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兰若烟 编辑 白石秋水
壹
窗台上的那盆茉莉,只余了枯枝。忆得去年此时,花开正好,端在案上,小小居室浮动着浅浅的香。倘若有月,拉开落地帘幕,爬上宽大的台,半倚在窗壁上。
夜色温柔,花影情深。一弯月痕,那般轻盈的穿云破雾而来,那份流动的意韵,如水间的青草碧波,万千风姿。一怀繁杂,一眉弯小绪,一襟清愁,都在这份静默里沉成一炉香屑。
只是恍然,七月已末。又一次站在仲夏夜的风里,聆听每一个音符的卿卿呢喃。怎样听,都有种烟花寂寥的空漠。有些东西,在瞬间寂然老去。有些伤,掩得再深,终会浮出水面。岁月就那样冷寂的悬在西窗上,看我们一寸一寸在重复的光阴里白了青丝,瘦了风骨。而我,踟蹰在自己的影里,折叠着每一朵或开或合上的心绪。半生的流光,被打磨得只余了初入尘世的美好。成长真是一件悲凉的事,怎样去思量都是费解得很。何以就失去了婴儿那心花怒放的笑颜呢?
贰
那夜,斜倚桥栏。就着一袭绵延的水韵流波,掬一缕月光轻涤覆满心灵的尘。醺然的风里,有青青草香,桥畔流萤,忽然就念起隔世的疼。烟波流转,我迷在了此岸的繁华三千里。左手丢了时光,右手丢了爱。轻合掌心的那一刹,分明是记起了你微笑的目光,越过那一道长长的回廊,落在我的指尖。声声轻叩里,可否是你的心在彼岸守望那一场未尽的泅渡?半世流离,你的温暖还在。未消寂寞初长夜,终有闲愁结黛眉。那年那月的某一场初见,折了相思,断了羽翼。
入世始知软红薄,辗转中,方知生命的沉浮,一些人落进记忆的深处,酿成清酒。一些人只是车窗外的风景,后退中再无痕迹。彼时,良辰美景奈何天,却总是生出那无端的惘然来。是美到极至,便会苍凉了心性?亦或是一早就清醒得明白着,镜花水月不过是虚空。许在前世的那些愿连着那抹隐在暗里的潮湿,在某一刻轰然而至。象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委屈的落着泪。一颗一颗的热泪,散在逐渐凉薄的风里,只有干涸的紧涩印在脸上。究竟是何时,再已记不起是怎样丢了天使的纯静。
叁
轻轻回眸,忽尔中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到最终都付与断井颓垣。时光终是呼啸而去的,一些相遇,一些离别。浮生欢爱,情重与情薄,那些踉跄,那些徘徊,那些怨与恨,彼时都作云烟散去。一路飞奔里,竟然都那样匆忙掠过。风景尚未来得及细细欣赏,却在跌跌撞撞里闯入了另一条河流。而后握在手的,是不是半生的明媚与苍凉?
多情还数中年,再不似年少的轻狂与疏离。开始眷恋亲情,仅仅是一声轻浅的问候,一句平凡得话语,电话的彼端,都足以让自己清泪潸然。喜欢晾晒那些旧衣物,一番折腾,拎起熨斗安宁的烫平那些弯了多年的褶皱。喜欢把旧友的暖情,紧紧捂在胸口上,象捧起一掌七彩的琉璃珠那般舒适怡然。喜欢花开的灿然,大朵大朵的怒放,如曾经的华年。再薄凉的浮生,终是依偎着青春烂漫过。是谁说过,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淌过岁月的恒河,眼睛与眼睛之间的距离,都藏在了诺言的背后。我只记住了你最初的微笑,暖若生命的灯塔。
别来已有数行书,触目柔肠断。如若多情未成痴,待得他年再忆此段流华,那时,应是另一番光景吧,月光低吟满素衣,半世疏离花安好。
背景音乐 不需要爱情,钢琴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