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的少女 阿尔卑斯的一串眼泪【摄影】
我有个博友是在米兰的中国女高音歌唱家,她最早的博名也叫SOFIA, 遇到我后她曾一度改名叫“阿尔卑斯山的情人”, 因为她喜欢上山徒步。 我说,我怎么觉得我也应该用这个名呢,因为我那是那样的迷恋阿尔卑斯山。 通常每年七月,我都会到山上去徒步的,今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误了, 眼看马上要回国度假了,最后一个周末原本应该好好买买东西收拾收拾的,可是对山的思念就象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我问自己:“不上山会死么?” 答:“不会死,但是会得相思病。” 噢, 这可有点麻烦,人家得相思病是茶饭不思,我的症状是海吃胡喝,为了俺的体型着想,还是上山吧, 走!
说“相思”一点不过分,去的地方是瑞士南部TICINO州的LEVENTINA山谷,那里有一大串晶莹剔透的高山湖。好些年前,我第一次独自在阿尔卑斯徒步,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来又曾和好几个不同国家的不同的朋友在不同的季节去过,但时不时地还是会想起,还是想再去。
一大早7点就出门了,驱车一个半小时,来到瑞士小村PIOTTA, 这里有全欧洲最陡的缆索缆车(FUNICULAR),最大坡度87.8度, 7月24日这一天,我是它的售票窗口的第一个顾客:)
缆车把我带到海拔1794米的PIORA小村,从这里步行一段路,就来到了利托姆湖(LAGO RITOM)边。利托姆湖原本是个冰川湖,现在筑上了大坝成了水库。 站在大坝一端望过去,光线十分神秘,有几分苍凉冷峻之感。
这湖上的光线的确太有戏剧性了,让我忍不住拍了好几张。当时我还没有认识到,这戏剧性光线的实质是戏剧性的天气---湖这头阳光灿烂,而山那边正在下雪。
七月啊, 我最爱七月的阿尔卑斯的原因,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野花。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湖边的路看上去象一条飘逸的丝带,飘到这里就分成两条了,一条继续沿湖向前,一条飘上了山坡。 我选择了上山的路。
这真是一条我很熟悉的路了。当年我第一次来这里徒步的时候还是初夏, 缆车刚刚开始恢复季节性运营,湖边很多积雪尚未融化,山坡上的积雪化成很多条溪水到处奔流。当年没有经验的我曾经顺着小溪误入沟壑中,最后是靠手脚并用兼把三脚架当了登山棍使才回到了正常道路上来。 记得当初从半是积雪半是溪流的沟里爬出来的时候, 颇为自得,曾经在这个小“瀑布”前躺倒装酷留影一张。这次没带三脚架,就拍一张俺“到此一游”的足迹吧!
现在是有经验多了,这么多年混下来已经知道熟练地在各种大小石头上寻找这样两白一红的路标了, 这是阿尔卑斯山区普通难度徒步路线的路标, 一般跟着它走都没有问题的。不过初夏或者深秋积雪有时候会覆盖掉路标,那时候就需要一点经验和运气了,反正我史上走错过好几次,但也啥太大的问题。
在小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海拔2021米的汤姆湖(LAGO DI TOM)边。我曾经见过这湖在初夏里平静如镜,波心里映着远处雪山的身影,几个老人在湖边钓鱼开玩笑骗我说我走错了路;也曾经在初秋见过它深邃碧蓝,周围一片金黄,我跟几个朋友坐在湖边草坡上野餐, 可这一次,汤姆湖用最冷峻的表情迎接我的到来。 湖上空的山谷里雾色弥漫, 灰绿色的湖面波浪翻滚,不断击打着鲜花盛开的湖岸, 五颜六色的野花在大风中狂舞。
这就是当时的汤姆湖边, 虽然岸边象铺上了鲜花的地毯, 却笼罩在神秘冷峻的雾色里。
几个登山者从山上下来,匆匆走过下山去了。
于是整个汤姆湖边空阔的山谷里,除了我,就只剩下几十上百头埋头吃草的奶牛了。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终于明白先前在利托姆湖边看到这边的山上云蒸雾幻的神秘光线是怎么回事了, 一朵云从山背后飘了过来,然后,开始飘起细雪了!
那是怎样的场景啊!远处明明还是蓝天白云, 却有狂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 风大极了,满山谷的花草在风中如波浪般翻卷, 几十上百只牛铃在风中奏起了宏大的交响, 而这空阔的山谷里,这湖边,除了我和这些牛,再无人影! 实在是太梦幻了,虽然风吹得我快站不住了,却不舍得离开, 浑身哆嗦着把嘴里狠狠地塞巧克力,啃着啃着,忽然觉得脸上怎么有一点热热的,一摸,是我的眼泪。
我无法解释我为什么流泪了, 或许是太激动了,或许是太冻了, 我只知道那眼泪跟悲伤没有一点关系,它就是在那一刻涌出了眼眶, 在风中,在细雪中,在一大群奶牛面前。
真的是冷死了,我很后悔自己只是穿了普通的拉链运动外套,没穿冲锋衣。我这么多年在7月里徒步基本上都是T恤衫的干活,谁知道会遇到这样不可思议的天气。 犹豫着要不要下山,想来想去还是不舍得, 继续哆嗦着顶风前行。
还好下雪的时间很短。走了一小会儿, 云开雾散又见蓝天, 汤姆湖换了一副面孔,静静躺在大山的怀抱中。 看到这样的画面,听过的人都会想起齐豫唱的那首歌吧,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藏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 不过在LEVENTINA北部的这些山谷, 可不是只有一面两面湖水,那里有一串大大小小的湖,附近几个山谷加起来是有多少个湖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片太过多情的山,它藏着的不是一滴而是一串眼泪。
越走越高,汤姆湖越来越小了。这几个是我那天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徒步的人中的几个,来自瑞士德语区,估计是乡下人,除了德语再不会其他语言,笑起来土得非常可爱, 虽然语言不通,我们比比划划也交流了半天,见我举起相机,还很配合的摆造型,最后还写了EMAIL地址给我,让我把照片发给他们。
这个季节,阿尔卑斯山上真是各种野花各种灿烂。 我都不知道自己拍了多少张类似的构图, 每次举起相机从取景器里看出去的时候都觉得美得不能不拍了,最后回家一看,大同小异,无非是蓝天白云野花碧湖。
沿着山路渐行渐远, 汤姆湖的身影不见了,花渐渐少了,草渐渐矮了, 俺一路上坡、上坡。
又来到这个叫塔呐达(LAGHETTI DI TENADA)的小湖边了, 这湖很小, 多年前的夏天我曾经在这里为我的朋友科莫长腿叔叔拍了下面这张照片,我管它叫“山的眼睛”。这次重新站到当年腿叔站的地方,才发现湖水是从那个小缺口流出去的,然后跌落下陡峭的悬崖形成一个小瀑布---有一点点小惊险哦!
《山的眼睛》, 拍摄时间我不记得了,翻阅了旧博文才知道是2003年夏天----我2006年秋天写的博文,当时还能记得, 有博客真好:)
LAGHETTI DI TANEDA边上有一个小山头,在那里能看到利托姆和汤姆两个湖。山头上能看到的景色太开阔了,开阔到我的镜头无法容纳,我咔嚓了很多张说回家拼全景图的, 还没有空制作。 此时风依然很大,阳光却非常灿烂,我在山头上坐了下来,面对周围连绵无边的山峰还有山谷里这两面静静的湖水,看云在山坡上投下的一片片花斑一样的影子如何随风聚散游走。因为这些会走的影子,每一秒钟山谷里湖面上的光线都在变,亦真亦幻。
从上一张的角度看, 汤姆湖还有点象月半弯,这一张看却俨然如一颗心了, 一颗晶莹碧蓝的心。 远远地,我还能看到湖边那些牛,在左心房边上。
我如何向你描述我当时的感觉呢,当我坐在蓝天白云下,独自面对这样空阔寂寥却美得让人失语的风景。我在那里坐了挺久,我以为我会想起很多事,却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是贪婪地盯着那些云的影子在山坡上游走,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别忘记了,千万别忘记了,别忘记了我现在看到的一切”。那一刻,没有了从前,也不去想将来,这片风景就是我的全部世界, 纯粹,美好,博大的世界。 忽然听到仿佛口哨一样的声音传来, 扭头一看,两头山羊站在百米外的地方冲我叫,我举起相机,它们飞一样的在陡峭的悬崖上跑远了, 只留下那些草在阳光下摇曳,真的很象梦。
虽然景色很美,不过真的很冷,即使有阳光照在身上,还是冷。 此时我需要做一个决定,我原来的计划是再往上走大约最多半小时到达海拔2451米的斯库罗湖(LAGO SCURO)湖的, 此时才是午后,时间和体力都不是问题,但是风太大感觉太冷,我的鼻子已经有点塞了,我疑心再往高处爬的话,我要被冻感冒了。 在山里徒步这么多年,明白了要有目标有追求但也要懂得放弃,达不到目标的时候看过路上的风景也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想带着重感冒回国度假,所以决定掉头往下走,回头汤姆湖然后再翻一个小山坡去另一个湖。
此时的汤姆湖,跟上午截然不同,阳光灿烂,有人在湖边野餐晒太阳。
我绕着汤姆湖从北岸来到南岸,然后向东走上了一个小山坡。 不高的一个坡, 但是越过它, 美景就在前头。从这个山坡上,可以看到利托姆湖和我这天看到的第四个高山湖卡达钮湖(LAGO CADAGNO)。又一次,我独占一个小山头,又一次我面对阳光下美得令人窒息的风景。
这是卡达钮湖,位置稍高, 颜色深绿。
这是旁边的利托姆湖,位置略低, 色如翠玉。 看到湖上那块深色的花斑了么,那就是云的影子,会动的!!
那山,层层叠叠,如画。
就是这里啦,放下背包开始我的野餐, 三明治,香肠,巧克力,香蕉, 别笑话我吃得多,那样的大风天里不补充够热量还真不行!
吃饱喝足躺够了,顺着山坡走到卡达钮湖边去。那里有些石头小房子,是人家的夏季度假屋,还有一个只有夏天才开放的酒吧。 看着这些朴素而美丽的小石头屋,很想有一个机会,不是匆匆上山下山,而是在这里住下来几日,看日出看夕阳看星星,完全彻底地领略大山的魅力。
离开卡达钮湖,顺路又走回了利托姆湖边,路遇两个瑞士意大利语区的老太太。其中一个见到我,用中文说“你好!” 我吃了一惊, 用意语问她:“你会中文?” 她笑着摇头:“不会不会,我1988年曾经到中国学习过三个月,现在就记得三五个单词比如你好啊谢谢啊之类了。”说意大利语的人总是自来熟, 很快就一路聊过去了。老太太说:“提切诺地区很多中国游客啊,不过他们都是在卢加诺啊,洛迦诺啊,这些城市活动,从来没见过中国人到这里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 ” 我说:“我从书上看的啊, 我已经来这里第五次了,除了冬天,其他季节都来过了! 不过,你放心啦,有我在,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来的!!”
我不是吹牛吧, 你们看了这篇想去么? 我是最不喜欢写攻略的,如果你们想去今天就写一次:
乘火车到PIOTTA, 然后乘61路或者117路或者191路公共汽车到缆车站(这边是瑞士的意语区,缆车站的意大利语站名FUNICOLARE),缆车票单程为成人13瑞郎,儿童6瑞郎,老人11瑞郎, 往返成人22瑞郎,儿童10瑞郎,老人19瑞郎, 如果带自行车或者狗,另付5瑞郎。如果需要更详细的信息,请自己查阅: www.rito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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