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多情自古伤离别”是点,先说出离别之苦自古如此,紧接着就用“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来渲染自己的离别之苦是超越了古今所有人的。
3、“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酒醒何处”点出了别离之苦,“杨柳岸、晓风残月”渲染了一种更加凄清的环境,从而让人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词人的离愁别绪。
所谓“点”,指的是点明情感的内涵;所谓“染”,指的是用景物来渲染烘托所点明的情感。
点染这种表现手法源于国画技法。《辞海》说点染是“画家点笔染翰”。并举例:“颜之推《颜氏家训·杂艺》:‘武烈太子偏能写真,坐上宾客,随宜点染,即成数人,以问童孺,皆知姓名矣。’”
古典诗词文论专家周振甫先生在《诗词例话》中说:“点染是画家手法,有些处加点,有些处渲染。这里借来指有些处点明,有些处烘托,点明后用景物来烘托,更有意味。”
点染是一种写情写景的手法,可以先“点”后“染”,也可以先“染”后“点”,也可随“染”随“点”。凡是“点染”之处,都可以从“情”和“景”的角度进行赏析。
值得注意的是,点染之间要衔接紧密,清代文学批评家刘熙载在《艺概》说:“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这就是说,诗歌中如果有“他语相隔”之处,一般不宜从点染角度进行赏析。
“点”与“染”相辅相成:“点”因“染”才有依托;去掉染,就显得空洞干瘪,索然无味。“染”因“点”才显得深刻、厚实,才能引人联想,发人深思。
“点”即抽象评点,“染”即具体描写,二者紧密相连,表现鲜明的情志。
望海潮 柳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恙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蛙。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①从全篇看,开头三句是点,接着从几个方面分别详细描绘,是染。具体看对西湖的描写。
“形胜”、“繁华”四字点了杭州的繁华热闹,宏伟气派。接着,“烟柳”等句作渲染,通过具体的描述直观且鲜明地展现大都市的风采。雕栏画栋,房屋密集,人口众多,社会太平,百姓富足,此乃“繁华”也。
②“重湖叠嗽清嘉”是点;“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是渲染。从三个方面进行,一是山色之美,二是湖荷之胜,三是人文风貌之佳。
(2005年高考重庆卷古诗词鉴赏材料)
从军行七首(其二)
王昌龄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这首诗通过边塞军旅生活中的一个片断,表现了征戍者深沉复杂的情感。
前三句就乐声抒情——“换新声”——“旧别情”——“听不尽”——感情溪流一波三折,第四句是以景结情。
这首诗的三、四句运用了“点染”的手法。第三句先点明“边愁”,第四句则是由情入景,用清冷的秋夜、高空的明月、绵亘起伏的长城这样莽莽苍苍的景象来渲染烘托“边愁”,使人们感受到戍边者那种丰富而深刻的思想:有无限的乡愁,也有立功边塞的雄心;有对现实的忧怨,也有对祖国山川风物深沉的挚爱。
(2006年高考山东卷古诗词鉴赏材料)
晓上空泠峡
王闿运
猎猎南风拂驿亭,五更牵缆上空泠。
惯行不解愁风水,瀑布滩雷只卧听。
这首诗前两句描写拂晓时猎猎的风声和峡中行船溯流而上的情景,这是借景抒情,是“染”,意在烘托“不解愁风水”。第三句是“点”,点出作者惯于常年旅途奔波,已经不知道风波发愁为何事,这实质上是一种久历沧桑后从容自信的心态。第四句又是“染”,用“卧听”“瀑布滩雷”这个典型场景烘托“惯行不解愁风水”的心态,即诗人面对一切艰难都无所畏惧的傲然气度。
柳梢青·送卢梅坡
刘过
泛菊杯深,吹梅角远,同在京城。聚散匆匆,云边孤雁,水上浮萍。
教人怎不伤情?觉几度、魂飞梦惊。后夜相思,尘随马去,月遂舟行。
这首词是词人为他朋友卢梅坡送别时写的。词中有三处点染:
一处是“聚散匆匆,云边孤雁,水上浮萍”。这首词前三句写聚,写饯别时对旧日交游的回忆。“聚散匆匆”是承上启下,点明二人相聚短暂、相别仓促,表示他们不论是对“聚”还是“散”,都感到时间短暂,友情难以畅叙。“云边孤雁,水上浮萍”二句是比喻,是景物描写,是渲染,写他们分别之后,如云边的孤雁,深以失侣为苦,又如水上浮萍,到处漂泊不定。这里“云边孤雁,水上浮萍”烘托了“聚散匆匆”的遗憾,与柳永《雨霖铃》“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阔”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伤心动情。
二处是“教人怎不伤情?觉几度、魂飞梦惊”。“教人怎不伤情?”换头(填词过拍后另起,叫做换头)设问句,直抒胸臆,是“点”。“魂飞梦惊”四字是“染”,写“伤情”的状态。“魂飞”写他因友人离去而失魂丧魄、六神无主的情形;“梦惊”,写他因为不能再见到友人而辗转反侧、无法安睡的情状。前面用“几度”修饰,更见情深意切。
三处是“后夜相思,尘随马去,月遂舟行”。这里“后夜相思”点明“相思”,“尘随马去,月遂舟行”则是渲染,写他想象中追随友人旅程远去的情形:他的心像飞尘一样时时紧跟在卢梅坡的马后,又像明月一样处处追随在卢梅坡的舟旁。如此情景,烘托了作者对友人的深情厚谊和刻骨相思,升华了主题,拓宽了词境。
这三处点染,情中生景,景中见情,情景交融,哀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