秅沙的韵味在各种馆子里,各种坐的地方。去年去过坡子街某栋商住楼里汪涵开的培荣书店,可以刻印,也可以喝茶,还可以买书,坐久了一抬眼就可以看见湘江奔流脚下,还真有湖湘豪情。今年国庆,因为有懂生活的资深长沙美女带着,颇去了几家滋味淳厚好地方,我对好地方的标准是,好座好聊好看还好家常好温暖,要凑齐这几样还真不容易,今年国庆由小青带着去化龙酒吧街对面的百果园31号公馆,据说是民国奇人杜心武的故居,一水儿清砖地面,老漆木板楼梯,面积不大,天井与回廊精巧聚气,院子中间的石缸种几片睡莲,映着天色,别有一种大气的民国范儿,再加上舒服的藤椅柔软的靠背,喝着上好清水,适合彻夜长谈;芙蓉中路有一家阅读花园拿麻布包墙,棕色布沙发配棕色原木桌,一盏台灯,大气舒适;曙光路有一家长沙很出名的花店,叫莫奈花园,莫奈花园后面有一根狭狭的楼梯,从楼梯走上去,别有洞天,是一家叫“PAGE one”的小咖啡馆,馆主是一个叫长安的清丽女子,因为和媒体人熟稔,几乎所有来长沙的文化人都会被拉到这里来坐坐,贾樟柯、刘瑜……这里有长几,可以伏案练小楷画工笔,是一个来了就不大想走的地方,长沙的咖啡馆与其他地方显著不同的是,无论多么小资多么清雅的地方,到了饭点都会一秒钟变湘菜餐厅,随时可上一台可口的湖南小菜,有的地方是自备厨房,有的是专门有饭店对口叫餐,当你坐在“PAGE one”美丽的龟背竹里看着眼前的活鱼汤和小炒肉时,基本上还是会发一下呆,有一种今昔何昔奇幻感,这种感觉很长沙。
央视的《舌尖上的中国》在长沙只去了著名的火宫殿,被吃在长沙的老濠们狠狠地耻笑了一番,真正的长沙食客其实是不大去著名的火宫殿的,那闻名天下的臭干子其实哪一个小巷子的摊子都比火宫殿的好吃,真正的长沙味道就埋在这些随处可见的小馆子里在那些脆爽的长沙老板娘手里,基本上每一个小馆子出品都颇见得人,最让人震惊的是我那位号称长沙食客的朋友有一次去深山徒步,到了一户农家,给了几十块钱,那索利的农妇在菜园扯了几样小菜,拿出鱼干腊肉,三小两下炒了一桌菜,也好吃得不了,朋友深刻地总结了一下:“在长沙炒不得一手好菜的是没办法当主妇的。”
长沙人衡量一个女人贤良的标准是能不能在半个小时内炒出一桌小菜,那些小菜倒真是小菜,永远是青辣椒炒独油渣,大蒜辣椒炒蕹菜梗子,紫苏爆鱼愣子这些不得台面的下脚料,但被精明能干的湖南女人配上辣椒大蒜猛火一烹,但即时炒成了飞辣的下饭菜,这也许就是舌尖上长沙的味道吧,虽然是小门小户却依然要尽力过得热热闹闹的感觉,不是美的,雅的,但却是扎实的,霸蛮的,筋道的——那更像是湖南人的生活真谛,人生很难,但有了这么一碗碗火辣辣的可口小菜配着,再难的日子也都能
咽下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