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碗红烧肉 一碗懒人红烧肉

 


“妈,我回来了。”

周五晚上,顾冉就匆匆往家赶,推开门,先叫了一声,却发现屋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顾冉打开灯,往客厅里走去,在心里嘀咕:老太太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一抬头,却发现母亲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怔怔的。

“妈,您在家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顾冉嗔怪着,母亲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仍然发着呆。

“妈?“顾冉又叫了一声。

“小冉回来了啊?“母亲这才听到,回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就坐了会儿,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你还饿着吧,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她起身,脚步略显蹒跚地走向厨房。

顾冉看着母亲消瘦的背影和一头花白的头发,忍不住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父亲车祸去世已经有八个月了,这些日子,顾冉想着法子多陪着母亲,推掉了能推掉的所有应酬和出差,一有空就往家跑,却还是感觉到了母亲一日日的精神恍惚。

顾冉心内焦急,若母亲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身子早晚会被拖垮。

可是,怎么样,才可以让母亲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振作起来呢?


母亲很快就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小冉上班那么累,可得多吃点。”母亲还是和往常一样,微微笑着,往顾冉的碗里舀着鱼头豆腐汤。

顾冉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想起来:“妈,咱们家是不是很久没做红烧肉啦?”

母亲拿着勺子的那只手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开口,只是沉默地往嘴里咽着饭菜。

顾冉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母亲最爱吃的,就是父亲亲手做的红烧肉。对她来说,红烧肉肯定有着不一般的意义,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做过这道菜。


我是一碗红烧肉 一碗懒人红烧肉

母亲本不爱吃红烧肉,不喜它的油腻和味重。

父亲却是爱极了红烧肉,每每做了就强拉着母亲去吃,母亲却往往浅尝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父亲感觉挫败,最爱的美食却不能同最爱的妻子分享,生活可不是无趣极了。

此后,父亲便尝试着不断改良自己做的红烧肉,买回各种调料,每次做完,就兴冲冲地拉着母亲品尝,父亲便眼巴巴地问:这回怎么样?

母亲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开出花来,严肃地对这盘肉进行一一指点,父亲便记住,下次做的时候参照母亲的意见来。

这样反复折腾了十几次,终于有一天,父亲做出了一盘叫母亲赞不绝口的红烧肉。


母亲每次吃起来,就舍不得停筷,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懒懒地躺在沙发上不肯动,支使着父亲去洗碗收拾屋子。

父亲大呼委屈,跟顾冉告状:“你妈吃了我的红烧肉就变懒了,躺那儿啥都不干,我看这肉得改名叫做‘懒人红烧肉’得了,以后再也不做了!辛苦忙活半天,还得收拾!”

顾冉每每哄着父亲,却是在心里偷笑,她当然知道,母亲不过是借此机会跟父亲撒娇,而父亲才不会就此再也不做红烧肉了呢。

顾冉长到二十几岁,眼中的父亲和母亲从来都是这般恩爱,互相斗嘴,闹脾气,却是在心底都把对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父亲对母亲的宠溺,往往叫她这个女儿见到了都忍不住吃醋。


想到这里,顾冉灵机一动起来,如果她能够做出父亲在时,那般口味的红烧肉,对母亲来说,肯定是个极大的安慰。

顾冉在家偷偷尝试了几次,却怎么也做不出父亲曾经的那个味道,她又着急又无可奈何,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影,心如刀绞。


周末的时候,顾冉在家整理父亲的东西,翻到父亲的电脑,打开电源看了一下,突然间,顾冉双眼湿润了,因为在搜索框中,顾冉发现了父亲当初查找红烧肉做法的搜索记录。



顾冉挨个点击父亲输入过的搜索词,记下来每个词下面的搜索结果,回忆着 “懒人红烧肉“的口味,仔细设想着父亲可能会用到的调料和采取的方式。连着几天,顾冉瞒着母亲偷偷尝试重现“懒人红烧肉”,终于,惊喜地发现,自己手中的红烧肉竟然慢慢地开始接近记忆里的味道。


顾冉给母亲电话,让母亲来她家里吃饭,还是平时的样子,母亲一进门,满满一桌子菜的正中间,恰是那盘红烧肉,熟悉的颜色,熟悉的香味,母亲拿起筷子,颤抖地夹起一块肉,那样熟悉的味道,眼泪,在那一瞬间,落满了脸庞。

顾冉上前,拥抱住了母亲,她知道,此时此刻,母亲终于挣扎着走出了过去的悲伤,在她面前痛哭出声,而那些和父亲有关的一切美好回忆,都在这里了。此后的日子,她和母亲,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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