看电视,独自在我自已的房间里呆着,不知道干什么。电脑开了又关,吉他弹了两下也弹不下去,真的什么也不想干,我伤心极了,主要不是因为我丢了这份工作,而是让别人说出我这人说话太大。方姐的每一句话总是回荡在我的耳边。我真的太失败了。
从那天起我没再让妈妈给我买报纸,我暂时不想找工作了。我决定利用这个冬天在家好好复习英语,明年准备考四级。然后接着在家学习各种软件,反正也喜欢电脑,就争取把它弄精。我去了一所大学,在那报了四级的考前辅导,每周的二四六晚上学。白天就在家呆着,强迫自已背单词。
虽然已经决定了去日本,但我总还是不死心,还是希望着在国内能够有所作为。于是我继续在家学英语。但是当我一开始学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好像不行了。没有当初考大专时的拼劲儿了,我也知道越这样想就越学不成,但是心总收不到一块儿。至于电脑学得还算比较满意,毕竞我还是对电脑比较感兴趣一些。就这样我开始了一天一天的在家学习,整天在家闷着,只有每天晚上吃完饭去书店看书算是出去透透空气。我看书的习惯就是在这时候养成的,我从来不买书,因为我知道我只要是把书买回家就不愿意看了。
就这样整天在家呆着,虽然也不花什么钱,但我和妈妈都不上班挣钱,家里的重担又落在爸爸一个人身上了。就在快过年的时候,爸爸决定投一万元钱开始抄股。一切决定权由他说了算,我和妈妈也跟着参考。不过说实在的,我们一家三口都是第一次接触股票,谁都不懂。不过妈妈说我爸有挣小钱儿的命。还真要我妈说中了,不到一个月,爸爸用一万块钱挣了两千,真是让人不服不行呀。家里的生活好像又有了转机。我和妈妈也算计着好像真比一家三口人都上班还挣钱。从那起我每天又多了一件事儿干,就是看股票,每天到证券公司去帮爸爸交易。但说实话股票知识倒是没什么长劲,因为我确实不喜欢这东西,我一直还是认为这是一种投机倒把的东西,爸爸挣钱只是一时点子正,因为他也真的什么都不懂。反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它挣钱就行呀。渐渐的我工作上的不顺心已经被暂时放在脑后了,不过它还是存在着的。
在家休整了将近一个月。我才开始去见一些朋友,这时候我已经很从容的跟他们说我是如何如何点儿背让老板给抄了的。我去了一趟张晶家,她说前一阵子她去跑了关于注册商标的事儿,但是一切都出乎我们的预料。第一条,我们决定打的商标牌子是五豆牌,但是人家说了,只要经营的是豆制品,商标名里就不能有豆字儿。这是个多么低级的错误呀,不服小不行啊,还搞商业策划呢!这点儿都不明白。第二条,更是让我无地自容,如果传出去简直太丢人了。人家商标局说了,注册商标一般都要一年半的时间,如果商标重了,还得重注册重交钱。这一下我就全明白了,自已其实真像爸爸说的那样,根本什么也不行,岁数这么小,经历这么少,还总认为自已是能人,还自作聪明,骂我是对的,什么也别说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张晶她们家了,听说明年她们家动迁,搬的越远越好啊。见到她们家人我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英语学得没什么进展,我也知道明年考不上四级,但还得按着自已的头去学。我没事儿的时候总到大军家看他们的乐队排练,我实在还是太喜欢音乐了,看到他们排练我真的羡慕死了,没事儿他们也教教我弹琴,所以我去他们那儿的次数很贫。
自从丢了工作以后,我和张小滨王丰也见了几次,他们对我的遭遇也无话可说了。我们几个都没什么钱,也很少出去喝酒了。只是商量着就是再穷,过年也得好好喝一回。听说刘俊杰过年要回来,我们大家都等着好好聚一聚。真得好好喝一回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来排解我心中的烦恼了,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能是那些正派的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我还是相信我将来的生活会幸福的,这段时间只是我人生的一个低谷,总有一天,是不远的一天,也###天我就会走出来的。我一切一切的梦想还是可以实现的。每天晚上我都是带着这种想法进入梦乡的,但是我没笑过,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眉头特别紧,很难受,我好像是皱着眉头睡了一夜。
那些日子我就是兜里一分钱也没有也是硬挺着不管家里要钱。买烟的钱都是翻抽屉里的硬币买最便宜的。有时走在街上我更是生怕见到认识的人。我想现在来形容我的话还是那句:最近混得比较惨。真的比较惨。我甚至都想过要自杀,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我可能的,那样我就更恶心了。我在一天一天的盼着过年,至少过年的时候我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几天,不管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过年就得是高兴,这好像是对我的一种临时麻醉,我期待着。
终于还剩几天就要过年了,听说刘俊杰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可他没给我们任何人打过电话,只是王丰家离他家很近,看到他了。在小年儿那天晚上我和张小滨去了刘俊杰家。本以为半年多没见,而且又是最好的朋友,大家都应该很高兴的,我们倒不是希望他能给我们带点儿什么。可是到了他家,刘俊杰在床上一直躺着,直到我们走了他也没动一下,我和张小滨本想和他好好聊聊,可没呆多久,他的家里人就表示出要让我们走的意思。都这么大人了,谁看不出来呀,我和张小滨强压着气从他家出来了。出来之后张小滨就有点儿挂不住了。“这他妈的,咱俩算干什么来了,动都不动一下。”说实话我也确实很生气,但终归大家都是好朋友,这么多年了不能为这一点儿小事儿伤了感情。于是我装着没什么感觉似的劝张小滨。“哎呀!这你生什么气呀,他妈不说了吗,他有点儿感冒。”
“屁!我还感冒呢,他不说他白天还出去跟同志跑一天了吗,怎么跟咱们就他妈感冒,他他妈不就找个好工作吗,挣得多点儿,去了趟外地,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家可能是刚回家,不愿意出去呗!”
“那也不能这么对我们呀,这真是热脸对冷屁股,肖可要不是你拉我走,我他妈真想把他从床上拉下来打他一顿了。”
“哪能这样呢,再者说了,人是会变的,你知道他这半年在外边都经历过什么事儿吗,不像咱们天天都在一起,别往心里去了,就这么回事儿。”
说实话我也的确很生气,不过一想,就那么回事了,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是我们几个好朋友,过了十年二十年能剩下一个就不错了。我爸还说他上学的时候有很多铁哥们儿呢,可现在到了他这个年纪,也都只有自已的家了。如果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再回想起当初几个朋友多么多么好,可现在却各顾各家,确实有点儿心酸,但也是人之常情。每个人经历的事儿不同,人生观也不同,变化也就不同。总之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大家都会变得谁也想象不到的,到那时候只能认,就这么回事儿。
过年那天,我们没能如愿以偿的哥儿四个聚在一起,但我们还是凑了四个人大喝了一顿。张小滨、王丰和他高中的一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我们也一块儿玩过几次,觉得他这人还行,挺讲究,所以刘俊杰就换成了他,还有我。我们在王丰家高高兴兴的打了一下午麻将,大家一块儿凑了二百块钱,来到一个中低档的酒店包房里吃了一顿。包房还算不错,挺大的,就是没有卡拉OK,反正我们也只是喝酒,不唱歌就不唱歌吧。桌子也很大,我们四个人一人座一角点了四个菜开喝。
这次喝酒真是我有生以来喝得最痛快的一次,我只知道我们四个人喝了两瓶白酒之后又要了一箱啤酒,之后好像还要了很多啤酒,我就不记得了。在酒桌上,大家可真是什么话都说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开始他们都说我不能喝,白酒少喝点,那我也没少喝,可能是心里实在太难受的原因。毕业一年了,也奔波了一年,才他妈挣了三百块钱,憋在心里一年的话我都说了,不过我没记住,他们也没记住,这样最好。在酒桌上他们都吐了,只有我没吐。说真的我喝酒从来没吐过,可能是我比较有刻制能力,不过这次我觉得我真的喝多了,都抬不起头来了,但还是吐不出来。最后是他们把我扶出来的,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包房里已经被他们吐得满地都是了,可我还是吐不出来。下了一楼我们四个人集体挤在一个厕所里撒尿,这时候有个男的来敲我们门,很是让我们生气。王丰和他的同学非要把那小子拉进厕所里踢一顿,这时我稍微有点醒了,立刻拉着张小滨往外走,张小滨也把他们俩拉了出来说算了,打车走吧。这时候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着,我立刻打开车门滚了进去,张小滨也进来了,这时王丰的那个同学还要进去踢那小子,他们还没等上车呢,车就开走了。我迷迷糊糊的心里想,这个司机还挺有经验,要是拉四个醉鬼他可不好办,反正我也没力气叫停车了,就开吧。
我就感觉一闭上眼睛就到家了,迷迷糊糊的我还认识家。下车的时候张小滨问我用不用送我上去,我说不用,推开车门就往家晃。上了楼,门锁着,爸妈还没回来,我很庆幸,开门的时候没废多大劲就开开了。进屋我就一头栽在床上起不来了。过了一会儿,我知道我可能要吐,但也没有力气去厕所拿盆了,就头一歪,吐在床边了。喝完酒真的很难受,迷迷糊糊的我心里想了很多,也自言自语说了很多,但都想不起来了。直到爸妈回来我才算吐完,那一夜我睡得很死。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失去理志的喝这么多酒,爸妈都说我太没出息了,有时候我也觉得,不过我还是挺理解我自已的,又不是总这样,我这不是实在太难受了吗,这应该不算醉生梦死吧。从那以后,我每次回想起那一晚都觉得很过稳,那不但是我第一次喝多,而且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摘下一切面具,哪怕是薄薄的一层都没有,说了那么多心里话,而且任何人也没记住,永远也想不起来。有时我真的觉得每个人的内心其实都很肮脏,就像那天晚上包房里被吐的那一地,还有我的床边儿。但人只要有一点理志,他就会忍着不吐,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已的肮脏。所以,我还是认为那天晚上我还是有理志的,除了我的父母没有任何人看到我的肮脏,面具我还是带了薄薄的一层,理志我还有一点儿,不过大部分也都没了。我很向往那天晚上,我渴望着偶尔也失去一回理志,人活一生需要这样的麻醉,不,是我活一生需要这样的麻醉,但我又害怕它会变成永远,哪怕是类似的、雷同的东西我也不希望是永远,那样我就太可怕了,到那时即使我的驱体活着,可灵魂思想已经死了。
这个年终于痛痛快快的过完了。有一天张小滨突然找到我说他也想配一台电脑,可他什么都不懂,就找我帮忙。可那时候的我对平面设计的软件还算凑合,要配一台电脑我可有点心里没底。于是我就想到了李海,他一定行,而且张小滨还不想花太多钱,上李海那让他给拼一台旧的只要能用住就行。于是我给张小滨介绍了李海这个人,说这个人是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实在,张小滨也同意了。
我给李海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帮个忙,好人就是好人,李海特爽快的答应了叫我们过去。于是我和张小滨拿了钱去了李海那儿。到了那儿我和张小滨都觉得找对人了,李海很够意思,他把电脑房里的旧件拼了拼都是能用住的折了最低价买给了我们,剩下易损件都带我们买新的,而且也都很便易,特别是显示器是十七寸的,一共算下来是三千二百块钱,张小滨又拿出一百块钱请李海和他的一个合伙人叫张松的喝了顿酒,大家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总算没白交几个朋友,还能帮张小滨的忙。
帮张小滨配完电脑之后我又开始了无奈的学习,准备考四级。
9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二零零零年开春儿了。在我没事儿的时候又去了李海那儿,他那儿依然是红红火火。电脑房也开了一年多了,生意也不错,朋友也很多,没事儿大家就打打麻将,日子过得好像很好。
没去几天,李海又向我提出要让我帮他教课,一个月给我四百元钱,每天下午来就可以了。这次我没有很坚决的拒绝他,只是说我考虑考虑。回到家里我把这件事儿告诉了我妈,妈妈说可以去反正也在家呆着没事儿。其实我也想去,只是大家都是同学,我给他打工实在放不下这个架子,可我也实在没办法,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到底适合干什么工作,而且我的价值到底是多少了,因为现在能给我四百元钱的地方我跟本也找不到,只有人在矮檐下怎能不底头了。
我终于放下了一切架子,来到李海的电脑房开始了我所谓的老师生涯。这是我的一个比较痛苦的决定,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发现人如果真的觉得没了希望就会放下他一切的自尊,为了生存,可能这就算没出息吧。我记得王雷以前还真的跟我说过让我帮李海讲课,我当时的回应就是,“不可能,都是同学,他给我开资,多让人讲究呀!”可是现在,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我都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我越来越感觉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我预想不到的,而且好像有的东西是与我想像的恰恰相反的或是想不到的东西。于是那个时候我开始在想我最不愿做的哪些事儿和最不希望看到的哪些结果,将来都有可能发生。至于那些想不到的东西我也无能为力,只有硬挺着让它发生。这些想法一直在我心里深深的印着,这可能就是我的承受能力比我的同齡人强的原因吧。
第一天上课李海没给我安排太多的课程,还是让我讲了我拿手的作图软件,其他课都由他来讲,其实一共也没几节课,因为现在才四月份,学员不太多,所谓一节课也不过二十来分钟,剩下就是学生自已练了,就这样学生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电脑这个东西就是要多练的吗。不过这次上课我明显要比以前认真,因为现在是真的给人打工。第一节课我讲了快一个小时,连学生都有点座不住了,不过我对我自已讲的东西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毕竟我讲过作图,如果说以前我讲课的时候没有经验,或是我本身的作图软件都不过关的话,那么现在,讲课的经验我有了,作图软件的应用在这一冬天的磨练也基本达到了一个水平,所以现在讲起课来很是得心应手。听我课的是两个外地的小女孩儿,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大的有十###,小的有十五六。小的说话是江浙一带的口音,大的是四川口音,可经过一打听,小的倒没什么是浙江人,因为爸爸在这边儿做鞋所以跟着来了。可大的却说他是吉林人,说话四川口音,挺有意思。反正做为老师就了解这些就行了。
讲完课之后,李海把我叫到一边儿跟我说:“肖可,不必那么认真,你讲的太多了,他们也听不懂,讲个十来分钟二十分钟就行了,让他们自已练,要不多累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松,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刚参军回来,是我的合伙人,这个电脑房是我和他一块儿开的。”
“啊,我们见过,上次给张小滨配电脑的时候还一块喝过酒呢。”
“对对对,肖可,非常欢迎你来我这帮忙,我早就跟李海说让你过来,就是一直没机会,这回大家一起合作了,就都是朋友了,你好好干,我不会亏代你的。还有电脑我是一点不懂,以后多教教我,我还听说你不会打游戏,以后我教你这个。”
“行,那太好,你放心我只要在这儿一天,我就会尽心尽力讲一天课的。”
其实总的来说张松给我的感觉要比李海好,他这人一看就是没什么心眼,特别直的一个人,也许将来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接下来的教师生涯让我越来越开心,刚来时候的羞涩一点都没了。李海和张松对我比较不错,大家都是同龄人,说话办事儿还有开开心心的玩都能玩到一块儿。讲课对我来说也成不了什么负担了,每天都是很轻松的过着。张松真是打游戏高手,没事儿我就和他一起玩。李海没事儿还要找我去打打篮球。我累了就找电脑房里最舒服的椅子休息,边吸烟边指导学生,有时还跟学生开开玩笑。对了,我还把我的吉他拿到了电脑房,有时没事儿还能弹会儿琴。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么适合这份工作,在学生眼里肖老师电脑水平就不用说了,还是个既稳重又不失幽默而且才华横溢小伙子。在这时无论是现实的生活还是外界的渲染都是我活这么大最能挺直腰板儿的时候。到了晚上,李海和张松还总请我喝酒,在我眼里他们真是不差钱,每次都喝到后半夜才回家。所以在这儿唯一的弊端就是生活不太规律。
就这样,我活这么大最没规律的生活开始了,我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也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每天早上睡到十点多起床,然后中午吃完饭就到机房去玩,现在讲课对我来说就是玩了,讲完课就更是无忧无虑的玩了。玩到晚上八点多,电脑房关门就去喝酒,几乎天天都喝,我的酒量从一瓶到了两瓶。那时我也意味到了这可能叫醉生梦死,但只是想想而已。时间长了爸妈的唠叨也少了,在他们看来暂时就这样吧,反正也算有个工作,每月不用向家里要钱,电脑水平还有可能提高一些,暂时没有好工作就先这么混着吧。
很快第一个月过去了,李海和张松按月给我开了四百块钱。这真是我上班以来第一次开满资,也是第一次超过一百五。我又去了超市给爸妈买了点东西,还请张小滨他们喝了顿酒,好像不只一顿,他们都觉得我变了,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大款,特别讲究那种,哥儿几个只要到了一块儿,晚上就得出去喝酒,他们没钱我出,现在吃一顿真便宜,三四个人喝得很好才花几十块钱,这算什么哪。就这样四百块钱一分不剩。哥儿几个从我抽烟的档次上就可以看出我是月初还是月底。
经过一个多月,我终于认认真真的讲完了我第一个平面设计班。另我满意的是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儿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而另我不满意的是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儿则水平一般,只能说懂得一点儿,这可能是她天天都上班,练得时间少的原因吧。我记得我讲完课之后跟她们说的一席话特别有水平。
“平面设计课讲到这儿就基本讲完了,剩下的就是自已练了。作为一个软件,它的发明者可能用几年甚至十几年才研究出来的,我们用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学完了,所以可想而之,我们也只懂得个皮毛,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也不是全都懂,但目前我的能力就只有这些,可能有些东西我还没有讲到,这就要靠你们自已将来的努力练习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没准你们将来有可能超越我。你们在报名的时候我想李老师跟你们说了,凡是在我们这学习的学员学完之后都可以免费练习一年,我希望你们能够经常来练习,行吗?好了,就这样,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
时间越来越接近学生放暑假了,课也越来越多了。由于我们这个电脑房的原则是随到随学,包教包会,所以一节课最多也就五六个人,少的时候一个人也讲,所以一下午有时讲十多次课,现在我每次课也就讲十多分钟,不过这也够那些什么也不懂的学员练上半天的了。我和李海尽量把一些学员的进度往一块儿赶,然后好把他们并到一块儿上。我也尽量多讲一些课,让李海打麻将的时间越来越充分,直到学生们完全放了假,电脑房五十多台机器没有闲着的时候,所有课都由我来讲了。就连来咨询、报名、收钱、开发票的事儿也基本都由我来负责了。慢慢的我在这个电脑房有了不可取带的位置,所有不知情的人都认为这个电脑房都是我在经营着,而且经营得很好。夏天的下午天气特别好,我只要说一句:“李海,你们把桌子搬出去打。”大家都二话不说开动。整个电脑房大事儿小事儿由我来负责。他们唯一放心的是我收多少钱就交给他们多少,决不贪污,决不,这却实是我的本质。
二零零零年四月三十日,我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电脑房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过生日。我和张松的一个朋友约好晚上包宿上网,因为现在上网已经很流行了,而我作为一个电脑老师却从来没上过,今天是我过生日,是个很有纪念性的日子,我第一次上网。
白天上完课,到了晚上八点还和往常一样,出去喝酒。特别的是今天喝酒的人特别多,基本上张松和李海的朋友都来了,大家在一起特别热闹,反正我晚上也不回家,所以喝得很尽性,后来我说出了我今天过生日。大家都很惊讶,都说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后来大家一起举杯祝福我,我觉得那天真的很高兴,大家都是真心的好朋友。
今年的夏天特别的炎热,连我这个不爱出汉的人每讲一节课都满身是汉,一天下来十几节课,而且学员是有增无减,李海和张松挣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轻松,我却开始越来越辛苦了。这时我已经和很多老学员混得熟了,有的甚至已经成为了朋友。他们这时开始问我这个电脑房是不是我经营的,我说不是。他们问我一个月挣多少钱,我只是说我在广告界干得太累了,这是帮朋友忙。我真的不好意思说我挣多少钱,如果说出来他们会觉得不可思议的,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的电脑水平相当高了,甚至在这个城市都是没人可比的。我知道我如果也这么想的话也是一种误区,但在这种环境下我不得不逼着自已这么想,好像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有时也想过每天好像很累,也想过李海和张松给我的钱太少了,我就好像是他们俩儿的挣钱机器或是一个孝忠的奴才,但这些无奈的想法早已经变得再无奈不过了。我现在才明白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的含义,他们也许这就叫做能耐。我知道现在我还很清醒,还能想到这些,还能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是一个奴才或是一条狗。但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会连这些想法都没有了,一定会的。因为我发现自从我来到这个电脑房之后我丧失了一项对于我比较重要的生理能力,就是做梦。我真的到这儿之后一个梦也没做过,不论是美梦还是恶梦。但这种生活又是我找工作上班以来最悠闲最潇洒生活,我好像开始上隐了。
在这个电脑房除了李海和张松还有他们那些朋友以外,我还有两个好朋友,他们是我的学员,一个叫王影一个叫张波,都是女的。
王影是学平面设计的。在她刚来的第三天我就和她谈得很投机,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是她和我同岁;第二是因为在给她上完第一节课的时候我问她在哪工作,她说在一保龄馆做服务员,第二天我告诉我李海,李海很惊讶,他说他以前的一个女朋友就是和她一个单位的,第三天李海让我和她好好谈谈,问问她李海那个女朋友的近况(别的什么意思我也没有)。
“喂!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欣的,和你一个单位,女的。”
“你认识她?”
“不认识,不过李海认识。”
“哪个李海?”
“就是你刚来报名时接待你的那个。”
“就是那个带眼睛的大下巴?”
“对,没错。”
“他怎么认识的?”
“我问你呢,你认不认识张欣?”
“当然认识,我和她关系很好的。”
“她怎么样?长得漂亮吗?”
“还行,挺漂亮,怎么你想认识认识,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不用。李海说张欣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啊?不会吧?就他?”
“怎么,瞧不起我兄弟,李海人挺好。”
“耶!”
第三节课我们光顾唠了,我没给她讲多少课,但我们谈得很投机,从头笑到尾。
第四天李海把我叫了过去悄悄跟我说,:“肖可,你给我试探试探,问问那个张欣对我还有意思吗?”
“那你得先跟我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张欣呀?”
“哎!以前的事儿,是我对不起她,我先提出黄的。”
“那你是不是现在还有意思呀?”
“哪呀,不是不是,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我只是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没别的。你给我问问吧。可别说是我问的啊。”
说实话李海这人嘴还挺硬,可能男人都这样吧。不,是男孩儿。
第四节课,我讲课的内容比第三节课还少了。我和王影又近一步的说说笑笑,同时我也更深一步的了解了张欣这个人,但好像没李海什么事儿,这不怪我。
通过和王影的聊,我知道了一些关于那个叫张欣的。不是李海说的那么回事儿。这个张欣和李海之间怎么黄的我不知道,但张欣好像从不认识李海似的,这倒有点夸张,反正对李海的印象很潜,好像是这个张欣压根儿就没看上李海,只是李海一厢情愿。我和王影的聊天内容也就慢慢的远离了他们俩,我开始更深一步的了解王影了。她这人跟我性格差不多,只是好像没我有心眼,不过有一点我知道,打一开始我就不喜欢她,我说的是不可能和她成为那种朋友,因为那个时候我差不多有些情窦初开了,但不知道怎么开,对谁开,开什么样的,总知我和她是不可能。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和她的聊天就很自然了,像哥儿们儿一样无话不谈了,她也就成为我在这个电脑房交的第一个学员朋友。
临近放假快结束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学生,她就是张波。她刚来报名的时候我们就谈了很多。她长得不太好看,但很能说,是特开朗的那种。记得她报的是中级班、组装班、和网络班,加一起应该是九百七十块钱,可她却和我讲到了六百块。那时候收什么价位都是我说了算。她跟我讲价的时候说今天没带钱,明天就交。我用很怀疑语气问她,你是不是别的电脑房来打听价的。她听了以后笑得很开心,结果第二天她真的交了钱。张波在传呼台工作,打字可比我快多了,在这一点上我只能甘拜下风。好在其他方面我还可以教她,或者是能唬她。
说实话张波的性格真是我见过的女孩儿中性格最好的。性格特别开朗而且很大方,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整个电脑房里没有一个人说她性格不好的。我也为能在这儿交到这么好的一个朋友而高兴,而且是很单纯的高兴。
繁忙的暑假过去了,机房里的学员也越来越少了。我和李海张松开始想着怎么让这个机房好好的发展下去。由于现在上网很流行,于是我和李海制定了一个对老学员和学生的优惠政策。就是一百八十元学习上网,而且可以免费在这儿上网三十个小时,希望这样可能招来更多的学员。
这招还算挺管用,来学习上网的第一个学员就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平面设计的学员,是那个大一点儿的四川口音的吉林人。我感觉她好像上班很轻松而且挣钱不少,天天晚上没什么事儿,所以来学的。后来一打听,原来她在楼上学大专的,没事儿在我们这儿学学电脑补充补充自已。
机房这么一上网可热闹多了,不过学员倒没多少都是李海和张松的一些狐朋狗友,整天在机房瞎逗,不过他们对我还都很尊敬,跟他们比我好像是个极其内向的人,很实在很诚恳的一个人。张松有一个朋友叫王宁,很色,整天盯着机房里的小姑娘,让我很烦感。有一次那个吉林的女孩儿又来学上网了,我给她讲完课她就自已在那玩。这时王宁就凑上前去和她套近乎。等那个女孩儿走了之后,王宁就开始说那个女孩儿长得不错,挺好,想泡她,我当时听了很不乐意。但转念一想,我为什么不乐意呀,我也没看上她,她是我的学员,搞师生恋可就更让人讲究了。可张松好像看出点儿什么,他很生气的指着王宁说:“你他妈的以后少在我这儿打歪主意,下回你要这样,你来一回我踢你一回。”王宁听了好像挺害怕,忙给自已打圆场:“哪呀,我就是没事儿瞎逗。”
“那他妈也不行。”张松好像真的生气了。王宁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就走了。而且有一段时间也不怎么来了。当时我很高兴,我真的觉得能交李海和张松这俩个朋友真是不错,他们都很正,至少在原则上,他们不是坏人。
过了几天,那个女孩儿又来了。我当时有意无意的仔细观察了她一下,第一次用那种眼光看了她一次。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说实话,王宁的眼光还真不错,以前我怎么没注意,她真是我们这个机房里最漂亮的。她的五官特别端正,眼睛不大也不小,鼻梁不高不矮,嘴不大不小,而且皮肤特别好,很白,个头在一米六五左右,穿一个紫色连衣裙,体型也特别好。我当时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在琢磨我自已的面部表情,脑子像走马灯似的乱极了。那天课我没上,让她自已练习来着。
我真的不想搞师生恋,但接下来我跟她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以至于我们有点不像是师生了,更像是老朋友。我这人说话本来就没什么顾忌,有时说错话了,她还动手掐我。这种感觉真是和张波王影不一样,那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总知她来机房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越看她越顺眼。后来她问我,她还想学点别的,不知道学什么。我就说你这样不应该再学电脑了,因为你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说实话靠机房挣钱我不应该说这话。可她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问我:“那你说我该学什么。”
“应该学英语。”
“我以前学过,可学的不太好。”
“我给你推荐一本书,叫“PERSONTOPERSON”是我上大专时学的,还有配套的磁带,只要把这一本学会了就行。
“那在哪能买到?”
“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逗呀?”
“是真的,我真不知道,不过我想在几个大书店都能买到。”
“我是外地人,对这个城市的书店不太知道,你能带我去吗?”
“没问题。”
“那什么时候。”
“星期六吧。”
“行,星期六,早上十点我在这儿等你。”
“行。”从那天起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张小荣。
星期六那天天气特别好,我看到她时她车框里放着两瓶水,是我最爱喝的绿茶。她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我们俩骑着自行车先到了一个专门卖英语书的书店,结果那个书店变成了鳄鱼专卖店,哎呀,真是好久没来这儿了。书没买到,我们就开始逛商场。我还真是第一次陪女孩子逛商场,感觉挺好,唯一不得劲儿的就是人家男女逛商场不是手拉着手就是搂在一起走,可我们中间总有点距离。可能她也觉得这样不太雅,逛了一会儿我们就在商场的顶层找到了一个冷饮厅座下。
我们面对着面座着,喝着冷饮,吃着包米花,周围几张桌子全是亲密的情侣们。我们谈了很多超越师生甚至超越普通朋友的知心话。突然,不知哪根神精触动了,我想要让她做我女朋友,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可不好办呀,这话可怎么说呀,这要说完了人家不得以后不来机房了,这,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来个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样子好像是个傻子,一瘸一拐的。他站在我们桌子跟前呆呆的看着我们。我很不解的问他你要干什么。他指了指我们俩手里的饮料瓶。我们告诉他,还没喝完,等一会再来。于是我又重新静下来看着小荣。
“那个,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
“我是说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你别开玩笑了,我有什么好的。”
“我是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但是我喜欢上你了。是真的。”
“可是我觉得我们都太小了。”
“不小了,像我们这么大的人都有朋友了。我们不小。”我感觉我好像不是老师是个教唆犯,我又感觉她好像很有经验或是很有准备,因为她当时有点面不改色心不跳,而我就全乱了。
那个傻子又来了,我很生气的告诉他没喝完。其实我也不想喝了,但我就不想给他,好像该他似的,小荣这时没喝完就把瓶子给他了,然后冲我笑。接下来我又接着劝小荣答应我。可是那个傻子又来了好几次,我气得差点儿站起来打他,最后我还是把饮料瓶给了他,他真太烦人了。
我实在想不起来她当时都说了些什么,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那个大傻子。我觉得我当时的感觉很麻木,不管她说我们之间有什么障碍我都不在乎或是答应她了,直到最后,她也答应我了。我知道这个年纪的我真的不懂什么叫爱情,因为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的心里只是想着和她在一起生活应该是件很舒服的事儿,也可能这就叫爱情吧?
10
我曾经一度想过,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找到对像呢,怎么配有对像呢。也许这就是顺其自然,妈妈曾经跟我说过一般的正常人都会找到对像的。但我没把自已定位成正常人或是平凡人,我从小到大最强的愿望就是先立业后成家,男子汉大丈夫没事业怎么能找到女朋友呢,这也许叫缘分,也许叫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叫人生最正常的必经之路,但是我把它归结成我正在一步一步走向现实,一步一步走向平凡。
我以前经常听人说还有在电视里看到的爱情片,都说谈恋爱很费心。这方面的经验我重来都没有,所以也想不通,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怎么会有费心的事儿呢。可是,我真的不相信有命运捉弄人这回事儿,怎么可能呢,这真叫我给赶上了,这心费得我都要崩溃了。说出来真叫人笑话,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不过这的确是真事儿,确实发生在我身上了,而且还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现在的电视里演的挫折的爱情故事我看都要演绝了,都千篇一律了。要是哪个导演看到我这些故事情节都会非常感叹的,我他妈怎么没想到呢?
小荣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女孩。自制力强到我无法忍受。这一点在我们相处几个月后我就发现了。她家是吉林省一个农村的,她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已经有三年了。她说在她初中毕业时就来到这儿了,她在这儿有个姨。来到这儿的第二天就找到一份工作,在一个四川的酒店里当服务员,一个月三四百块钱,干了一年后,老板看她挺好,就把她调到一个公司当出纳,一个月开一千左右,还管吃管住一直到现在。她本来是东北人,但这个公司全是四川人,所以她现在说话是四川味,改不过来了。
我们一开始相处的时候她说,她一个人在外地很不容易,事事都得小心,因为有很多外地的小姑娘由于自制力不强都被人骗了,她说她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不然她现在不会是这样。我听了这些话之后非常高兴,她说得很对,她一个小女孩真的很不容易,我很同情她。我高兴的是,我也是个正经人,我不想搞那种现在很流行的玩完就甩,我为能找到她这样的而高兴。然后她又说,我们俩谈恋爱的事儿暂时不想让她单位的人知道,因为如果让她单位的人知道了,如果以后我不要她了,单位人会对她怎么看呀。我说可以,因为毕竟我们才相处几个月,时间长了再让别人知道才好。但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她对这件事儿的细心比我想像的要严重。周六周日逛街的时候,她总像在偷偷摸摸干什么事儿似的,生怕遇到什么熟人。我搂着她走在大街上正有说有笑呢,突然她松开我的手,立刻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脸上没任何表情,好像刚才的说笑没那么回事儿。过了一会儿,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儿,刚才看到一辆奔驰,好像是她单位的。现在没事儿了,不是她单位的,然后继续拉着我的手有说有笑,我就什么心情也全没了。还有一次,她上大专下课,我送她回去,刚出校门口,她立刻又和我保持了距离,和路过的几个人好像是认识,一起有说有笑的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我静静的站在那,嘴还咧着,因为刚才和她有说有笑还没笑完,而且这一切发生的快到我都没来得及变换表情。她们终于走远了,我看不到了,她连头也没回一下,可能是不敢回头,生怕别人知道什么。我的心全凉了,我有点儿傻了,这不对劲吧?我记得人家玩婚外恋怕老公或者老婆发现才这么做的呀,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冬天了,快过元旦了,我们相处半年多了,她每天下课都有单位的奔驰来接,她连学校大门口都不让我送到了。偶而有几次单位车没来接,我就送她,快到家的时候,不管我们的话说没说完,她都要急着走,一定要八点半到宿舍,否则怕单位人怀疑。怀疑,这个词太吓人了,她要怕别人怀疑到什么时候呢,我也不清楚。我旁敲侧击的对张小滨王丰他们说了点这方面事儿,但我没说太细,怕丢不起那人,他们也见过她。他们告诉我这个女孩不简单,有心眼儿,甚至还有更难听的一些怀疑,这都可以理解,到了这份儿上谁都会想很多的,如果什么都不想那才是真正抱着玩玩的态度,这些我也想过,但是我又想她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很不容易,现在的男孩确实不让人放心,先一棒子打死再慢慢看是对的,她也跟我这么说,别叫我想太多。不过紧接着就是圣诞节她必须和单位过,因为单位人都知道她没对像吗。元旦回家过,春节回家过,情人节更不能引起别人怀疑,要在宿舍呆着,我现在应该是个有对像的人,却没法送花,也得在家呆着。
过完年之后,她从家回来给我打电话,说她跟家里人说了我们俩的事儿,家里人不同意,至于因为什么不同意,我也忘了,可能是当时也没听进去,我只记得我当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能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家里人说的对,你应该听你家里人的话。”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来往了,第一次谈恋爱没给我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虽然有时也想她,有时喝多了也跟她通个电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冬天,机房里有空调有暧气,一点都不受罪。学员一点都不多,不过大家都知道开春儿就好了。大家都在机房里听着歌,玩着游戏高兴的等。有时他们就问我女朋友怎么样了,我就说黄了。为什么?感情不和。慢慢的,我恢复了平静,暂时把她放在了脑后,开始认认真真的想我的事儿了。这个冬天李海没怎么给我开钱,因为机房的生意确实不太好,就过年的时候给了我二百,我想离开。不过他和张松商量了,从下月起,机房的钱由我们三个人分,我同意了,这样很好,会让我尽心尽力的干。我改了招生简章,加了些捆邦式教学,希望能增加收入,果真验证了我的实力,我很有头脑。八百元的那款很多人学,我们又开始每天喝酒了。
李海和我们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每天看上去都很沉闷,大家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他也不说,问也不说。我基本每次喝酒都是和张松还有他的几个朋友。渐渐的我和张松的感情处得很深,好像比李海还深,但我深知道我和李海是同学,是李海把我带到这个机房来的,但我也知道李海和张松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跟我不一样,就像我和张小滨王丰那样,我跟李海和张松怎么处也处不到我们那样,这时的我已经明白了我以后要处的朋友也是这样了,永远也没有打小这几个好。
在酒桌上我问张松,李海现在到底怎么了,因为我看到他们好像总是背着我谈论什么。张松还算挺实在,可能也是借点儿酒劲。他说他现在想和李海再开一个台球社,电脑房这边让我一个人打理,所以才要跟我平分这份儿钱。至于他不高兴可能是岁数大了总找不到合适的对像,家里给他介绍了很多了,就连张松和他女朋友介绍的就有十个八个的了,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人家,他可能是为这事儿愁。大伙也都说李海把这事儿看得有点太重了。不过张松说他女朋友又给他介绍了一个过些日子就见面,也许到那时候他会好点儿。总知我们在喝酒的时候谈论的基本都是李海,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在谈论他的时候总是在谈论他不好的一面,好像越谈对他越烦感,越烦感越想分析他这个人,张松和李海之间的感情好像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淡了。
张松的女朋友给李海介绍的对像终于见面了,我也看到了,还行,两个人好像也都同意开始交往了,不过说实话大家心里都没底,都怕交往一段时间又不行了,因为李海经常是这样。不过这两天李海的心情确是好了很多。
可是张松的心情又不好了,听他说好像他们俩台球社的生意吹了,至于因为什么,张松没太说清楚,好像是李海没钱,还有好像李海没那个心劲儿。这几天张松和我喝酒的时候总说,李海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干劲也没有了,有点儿拿我们几个也不当朋友了。不过张松又联系了一个房子,在他亲戚家的鞋厂附近准备再开一个电脑房,还和李海合干,因为张松不懂电脑,所以必须找李海合干,李海也同意了。于是他俩又开始忙活那边电脑房的事儿了,整天看房子呀,想怎么装修呀,然后晚上回来和我喝酒。我这边自已一个人也很自在,两个电脑房一块儿开生意一定很火。张松和李海和我喝酒的时候都异口同声的说,肖可,你就放心在我这干吧,有前途,只要有我们肉吃肯定少不了你汤喝。说实话我很烦感这句话。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正当张松憧憬着电脑房将如何如何发展的时候,李海又提出不干了。这次张松可有点儿急了,好像他亲戚那边已经把房子租完了,是通过关系租的。因为那个房子原来是个卖包子的,生意还挺火的硬是给人家挤走了,但房租必须还得是一千五。李海那边真是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总之这事儿让张松和李海的感情伤得很深,两个人天天都不怎么说话了,李海也是的,也不给张松提个什么意见,或是帮个什么忙,也一句话也不说。张松只有晚上和我喝酒的时候跟我唠点儿掏心窝子话。说实话我也很替他着急,真想帮帮他。
“张松,那你还打算干吗?”
“干呀,得干,房子都租完了。”
“那还干电脑房呀?”
“对,我参军回来一直都干的这个,刚摸出点门路,怎么能不干呢,再说我还有手续。”
“这个,怎么说呢,我这边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但是这边你也知道,我终归也不能扔,再怎么的我也得帮李海这边,你那边我只有抽空去,不过再怎么忙我也没事儿。”
“那对,朋友之间我就欣赏你这点。不过你记住,李海这么下去可没什么发展。你知道吗,当初我都跟李海说了,你没钱行,我给你拿,可他还是不干,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我们俩一块干,你看怎么样?”
“其实我也想那么干,自已当老板,因为我也不想打一辈子工,但是我和你终归是通过李海认识的,当年是他帮的我,我怕这样做有点儿太不讲究。”
“可是现在是李海不想干了,你这个事儿不能这么想呀,你不能为了这个讲究把自已耽误了。肖可,你记住我一句话,这个社会人不为已,天殊地灭。”
“那行,我回去跟我爸商量商量。不过开始我们俩必须少投点儿,因为投太多我爸一定不干。”
“那行,其实投不了多少,到时候我把这边的机器都拉过去,这边大部分的机器都是我的,李海没投什么。”
“行,就是这个事儿怎么跟李海说我们得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想太伤他,我们最好别弄得那么僵。”
“你说得对,我跟李海也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连我妈都说不能伤害李海。至于怎么说我们再想想,不着急。”
当天晚上我回家就跟爸爸说了这件事儿,可结果是不行。他给我举出很多原因。爸爸当了一辈子业务员,全国各地都走遍了,社会经验特别多,不管是我认同的还是我不认同的总之我都说不过他,没办法我只有认小,等年龄大了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上我就跟张松很抱歉的说了这事儿。张松还行,没生气。因为我怕张松认为李海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一定会很生气。
“没事儿,肖可你不用担心,昨天晚上我也想了一夜。还是我出钱,算我们合伙,你就放心跟我干吧,这边你先和李海盯着,等我那边都装修完了咱们再找个机会好好跟李海说,你看怎么样?”
“行,就这么办吧。”
房子到底是张松先租下来的,还是骗李海的我也不清楚。因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和张松的亲戚关系很好,总之按照我的计划速度比较慢。自从我和张松决定下来以后一个星期左右下开始动工装修。我抽空去看了一下,难怪李海没信心。月租一千五,先交一年就是一万八,面积也就三十平方米,位置还行,守街。单就这么一块儿地方这么个价钱是决对不能干的,好在这个门市房的二楼一共七间房子都被张松家开鞋厂的亲戚租下来了,年租金才一万,而且还闲着没用,我们可以用四间,第一年我们可以不交钱,不过等到第二年就得我们自已交了。所以一万八的一楼门市房实际还连着二楼,还是可以拼一下的,那么装修的首要问题就是从二楼砸个洞,再安个楼梯,然后把屋子收拾收拾粉刷粉刷就行了。还有个便利条件就是装修这个房子用不着花钱请人,张松亲戚的鞋厂里有几个小工就可以干了。于是那边儿开始动手了,第一天上午找人划线下午就砸开了,然后开始用铁架子焊楼梯,估计这个最费事儿。我这边儿继续和李海守着这个机房,认真讲课。只不过有几个学员我悄悄的跟他们说了这个事儿,因为到时候我和张松走了,这边儿机房还能不能干下去还是个事儿,就是能干下去也不能把他们都留给李海一个人,那样也太不讲究了,再者说也不能对学员不负责,不能让人说咱们骗了钱跑了。由于我和学员们的关系很好,所以我让他们别说,由其是别跟李老师说,他们也很听话,就这样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是我觉得只有李海被蒙在鼓里,心里有点不安。有好几次我都想暗示他,问他张松分走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可他像自有打算似的往后托,这可能也是因为我们当时的溝通不够,造成日后他措手不及。行了,我就记住那句话了,人不为已天殊地灭,不是人就不是人吧,谁让他也曾经在卖电脑给我最好的朋友时也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儿来着,我就是不提这件事儿那也不代表我是傻子,反正在这个社会上你也不一定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这也是跟你学的。不过就是我晚上回家睡觉时有点儿睡不着,老想着对不起李海,将来可要我怎么见他呀。
又出事儿了,不是电脑房这边儿,而是我好朋友刘俊杰和他处了八年的女友也是我的同学张冰出事儿了。
刘俊杰、张小滨、王丰、张冰还有我都是初中同学,只有张冰一个是女的。现在我们都大了,初中我们几个一直都是最好的,现在也是,不论男女都是无话不谈的。不过有男有女就必然有恋情,刘俊杰和张冰就是一对儿。他们俩从初二就开始处,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八年了,中间也有分分合合,这是必然的。他们分开最长一段时间就是在刘俊杰去外地工作的一年里,那时他俩是分手了,可不知怎么的,刘俊杰回来之后两人又好上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刘俊杰成天像长在张冰家似的,大家都认为这回差不多了,他俩不会再闹了,而且刘俊杰也说他们俩是分不开了。
而就在昨天,张小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张冰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好像哭了,又说不出什么。张小滨以他的直觉告诉我,刘俊杰和张冰之间好像出事儿了。于是我和张小滨又约了王丰一起去了张冰家。刚一进他家门我们就觉得空气不对劲,张冰带着哭腔给我们开了门,把我们带到他的屋把门锁上不让他妈进来。
进个张冰的屋子我看到屋子的一角有个张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刘俊杰送给她的东西。再听张冰哭着说完怎么回事儿,我们就全明白了。张小滨的直觉很对,刘俊杰跟张冰结束了八年的恋情,分手了。为什么?简单点儿说就是刘俊杰在新的单位有人了,刚认识一个月。张冰知所以这么伤心是因为,她和刘俊杰八年的感情顶不上一个月的感情。她曾经问过刘俊杰,你能不能为了我离开她,我们还可以重来。刘俊杰作不出回答。不过最让张冰受不了的好像是他们俩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就是所谓的张冰的第一次给了刘俊杰。
这可怎么劝,是劝合还是劝分,我们哥仨当时有点儿傻了。没办法,我和张小滨下楼买酒买菜,上了楼大家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张冰喝了很多,我们也没劝她,也说了很多。直到最后张冰喝吐了,使劲哭。我们仨有点弄不了她,她妈进来也抱着张冰一块哭,她妈一边儿哭一边儿说:“女儿呀,你别这样呀,你要这样妈可怎么办呀,你要死了,妈也不活了,咱别为他伤心了,他有什么好的呀,咱把他忘了吧,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呀。女儿呀以后记住了,别太认真了,别全投入了。”这个场景真不是我编出来的,当时的情景甚至比这还惨,我当时真狠不得暴打刘俊杰一顿,我交的朋友不该有这样的人,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到了晚上十点多,张冰总算止住哭了,我想急于找到刘俊杰,于是不得不走了,再说我们在这儿也不管什么用了,我们根本劝不了张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于是我使个眼色让张小滨和王丰也明白了和我一块走。临走的时候,张冰他妈还跟我们说:“你们可得看清了呀,刘俊杰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我家张冰把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了,他真不是人呀。”
真是太惨了,我都要忍不住了。楼还没下完我就拿手机给刘俊杰家打电话。
“喂!找刘俊杰,我肖可。”
“我是。肖可呀,什么事儿?”
“我五分钟到你家,你现在马上下来。”
“什么事儿呀?我在家和我爸我妈打麻将呢!”
“你快下来,我现在刚从张冰家回来,你知道什么事儿了吧?”
“不行,我还在家打麻将呢,太晚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不行,你马上给我下来,你别让我上你家找你啊!”
“那行,我下来,都有谁呀?”
“张小滨、王丰、我。快点。”
挂了电话之后,我们下楼打了辆车直奔刘俊杰家去。奇怪的是,张小滨和王丰好像没那么激动,而且好像还有劝我的意思,但他们好像又看我在气头上没劝我。
到了刘俊杰家后,刘俊杰好像真怕我上他家去,在楼下等着呢。见了面之后我们谁也没说什么直奔我们常去的那家饭店。在路上,他们几个有说有笑的,而且还笑我,看肖可气那样。王丰甚至还开玩笑似的跟刘俊杰说,肖可可能还要打你呢!说完他们都笑了。我当时一句话说不出来,这可能是我的弱点,一生气就说不出话。等到了饭店,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最可气的是我还没等说话,刘俊杰倒先像说笑话似的问我:“她家狗哭没?”
我真是强压怒火:“说吧,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就那么回事儿。”
“真有那个人吗?”
“有,我们单位的。”
“长得漂亮吗?”大家都乐了。
“不漂亮。而且还是外地一农村的。”
“那有钱吗?”大家又乐了。
“那哪头都不占,你图什么呀?你瞅瞅给人家一家子弄得,那么惨,你是没看着。”
“哎呀,处了八年了,都没感情了。”
“那你早干嘛来着,都没感情了你还和人家发生关系,女人的第一次多重要呀,这种不是人的事儿,不应该是咱们这种人干的呀?”
“哎呀,肖可,怎么跟你说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们不知道什么?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呀?”
“好,我说。我是和张冰发生关系了,但是她他妈的第一次不是给的我,你说我和她处八年了,她跟我来这手儿。”
我这时脑袋嗡嗡作响,我嘴都闭不上了。
“这怎么可能呀,我们从小一直都在一块呀,不会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吧?”
“好像是她高中的一个同学,人家上大学去外地了,把她给甩了。那一年我正在太原。”
“是张冰说的?”
“不是,她他妈跟我说都是为了我。这人张小滨见过。”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刘俊杰从太原回来以后我和他去张冰学校看见一个小子个儿挺高,好像跟张冰不错,就是他。没错,一定是他。”张小滨好像如梦初醒似的。
“要不怎么说你们……,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呀!其实张冰这人特有心计,我跟她在一块儿太累了,我玩不过他。说句实话,要是张冰真的是第一次,我真不敢这么做,咱们确实不是那人。这回你明白了吧?我都不想说呀。”
明白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前我还真听张小滨说起过她和他高中同学的事儿,但那时候大家都不确定,而且张冰也说没那么回事儿,只是关系很好的一个同学。没想到就他妈这么一年就出这事儿了,刘俊杰和她这么多年才那样。她也太浮浅了,就是浮浅,没别的。作为女人第一次重要,但作为男人,也绝不能这么窝囊,这我是决对不接受的。我决定不再管他们俩的臭事儿了,反正他俩谁也都不是什么老实人儿,只不过我是个傻子。
我可不是一般的傻,直到现在,事情发生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刘俊杰和张冰在这件事中谁都没对我们说实话,至少隐瞒了一部分不应该让我们知道的,或是更无法说出口的事,总之,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我也再不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
二零零一年四月三十日,我二十二岁生日。我还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很快,相反我觉得这么年青就有这么多经历很难得,才二十二岁,越想越高兴。那天我跟李海请了一天假,到张松那帮忙。我总觉得这个买卖是我和张松俩人合干的,我不能不出力呀,那样张松该生气了。不过其实张松一点儿都不生气,他嘴上说我们俩一起干,我们也一直想着是这么回事儿,但实际情况还是张松出钱,这一点是永远变不了的,我还是个打工的。
装修进展的不是很顺利,新打的楼梯又拆了,因为太陡了。整个屋子很乱,让人看上去没什么信心。到了下午三点多,张冰给我打电话,说让我马上过张小滨家去,他说大家要给我过生日。这是我和张小滨预料到的。因为张冰还是想和刘俊杰合好,正好我过生日,她又是个有心的人,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到了张小滨家,大家都在等着我,只有刘俊杰一会儿直接到饭店去。我看到了桌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心里还是挺欣慰的,毕竟很多年过生日没吃过生日蛋糕了。大家有说有笑,张冰也好像从那个阴影走出来了似的。我们到了饭店不一会儿刘俊杰就到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他们两个人都很平静,我们几个也像往常吃饭一样很开心的边吃边开玩笑,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担心着同一件事儿就是酒喝完了之后怎么收场,张冰开始越喝越沉默了。就在张冰上厕所的时候,刘俊杰说他现在的女朋友回家了,他们约好晚上八点上网见,现在到点儿了,他怎么的也得去上一会儿网,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告诉他快点回来,这边我们不跟张冰直说。张冰回来后发现刘俊杰不见了。我们就骗她说他出去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可刘俊杰也真让人生气,这节骨眼上你就少唠一会儿呗,一个小时过去了,张冰越喝越多,我们几个只会皮笑肉不笑了。张冰开始让我们用手机传刘俊杰,我们传了几遍都没回。张冰这下急了,让王丰把手机借她,她自已传,王丰不让,张冰哭了。
这算完了,我这生日过的,光哄他俩玩了,我还挺闹心,我真不想管他俩这臭事儿了。“来吧,切蛋糕了,不等他了。”我象征性的切了几块蛋糕,给大家分了,吃了。吃完之后我对张冰说:“太晚了,让王丰送你回去吧,你和刘俊杰已经这样了,我们不想管太多了,再说他也够呛能回心转意了。王丰,送张冰回去。”张冰可能也看出我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跟着王丰走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刘俊杰和王丰都回来了。刘俊杰的目的是达到了,我的生日也就这么过去了。
五一那天上午还是在我和张松在新的电脑房里干活,下午去奶家吃了顿饭。那边活干的是真慢,慢得让人瞅着就难受,那也得挺着。妈妈曾跟我说过干买卖不容易,我现在暂时有了点浮浅的体会,我知道难受的还在后边呢。
在李海那的日子一天天的瞒着,这边装修也一天一天的接近尾声了。五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张松雇好了一辆车拉了几个鞋厂的工人直奔李海的电脑房了。在路上张松跟我说:“我想好了,不用跟李海不好意思,不干就是不干了,我把机器拉走他说不出什么,你就说你也是才知道。”可到了那情况不是那么很从容的样子,李海站在机房的一角,嘴上露着勉强的笑容,还生怕我们落下什么,还让我多带点电源,怕不够用,而我们却像一帮土匪。说实话李海真挺会做人的。临走的时候我幼稚的一面露出来了,我还像挺同情李海似的问李海以后打算怎么办,问出这话之后我都觉得多余。李海看边上没有外人把脸沉了下来只说了一句话:“肖可,这事儿你应该早告诉我。”从那以后我就没再去过李海那,也没再见过他,因为我心里永远觉得我对不起李海。
不管怎么不是人,机器总算拉回来了,我也不用天天再瞒着李海了,可以一心一意在这边忙伙了,心情还是挺轻松的。不是人就不是人这一回吧,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知道我可能还有下一回,因为我发觉我好像有点变了,我把社会经验比较足的李海给坑了。人学好不容易,学坏可挺快呀。我一但学会了社会坑人这套可就有点改不了了,这样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的。我再不是朋友们说的单纯的肖可了。
张松从李海那拿了大约二十五台机器。有五台是可以上WINDOWS的,那二十台是属于486那类的只能练打字而且只有五台好使。我下面的任务就是把五台能上WINDOWS的机器重装好。再把那十五台点都点不亮的机器修好几台是几台,然后摆好。帮忙的朋友很多,懂电脑的朋友只有一个叫蝈蝈。蝈蝈原来在网络公司做工程师,后来被人开除了,因为什么不清楚,不过人挺好,让干什么干什么,没什么坏心眼。
我和蝈蝈弄了一个星期,坏机器点亮了九台,屋子里也基本摆好了。张松的意思是再把那几台也都修好。但我实在干不动了。486机器真是烦人,所有的硬件都没驱动,而且买来时就是旧的,大部分硬件上锈的上锈,短路的短路,每一个件每一个插槽都要试。再加上跟蝈蝈干活真难受。我跟蝈蝈说,我们俩儿各拿一块好板子,我试CPU和内存,你试显卡,好的往一块放,然后把好的拼到一块能点亮就成功。一天干下来,我试完了,蝈蝈什么也没干出来,以他的水平不是他不会干,也不是不想干,不愿干,可就是什么也没干出来,自已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明白了,网络公司把他开了算对了。没办法我只好把张小滨找来让他帮我干,他虽然理论上懂了不少了,有时可能把我绕得没话说,可他实践差点,正好他也想实习实习,最主要的是他干这些不脑袋疼就行。我现在是一看到这些东西脑袋就疼,由其晚上不回家,一天一顿饭还是酒饱,总之还没开业我就身心疲惫了。张小滨在我这儿终于挺了一个星期之后才开始头疼,我看也差不多了,屋里的摆设也初具规模了,可以开业了。
开业的前两天又出事了。我和张松还有两个朋友到旧件市场打算再买五台二手电脑。价钱很公道,二千一台,性能都挺好的。我们叫了两辆出租车把电脑装上车就走。临走时买电脑的大哥还说了一句:“下车注意点,别把什么落在车上。”我当时还说,没事,到了家厂里有的是工人帮我们搬。等到了家真是这样,一大帮人七手八脚的帮我们把电脑都搬上楼去了。我和蝈蝈开始一抬一抬的装软件,装得很顺利也很快。我们先装好了三台,然后我告诉蝈蝈下楼把那两台也拿上来,装好它就行了。
“肖可,那两台在哪呢呀?”蝈蝈气喘嘘嘘的从楼下跑了上来。
“不就在楼下呢吗,那么些大纸箱子呢,你找找,这还用我操心呀!”
“没有呀,我是说机箱没有,显示器我找着了。”
“你可真笨,你等着,我下去找。”
我下楼认真找了一圈,还真就少了两个机箱。不对呀,哪去了?
大家坐在一块仔细一想,坏了,其中有一个出租车的后车箱里正好装了两个机箱,下车的时候好像谁都没去打。出租车车牌号也没记。两机箱一共两千块钱,就这么丢了。
是破财免灾还是出师不利,我也不清楚,总之,人哪,干什么事都得认真呀,一点也不能马虎呀,这两千块钱的学费交得这个冤呀。
开业那天是六月一日,我把以前没学完的学员都找来接着学,场面总算不那么冷清,同时也有生人进来问问看看。我和张松的信心都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机房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像开了很久似的。三天之后,招了三个新的学员,收入五百多。成功就在眼前,第一月有可能不赔钱,我和张松睡觉都比较香了。生意意想不到的火,半个月挣了将近三千块钱,虽然累,但大家很高兴。可是矛盾也一天一天产生了。我由于睡觉睡的少所以白天必须再睡两个小时,我自已觉得时间已经安排的很好了,在给学员讲完课或是离讲课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就上楼去睡一觉,可时间长了,张松就有不太高兴的意思,总想让我上楼下呆着去,因为他除了会玩儿游戏剩下什么都不会,甚至来咨询的他连给人讲解讲解都不会。其实我认为他不是不会,就是不想讲。我这才想明白,其实他就是老板,我就是雇员,这么分析就没错了。我要当老板也不能随便让我的员工睡觉呀。但是现在我们面上还是说合伙干,连钱怎么分都是个事儿。这我得好好想想,这事儿再不好意思也得必须把它弄清楚。
干了半个多月一共也没回几次家,一回家就是睡觉,混身上下特别脏像个民工。这样爸妈有点不太高兴了。爸爸跟我说我大嫂她们银行好像要人,问我愿不愿意去,如果想去可以说说,但是去了也是临时工,开始一个月也就挣三百块钱。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去了,自已实在是散漫惯了,再说名是挺好听,挣得实在太少了。
六月二十四日,电脑房开了快一个月了,挣了将近五千块钱。我和张松出去洗了个澡,又做了个按摩,舒舒服服回来睡觉。睡觉前我和张松正式的谈了一下钱怎么分法。
“张松,现在干了快一个月了,我想我们该谈谈怎么分钱的事儿了,这事儿咱们不应该糊里糊涂的。”
“行,你说吧,怎么分法。”
“咱们开始说好了是两个人一起干,但实际上钱全是由你出的,所以我还是个雇员。”
“肖可,这事儿你不用往心里去,我不会那么想的。”
“那假如说是合伙干,那我们怎么分法。”
“现在看一个月费用是三千块钱,然后为了我们以后能扩大最好一个月再攒一千块钱,那么剩下的你四我六,怎么样。”
“这个不行,这样合我一个月还是挣四百块钱,这个决对不行。首先,我从雇员的角度,你是老板费用我不管,挣钱是挣钱,房租投进去就是投进去了,不应该算到我身上,至于每个月攒的钱我自已会攒的,到时候我攒够了我再投进来算我的股份,像你那样算怎么回事儿。”
“那你说怎么分?”
“一切一切费用我不管,你八我二。”
“你拿一五行吗?”
“不行,没那么分的。”
“那行吧,就这么分。”
这次我真正发现了两个人的谈话是在分心,也发现了张松虽然比我大,但好像这次我胜利了。可转念一想是张松没办法才答应的,因为目前这个机房没有我确实不行,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能合适的人选来顶替我的位置,如果一但有,我想张松都不会答应我的。估计通过这次谈话,他如果有心眼儿的话他会开始寻找合适的人选了。
人的一生真是一波三折,现在我真的可以这么说了。一切一切的变化都是那么突然,都是那么另人想不到。就在我和张松刚谈完怎么分钱的第二天早上,六月二十五号我八点起床出去开门,大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肖可呀,我是大哥。在干什么呢?”
“大哥。没事儿。刚起来准备开业呢。”
“你现在马上回家,换身儿干净衣服到你大嫂的银行去。到那儿给她打电话,你爸让你去那儿上班,我们都办好了。”
“啊……!行。那好吧。”
挂了电话没一分钟爸爸也打来电话要我马上回去,他说不让我在这儿干了,要让我生活上规律一些。我该怎么办,一切一切只有答应他们,因为我现在也没有任何主见,也不知道哪个对我会更有发展,会对我更有利。估计就是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也考虑不出来。
我开了门之后,张松也起来了。我假装要把手机充电,同时按动了铃声选择。我拿起电话装模作样的“啊,啊,行,行。我马上过去。”回头告诉张松我家人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到家之后,爸妈早把一身儿干净衣服准备好了。我来到了大嫂所在的那家银行。大嫂把我直接带到了四楼行长办公室。说实话这种正规地方我真没来过。行长姓于,挺高挺胖。进了他屋之后我规规矩矩站着,大嫂却出去了。于行长简短问了我几句话把办公室主任叫来说让我先到党案室帮忙。
我成了一个银行职员了。从来从来没接触过,从来也没想过,甚至作梦。电脑房完事儿了。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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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党案室里有两个女的跟我妈岁数差不多。办公室主任告诉我一个叫吴姐一个叫胡姐。进银行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里不管多大都叫哥姐。可能机关单位都这样,怪不得爸爸让我向他们单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叫姨。我来到银行这天正好是端午节,听说他们每人分了十斤鸡蛋。我学会的第二件事就是包鸡蛋。不是吴姐就是胡姐说她们家离得远,鸡蛋半路容易破,所以用报纸把每个鸡蛋都隔开包,一张报纸包五个,特别讲究。中午饭一个浑一个素,浑的是炸鸡翅,味儿不错。
听说在这种地方挺好混的。小孩儿勤快点,早上早点儿来扫地打水,不能多说话,做好本职工作,最重要的是跟领导搞好关系,有机会再送点儿礼,应该没错。这下烟可省了。每天我真是坐到电脑前就不动地方,一打打一天。她们让我打的东西我仔细看了,没什么大用,好像是为了应付什么检查。总之先老实呆着吧,每天早中两顿饭,空调吹着,按点儿下班儿,出去一问在哪上班:“银行。”再补一句:“白领。”再谦虚点儿:“混呗。”去他妈的,整个一挣三百块钱的大尾巴狼。
来银行快一个月了,吴姐和胡姐都向上边儿反映小孩儿不错,老实肯干。再过几天上边就要来检查了,好像检查完我就要去出纳科上班了,出纳科在楼下,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知道谁是我的领导了。这些天我跟两个老太太也都基本熟悉了,没事儿也唠点儿闲话。那个吴姐比胡姐岁数大,家还远身体还不好,老请假,好像是闹着要提前退休。胡姐是个热心肠,刚到党案室一年多,不过她总跟我唠叨吴姐现在什么事儿也不管,马上要检查了还请假,她不光跟我唠叨还跟办公室两个主任唠叨,搞得两个主任老躲着她。最后正主任实在忍不住了对她说:“老胡,你别说了。你的困难我们都知道,不是给你派了一个小伙儿了吗,你总说老吴不帮你,那前年老吴一个人在党案室的时候接受检查人家都没像你说得这么多,你说得有点儿太多了,你干好干坏干多干少我们都看到了,我知道现在时间很紧,但我们不会对你要求什么,人是就这些了,你就干吧,干成什么样我们谁也不会说什么,你整天唠叨的我们都烦了。”经验哪!这对我绝对是经验哪!一个认真干活却得不到好,一个不说三不道四也不干活却还像没事儿人似的。检查党案的结果是什么呢?两个主任请那帮人吃了一顿,检查完毕,基本合格,有点儿毛病下回改正。
出纳科就是负责银行里的钱每天出入库,然后在窗口负责收付在银行开立帐户人的钱,我们不面向老百姓,那是储蓄科的事儿。新人来了先在楼下坐柜儿。这真是,以前连银行都没进过几次,这回直接坐到闲人免进的营业室了。这里边除了钱就是钱了。每天几十万几十万的付,少一分叫短款,多一分叫长款,都得负责任,开始的时候真有点紧张。真像那些老人儿说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我在柜台前坐了不到一个月就都基本熟悉了。我在这儿的名词叫柜员,每天做的工作叫坐柜儿,实际上就是一熟练工种。
工作熟悉了紧接着就开始熟悉这儿的人了。我所在的这个支行下边还有两个分理处,都很远,差不多是这个城市的大南头和大北头,一共跨四个区,所有人加一块儿一百三多十人,五十个正式的。出纳科算最大的科室,一共二十八人,就两个正式的,那就是正付科长。正科长是男的姓丁,六八年生的,比较稳重;付科长是女的姓李,七三年生的,性子比较急,干活比较麻利。两位科长人都挺好的,工作上配合得也很好,底下员工也都很服他们。早在五楼党案室的时候就听说出纳科全是大小伙子,都跟我一边儿大,我们在一起一定能谈得来。可到了楼下还是我最小,这让我有一种优越感。本以为一堆临时工不应该有太高的热情,一个月就五六百块钱,干十年也一样儿,这里还真有干八年的,可一个个都干得挺起劲儿,一点儿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而且一个个花销都挺奢侈,都抽好烟,按我的话说就是都瘦驴拉硬屎。
来银行差不多三个月了,我觉得在这干就是这样了,天天就是混,早上来了等中午吃饭,中午休息过后等着晚上结帐下班,虽然每天钱很多,但出纳是双人管库,想出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大家总是劝我,要细心,差了钱可不是小事儿。可我的自负劲儿又上来了,我对李姐说:“我能丢钱吗,怪了,不可能的事。”我一直认为我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我的搭挡告诉我说:“肖可,这话可千万别说,越这么说越容易,有可能你今天说完了,明天就出事了,可别这么说呀。”说心里话我也害怕不一定哪天就找上我了,这活看着轻松,这是钱哪。在银行我算是知道了,最好的活就是在楼上办公室里呆着,不碰钱才是最好的活。
听说张松的电脑房现在连费用都挣不出来了,至从我走了,我就没再敢去那,我又做了件不是人的事,也许没有我,张松和李海一块合开的电脑房会很好,我才是他们中间的小人。可我这边儿呢,也不是那么顺心哪,人家一问我在银行挣多少钱我都说不出口呀,怎么说呀,三百块钱,人家说你一个大小伙子够花吗,我真的都张不开嘴呀。我时刻想着要离开这儿,我相信我在电脑房成功过,和张松开的第一个月就挣两千块钱,我适合自已干,我有头脑,我在这用不上呀。但是这些话我不敢跟任何人说,由其是我的家人,他们费了很大劲把我弄到这体面的地方来的。可以说我到了银行是混,但没有一天是混的开心的。这么说吧,我太好面子了,我的工资从来不在银行里取,都是到提款机去取,我怕行里的小女孩儿问我挣多钱。
也许在银行里调来调去是很平常的事,但对于我来说却很新鲜。听说北行营业部有个缺心眼儿,弄丢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要调回出纳科,所以我就被调到了三楼专门收款。所谓专门收款就是白天在楼上呆着看报,比楼下要自由得多,下班的时候去几家收费点把钱收上来交给楼下,一天就这么点儿事,还挣那么点儿钱。
在楼上呆着舒服是挺舒服,就是烟更勤了,我们出纳科那屋整天跟烟囱似的。
在行里呆着实在没事,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都有女朋友了,我也有点不得劲。于是我就给我以前的女朋友小荣打了个电话,说我现在在银行呢,他说她还在那个公司呢。没过几天我又约她出来吃了顿饭。吃完饭后我送她回家,感觉她还是挺好,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么漂亮,我好像还是有点喜欢她。
后来有一天,我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我爱她,她很高兴,就这样,我们又合好了。张小滨和王丰都笑我,先是搞师生恋,来个兔子就吃窝边草,又来个重新合好,好马就吃回头草。面对他们的讽刺,我只是笑。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就她了,三爷我不换了。
重新合好又让我们的感情又近了一步,我经常晚上去她学校接她,然后我陪她回宿舍,可就是她还是不让单位人知道她有男朋友,我也认了。每天晚上我送她回家的时候都路过一个小公园,在哪里,我经历了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这绝对应该叫初吻,这感觉真好,我都上隐了。
在单位里,我还是那样一如继往的混着。不过在楼上可不比在楼下,楼上全是男的,人家都来很多年了,他们说什么话我基本都差不上,有点像局外人,不像在楼下,有男有女的,大家都挺友善的。所以,我们下边的一个储蓄所,叫万泉营业部的一个地方缺人,就很自然的把我调过去了。知所以调我,是因为万泉所太远了,离谁的家都挺远,但离我家最远,大家都不爱去,那科长只好把我这个新来的给调过去了,不愿意也得去呀。
万泉真太远了,从我家骑车要一个多小时才到,这样我就不能天天见到小荣了。好在在万泉也没什么活,只是它们新有一个客户每天都收很多钱,万泉就派我和一个叫王阳的小伙去收款。王阳是八一年的,比我小两岁,小伙长得挺帅,穿得挺立整,就是有点流气,这也难怪,比我小两岁就上班这小孩都这样。
我们每天下午三点去收款,这公司是个养蚂蚁的公司,就是你存一万块钱,人家给你二十五箱蚂蚁,你替它养,每年养十次也就是二百五十箱,每次可以得到一千五,这样一年下来,一万块钱就可以挣五千。所以一般人一投就投十万,一年能净挣五万呀。那蚂蚁干什么呢?据这个公司老总说,他们回收完之后就生产酒和火腿肠。来投资的人都信以为真,不过都是些偏远郊区的农民,当时我就想这可能是个骗子公司。不过人家越干越大,每天都收差不多一百万,所以,我们由每天下午三点去收,改为全天为这个公司服务。
每天早上我们就按上班的时间来到这个公司跟他们的出纳一块坐着,出纳开票我们收钱,中午饭我和王阳还有两个保安都是四块钱标准。这样干了几天,我和王阳就开始想,这样我们得收到什么时候呀?一天一百多万什么时候是头呀?但是想也没用,我们也说了不算,只好混一天是一天吧,我心想也许有一天混到这公司被什么部门给查封了我们就可以回行了。不过这事还真发生了。
全天收款收了一个星期左右。那天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收款,收到十点多,我们收了六十多万的时候,这个公司的老总来了。他和一个税务局的办公人员在我们收款的屋里一块商量他这个公司定税的事,因为这公司刚开才一个多月,所以还没定税呢。等他们谈完了,老总把税务局的人打发走之后,没事和我们闲聊起来。这时我正在收一个外地人的十万块钱,就在我把这十万块钱点完捆好之后,忽然间屋里进来一帮男的。进屋就问,谁是吕长龙?老总说我是。
“哦,你就是吕总呀?来蹲下,屋里所有人都给我蹲下。”说话这人长得特别高大,穿着打扮像个大老板。这时屋里已经进来十多个人了,我们没办法只好按他说的话做了。我心想完了,这下遇着抢劫的了。在银行上班就怕这个,遇着可就没好呀。
“我们是经济罪案侦稽处的,今天对这个公司进行查封,谁也不许走,不许打电话,希望你们能配合。”这下好,这下我心放肚里了,是警察呀,这好。
“那个,大哥,你好,我们四个是银行的员工,是银行派我们到这收款的,我们不是这个公司的。”这蹲在地上跟警察说话是挺拐扭。
“哦,你们几个先站起来,我是队长,你们是银行的呀?”
“对,这两个是保安公司的,也算你们同行吧。”
“哦,那你们也得先在这呆着,配合我们一下好不?”
“好好好,没问题。就是这钱怎么办。”
“多少钱?”
“六十多万吧。”没想到队长也会吓一跳。
“那你们先管好。”
于是我和王阳又把大数过了一遍,装袋上锁了。
吕总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想,人家被抓不管真的假的都得先吵吵一阵子呀,他可好,认罪了这就。
“哎呀,这是谁让咱们吕总蹲地下了,这哪行呀,你瞅这把咱吕总累的,快快拿凳子让吕总坐。哎呀,你看这吕总就是吕总,刚出来的V70都用上了,快让我们开开眼。”这警察可真太风趣了,我真头一回见到。
“吕长龙呀,知道你犯什么罪了不?你这叫非法集资。我们盯你很长时间了,今天是对你实施抓捕,你要配合。我问你,一共集了多少钱,花了多少。”
“具体多少,我也没数,大约二千多万吧。我没花多少,就卖了两台二手车,没花多钱,我一定配合你们。”
“我告诉你,你的性子很严重,没花多少还行,你要是花了,估计你这辈子是出不来了,你好好想想吧,别想什么歪门邪道的啊,没人能救你。”队长边说话,边用力的拍吕总的脖子,我想一定挺疼。
“吕总,说实话,你也太贪了,你二千多万还不跑你等什么呢?你要昨天跑我们都抓不着你。”这屁小子警察说的话差点没逗死我。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那帮便衣把屋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捣空了,然后叫屋里的人都上车。
这时候,最后交了十万块钱的那个女的过来了。
“你有什么事?”
“没事我看看。”
“看什么热闹,离远点。”
“不是,我刚交的钱,我想退钱,我不干了行不?我手里有他们给我开的票子,我刚交完,那小伙儿收的,不信你问他。”
“这个公司已经被我们查封了,你有什么事到我们办公的地方询问吧,这些钱我们已经没收了。”
“哎呀,这不行呀,我是把家里房子都卖了,这叫我可怎么活呀?”这女的真倒霉,坐地上开哭,没人理她了。
“哎,大哥,我不是这公司的人,我妈是这的会计,我来看看我妈,那我以可走了吧?”
“开什么玩笑,你给我上车吧你。”真是一个也没跑了,这公司的人全上车了。
至于,我们银行的人是这么安排的,两个保安可以走了,我和王阳带着钱也得跟着上车。在两个保安临走的时候,我们告诉保安,给行里打电话。
我和王阳拎着钱一出大门口才发现,三十多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把这儿都围起来了,门口停的全是警车,外围围观的群众不计其数,警铃使劲响着。这场面我在电视里真见过,今天抡到我了,一猫腰跟着上车了。当车快开的时候,没想到两个保安也上来了。
“你们怎么没走呀,不是都让你们走了吗?”
“是呀,我们给保安队长打了个电话,他让我们跟着钱走,我们是保护现金的。”
“那给行里打电话没?”
“打了,你们放心吧,咱们啥事也没有,行里会把我们保出来的,咱就跟着看热闹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四个乐呵呵的坐在警车里聊上天了。
差不多有十辆车浩浩荡荡的闪着警灯高速开着。车上的警察们还不时聊着天,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不对呀,肖可,你认识这是什么地方不”一个保安跟我小声说着。
“这好像是往市外开呀,不对吧,这侦察队怎么往市外边呢?”我也有点迷惑。
“把电棍给我。”我们几个也只好拿着电棍,等着看怎么回事了。
还好,到了郊区车子拐了,拐进一片空地,只有一座楼,周围都是空地。这座楼很新,大约有六七层,门口挂着个好像是区税务局的牌子。车子停下,我们四个人被带到二楼一个像会议室的屋子里,还有两个警察跟进来,说是帮我们保护现金。至于那些公司里的职员被带到哪不知道了。我们议论着,估计他们得是一个一个的审,不能让他们通气。
在里边呆了半个多点也没人进来叫我们,已经快十二点了,大伙肚子也有点饿了。两个警察可到好,一个爬桌子上睡着了,一个到出去了。正好一个保安把随身带年扑克拿了出来,我们就开始打了起来。打了一会儿,那个警察也出去了。这时,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把手机拿了出来,开始往行里打电话,我们给行长打了几个电话,可都说不太清这是什么地方,行长的司机一会儿说知道了,一会儿又问你们在哪。哎呀,真是愁死了。这时进来几个警察,一看我们正在打电话,立刻把电话都没收了。庆幸的是,我反应快,听到脚步声就把电话先收起来了,可不幸的是我手机快没电了。
警察们呆了一会儿就又都出去了。这时王阳把我电话拿过来上外边打去了。不一会,他回来了,说行长他们差不多知道我们在哪了,正往这赶呢,可我的电话也被没收了。
左等右等,等到下午两点多了,肚子找就饿瘪了,可行长他们还不来。我于是壮着胆子一点一点往楼下走,一直走出了院子的大门也没人看见我,太好了。我冲着大道一顿跑呀。其实我心里想我也没罪,跑什么呀,可还是害怕,当跑到大道上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行长的车正往我这开来,我兴高采烈的把他们带了进来。还是行长镇定:“肖可,干什么去了,吃饭去了?”我都快哭了:“行长,还吃饭呢,我这是偷着跑出来的,手机都没收了,哪还敢吃饭去呀?”
“这帮人,他妈的,干什么不让我们的人吃饭呢,太他妈不像话,他们领导在哪,带我去见他。”
于是我把行长领到他们队长办公的地方,行长和几个科长进去了。副行长和我回到了我们那个会议室,进屋一看,原来不光我慌,王阳这时脸都白了。这时就听外边有人吵架,好像是我们行长和他们的队长,两人嗓门都特别大,全楼的人都能听着。就听我们行长喊着:“干什么不让我们人吃饭,你们办案也得让我们的小孩儿吃饭呀。”那们队长则喊着:“谁让你进来的,我们在办案知道不,谁充许你进来的。”副行长是个挺稳重的人,出去劝架了。
不一会,吵架声没了,行长好像气走了。不过一会副行长和司机抱了一大堆盒饭进来了,我们也不管那个了,低头就开吃呀。吃完之后,他们队长带着几个人进来了,先把手机还给了我们,然后说:“那个也没你们几个什么事,你们先把钱存到你们行里,然后我们的人跟着到你们行里把那小子的户头先封起来,然后你们两个再回来跟我们录个口供就行了,这样好不。那个刚才跟你们行长有点不愉快,不好意思呀。”
可算回到行里了,一大堆人问这问那的。王阳好像还没缓过来,就听我给他们讲事情的经过了。跟着警察回到那的时候,我问那个警察:“你说这些钱是不都能反还给那些投资的人呀?”
“这个看情况吧,看吕长龙挥霍了多少呗,剩下的按比例反还。”
“那像最后那女的交了十万,那能全还人家吧。”
“那也得按比例还呢。吕长龙如果挥霍了百分之五十,那她只能反还五万呗。”
“那她不是眼瞅着五万块钱没了吗?”
“可不是,那娘们儿要是他妈我老婆我非骂死她不可,那么没知识没文化呢,这当也上。你也不好好算算,交一万挣五千,现在什么买卖有百分之五十的利呀,不是意想天开吗,这帮人呀,真他妈活该。”
这个社会真太让我惊讶了,太让我感叹了。一是感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上当,当初我都有点看明白这是个骗局了,可他们都差不多比我多活二十年呀,这点事都看不明白。第二个感叹就是,这挣钱也太容易了,吕总一农民一个月挣了两千多万,他要是早跑不就好了。我要是他我就不那么贪,一千万我就跑。
“警察同志,你说那个吕总要是昨天就跑了,你们是不就抓不着了。”
“当然,不过那小子不会跑的,他太贪,他只是农民,甚至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刚才问他,他说他打算再收几个月,收到一个亿,然后干房地产,你说可笑不。”
“一个亿呀!”我真有点笑不出来,这钱,钱是个怎么回事呢,我想我这个年纪是想不太明白了,一个亿意味着什么,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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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十二月末的时候,也就是我在万泉呆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行长把我调回了行里,在信贷科帮忙。其实信贷科也不缺人,可能是行长看我小孩儿不错又会点电脑吧,所以把我调到这来的。不过我可是打心眼里高兴呀,银行里信贷科可是个好地方,最起码能学很多东西,而且又可以经常和小荣见面了。
信贷科在五楼,我原来的出纳科在三楼。回来时碰到出纳的同事,他们很惊讶的问我,怎么回来了,我说我调到信贷科了,他们以为我转成正式职工了,可我说没那事,只是帮忙。后来我才知道,银行信贷科只有正式员工可以进,这可真不合理。
好地方就是好地方。在这里可以不碰现金,没有丢钱的风险,而且一天没什么事,我一个临时工,他们也不让我做什么,就是有时去总行送票子,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屋里闲聊了,信贷科的两位科长对我也很好。
和小荣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我们彼此都很相爱,可就是她的性格还是那样,特别以事业为重,在她公司里她还是以没有男朋友自居,这样我心里总有一些不安,可我也不想与她在这件事上纠缠,因为一提到这件事上我们俩就会不欢而散。我不想给她一种小心眼的印像,因为我本身也是比较讨厌小心眼的男人,所以这个隐幻一直在我们之间隐藏着,不知什么时候会露出来,不过我总想,我即然爱她就要相信她,对她宽容一些,我真的不想在感情方面的事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太复杂,那样太累了。
过年的时候我提出要去她家,可她的意思是还要等我们再发展一段才好,况且她的意思是先上我家看看,我同意了。结果,属于年轻人的节是圣诞节、情人节再加上春节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对外我也不太好意思说我有女朋友,一旦说我有女朋友了,朋友们就都会问我这些节日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而和我们鬼混。
二零零三年的春节就在这么没有什么大悲也没有什么大喜的过去了。春节之后,我真的实在有点受不了和小荣的这种糊涂恋人的关系了。我跟她提出去我家看看,经过几次劝说她终于同意了。
那是在我过生日的前夕。我记得那天我很高兴,早上来的办公司就跟科长请假说今天下班之前就要走,科长问我干什么去,我说我要带女朋友见我的家长。大家都感到很惊讶,都说我隐藏的好。
我和小荣约好了下午四点在一个大超市门口见,我们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和一盒燕窝还有两瓶酒,一共花了三百多块,在结帐的时候我坚持由我付钱,因为我想她一个外地小女孩挣钱挺不容易,别让人家花了。
我爸我妈还真行,算是热情招待了,光看做的菜就可以看出来了。我和爸爸还一人喝了一瓶啤酒,喝完酒之后爸爸跟小荣聊了一会,主要的意思是让我们俩好好相处,小荣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见的世面还是比较多的,表现得比较大方得体。
等送完小荣回来了之后,爸爸说,小荣可挺会买东西呀,这些东西可都挺高档的,下回去人家的时候,爸多给你点钱,你可得多买点东西呀。
那天我很高兴,我想小荣不会看不上我的家庭吧,虽说不是有钱的人家,但也算是一般的小康水平了,平平凡凡的日子会让人感觉挺温暖挺幸福的。可小荣不知怎么的,感觉不太爱去我家的样子,一共也没来几回,弄得我爸总问我,是不是我们又黄了。
过生日的那天正好是周末,我们都休息。小荣给我买了一条裤子和一件上衣。我们吃了一顿温馨浪漫的低档西餐,在我送她回家的路上,我们接了好几次吻,感觉非常好,这是她第一次陪我过生日,也是有史以来最美好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五一放完七天假之后,小荣也从家里回来了,可工作很忙我们没法见面,只有用电话联系,直到五月底的有一天,做为恋人我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见面了,我们通了最后一次电话。
“小荣,我们倒底怎么了?”
“没怎么呀?”
“那为什么不想和我见面呢,不想我吗?”
“不是呀?”
“那是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也挺想你的,可是不见面我也没觉得什么?”
“不会的吧,你要是真想我,真爱我的话不会不想见我的呀,我对你是真心的,可你呢,你问问你自己,对我是真心的吗?”
“我也再想这个问题。肖可,你是我处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也从来没和别人相处过,我觉得你人挺好,会让我幸福的。我们俩的事我也和我的朋友们说了。可她们说我还是没有真心去爱你,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真心爱一个人,可能我这人就这样性格吧?”
“好了,小荣,我知道了,可能你还没有碰到你应该真心爱的人,我们分手吧?”
“肖可,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孩拉你的手比我拉你的手时间还长,总之,无论如何我会等你的,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会把电话号码换了的,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恨你。”
在这之后我一直在乞求着时间快点过去,听说时间会磨平一切的,伤心会一点一点淡了的,对这件事我无话可说,悲伤到无法悲伤,时间走快一点儿吧,就当我身上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了,至少在我弄明白恋爱是件什么事和女人是只什么样的动物之前,我一个人孤单的过。
我和小荣分手的第二天,行里决定把我调到北行出纳部。那是个经营不太好,工作环境也不太好的地方,而且我又要回到了每天在前台,结帐时生怕少了一分钱的工作状态。我没什么怨言,一个人默默的来到了又一个陌生的环境。
北行营业部一共十六个人,出纳加我二个人,会计三个人,都比我大。而在储蓄那边我算大的,都是一些刚从学校毕业分来的小女孩儿,有一点新新人类的感觉。我的到来,他们可能都明显感觉我这人比较老一些,内向一些,因为我跟大家的话很少,那个时候我也不想说太多的话,这种莫生的环境也许真的适合我养伤。
由于,北行男的太少,所以我一星期上班五天都得押运现金,储蓄有两个小女孩儿抡流和我搭挡。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我和北行的员工们也都基本熟识了,但话还是那么的少,只是和一个叫吴宁的同事关系比较不错。原因是他爱喝酒,我那时也爱喝,我们有时一喝就喝到后半夜,无话不谈的。
爸爸的单位把他买断下岗了,给了他不到三万块钱,从此以后就算和工作单位了结了。家里的生活水平虽然暂时还没有降下来,可也再不敢随便花钱了。八月末的时候爸爸花五千块钱兑了一个饭店,每月房租是一千八,厨师和水案工资是一千二。妈妈和他整天开始忙着经营饭店,我由于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基本除了吃饭也不过饭店去,不过饭店好像不挣钱,每天只能把厨师和水案的四十员工资挣出来,弄得好像是爸爸妈妈在给人家打工,然后还不给工钱一样,所以经营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决定把它兑出去了,赔可能是会赔一些,不过早兑一天就可能少赔一些,因为一到冬天可能一分钱也兑不出去了。
二零零二年是我本命年的前一年,人家都说本命年命不好,做什么事都会不顺,可这前一年怎么也会这么不顺呢,这一年差不多是我目前为止经受的最大的考验,受到的最大挫折,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原因,也没有结果,可能是老天在顾意捉弄我,好像一场恶梦一样,直到很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都会让我不禁打冷颤。
看似很平常的一天,我和对面桌的吴姐在四点半准时点库结帐,可是少了一万块钱。我们以为打错了,于是又点了几遍,可是还是少了一万。科长也下来帮我们点,其他人也在帮着找,直到快六点也没有找到,只好让现金先走,我们留在行里继续看录相。我开始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开始回想这一整天的业务。那一天的业务并不多,也没有人接近过我们的大库。录相看到半夜十二点,一无所获,我彻底的崩溃了。
快一点的时候,行长找我和吴姐分别谈话。吴姐谈了将近半个小时,红着眼睛叫我上去。办公室里,空空大大的,行长和科在坐在我对面,半夜时分静得可怕。我低着头,脑子乱急了,不知在想什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希望这是我做的一个梦,赶快醒来吧。可这毕竟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多么希望我是一个旁观者呀,可真是我自己呀。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闪出我以前在行里出纳科里说过的话:“我肖可怎么可能丢钱呢,不可能。”这话可真不能说呀,这回真找上我了。
行长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别太担心,让我好好想想,怎么丢的。科长则说一些,我在操作中违反了什么什么规章制度。我当时很生气,直接告诉科长,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没用了,出纳是双人管库,明天我会把我那五千补上的。至于应不应该我补,我也不清楚,总之是我的失职,这五千块钱只有让爸爸拿了。不过现在正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我却发生了这种事,该说我自己什么好呢,别人干十多年也没丢过这么多钱呀,打死我也不能承认我干什么什么不行呀,那样我就完了,我以后还要长大,还要经历更多的事,我不能倒下呀,我肖可还得拼呀,拼什么呢?
到了楼下,行长走了,我和吴姐也答成了共识,明天早上一人交五千。我们又看录相看到了天亮,吴姐还是不死心,总是跟我说着钱是可能怎么没的,可我们什么线索也查不出来。录相看了多少遍我也不清楚了,我只有要着牙认了。
第二天天亮,我回到了家,看着爸爸沧桑的脸照实跟他说了。爸爸从家里东翻西拼的拿出了五千块钱,其中有他自己为他下岗后交保险的三千块钱。早上,钱交完了之后,行长又陪我们像征性的去了一些昨天取大份钱的客户那里,还是一无所获。下午,我请了假,回家洗了个澡,睡了一觉,这期间我的电话响了很多遍,我都没有接,其中有几个电话是北行总和我押现金的小女孩儿叫张莹的,我和她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总之我知道这时候打电话不是安慰我,就是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也更怕见到任何一个人。
晚上来到饭店,爸爸妈妈一句埋怨我的话也没有,只是让我想开一点,钱没了还可以挣,再说五千块钱也不是很多。妈妈只是说这段时间我们家的运气不太好,过去了就好。可在我脑子里,却总也忘不了那天夜里那段难熬时间,多么渴望着那只是个恶梦呀,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变成现实呀,可真变成现实了,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八月十五中秋节,爸爸和一个胖女人经过二个多小时的谈判,终于把饭店兑出去了,这个饭店正好陪了五千。我们一家三口,从饭店出来,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好像恶梦结束了一样,虽然一无所有,但家人都很健康,都很合睦,那一刻,我觉得很幸福,像平静的海水,没有波澜,只有轻轻的风,美丽的夕阳和我们一家三口的欢笑声。
我从不信佛,不信任何神和教。但那天我去了太清宫,手里举着点燃的香火,默默的跪在佛像前,闭着眼睛心里想了很多。老天呀求你保佑我事业有成吧,请你别再让我受苦了,我快受不了了。不,不,我不敢乞求你什么了,就这样吧,让我和我的家人像今天这样就行了,我不敢赊求什么了,就这样吧,全家人平平安安的,这就是幸福了,我什么也不要了。
休息了几天之后,我像换了个人一样,全身心都很平合的,面带着微笑的继续上班了。单位里只有行长和主任知道这件事,其他员工只知道那天是失误,钱丢了又找到了。我的性格也不知怎么的变得比以前开朗了一些,跟储蓄的小女孩儿们一天也有说有笑的,只是在没人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沉默着。张莹是储蓄里最小的,八三年生的,在我眼里是属于新新人类那一伙的,跟我的性格挺相反的。在北行所里除了王宁我就和她关系最好了,因为我出事的那天,储蓄部里只有她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虽然我没接,但不知怎么的,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不过那时我没敢多想别的,因为我想以她和我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人的。
直到有一天,她问我上网吗,我说有时上。于是我们交换了QQ号码,定好在网上聊天。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闲聊,不过这种感觉挺好的,这可以让我了解多一些新新人类的想法,她说她刚来的时候也是在万泉所,等到我调过去的时候她就调到北行所了,不过她对我有印像,那是因为我和她那时的男朋友王洋一起收款,还被警察抓了。不过现在她已经和王洋黄了,因为什么我不清楚也没多问。后来,她要了我家的电话,说非要打电话给我,在网上聊天太费劲。
“你以前对我有印像吗?”
“没有,我到北行之后才认识的你。”
“那你对我怎么看?”
“没怎么看,新新人类那种吧,反正和我不是一个性格。”
“你以前为什么话很少呀?”
“和你们不太熟,所以话挺少的。”
“不对,我看你好像有心事似的,是不是失恋了?”
“刚来北行的时候是,可是现在时间长了,就算是一点一点淡了吧。”
“你喜欢我们储蓄所的吕菲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
“我看你和她话挺多的呀?”
“也不是,只不过大家接触时间长了,混得比较熟了,而且她话也挺多的。”
“不过我看你们俩聊天特别不得劲儿。”
“为什么?”
“不为什么,哎呀,总之别问我那么多,反正我看你和她挺近乎的,我心里觉得不得劲儿。”
女孩儿的心事真是很难猜,自从通完电话以后,上班的时候张莹经常到我的办公桌来和我聊天,而且我感觉她没事也总看我,我知道她可能已经喜欢上我了,不过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她这样一个天真活泼漂亮的女孩儿怎么会喜欢上我呢?喜欢我什么呢?
后来我们又通了几次电话,在电话里,她还是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摸不清她倒底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最后在网上,她打出了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她成了我第二个女朋友。可是还姓张。可能我跟姓张的有缘吧。
以前和小荣的想处使我很厌倦两个人相恋却不能经常见面的情景,可是跟张莹就不会了,我们不但每天上班的时候可以见面,而且下班以后,我和张莹一同押完车之后,我会送她回家,她家不算太近,但我们总是走着回去,有时也在外边吃点东西,就这样几乎天天如此,我们发展的很快。
张莹却实是一个思想和各方面都比较前卫的小女孩儿,她不想其他小女孩儿一样,晚上必须按时回家,有时在她家楼下我们抱在一起时她可以十一点都不想上楼,直到我劝她上去她才肯上去。在我第三次送她回家的时候我吻了她,这是已经久违了的感觉,又是另一种感觉,很狂放、很大胆的那种,直到最后我的嘴唇被她咬肿了。然后她还是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或是我不太会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要吻我?”
“为什么问这么个问题,想吻你就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玩具?”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喜欢你才吻你的。”
“你觉不觉得我们发展的有点快了?”
“有点儿,其实我觉得我是个挺慢热的人,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却实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发展这么快,我会这么大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儿?”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觉得你就像现在挺流行的那种新新人类的感觉。”
“你喜欢我吗?”
“有点儿。”
“怎么才有点儿,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好,应该是一种感觉吧,我说不太明白,那你喜欢我什么呀?”
“我不告诉你,否则让你知道了你会找不着北了的。”
我很后悔,过了一年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女孩儿的心事你别猜,猜也猜不明白。我对感情的理解实在是太差了。
由于我和张莹都是银行里的临时工,所以和她相处没多久,我就有了要离开银行的想法。我想让她继续在银行里干,我出去做些生意什么的,这样也许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很好,一个稳定些,一个比较闯一些。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的父母和张莹,结果他们都不同意,而且是强烈的反对。对于这件事,我反反复复的想了很多天,在这些天里我依然和张莹过着那种快快乐乐的生活,每天一起押车,然后手拉着手送她回家。那段日子是我在银行里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张莹很可爱,很美丽。一直到了年底,我终于决定了离开银行,这是经过我日思夜想的结果,在银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也曾试过找着一些比这里好的工作,但最后都怕不稳定,所以没有去成,我觉得银行里的其他的临时工也在找着,可是他们却在这里当了十年的临时工而没有去选择那些不稳定的工作。最后我认为这只是一种懒惰的心理和一种胆怯的心理,在这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生活里,人的意志会慢慢的消磨掉的,我害怕我会在这里当十年临时工的情景,永远只开那六百块钱封顶的工资,永远不可能当上科长一类的干部,三十多岁了还在前台数钱。为了将来有更好的发展,为了不让张莹嫁个临时工,我辞职了。
14
“可不可以再呆一年?”在我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张莹问我。
“不行。”
“你这个人很绝情,你有你自己的做事原则,你的性格太固执了。”
“可能吧,你看没看过姜文演的有话好好说?那里有句台词:我自己都劝过我自己多少遍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就是要砍他的手,左手。”
“你是我见过的性格最特殊的一个人。”
“张莹,我说过在感情方面我是个慢热的人,开始我们在一起我确实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你,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你,等我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你就嫁给我好吗?在感情方面我不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什么一波三折的。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是个做什么事都很有计划的人,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我们还小,以后的事再说吧,你不要想太多了,安心创业吧,干你的大事业吧。”
没了工作以后我开始到处奔波着,找到了我以前所有认识的做生意的朋友,跟他们聊天,学做生意,但这很难,他们都不赞成我做生意,在生意场上我懂得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二零零三年本命年的春节就在我一事无成从零开始的生活状态下过去了。我和张莹的见面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说话的情形也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了。我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我开始有点后悔我离开银行的决定,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不可能后悔,我肖可做事不应该后悔,那样会一事无成的,事情已经决定了,牙咬碎我也得挺着。
出乎意料的是,情人节那天,张莹和我都是格外的高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这必竟是我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呀!我给张莹买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这也是我第一次买这种东西,我们又在超市里买了很多好吃的还有红酒到宾馆开了一个房间。那天晚上我们都很开心,说了很多话。后来我们都喝多了,她给我喝了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叫“最熟悉的陌生人”,歌唱得很有感情也很好听。可能是由于我对于这种事情没有经验,也可能是我怕我以后万一真的一事无成,张莹会跟我一起受罪,我会养不起她,所以尽管她下边已经很湿了,但我还是没能进去。
“肖可,其实我现在才发现我自己很幼稚。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
“我也是,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我相信和你在一起我们会很幸福的,等我事业有成了,我一定娶你,好吗?”
“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清楚,不过我也是真的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性格最特殊的男孩儿,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不会忘了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不行,张莹,你记住,你是我的,我这辈子一定会娶你的,一定会的。”
“你总是这么有自信。”
“没自信不行呀,说实话我现在就靠这点儿自信活着呢,如果我再没了自信,我就废了。”
“反正肖可,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认为将来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都只是一段插曲。”
“不要瞎想了,好吗?我会成功的,你等着我吧。”
天亮的时候,我听到好像有关门的声音,醒来一看,张莹已经走了。她搬家了,电话也换了,手机也停机了。我把电话打到银行,同事说她昨天已经辞职了。
我把我最爱的人给丢了,丢得一干二净,连一点踪影也找不到了,只留下了一首“最熟悉的陌生人”,在这之前的做人,我以失败而告终。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成了插曲,张莹比我还成熟,我比她还幼稚。后来我通过朋友打听到了张莹的下落,可我再也没有去找过她。张莹的离去让我心里仅有一点自信也失掉了,我厌倦这样的生活了,厌倦在城市了,这回是真的崩溃了。
二零零三年的四月三十日,我二十四周岁的生日,爸爸跟我进行了一次长谈。
我手里拿着登机手续,坐在开往日本东京的飞机上。我还在想,也许我在中国使劲拼的话不至于会比去日本打工挣的少。
飞机在一阵我不熟悉的轰呜声中起飞了,我咬着牙咽进肚子里一句话:“我完了,听天由命吧!”
初稿完成于二零零四年三月十五日夜
我的遗憾
其实时间要远比我想像的过得快,一转眼,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再一转眼就三十岁了。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呢?为自己设计好了未来再往前走又有什么用呢?总之我现在过的生活真的好像是在混,又好像是在等待什么转机,现在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这话现在在我这个年龄里是很常说的一句话,也是我认为让人听起来最不幼稚的一句话,可能比逢人就说自己的远大理想要成熟的多吧。
我知道其实人不该经常回忆过去,更不应该回忆那些另自己无法面对的回忆,但回忆又是每个人生理中最不可缺少的东西。
学业上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考上大学,没有经历过像那些大学生写的小说里那样阳光明媚的生活。没有经历过大学毕业后的择业。
感情上最大的遗憾就是,我交过的两个女朋友都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女孩子,可我一个也没有把握住。
事业上的遗憾就是全是遗憾,一事无成。
本想把这三个遗憾都描写的丰富一些,饱满一些,但实在写不下去了,越往下写美好的憧憬越多,越让我伤心。反正通过整整一部小说我想大家是能够体会到我心里所想的。
告诉大家一件很让人惊奇的事。现在我还在快快乐乐的活着,还是像以前一样无所作为。最后再不要脸的自夸一句:“如果说余华写的<<活着>>是旧社会版的活着或者是农村版的活着,那我这本书就是现代版的或是城市版的活着。”
后记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整整用了四年的时间写完了我的三十分之四。开始的初衷只是为了写一种类似日记似的东西,把我所经历的事情和当时的心情记录下来。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把它写成一本小说。在这四年的时间里,停笔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因为写到对于我来说太残酷的地方停笔的。这本小说除了我自己从来没被任何人看过,我也从来没奢望过它会出版发行,因为它很真实的记录了我这四年的心路历程,可能很平凡,但对于我来说,它有着太多的波折了,现实真的实在是太残酷了。人生就像一场梦,只有希望四年之后的我是一觉醒来的我,哪怕是以后再做梦的话,也要让我醒来一次重新再造一个暂新的梦。这样会让我有点儿准备,然后再去承受那些我承受不了的东西。
张小滨终于也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天天在网上打传奇,听说他在那个社会里混得挺好。
王丰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在外边跟人家对缝,挣的跟花的差不多。
刘俊杰在广告界真的混出了名,月薪七千,贷款买了个一百多平的公寓,但是我们的交往却越来越少了,听说他快结婚了,我祝福他。
玩乐队的哥几个们,去北京三环以外租了一间最差的小平房。听说每天的晚饭都是方便面就白酒。听说他们目前的最大愿望是希望烟草公司生产的烟最好都没过滤嘴。
妈妈说:“现实一点吧,儿子。像我一样,在工厂呆一辈子,也有个家庭,也有了儿子,也能幸福的生活。”
爸爸说:“罪是人遭的。”
成功人事人说:“年轻就得折腾。穷人能折腾成富人,说明他成功了;富人折腾成穷人,说明他失败了。”
小荣说:“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孩拉你的手比我拉你的手时间还长”
张莹说:“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证明什么,也许是为了能挽回什么,也许,也许太多了。我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给出版社了。所以我还是得写上一句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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