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杰出画家刘松年的人物画《天女献花图》在观者的眼前展开时,画中那容貌姣好、风姿绰约的天女形象总觉有似曾相似的感觉。其实,只要将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与其相对照,就会发现天女容貌姣好、风姿绰约的形象源于洛神。
再看《天女献花图》,很明显,该图不论构或是人物形态描绘上均巧妙地借鉴了《天女献花图》局部情节。天女与洛神均向左前行,凌波微步,欲往还回。有所微妙的差异的只是洛神左手握着团扇,右手被衣袖所遮;而天女则左手托着小巧的花篮,右手拈花。发髻,衣饰亦各显示出不同时代的特征。在《洛神赋图》中,曹植率众随从徘徊于岸边;而《天女献花图》中的菩萨及众僧亦形成一个整体。模样上看似众僧主人的菩萨气质高贵,神情坦然,头戴金冠,正襟危坐在四周有纹饰的矩形椅子上,身上遍缀珠玉。脚两边的地上还卧着两只似狮子的石兽,由于异兽与人的比例过分悬殊,更显得人的高大,仿佛置身于佛的境界中。
画中四位僧人,有三人伫于主人身后,一僧伫于天女与众僧之间的位wWW.aIhUaU.cOm置。有三僧的面部表情大同小异均显出惊讶、对美色充满迷恋的表情,连双手都离开了平时所规矩的阿弥陀佛的双手合什状。后面三僧居中的一僧,大概道行稍高一些,却无勇气去正视天女动人心旌的窈窕身影,但从他那似笑非笑的脸与不知所措的双手,足似窥其内心正忍受性饥渴煎熬的变态心理。
佛经故事中的天女,即香音女神,如来佛讲经到妙处,天女便在空中撒花,纷纷扬扬飘洒人间,造成一种祥和的气氛。但天女在唐代佛经壁画故事中并非主体,是为了衬托主体而起着装饰的作用。但在《天女散花图》中,天女却成为主体,其动作亦不象献花,如是献花,为何还要作欲去还返状呢?在《洛神赋图》中洛神与曹植及众随从,作者提示的是爱情的离别之苦;而《天女献花图》,刘松年揭示的是众僧尽管长期苦修但在美色面前仍然难以抵御的本能的再现。
为了与内容相适应,画家在用笔、设色等技法上颇具匠心。如天女与菩萨的衣着行笔流畅飘逸,洋溢着灵动之气;四个僧人的衣着多用较艰涩生硬的直线,以此暗示其苦修。在设色上,天女的衣裳罩以鲜红,袖与裙裾边缘染以淡墨,面若桃花。菩萨的下装薄染以浅红色,肤色与天女无甚差异;众僧的袈裟条纹均施以不同程度的浅墨色,与其四大皆空的禁欲身份相符。
在中国古代,象刘松年《天女献花图》那样直接揭示人性被压抑的僧人面对美色而不能自制所暴露本来面目的作品,尤其是把它放在存天理、灭人欲“甚嚣尘上的岁月,更觉作者大无畏的世俗精神的可贵。刘松年不愧是不甘封建礼教束缚的叛逆者,也应该是中国最早的人文主义先驱。刘松年,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孝宗淳熙年间(公元1714——1189)画院学生。光宗绍熙间(公元前1190——1194年)时任画院待诏。工画人物、山水、界画,师法张敦礼。与李唐、马远、夏圭合称”南宋四家“,生卒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