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县城里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小区里也噼噼砰砰地爆起了鞭炮声。声音极大,有几辆车被震得报警声不断。小区里聚集着来自各个乡镇的年轻人,百里不同俗,十里不同天,因为循着不同的风俗,放鞭炮的时间和燃放的目的也不尽相同。在我却是一种沉沉的压抑。我不禁想起了在老家过年燃放鞭炮的点点滴滴。放鞭炮最集中的时候是除夕下午“请家堂”——代替给祖宗上坟而筵请本家族的祖宗“回家”过年,初一下午“送家堂”,个人放鞭炮,都是在吃年夜饭前,半夜迎财神,年初一吃饭前,其余的就是开工干活,开门营业,孩子开学了。“请家堂”和“送家堂”声势浩大,在山坡的槐树枝上挂上鞭炮,年轻人在族长的号令下一块点鞭,一时之间在瑟瑟的寒气里,鞭炮轰鸣,青烟袅袅,站在高处围观的人无不紧紧地捂着耳朵。鞭炮声里寄托着来自远古传承的喜庆与祈祷,鞭炮声的热闹烘托着劳碌一年后的轻松与愉悦。鞭炮声在山谷里回荡,翻山越岭传得很远,却并不震动心扉,令人胆战心惊,震魂摄魄。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工作生活,村子里的鞭炮声稀落了很多。在小区里,楼与楼之间相距较近,鞭炮声从阳台和窗子里奔突而入,一时之间,令人不胜其噪。小区里新婚夫妇较多,小孩子自然少不了。我有时候想:这么响亮的鞭炮声究竟是多有庆祝意义的欢快呢?聒噪代替不了热闹,呐喊不全是痛快,爆竹的宣泄更无法装饰心里的欢悦。现在,我们习惯于听更大的声音,往往就会忽略细微的天籁。前些天的凌晨下起了春雨,虽然是黎明,虽然隔着窗子,我还是听到窗外沙沙的雨声。雨密密地淋在小区西面的杨树林里,树林里的落叶尚未腐朽化为尘埃,任凭那些雨线萧萧地淋浴。一只鸟也看不到,杨树倒是愈显得秀颀洁白了。还有风声。风在树林里萧萧地纠缠着,不知道是讨要什么样的结果,或者借助秃秃的枝梢装饰自己的粗犷豪迈。在城里是很难听到这些细微的自然的絮语的。不是缺少,而是我们的耳朵已经被聒噪挟持,我们的心弦被粗糙包裹,以致于让我们轻易地忘记呵护我们的小孩子——尤其是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这样的鞭炮声会不会吓到他们?他们会不会哭泣?会不会因为恐惧紧张做噩梦?我在这个小区里已经度过了六个春节。当初搬来的时候,儿子不到三岁,除夕夜,妻子紧紧地捂着儿子的耳朵,躲避着破窗而入的轰鸣。一波未尽,一波又起,反反复复地捉弄着我们抵御的神经。小区里也有需要安静的老人,更需要我们不要人为地制造噪音。从那时候起,我才意识到这样的鞭炮是没有意义的。对于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来说,这样铺天盖地的轰鸣算不得磨砺,也称不上是考验,反而显得太过粗鲁,缺乏温情。?道德经》有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对于传统的继承也应该是有甄选的,不能一味地继承。我们的智慧应该用在继承中的创造,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应该珍惜保留,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既宣泄自己的欣喜之情,又不失风度,不损德行,不妨碍别
人,不招人怨,多好呢?就像儿子常常说的:年兽已经不在了,放鞭炮制造雾霾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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