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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史论道，以史鉴今，
用潘金莲的细腻与西门庆的任性为你讲述古今故事。
这篇东西是写着玩的，别当真。如果冒犯了哪位大神，敬请原谅，就当撸了部极烂的A片，千万别深究。本人无门无派，无名无钱，谢绝一切法律上的交涉。
文 | 周绍刚
一
最近，汉武帝像燕郊的房子一样火。
原因在于2014年中古史学界出了两件大事。
一件和汉武帝有关，另一件还是和汉武帝有关。
前者是指北大的辛德勇先生在“清华学报”发了一篇《汉武帝晚年政治取向与司马光的重构》，后者是指北大德高望重的田余庆先生去世了。田余庆有一篇探讨汉武帝晚年政治路线的雄文《论轮台诏》，该文自1985年刊发以来，称雄武林30年，直到辛德勇这篇雄文横空出世。
这两件事中，有两个地方很蹊跷。
一是北大的人居然跑去清华发文章，二是辛德勇居然挑战同校的前辈田余庆。
换个说法，可能更好理解一些。好比少林弟子张君宝跑到武当山，说他新创的太极拳，可以破少林方丈的成名绝技，并且点了方丈的两个得意弟子的大名，更糟糕的是，一个月后，方丈去世了。
江湖一下子就热闹了。
江湖八卦，小老虎没有任何兴趣。
在此，只想谈谈历史大V是怎么玩汉武帝的。
二
遥想太史公当年，吭哧吭哧弄了部《史记》。
汉武帝听闻后，找来其中涉及到他老爸和他自己的两篇，打算翻翻后，按流程批一个“已阅——刘彻”。
但看完后怒从心头起，果断下令竹信办速度删帖。
现在我们看到的《史记·孝武本纪》，其实是一个叫褚少孙的小伙子补上去的，原版早已灰飞烟灭。
不过，从《史记》的其它篇章中，可以看到一些司马迁对汉武帝的观感。
司马迁在《自序》中说，“汉兴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内修法度，封禅。”我大汉立国，至今有五代了，最牛逼的就是今上586，外攘美帝和毛子，内修法令与制度。这是点赞。
司马迁也在《平准书》喷武帝晚年穷兵黩武、奢侈浪费，至于《封禅书》中的各种黑，就不多说了，毕竟这篇有后人窜补，不完全是他写的。
可见，司马迁修史还是比较客观，不虚美，不隐恶。
三
只要是牛人，就会有人点赞有人喷。
汉武帝就是这样的一个牛人。
悲催的是，这货把自己的传纪给格式化了，给后人留下了黑吹的空间。
东汉班固的《汉书》有一篇《武帝纪》，就是吹武帝的。
通篇读下来，多是说汉武帝的好话，最后还不忘加持：
“汉武帝初期，毅然罢黜百家， 独崇儒术，兼谋众人，举荐贤才，给他们以立功建业之机。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礼乐，建封禅，礼百神，承周朝之统，焕然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夏商周三代之风。以武帝这样的雄才大略，如不改文景的恭俭以济斯民，就是《诗》、 《书》上所称道的帝王也是不能超过他的。”
儒家把乌托邦设在过去，也就是三代，那时说“有三代之风”，就相当于现在说某社会主义国家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了。这个评价相当高了，至于实际情况如何，那是另外一回事。
和班固相反，司马光则喜欢黑武帝。
在《资治通鉴》中的“汉纪九”到“汉纪十三”，司马光花了很长的篇幅来黑，信史不够用，不惜采用地摊文学，最后评价说：
“汉武帝穷奢极欲，刑罚繁重，横征暴敛，对内大肆兴建宫室，对外征讨四方蛮夷，又迷惑于神怪之说，巡游无度，致使百姓疲劳凋敝，很多人被迫作了盗贼，与秦始皇没有多少不同。”
这简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班固和司马光为什么会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
这和两人的屁股有关。
班固是东汉人，东汉接承的是西汉的统，对于汉武大帝免不了要各种点赞。这个也可以理解，就像TG声称继承了孙中山的道路，孙博士的光荣往事当然要大书特书，至于大炮的一些黑历史，能不提则不提。
再看司马光，他写《资治通鉴》的目的不在于编信史，而是为了表达他的治国理念。
司马光是北宋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主张“守先王之道”，也就是“不折腾”。
司马光感叹说，西汉之所以没有像秦朝一样灭亡，是因为武帝多少还能够遵守先王之道，到晚年又能纠正以往的过失。
这话明显是恐吓宋神宗的，陛下你听王安石这种人瞎BB，什么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现在搞得天怒人怨，如果不学武帝那样悔过，还一条道走到黑的话，吃枣药丸。
司马光因现实政治而黑武帝，其它且不说，但武帝北击匈奴，化解华夏民族的生存危机，这条不世奇功，居然不提，怪不得终北宋一朝也收不回燕云十六州。
四
事情还没有结束。
到了清代，史学家赵翼也玩了一把汉武帝。
“仰思帝之雄才大略，正在武功”，武帝之所以牛，牛在武功赫赫。
考虑到赵翼是乾隆朝的进士，这是不是绕着弯子吹乾隆，不好说。就乾隆这种喜欢动粗，且好大喜功的人来说，汉武帝应该很合他的胃口。
到了清末民初，学者夏曾佑在他的著作《中国古代史》中说，历代帝王，有的是“一朝之皇帝”，比如汉高祖，然而，又“有为中国二十四朝之皇帝者”，比如汉武帝。武帝开启的文化风气，创立的政治制度，拓定的国家疆土，对中国历史影响非常深远。
这个评价非常高，相当于说汉武帝开创了新的历史路径。
所谓知人论世，夏曾佑生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活到了民国军阀混战期间，是“千古未有之大变局”的见证者。
先是目睹晚清中国被各种蛮夷吊打，再看到民国的各种乱象，昔日的老大居然沦落至斯。这段历史一般人翻都不愿去翻，太憋屈了，亲历者夏曾佑编古代史，编到武帝难免会猛夸——衰世思雄主啊！
如此，武帝就像一张烙饼，被翻来覆去各种玩。
五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把不少知识人搞得像祥林嫂一样的那十年，结束了。
神州大陆放下大同理想，开启小康目标。
1985年初，田余庆先生在《历史研究》上发表《论轮台诏》一文，论断汉武帝晚年的政治取向有一个转变，即由武转文。
小老虎深信，田余庆先生的这篇雄文，是纯粹的学术行为，但该文暗合当时偃武修文的大势，也是事实。30年弹指一挥间。
暮然回首，国朝鼎立已有60多年了，这和西汉开国距武帝执政的时间相差无几。
武帝时期是华夏民族的第一次崛起，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是当下的议题，两个时段的奋斗目标差不多，所面临内忧外患也差不多，战略布局自然也就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如何评价武帝的功过，就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史学话题了。《新华文摘》转载辛德勇的这篇雄文，不知是否有此考量。
当然，小老虎深信，辛德勇先生撰写此文纯粹是为了推进中古史的研究。所谓江湖恩怨，庙堂关怀，都是局外人瞎掰。
只是可怜我汉武大帝，生前一代雄主，死后却被后世的历史大V玩出花了。
怪谁呢？
怪他自己“闹太套”，否则凭太史公的史德，一锤定音不在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