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2016-03-02
插图来源于网络
文/任风南
年前村子里发生两件事，两起老人自杀事件。
刚进腊月门，原来的一个邻居用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趁儿子儿媳出去上班的空，他把孙子送到亲戚家，然后吊在自己房间的屋梁上。他在此之前查出得了癌症，做完手术后，家里也没有多少钱用来支付他化疗的费用。这应该是他自杀的一个直接原因，他不想拖累自己的儿子。
腊月二十七，还有两天就要过年，村里一个老太太失踪了，骑着三轮车消失在摄像头中。直到正月初一下午，有村民带着孩子到村头的田间路上遛弯，发现了一辆三轮车，不远处有人在那躺着，正是失踪的老太太。她身旁有一瓶没喝完的敌敌畏。
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传言是两个儿子长期不和，因为养老的问题。不知道老太太的死亡能不能让两个儿子变得和睦。
两个老人用极其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没有人不热爱自己的生命，没有人不想好好活下去，他们的家庭情况还算可以，温饱是不成问题，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村人一致的看法，他们离开的最根本原因，是不想给孩子增添负担，用这种极端的做法。
拜年期间，同很多老年人聊天，在他们的认识中，失去劳动能力，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老人，活着简直是一种罪过。不能做稍重的家务，更不用说是农活，不能好好带孙子孙女，只会给子女带来负担，没有一点价值。有些老人开玩笑说，还不如找个地方自己死了算了。
普通家庭，老人的一场大病，会掏空整个家庭的积蓄，然后再背上外债。如果子女是有本事的，收入稳固而且能增长，这还好说，哪怕有外债也可以慢慢还上。而对大部分人来说，收入仅仅来自打工，有今天但说不准明天，收入也仅是随着市场行情，下个月或者下一年工资能增长多少，谁也不知道。同时还要面对着孩子的教育以及自己住宅的改善，面对着以后孩子的出嫁和娶媳妇等种种问题。家庭的一场变故，必然会带来心惊胆颤，带来无法承受的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身患绝症的老人，自行结束生命，在他看来，应该是自己给子女做的最后一份贡献。
子女们都要出去打工，老人留在家里。他们没有多少娱乐方式，精神寄托都在子女身上。子女孝顺，回家后还能赔父母说说话，满足一下老人的精神需求。然而很多人比起谁更孝顺，只是比谁能让老人吃好穿好住好。打一天工已经很累，已经没有多少心思与父母交流和安慰老人了。如果子女不和，家庭矛盾不断，再加上家庭收入不多，在老人的眼里，心病比身体上的病是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结束生命，成了免除痛苦，也让家庭没有矛盾的最终解决方法。还不会让子女背上心理负担。
始终认为，体面地活着，对一个人来说，是最大的尊严。这些离世的老人还有对此有赞同想法的老人，他们已经没有让自己体面的底气，没有快乐活下去的信心，这已经无法用悲哀、心痛等词语来概括总结了。
一方面是经济的狂飙突进，一方面是弱势群体的产生并被无情的抛弃。仅仅依靠一个家庭来完成养老，变得越来越困难，生活成本的增加，家庭收入的缓慢增长，让很多人失去了信心甚至好好活下去的希望。普通家庭中的劳力，不断努力，付出了超负荷的体力，如果没有好的门路，也仅是收入略有起色。如果这样的家庭中出现绝症病人，或者脑血栓等长期折磨人的病症，拖垮家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如何才能有体面地活着？也许物质收入是一个方面。最起码，面对着生活中的种种不幸和变故时，还能用钱来抵挡一下，还不至于让人捉襟见肘。然而，这也仅仅是最起码的一点作用。
还有比物质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他们在生病时还有救助；如果他们的生活状态还有人关心，而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如果他们没有时刻的恐慌；如果他们的子女有能力尽孝心；如果他们走在街上能让人礼让，而不是嫌弃……
这种种的如果其实就是给予他们的最大的尊重，有了这些尊重，才能让老人们有信心体面地活着。
每个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不想看到老人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在这个世上生存，有很多麻烦和痛苦还有无奈，不想指责年轻人，因为指责也没有用，生存的压力已经让很多人无法承受。但总不能让贫穷和冷漠轮回，让不幸和绝望继续。
明天是个什么样子，无法预测。但追求有尊严的生活，免除恐惧与痛苦，永远值得我们去追求。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尤其是弱者；不歧视那些在社会底层的人，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给予他们必要的帮助，并且进一步作为一种制度固定下来；不要让他们蝼蚁一样生，蝼蚁一样死。如果到了这一步，真正的体面才会产生。
这样，我们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尊严。
作者：任风南 一个沉默的读书人，孤独的行者。用炽热的心冷眼看世事，用美食与文字构筑自己的世界。欢迎各位关注下方我的公众号“简爱JENNY”的二维码，需要您长按手指然后选择关注识别就可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