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那武松学拳到过少林寺,功夫练到八年上。回家去时大闹了东岳庙,李家的五个恶霸被他伤。在家打死李家五虎那恶霸,好汉武松难打官司奔了外乡……
上面是山东快书《武松打虎》的词儿,流传很广,脍炙人口。这说明了武松是一个深得人心的英雄人物。
《水浒传》品评专家金圣叹直接赞叹武松是“直如天神一般的人物”。
武松自己也称“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带发男子汉”,“一双拳头专打世上不明事理的人”。
武松,浑身上下充斥着满满的正能量。
可是,这只是表象。
事实上,武松的内心世界里也存在有许多龌龊不堪的东西。
不信?让我们来看一个《水浒传》里最辇的辇段子、一个《水浒传》里最冷的冷笑话:
武松到十字坡孙二娘的店里吃饭,先上来的是一屉热气腾腾的馒头。
武松取一个拍开看了,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
孙二娘答:“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自来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
武松道:“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孙二娘答:“客官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
武松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一象人小便处的毛一般,以此疑忌。”
……
瞧!“馒头馅内有几根毛,一象人小便处的毛一般”,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噙齿带发男子汉、伟丈夫,竟然就对一个年轻妇女说出这种话,着实有损英雄形象!
有损英雄形象的还不止这个,再看武松接下来是怎么调戏孙二娘的:
武松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
孙二娘答:“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武松道:“恁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
本来,这孙二娘开黑店不假,但她并不是要把所有人来投店的人都害死。她的店里有规定“三不害”:一者僧道,二者妓女,三者犯人。
先前鲁智深就没有被害。
武松是个犯了命案的犯人,也不在被害之列。
但因为武松这流里流气的挑逗,孙二娘起了歹意:“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正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不是我来寻你。我且先对付寻厮!”
后来张青问孙二娘为何要破店规,孙二娘也咬定说:“本是不肯下手。一者见伯伯(武松)包裹沈重,二乃怪伯伯说起风话(即风月情话),因此一时起意。”
其实武松对孙二娘的调戏并不仅仅在“说起风话”这么简单,他还在肉体上吃孙二娘的“豆腐”:
武松假装中毒,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凳边。孙二娘让店小二、店小三扛抬武松进里屋。武松暗运气功,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店小二、店小三根本拖扯不动。孙二娘只好亲自动手。她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来提武松。
注意,武松刚进店看到孙二娘的时候,便把脊背上包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解了腰间搭膊,脱下布衫。那两个公差为了让他快活吃酒,也与武松揭了封皮,除下枷来放在桌子底下。武松因此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窗槛上。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武松是打着赤膊的,他虚闭着眼,等孙二娘来了,“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
想想看,一个半裸着上身的粗壮大汉把一个“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的年轻赤膊女子紧紧压在下面,那是一副什么景象?
画面太美,让急急赶来的菜园子张青不敢多看。
武松这样猥亵妇女,其实是有预谋的,他完全有能力在两个公差中毒时就大闹酒店、痛打孙二娘,之所以装昏,不让店二小、店小三抬,就是为了压压孙二娘。
可以说,利用一切机会猥亵妇女,是武松的风格。
类似的情形,在醉打蒋门神时又来了一次。
当时,武松被施恩的酒肉所收买,上演了一出黑吃黑武行。
武松刚到快活林时,就看到蒋门神躺在树荫下乘凉了,他心中也判断出:“这个大汉一定是蒋门神了。”但他并不开打,而是先奔一个名叫“河阳风月”的酒店里去。不用说,有“风月”的地方必有女人。果然,“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武松把打蒋门神的事儿放一边,猥亵起这个小妇人来了。只见他“去柜身相对一副座头上坐了,把双手按着桌子上,不转眼看那妇人”,那妇人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回转头看了别处。武松干脆就向酒保说:“过卖,你叫柜上那妇人下来相伴我吃酒。”在遭到拒绝后,武松把土色布衫脱下,用酒桶接着那妇人,一手接住腰胯,一只手揪住云髻,隔柜身子提将出来,望浑酒缸里只一丢。听得扑同的一声响,把妇人泡在大酒缸里。
看着浑身都湿透了的妇人,武松方才心满意足,然后一招一式,认认真真,与蒋门神进行生死较量,
武松的思想为什么这么龌龊?
其实,武松自小就是个问题少年。
武松兄弟重逢时,借武大郎的口,我们可以知道武松早年的黑历史:“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时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不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受苦。这个便是怨你处。”看看,武松还没打虎以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街头小混混,酗酒、打人,无事生非,三头两日连累家长受罚。打虎成名后,做了县里的都头(警察局长),为名气所累,很装。
武松第一次见到嫂子潘金莲时,他是知道潘金莲属于什么样的货色的。
书中写:“武松看那妇人时,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擅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也就是说,对于潘金莲“暗藏风情月意”、“勾引得蜂狂蝶乱”,武松是心中有数的。
武松本人也是很享受和潘金莲“暗藏风情月意”的过程的。
潘金莲打发武大郎到外面街上去买菜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武松聊天。其时,潘金莲已有“因缘却在这里”的意思了,那么,武松对潘金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书中没有明写。但,吃饭的时候,“那妇人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吃她看不过,只低了头,不恁么理会。当日吃了十数杯酒,武松便起身。”看看,武松为什么要低头?为什么要急急起身离去?肯定是心中有鬼了。想必,武松转身离去的时候,必定是心头如小鹿乱撞,满脸通红。
而武松搬将家里来后,专门“取出一匹彩色段子与嫂嫂做衣裳”。
很多人认为,武松和鲁智深、李逵、杨志等是一类粗直汉子,老实说,给女人买彩缎,根本就不是鲁智深、李逵等人可以想象的事,武松却这样做,说明他的心思不简单。
只不过,武松享受的是这种情愫暗通的过程,一旦转入实质性的问题,其为盛名所累,为礼义所羁,为节孝所责,面对潘金莲在雪日炉旁的赤裸裸挑逗,立如睡狮猛醒,推潘金莲跌了一跤,说出了他那句千百年来震人耳膜的名言:“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带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
可是,武松真的很讲究人伦吗?
当他查出了潘金莲与西门庆通奸并合伙毒死了哥哥武大郎,他要亲自杀嫂祭典哥哥亡灵。
但是,你要杀就杀呗,杀人不过头点地,用刀在颈脖上一抹,割下人头,就完事了。
可武松并不是这样。你看他,先是“用左手揪住那妇人头髻,右手劈胸提住”,真正动手杀人了,“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膊,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斡开胸脯,取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然后再“肐查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
“扯开胸脯衣裳”杀人,不就是趁机揩把油、趁机耍一下流氓吗?
武松,心灵其实并没那么干净,也没那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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