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本期封面人物黄渤是怎样在蔬菜和水墨里撒欢儿玩耍的。
黄渤在事业巅峰时期决定休息,这大半年中,他旅行、画画,用『开放性思维』研究一些可能会产生砒霜的菜,见到红鲤鱼就想到把它们炖了的香气……日子闲了,『脑子更清楚了』。
走走停停
位于北京宋庄的“菜园子”很幽静,那是画家老圃的私宅,墙壁上挂满了老圃以蔬果为题材的工笔画。忽然一声水响,是池子里的红鲤鱼拨拉出水花。黄渤踱到池边,喜笑颜开地探头望过去,“这鱼真肥!不知道炖了好吃不好吃?”
若是一年前,他没有这么悠闲,那时他顶着“五十亿帝”的名号,作为一个完全不靠脸的男演员事业行至巅峰,人生却像到了某个关口。他还是那一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嬉皮笑脸,但你看得出那底下他的疲倦,好像每一次笑容每一个动作都要事先攒一攒力气。
于是在2014年底,黄渤四处放话:我要休息。对媒体不断重复这个信息,他说一面是告诉别人,一面也是跟自己确认,真的不能再那么频繁地拍戏了。
现在他挺佩服自己能够做出休息一年的决定,其实之前说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有真正下定决心。累的感觉是漫长积淀,最初你觉得熬熬就过去了,像黄渤这种热爱演戏、从不惯着自己的人,一接到好剧本又跳起来、脑子里冒出一千种演法,他体会过虚掷时光的苦闷,因此他尤其珍惜机会。他说自己当年有点贪,“这个角色不错,那个也想演。”
黄渤曾跟一位导演聊过应该以什么样的速度拍戏,一种想法是尽量快,几个戏一块儿做,这个拍完了做着后期就开始准备下一个,一辈子几十年时间不长,这是把人生价值最大化的方法。但聊着聊着,他们的意见变成了应该把更多时间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把它做得更好,才是放大人生价值的最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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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休息过大半年之后,黄渤变得更加清醒,“知道自己要干吗。别总想着非此即彼,随着心境走挺好的,别让任何东西裹挟了你。”
接下来他打算拍一个文艺气息浓厚的片子,《冰之下》,“没那么闹,跟以前不太一样。”片子要在零下四五十摄氏度的东北冬天拍,黄渤即将迎来另一次“折磨之旅”,“我不想弄一个怎么都能演的角色,我想找点东西,把戏里头的情绪调动起来。”
写写画画
几年前,黄渤开始画画。他给《悦食Epicure》画了条金鱼,但不会画水草,请老圃添上,犹豫了一会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觉得自己是画画,而是“瞎画”,不拘工具,不拘笔法,这些画经常是在拍戏间隙作的,比如拍《寻龙诀》时,特效准备时间长,两个镜头之间有两三个小时的间隔,他待着无聊,对着画板用手指蘸油画颜料随便画着玩。画完了他在朋友圈里拍卖,100元起拍,最终叫到了8元,他赶紧“敲拍”,“要不过一会儿就得倒找钱了。”
“画画对我来说是一种修养过程,找个自己跟自己聊天的机会。我们这个职业天天跟无数人打交道,睁开眼就是乌泱乌泱的人,画画能让自己静一下。”俨然直接到了从心所欲的阶段。黄渤进行了一番理论言说:“像野兽派或者印象派,有的乍看起来像儿童画,其实不是,它底子很深。我这个呢,就是真正的儿童画。”有邻居的看法为证:黄渤在家画得了一幅,心中欣喜,渴望被人夸赞。邻居来串门,看见那画,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黄渤正高兴,邻居问了句:“是你女儿画的吧?”
那时女儿才3岁,黄渤“感觉就像被人捅了一刀”。
不过现在他对自己的水平坦然了。他曾跟孟京辉去国外,进博物馆看各个大师的名画。排着队,孟京辉说,“渤儿,咱们得插队。排队是排不上的,光这基本功就得好多年,练完了出校门也只有一个基础,啥都画不出来。咱就得插队直接到抽象,各种大颜色块往上招呼。”
“菜园子”主人老圃说,黄渤这种心态挺好。专业画家总有一种使命感,累。但黄渤这种比较近似中国文人画的传统——画是爱好,不求形似,传达的是整体修养。过多练基本功,一直在画技巧,久了自己的情趣反而失了。
黄渤觉得,画画、唱歌或者演戏,都是不同的渠道,核心是通的,最终的目标是“觉得有意思、心里舒服就好”。谈到这儿他试图打住,“再说我心里就虚了。”
吃吃喝喝
闲下来之后,黄渤有更多时间待在家里,待在厨房。
“在厨房里待着,感觉特别充实。
我喜欢一个人在那儿,从头到尾把东西备好,饭做出来。特烦我妈也进厨房,进来就说哎你油怎么放这么多?火怎么开这么大?那我受不了。”得给黄渤空间——美滋滋做好了吃完了他就撤了,留了一堆锅碗瓢盆,“我做完饭厨房就进不去了”。
自己吃他要求味道,如果朋友来,就再嘚瑟一番:用布仔细把盘子擦干,配上青菜,胡萝卜切个小花摆上,得有个样子。器具也是讲究的,他喜欢收集酒杯,不久前去欧洲就带回来一套可能是全世界最贵的水晶酒杯,有精致的人物雕刻,当地人用来喝烈酒,他拿回来喝白酒也合适。各种风格的茶器酒器收集得多了,朋友到家他就端上来一个大盘,每个人从中挑选自己喜欢的杯子。
讲究了,也渐渐练出眼光,去品评一个人能不能做出好吃的。朋友圈里擅做的以黄磊为代表,“特别细讲究”,有次黄渤问黄磊一道菜的做法,黄磊恨不得给他发了个长文档来,光配料就一满屏还得往下划拉,“我说,你是显摆吗?”
蓝色衬衫:Tod’s
他爱去幽深处寻访美食,有次他去北京大红门一带的老房子里吃了顿饭,菜端上来跟自家做的似的,没有那么多精致摆设,但特别可口,走时他专门问了厨师是谁,一个年轻的90后来答话,让黄渤惊叹许久。又去杭州,朋友说带他去吃好的,车开了50分钟进了山,黄渤几乎要受不了了,终于到了地方,一个小胖子厨师要跟他合影,他心里嘀咕:这人看起来不像是能把饭做好吃的啊……
吃到了,疑虑全消,“真好吃,你能体会到他的用心。同是做饭,你把它当活干还是喜欢它、对自己有要求的,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食材的新鲜可能比手艺更重要,黄渤在日本时,开车经过海边,平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市场,专门卖鱼,金枪鱼能有桌子那么大,现场拍卖,价格十分公道,黄渤当即买了一块,好吃到无言感动;他还去过台湾的东港,“鱼生入口即化!”
他的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好像再度体验到了入口即化的感觉。演员大多是爱吃的,黄渤说,“因为一天收工之后那顿饭就是最大的娱乐。”
Q & A
《悦食Epicure》:Y
黄渤:H
Y:拍戏走了这么多地方,四方饮食,什么是你最喜欢的?
H:天南海北各个地方都有好吃的东西。四川好吃的东西多,这大家都知道;新疆也有,我去新疆拍戏能胖个10斤回来,看见好吃的忍不住。最喜欢是新疆的馕,外边刷上蛋黄,挂在馕坑里,盖上盖子焖一下午,吃起来外酥里嫩。云南也有好多好吃的。各个地方都有,也算演员工作的一种福利吧。昨天还有人送了我一箱子松茸,松茸挺贵,平时都是撕成片或者烤着吃。昨天奢侈一回,在我的指导下,买柴鸡,焯水,炒一下,大火炖开,再放松茸,慢火炖成了一锅松茸鸡汤。
墨绿印染衬衫:Paul Smith 深灰色长裤:T.W.D 黑色蓝色皮鞋:Emporio Armani
Y:听起来你很擅长做饭。
H:我喜欢做饭,做得还不错。以前带队演出的时候,经常大家租一个房子,我能养活好多人。有菜大锅炖,拿手是鲶鱼炖豆腐,人多就多放点鱼多放点豆腐,反正都是一个方法。
Y:属于简单快捷型。
H:人多特别好糊弄,像炸酱面,肉丁、洋葱丁、香菇丁焙干炒香,旁边有茄子就切点茄丁,有土豆切点土豆丁,随便什么吧,然后放酱,南方人吃我就放甜一点的酱,这样炒一大锅。当时我还上大学,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同学来了就下面条自己加酱吃,供个十来个人吃饭很轻松。要是炒菜给十几个大小伙子吃肯定是上一盘空一盘,供不起。炸酱面方便,当时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我就又想了个招:酱里多加点盐。
Y:你这也太贼了!
H:哈哈,我就是喜欢做饭,各种各样的做法。前年我在美国的时候,超市里买鸡拐骨,就是鸡爪子和鸡腿中间拐弯那一块,其实那一块最好吃,但可能以前美国人不吃,都切下来了,特便宜,满满一盒子才一美元,拿回去红烧;或者买牛筋,酱完了分给朋友。我喜欢热闹,喜欢给朋友做饭,要是光一个人自己做自己吃满足感没那么大,看别人吃满足感特别有。
Y:做饭时间长了,也会有些自己的风格吧?
H:开放性思维嘛,我经常做着做着,觉得这个跟那个在一块能好吃,就开发出以前没人做过的菜。比如西红柿煮虾,出来汤极鲜,虾也极好吃了。吃完了一查,海鲜跟西红柿放一块容易产生一个东西叫砒霜……后来我就长心眼了,自己不吃,朋友来了给他们吃。
Y:除了在家做饭,你也会去餐厅吧?只不过以你现在的知名度,可能有点麻烦。
H:架不住想吃啊!离工作室不远有个串店,同事经常去吃,回来一形容,好吃得不行,我就馋了,想去。同事说你不能去,那家没包房,别你进去光是照相了。但我还是想去吃,有天找个晚点的时间,先到门口,让同事进去看看,说墙角有个位置,我就戴着口罩进去了,坐在一个背对大家的地方,摘了口罩就吃,吃完了赶紧戴上,还好没被认出来,算是满足了一回。
Y:光听你说吃了,我听说挨饿、减肥才是演员的常态。
H:太难了,都是血泪!有一回明明我马上要上戏了,朋友非把我在饭点约出去,看着他们吃得那香,我的手就像不是我自己的似的伸出去了……都是这样,先从青菜开始,你对自己说没事,一点青菜,不长肉;聊着聊着就忘了。实在吃了,只能回家再跑上一小时,罪恶感能少点。
Y:这种罪恶感出现的频率高吗?
H:比比皆是。有时候晚上吃饭还喝酒,一喝酒就想开了,减什么啊,快活最重要!第二天一醒来就后悔了。但其实对演员来说,一天收工之后的那顿饭就是最大的娱乐,没有它你就只能是睡觉,睡醒了起来再拍,会觉得自己太亏了。天天在剧组都是吃盒饭,再好吃的东西你一看到那个盒子就够了,那盒子就是提醒你,赶紧吃完赶紧工作。最期待就是晚上那顿饭,喝点小酒。酒是好东西。都知道喝茶聊天雅致,但它太需要时间成本,从开始寒暄客套到进入某个话题,没两三个小时聊不进去,喝酒多好,半个小时大家就进入了状态。演员的生活有点像酒——你得知道如何快速到达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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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的“鲍鱼”捞饭
1.首先声明,其实是香菇捞饭;
2.泡发干花菇,把带芽部分去掉(免得被看出来);
3.用牛肉、鸡汁、鲍鱼汁吊汤,勾芡;
4.入花菇炖;
5.扣米饭,极似鲍鱼味。
来源:《悦食Epicure》2015年11月刊
文| 大C 摄影| 范欣
化妆&发型| 张春杰(ON TIME) 服装| 家晖
场地鸣谢| 老圃
《悦食Epicure》2015年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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