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人和之求知记(一)
孟至岭:文武皆修,清虚守静
寻访孟至岭道长,是一偶然。有日至北京白云观,遇到年轻的羊本道道长。问及,他所欣赏的道内高人。他深思半刻,说是孟至岭道长。我问何故,羊道长言,孟道长对《老庄》的理解非常的深刻。未预约,随着羊道长拜求孟道长。虽然有点突然,孟道长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却能朴讷诚笃。只觉孟道长长相端严,但又不乏慈霭。之后才知,孟至岭道长仅仅是中国道教学院受人尊敬的老师,同时还是中国道教协会的副秘书长。有更多的了解后,更了解到孟道长是一位讲信修睦,谈吐超脱的高深道长,不仅如此,更是文武兼备,琴棋书画,尤其擅长。而其能隐居清修十余载深究“道”之真谛更是让人钦佩,使我们深知:没有宗教般的意志是不可能成就一件事的。
言及对道的认识,孟道长认为,道是形而上的,为“无”,其最高境界是“清虚”;与道相对应的是形而下,为“有”,是可闻、可见、可触的万物。正如老子所言:“立于大道,观物根本,生死、是非、贵贱、荣辱,皆人为之价值观,亦瞬时变动之状态也。究其根本,同一而无别也。知此大道也,则顺其变动而不萦于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动、风吼海啸、雷鸣电击而泰然处之。”
老子有言,上善若水。众人处上,水独处下;众人处易,水独处险;众人处洁,水独处秽。所处尽人之所恶,夫谁与之争乎?此所以为上善也。孟道长亦认为,上善是一种本能,是因循自然的,是不需要用心去思考的。如同婴儿的初心一样,此心是客观的,不受利益左右,是天然的状态。而有目的、掺杂了利益、考虑得失的、包含主观态度的善,都不能称之为上善。正所谓“上德不德,下徳执徳”。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以及与国际社会交往的日益频繁,人们越来越迫切需要了解自己民族的历史,越来越需要表明自己民族所具有的独特价值的东西,这就激发了复兴传统文化的强烈愿望。国学热成为当前的一个趋势。谈及当今国学经典的传承,孟道长直言,不能只从文字的意义上去讲解,这样做容易导致望文生义,脱离其本义。孟道长认为经典是需要悟的。这也是点出了我们许多人误解传统和经典,我们在学习和继承国学的时候,不是仅仅是从考证和字义去讲究,更是应该能在生活中去体会“道之所存”,“福之所倚”。尤其是当今物欲横流,中国人不能真正守望华夏之“道”,“仁”“孝”之行还不能够充分的体现。
孟道长的居室正可印证一句诗:“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布置得很简陋,但绝不简单。一架古琴,一幅字,还有一柄孟道长随身多年用来练功的特制兵器。琴不简单,朴茁;甚至琴架也不简单,上面种了几颗用水培植的白菜心,有一株居然还开了小黄花。其中的意境也颇让人感触。对于物质世界,孟道长没有什么要求:吃,一天只吃一顿,就是早餐喝点粥,或者是面条;住也简单,不过十平米的单间;衣也简单,几身道袍,轻松自在。相对应的,却是对精神世界的追求,对“智慧”的求索。甚至对万物皆有灵性的关怀与感应。因此,只是道长几句对生命的感悟,都让我们深觉有所开示。孟道长自认自己的脾气有些古怪,但我却认为,这正是道长们性情脱俗,实则也是位很有趣,很有人情味的道长。禁不住我们的请求,孟道长当场弹奏一首古曲,琴音袅袅。一曲已毕,颇有“松叶正秋琴韵响,菱花初晓镜光寒”之意境,感觉神清气爽。问孟道长为何听琴竟然有如此之妙。孟道长会心一笑,道出其中奥妙。原来心静后,可生阳气。古琴是为修身之器,琴声悦心而非悦耳,可以正心性。正如《内经》所言,“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儒道佛都强调了“心性”在人体和社会中的作为,如果没有心性的修养,就无法保持情绪上的平静,无法做到“形与神俱”,何能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这更突出了道家的于“无为”中求“有为”。从文献记载来看,伏羲造琴以考天地之音,画八卦以考天地之象,二者结合以正“道”。无道之人弹琴,可以弹出其曲调,但是无法弹出其意境。
孟道长可谓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谈起写诗,孟道长为我们讲述了格律诗的写法,讲其平仄讲究,并把自己写的诗作送给我们一本留作纪念。现摘录两首以飨读者:
回文诗——寂寥洞抒怀
风清沐月伴空山,寂寥洞边水连天。黑夜对琴调心志,露晨采药练丹丸。
情豪独上高岩壁,性定稳流急水滩。功用勤参深明理,鸿飞落处定有缘。
五言律诗
空山寄情
天外清居乐,空灵洞景深。高山伴朗月,绝壁挂闲云。
急湍鸣幽壑,清风避远尘。烟霞浓染处,景色醉人心。
独居乐
隐遁山中趣,孤身风月边。多情林鸟意,无语世人缘。
寒到知冬到,心闲识性闲。远别都市景,清净自桃源。
老庄遗风
淡远荣华景,林泉气象深。苍松恋峻谷,野鹤幕闲云。
世外无为路,山中自在门。遥居名利外,参悟老庄心。
黄老遗风
识得逍遥路,天空心自明。常怀云水志,不恋世俗情。
山海烟霞色,林泉鸿鹤声。超然无事累,黄老古遗风。
(注:回文诗是汉语特有的一种使用词序回环往复的修辞方法,文体上称之为“回文体”。而回文诗是一种按一定法则将字词排列成文,回环往复都能诵读的诗。这种诗的形式变化无穷,非常活泼。能上下颠倒读,能顺读倒读,能斜读,能交互读。只要循着规律读,都能读成优美的诗篇。正如清人朱存孝说的:“诗体不一,而回文优异。”)
作者:天地人和道家文化中心 刘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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