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标点符号的发展变迁
中国标点符号的完善与广泛使用,不过一百年的历史,而且还是“土洋结合”的产物。老祖宗最早的书面语言是没有标点符号的,不但阅读困难,而且不易理解意思。
秦汉时,开始有了“离经辨志”读书法。据汉、唐两位经学大师郑玄、孔颖达的解释,离,指断句;经,指儒家经书,是说读断经书文句,理解圣贤志向。可见当时的读书人已有分章断句的意识,但还没有相应的符号。
到了唐代,有人开始用“圈”和“点”标读文章,叫做“句读”,又叫“句逗”。具体用法是:文词语意已尽处用“圈”,相当现在的句号;语意未尽而应停顿处用“点”,相当现在的逗号。当时的“圈”与“点”,主要标在启蒙读物上,便于儿童阅读与理解语意。对此,文学大家韩愈给予充分的肯定:“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到了明朝,又新添了在人名旁画上单线,地名旁画上双线,即现在所说的“专名号”。
虽然唐代就已有了句读,但一直停留在初级阶段,与现在应用的标点符号相比,数量上只占其中的几分之一,远不能用来表示停顿、语气以及词语的性质和作用,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20世纪初,靠着有识之士大胆“洋为中用”、“土洋结合”,方才得以大改观。
近代以来,随着西学东渐,欧美的标点符号也到了中国。第一个介绍国外标点符号者,是清廷外语学堂“同文馆”学生张德彝,他学的是英文。
同治七年(1868年),张德彝以“办理中外交涉使团”翻译的身份访问欧美。其间,他记录了在西方世界的所见所闻,意在让国人开眼界、长知识,特别是中国没有的事物,如蒸汽机、缝纫机、巧克力等,其中的一项便是标点符号。他在名为《再述奇》游记里写道:泰西各国书籍,其句读勾勒,讲解甚烦,如果句意义足,则记“。”;意未足,则记“,”;意虽不足,而义与上句黏合,则记“;”;又意未足,外补充一句,则记“:”;语之诧异叹赏者,则记“!”;问句则记“?”;另加注解,于句之前后记“()”;又于两段相连之处,则加一横“——”。
张德彝介绍的西方“句读勾勒”,引起了学人的注意与兴趣,感觉用来表示停顿、语气以及词语的性质和作用大有益处。
1897年,有个叫王炳章的广东东莞学人,取中国原有的“圈”和“点”,及西文中的“句读勾勒”,草拟了10种标点符号。由于合乎实用而有人接受,胡适、陈独秀、鲁迅、钱玄同、刘半农等著名教授、作家均表示欢迎并应用。1916年8月,胡适应《科学》杂志之请,编写了《论句读及文字符号》一文,就句读及文字符号作了心得之谈。
“五四”以后提倡白话文,标点符号被应用于书报杂志,只是因为没有“法定”,用法不尽统一,还有人不接受。据说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使用了标点符号,出版后赠送国学大师章太炎一册,扉页上工工整整写了“太炎先生指谬”,下署“胡适敬赠”,两人姓名旁各加了专名号——黑色直线。
不料章太炎看到自己名字旁画一黑杠,勃然生怒:“何物胡适,竟在我名下胡抹乱画!”及至看到胡适的名字旁也有黑杠,才省悟到了文字符号并非不吉的东西,方才消气。
鉴于当时对标点符号的应用有拥护,有反对,使用中又各取所需,显得混乱,胡适、钱玄同等六位教授在1919年4月间,向“国语统一筹备会”提交了《请颁行新式标点符号方案》。
北京政府教育部予以批准了该方案,并于1920年2月2日颁行了《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规定了12种标点符号及其用法。中国第一套法定的标点符号由此诞生,其用法合情合理,为大众所认可接受。
(摘自《文史博览·文史》201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