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花
小区里有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个子高高,长得清新秀气。让人痛心的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先天智障,行为看起来像两三岁的小孩,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一直都没有见她出门,最近她妈妈专门请了位阿姨照看她,才偶尔能在小区里见到。
她和媛这么大的小朋友一样,特别渴望同小伙伴一起玩耍,所以总是想呆在小朋友最多的滑梯那。因为她个头较大,但行为又偏低龄,阿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不小心碰到了哪个小朋友。
小区里所有的人见到她,都会非常同情地给她让道,并且本能地拽着自己的孩子,生怕被这个女孩无意伤到。同时告诉自己的孩子:“你看这个姐姐多可怜,她一出生就生病了。”
每次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我想她一定很难受,哪怕她智障,但她依然有一个人原始的本能情感。于是,我总会带着媛去和她打招呼,让媛邀请她一起玩。媛喜欢去人少的地方玩滑梯,但她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玩,因为她喜欢热闹。
她每次玩滑梯时,总是像一个“霸道”的小孩一样,躺在滑梯那不动。大家觉得她有智障,已经很可怜,所以并没有去引导她做什么改变,而是让自己的孩子绕道而行,避而远之。
我走到她身边,笑着对她说:“小姐姐,还有好多小弟弟小妹妹想和你一起玩滑梯,你要快快滑下去,大家才能滑啊。”
她困惑地看着我,然后笑了,但依然没挪动身子。这时,她的阿姨担心她影响了我们,批评了她一顿,并向我们道歉。她生气了,躺在那不动弹。
事实上,如果我再继续说两遍,她也许就懂得这个玩滑梯的行为规范。但我们往往出于对智障儿童的同情,无法像对待正常孩子一样对待她。
看起来是我们对她的保护,实际上是我们在隔离孩子,把孩子推向更可怕的深渊。
想起我姐姐,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一只眼睛。但老天眷顾,她另一只眼睛视力非常好,所以并没有影响日常生活,只是影响了美观,但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其实也是致命的打击。
从小,我父母常常告诉我:你要多让着你姐姐,她多可怜。于是,我从小就经常被我姐“欺负”,甚至打骂,而我也为了做一个乖小孩,从不反抗。因为我父母总是夸我为乖小孩,我认为乖小孩就是这样的。这些也让我成为一个习惯忍让的人。
而我姐呢,因为周围人对她的同情,让她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低自尊,有着极强的自卑感。甚至在学业上面临一些选择时,也因为大家对她的同情,她放弃了本来还不错的学业,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是无法考上大学的。
时隔多年,我父母经常会悔恨当初忙于生意,没照顾好她。现在回想,实际上,是我们对她的同情和“爱”伤害了她。因为,同情并不是爱,同情中自带着我们的优越感,只是我们无法觉察。如果当初像对待正常小孩一样对待她,或许她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前几天,当我带着媛在小区里玩时,又遇到了那个智障的小女孩。我和媛自顾自玩着,并没有看到她,却是她主动认出了我们,咿呀着和我们打招呼。我让媛邀请她去玩滑梯,她欣然同意,但她的阿姨怕她影响了别人,不让她同去。她气愤地要去掐阿姨的脖子,但无奈,力气没有阿姨大。
媛看姐姐一直不跟上来,自己又迫不及待地想玩滑梯,一溜烟儿就跑开了。我为了追媛,顾不上和小女孩交流,只能跟随媛离开。我跑了几步,莫名回头,发现小女孩正用渴望的眼神一直凝望着我们。那一霎那,我被感动了。
每个孩子都不应该被同情,都应该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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