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第二十八回“武松醉打蒋门神”,武松从小父母早孤,由兄长养大,即便学得一身好本领,临事也明快果决,但骨子里还是缺少一种依附,《水浒》书中,即先依宋江,后依鲁智深
刘唐和李逵,在民间的地位都比原著中高一点。刘唐作为晁盖七星聚义的老班底,实力设定往往高于林冲。这种粗莽爽直,武艺高且忠诚的形象,总为老百姓喜闻乐见。
石秀则是另一种设定,精明利害,而懂得做人。这一点尚强于武松。梁山步五虎的前四位,彼此都有碰撞,只有石秀是低调而疏离。对于梁山,他是闯入者。鲁智深、武松这样的英雄,有如猛虎苍龙,大山大寨才纳得下。石秀则不然,若非时势所迫,他随便找个地方一呆,也能了了一生。
步军十将,最后说燕青。
把燕青摆在最后,因为有槽点。上文说过燕青身高。六尺五六的徐宁对战九尺的阿里奇,画风虽清奇,还不是顶峰。水浒身高最悬殊的战斗,是六尺以上的燕青对战身高一丈的擎天柱任原??想想跟姚明玩摔跤,那是一种什么景象。所以说这一战,梁山还真的只能派燕青上,得天独厚。要是换个鲁智深或武松,免不了和任原强强对冲,天雷地火,那是任原的强项。只有燕青这个身高,任原完全防不住。任原只要稍稍抬抬胳膊,燕青不用弯腰轻轻松松就走过去了,对战因而有了独特的萌点。燕青痛打任原,仿佛Jerry的大表哥暴揍Tom。原著为何如此设定,至今不可解。
但燕青的形象确实独得观众恩宠。不但最出风头的战斗,最传奇的美女,世俗中最好的结局都归了他,而且民间还舍得用武松和石秀这等本身就是英雄主角的人来铺垫燕青。书中燕青小厮扑天下第一。在评话里化出三十六把巧打,七十二路神拿,大致是擒拿术加点穴。武松和石秀都吃过燕青的亏,看不起燕青,动起手摔三个跟头不重样。
4 “杀人四人组”
步军十七将校可说的不多。梁山三军的次序,是隐然马军为首,排到步军将校,已是遴选后的结果。但也有几人,颇为精彩。
飞天大圣李衮,此人在原著中和丧门神鲍旭、八臂哪吒项充一起,是黑旋风李逵的搭子。四人组合,威不可当,合称“杀人四人组”。但在民间说部里,李衮有比较独立且独特的形象,这大致是得了外号的济。由大圣而孙悟空,由孙悟空而李衮,武器也从飞刀盾牌变成藤蛇棒,为人机灵多智,还有些幽默感,在保留了许多民间风味的山东版《水浒》里,此人有不错的表现。项充虽称八臂哪吒,就没有这待遇。可见至少在民间,哪吒不配和猴子做朋友。
病大虫薛永,其人本不出奇,但在评话里有极大的武力加成。不但吊打穆春,而且在小白龙庙聚义救宋江之时坐在穆弘穆春之间,俨然江州路武力第一人。可能因为薛永的身份,是落难的卖艺武师。而这一行和民间说书人又有些交集。好比《倒马金枪传》里的任堂惠设定成云南茶商,是因为当时云南茶商是重要的听书群体,不能不示好一下。何况听书的人群,多半并不富裕。薛永撂地也好,秦琼卖马也好,英雄未必是英雄,落难却总能引起共鸣。
打虎将李忠出身也是打把式卖艺,却没有这种待遇。大致是因为李忠后来占山当了大王,已经阔了。平常高高在上也就罢了,同行而阔而平步青云,格外不能忍,所以黑李忠也就没人在乎了。
十七将校中另一个好玩的,是没面目焦挺。焦挺此人,即使在原著里,以倒数的排名和一脚蹬翻李逵,连杀王庆大将刘以敬、上官义的战绩,也足令人唏嘘,端的是“没面目”。
5 水军八将同进同退
步军之下,是水军。梁山水军八将,六正二副,是梁山唯一正将还多于偏将的兵种,所以八人不拆。这八人:李俊、阮小二、张横、阮小五、张顺、阮小七、童威、童猛。
八人之中,最出彩、水性第一的角色,仍首推张顺。张顺性格爽直豁亮不记仇。黑旋风斗浪里白条,是两个顽童打架。这一战原著描摹稍嫌简单,评话里很搞笑。张顺在水里也并非手掐把拿,接连吃了李逵两个大亏,险些被李逵翻盘。
李俊戏份不如张顺,但却是八人中实至名归的老大。之前我说过当老大三大原则,那最初就是说李俊的。梁山水军,如果以庸俗的派系论,简直不忍卒视。但实际上从八人聚齐开始,无论斗关胜前仆后继,还是征方腊前起了反心,都是八人同进同退,不分彼此。不能不说李俊很起作用。
李俊亦有马上战力。他在江州一路,也是老大。底下既有张横张顺这样的水军,也有穆弘这样的马将。坐得稳位子,自有他的道理。多强说不上,但至少不弱。而且李俊的长处,还是很护兄弟。斗关胜如果不是李俊带着二童死救,阮氏弟兄和张顺也就出不来了。评话中小白龙庙聚义,改写的比原著动人。李俊和张顺得知宋江危急,大雨夜撑着小船逆流找人去帮忙。两个天下水性最好的人,犯了水上所有的忌讳,最后小船被拍翻,在水里直游了一夜,狼狈窘迫杂着义勇侠烈透纸而出,令人动容。为朋友做到这般地步,这里边是容不下阴谋论的。
阮氏三雄是另一个系统。梁山草创之时,三人居功甚伟。至今梁山一带仍有大量阮氏的传说。乃至于《打渔杀家》里的萧恩,《岳传》里的阮良,《小八义》的阮英,均可见其遗爱。但一般说,晁盖死后,三阮的表现就不大出色了。
张横、二童均是以次角色,不提。
值得注意的是,李俊、二张、三阮、二童基本囊括了中原地带所有的水军好手。这一点无论原著,还是民间,都是这样。评话李俊还没上梁山,就已知天下八人。乃至此后鱼眼张青出世,已不在梁山意中。张青于是归了方腊,后来给梁山制造了巨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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