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费一辈子没结婚,却与女人发生了不少撕扯不清的瓜葛。
1946年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当时还是小费的他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做老婆。刚入洞房还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被国民党抓了壮丁。从此老婆就成了他的梦。
1947年冬天的一场战役差点送了他的命,解放军把他从死人堆中抬出来,发现他冻僵的身上还有一口气。放在老乡家中缓了大半天才算拣回了他这条命。虽没发现他身上的枪伤,可经这么一冻,却好像把身上的哪个零件冻坏了,走道拉巴拉巴的,好像裤裆里多了个什么东西,从此走道的姿势就变了。这一变化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大难不死的他感谢解放军,从此他在战斗中冲锋陷阵,屡建战功。部队一个女卫生员看上了他,首长出面牵线搭桥,他不屑地一笑,把头摇成了波浪鼓。首长告诉卫生员:人家有老婆,是洞房别。被拆散那天,老婆跟着队伍跑出三里路,哭着跟他发誓:只要他不死,就等着他。卫生员一听就哭了。老费后来也哭,是在心里哭。
1950年老费转业到地方,安顿好工作后,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回村去看老婆。还是在当年他被抓走的那条羊肠小路上,老远就见一个怀抱小孩的妇女在村口张望。到了跟前一看,正是他洞房离别的老婆。老婆扔下孩子抱住老费就哭:我说你不会死吗,可我爹就说你死了,又把我嫁了人……老费也哭,仍然在心里哭。哭够了老婆就怨,怨她爹。老费说该怨的不是他,老婆问该怨谁?老费说他心里知道,可不能告诉任何人。然后老费一声长叹:也许是咱俩没缘,也许是我这一生都与女人没缘,说着老费“哞”的一声像老牛一样大嚎起来,声音惊天动地。小孩吓哭了,老婆惊呆了。从此女人成了他的梦。
回到工作岗位,老费再也不想他的老婆,更不想其他女人。可那些热心人总是闲不住,张罗着给老费介绍对象。老费一次不干,两次不干,时间长了,一些风言风语就传到了老费的耳朵里:老费这个人确实废了,洞房花烛夜那会儿,小两口钻进被窝儿,刚要行事,就被国民党从被窝里提了出来抓了壮丁。当时那个玩意就被吓蔫了,再也站不起来了;他那玩意八成是有问题,洗澡不脱裤衩……每当听到这些,老费都如乱箭穿心,他在心里破口大骂:谁再说这话,我操他八辈祖宗!后来老费干脆由在心里默骂,转为公开大骂,像一只决斗的公鸡,脖子抻的老长,唾沫星子溅人满脸。骂过之后他的心里平衡多了。可这样也没扭转根本问题,人们嘴上不说了,心里却在议论。老费也心明镜似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老费在县水电所当副所长,大小也是个头,出去开会的机会自然不少。有一天到地区开会,正好遇见了一个老战友的夫人。会后老费被这位夫人邀到家中做客,可这位夫人的丈夫――老费的老战友,却又偏偏不在家。这多少让老费有点不安,可老费三杯酒下肚就有点迷糊了,夫人的热情又让老费多喝了两杯,他喝成了一滩泥,就住在了夫人家。第二天早晨,他的老战友回来了,硬说他和夫人睡了觉,夫人脸红到脖子,骂丈夫血口喷人。老战友不依不饶,对夫人大打出手,老费实在看不下眼了,就承认说:是他起了歹念,去拽了夫人的手,夫人不从,打了他一巴掌,别的什么都没做。夫人听了目瞪口呆:是不是你喝多了满口胡言?老费当时就掉了眼泪:承认自己喝多了,对不住战友,对不住嫂夫人。
老费在地区爆出了冷门,消息不径而走,县里人听了自然对他刮目相看。不过为此老费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由水电所副所长一下子被贬到水利工地当更夫。这件事在家乡人看来似乎是得失相当,一个生活作风错误,换回了男人的阳刚之誉。值。但老费的心里却不是个滋味。短短的几个月,老费的头发都白了。那个嫂夫人究竟成了他的救星还是克星谁也说不清。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老费被挂了满脖子破鞋游街,游了一天又一天,最后被开除了公职,游到农村去了。其实这一年的老费并不老,才40岁,可头白腰弯走道拉巴得更厉害了,村干部说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是他为了麻痹人伪装给人看的。老费是一条冻僵的蛇。这个老破鞋,不能让他和女人接触,让他放羊,让他与牲畜打交道。接了这个差事老费更乐,他早已厌烦和人打交道,更不愿沾女人的边。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一天老费放羊来到小河边,正遇上一女孩溺水,岸上的女孩吓得哇哇直哭,老费犹豫了,眼看水里的女孩就剩一绺头发了,老费还是一闭眼睛跳了下去,拽上了女孩。女孩感激得直给老费磕头,可村干部知道后却说老费是借机摸女孩的手,是旧病复发,是不老实的表现。因此老费的脖子上又挂满了破鞋,在村街上被游斗三圈。从此老费见了女孩就发抖。见了女人绕着走。
女人是回避了,可却回避不了羊,因为老费还得放羊。和羊待久了也不得消停。有一年春天,一只母羊难产,老费帮助接生,可接出来的羊羔两条腿。这事又成了当地的一大奇闻。有人说那羊羔是老费的骨血,老费搞不到女人,就拿母羊顶替。这话传到老费耳朵里,把他气得直翻白眼,但在人面前老费不敢发作,赶着羊群到了空旷的山坳里,仰望天空大声怒骂:我操他八辈祖宗!震得旷野回声四起。
这些污水马尿都没能泼倒老费,真正要了他命的是1968年夏季的一桩命案:村里的一个风流少妇被奸后致死。老费是理所当然的怀疑对象,听说公安局要来抓他,被他救过命的女孩提前跑到山坳里,给他报了信。老费当时就绝望了,等女孩走远后,老费仰望苍天大骂绝声:老天呐,我操你八辈祖宗!旷野的回声还没了却,老费就扑通一声栽到河里。老费畏罪自杀了。消息传遍了南北二屯。几百村民围到河谷看热闹。老费的尸体被拖上河岸,公安局的法医扒下了他的裤子,法医惊呆了:这个人早就没有了阴囊,阴茎也萎缩得只剩了一个小柞柞儿,创面是由枪伤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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