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造人,先蹦出个亚当,后捏出一个夏娃。亚当夏娃是男女的鼻祖。四目相对,火光阵阵,电花嗞嗞,一种“身不由己”的磁力顿生。此磁场的强大非理智可以阻止。他二人面贴面,创出人类一独特情愫,无名可予,给一“爱情”的称谓。文艺作品、影视声像,千百年来为此情痴,为此情呆。阵哭阵笑,阵悔阵恨,怎是一个“爱”字能澄清的呢?
我国历代,以“诗词歌赋”为爱的代表,华美之语,读得人泪下潸然,纵横伤怀。步入今朝之后,古代汉语失了权,白话篡位。品读“爱”的方式变换,渐渐沦为“我爱你”一词。虽远不如诸多诗词风雅有韵,却也迷倒了多少豪杰好汉。中国的大学生是未来的知识分子,与智慧为伍,和文化共寝,于“爱”的意义则鲜见真谛,有时还不如工人农夫,可笑可爱。
恋之“前戏”:一块粉红色的布
大学的恋情,起始于妄想,幻灭于现实。多少男女伴侣,四年间牵手林阴,漫步小径,热吻于密林,暂盟于月空。自习室中,咬着耳朵入睡:护城河畔,依偎肩膀交心。嚼不净的甜蜜,咽不掉的揪心往事,到头来,不过是一抹蒙住眼睛的粉红。
大一的毛头小子、妙龄姑娘,有一头等要事,即观赏本校异性。综合性大学里,雌雄比例持平,雄的喜欢雌的,雌的依赖雄的。苗头燃得很早,军训时就露出端倪。男人径直走来,并不斜视;女人绯红扑脸,故作严肃,低头暗乐。神速者,几天后,调情拉手已不避嫌。每月开销呈几何级数升攀,食堂、上课,搂抱厮磨,卿卿;影院、旅店,鱼水之欢,正合他意。旁观者听闻,一面大发感叹:雷男牛女,开放到令人侧目;一面悄悄嘀咕:老子无福无命,何日也能爽上一把?嫉妒之意深入几许。
几个月之后,班上有另一半的人已’不稀奇。搭伴成对,出行欢娱,近游周边,远旅四方。划船于江河,购物于天堂,传情于眉眼,撒娇于当下。生日过节之时,手捧大束玫瑰,单膝跪于楼下,一口一个“我爱你”、“愿我们携手走过此生”,连琼瑶见了也心动。传说中的浪漫,或许就是这般?
就这么晃来晃去。眼看临近毕业,过去的点滴之忆缓缓流于身后。这时方才想到,原来背后还有一张家庭的大网。父母之命不愿违拗:挣钱的压力轰然砸下。寝室的温暖不再奢求,买房的震撼山摇地动。为了生存故,浪漫不可留。别离前夕,轻轻地拉起小手,软言细语,散合无常。或啜泣,或哭诉,或央求,或叫骂。80后的众生相,最后一刻喷薄而出,来也汹汹,去也滔滔。
这乃“恋”之“前戏”,它如一块粉红色的布,盖住兴奋的双眼,使之沉眠于雪月的激动和忘我。现实的后顾总是遥远。当“布”淡淡揭去,眼睛里射出的,除了裂肺的失望,就是一片挑逗的粉红。原来一切的一切,尽化虚无。
“我爱你”:划过的流星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射雕侠侣》的解“情”之语沁人心脾。现在的人类早就不信此话,唯一“爱情”尚存。
“我爱你”三字,为多少夫妻的床头暖语,梦中呓话。“爱”是最深邃的表达。无人给“爱”下过明确定义,所赖的仅是一种感觉,一样体验。不过,女人说“爱”常常慎重;男人言“爱”更多是随意。历史滴落至今,人身上的复杂,非古人所能想象:小男子论“爱”总贪于满足一时,生理欲求亮出,骗得女人肉体;老男子讲“爱”则味道大变,不知是何用意。“爱”放在伉俪身上,是“亲”之情;置于小鸳鸯两侧,是“余”之热。
世间从无永恒的“我爱你”,只有流星之“我爱你”。今天的“爱”在一瞬,而非一生。一辈子的“爱”倒并非无存,而是需要坚定的体察考验。新生代年轻人中能度过此等考试者,也是小概率事件。换位思考,今日谈论永恒的爱情,可能不赶时下之髦。难道多元的瞬爱之念、此生的亲人之依才是正途?
“我爱你”,宛如一颗颗流星,默然划过,消失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