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服装品牌。突然遇到,就有扑面惊喜,似尘封已久的心遇到一春绿,真真是例外。
衣服很奇怪,店铺里装饰全是木头,质感极好,音乐来自天外,鬼气重重。麻布居多,飘逸而不规则,果然例外。和其它太正统或太秀美的衣服比,的确例外。
喜欢这样突兀的字,如喜欢突兀的人。
例外总是好的。美貌不起眼的小女孩子,结巴,而且说话脸红,头发黄黄的,嘴唇薄薄的,从来不被看好,到年方二八,出落得楚楚动人,这样的例外,真是惊喜。
例外绝不是均匀状态,而是一种料峭突楚地出现,炫然于普通之外。
如此扎眼。
很多时候,不会感觉到舒适。
是春天栅栏外的野蔷薇,是那寂寞荒原的一朵小小红花 很独自,很骨感。
本不想遇到他。
却不期然遇到。爱情从来是例外。抬头低眉间,暗香处处,自己问自己,怎么就遇到了呢?
有的时候,惊梦全是惊险自己,自己与自己的例外才叫惊险,一点也不脚踏实地,一点也不稳妥,可是,都盼望着这例外。
张兆和收到老师沈从文情书时,拿着情书跑到校长胡适那里去告状,胡适笑笑:他是爱你么。
张兆和说,可他是老师呀。胡适又笑:老师也可以谈恋爱呀,你未婚他未娶,有何不可?
这样的例外,让人喜悦。
后来沈从文又追到张兆和苏州老家,带去一整套外国文学名著,张得羞了,拖去二姐给远在青岛的沈从文发天报,电报就几个字:张兆和,一个和字,多妙呀。于沈从文讲,真是天大的惊喜与例外。
例外,总是边缘的,想不到的 在你想象之外,在你力所能及的之外。
有一些软缎一样的温柔滑,还有冷艳,有可望而不可及,它一定属于年轻,属于有着茂盛欲望的人,
属于有期待的人。 例外,是一个刀片,也许是一把铁线,适时地出现,有时薄而锐利,有时,
又这样给人欣喜。
做例外的女子总会淹然百媚。
我不再说张爱玲。反复地说她有些贫气。也许每个写字的人都愿意与文字有一场例外的相遇。
超越自己文字本身,或者说,艺术本身。但例外不会常常发生。
最好的例外一定是第一次。全情投入。把自己积了半生的悲情交给它。
有人说,樟柯最好的电影仍然是小武。我也以为是。后来,都有了做秀的成分,也有人说,你早晚得和一个人,一种物质相遇,它给你的例外,可以打破很多规则。
而这打破,非常让人心动。
记得去过一个景点,热闹非凡。所有的春花在春天怒放着,导游打着小黄旗编着这个故事哪个传说,
我一个人悄悄溜到公园的后门,穿过游廊,是断辟,而它灰之间,开着一树茂盛的樱花!妖气极了,
例外极了!震撼极了!
仿佛离着世间有极远,仿佛回到杨凡游园惊梦的电影里。而这颓破的园子里,仿佛有那个艺术大师蒙
特里安的影子,他穿梭而来,架起摄影机,拍着穿白衣的我 短发,唯美,过度的清冷,不充满激情,
也不充满沮丧,甚至不盼望再有例外,
我一天天地下去,有时用文字,有时用戏曲,有时什么也不用。
我曾如此渴望与例外相遇。
就象十二三岁就知道在平常的白裙子上加上蕾丝,知道要穿一双极白的白鞋才能好看,
于是,等不到干了就又穿上 我还记得,夏天的正午,我骑着单车去田野里,那时我刚学会骑单车,
骑得极快,风穿过我的耳际,响极了。我的头上全是汗,手和胳膊晒得黑红黑红的,我去偷院子里开的药花,大极了,美极了。得意地大撒把,一边唱着,一边看着白花花的太阳,突然还很伤感,突然还想哭 少年呀少年。我这样抒写的时候,心里软软地如丝绸,但是,光阴早就风干了很多东西,如此梦如的事情我不期待了,而是更愿意在丽日晴天里,在黄昏中,散步,听段戏,一个人,想想心事。
例外,是凉而神秘的女人。多数时候,它顾那些暗恋它的人。
我不是。
很多东西从我心里如潮水一样慢慢褪去了,并且,永远不再回来。
这样的伤感,与少时不一样,我听到一个老歌手叫许美静唱着: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它是不是还在这里?
例外,它还在这里吗?
这样问的时候,我泪湿春衫。
文:雪小禅 图片:网络 整理: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