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词 浅 说
李世瑜
唐诗,宋词,元曲是我国文学宝库中三颗璀璨的明珠。它以文学艺术的形式反映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讴歌祖国的大好山河,凭赞英雄人物。咏物抒怀,鞭挞腐朽。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传颂不已。词是在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同样被人民群众所喜爱。历代词人付出了艰苦的劳动,他们精雕细琢写出了许多绚丽多彩,风格优美,文字精炼的作品,表现出我国文学艺术的特色。我对词了解甚少,谈不上什么“谈说”,只能算作浅说吧。愿与大家切磋。
一、词诗曲之分蘖
诗词曲之间有着明显的形式,风格和意境方面的差别。人们常说:诗庄,词媚,曲俗。诗阔,词幽,曲畅。诗境浑厚,词境畅新,曲境平易。诗重含蓄,词重明丽,曲重清婉。举例说:“夜阑更炳烛,相对无梦寝”是诗,“今宵剩把银灯照,犹恐相逢在梦中”是词。“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是诗,“杏花素影里,吹笛到天明”是词,“觉来红日上窗纱,听街头买杏花”是曲。“寒鸦千万点,流水绕孤村”是诗,“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是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是曲。同样是出于艺术歌唱,同样是描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分呢?这是因为形成的时代先后有别,随风气转换,口语转型,调子变化而发生改变而已。
诗,最早起源于民间,约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在《诗经》的基础上,屈原创作了《楚辞》,魏汉时有了乐府。到了南北朝,出现了律诗的雏形,至唐则发展的更加完美,律成为唐诗中的重要形式。中唐是我国诗的最盛时期,这时诗人如林,名句如珠,名诗如潮。面对浩海的诗作,如何评价和区别诗的优劣?唐王朝定了个规矩,也就是格律,法度。规定了押韵,平仄,对仗。这在诗的发展史上是个光辉的里程碑。另外,格律规定“诗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音”随而出现了绝句和律诗。这是诗的沿变和基本特性。
词,是在诗的基上发展起来的,到了宋代发展到顶峰。北宋时,欧阳修等人继承了晚唐风格,其词简炼含蓄。柳永,秦观,李清照用笔灵活,风格显得有变化。苏轼开创了豪放的一派。辛弃疾在苏的基础上更扩展了范围,表现了强烈的爱国思想。从词的特征讲,每首词都有一个表示音乐性的词调。一般来说,词调并不是词的题目,仅能把它当作词谱看待。词一般都分两段(叫做上下片或上下阕),极少有不分段或分两阕(片)以上的。一首词有的只分一段,称为单调;有的分两段,称双调;有的分三段或四段,称三叠或四叠。一般词调的字数和句子的长短都是固定的,有一定的格式。词的句式参差不齐,基本上是长短句。词中声韵的规定特别严格,用字要分平仄,每个词调的平仄都有所规定,各不相同。词有时会不符合上述规律,因为早期是和着曲子写的,因此它最注重的还是与曲的配合。一般按字数将词分为小令、中调和长调三种。58字以内为小令;90字以内为中调;91字以上为长调。
曲,产生于词的基础上,盛行于元代。我国南方原来流传着一种曲子,以说唱的形式活跃在民间,称南曲,主要是写男女爱情之类说唱。元朝统一中国后,把北方大草原上的雄壮浑厚曲子带到中原,与南曲合并了,成为后来的元曲。元曲也是有谱的,以谱填曲。它的特点是:俗易,直白,诙谐,幽默。后人把元曲分为两类:有文采的称为乐府,无文采的叫作俚歌。元朝曲人如云,名家主要有马志远,关汉卿,王实甫,白果等人。其名作有:《西厢记》,《窦娥冤》等。马致远的“天净沙”成为后来的千古绝唱:“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二、词的章法
词的章法,也就是词的结构,程序和填词的规则 。分开来讲:
1、上下片
词大多是双调,分两段,即上下片,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篇章。上下片各自又有相对的完整性和独立性,在内容上各有所侧重。常见如下情况:
(1)、上景下情。即上片写景或以写景为主,下片抒情或主要是抒情。这合乎人们触景生情、因景抒情的思维规律和艺术手法,因而在词中最为常见。小令如宋祁《玉楼春》,上片写春光美好,下片写自己因平时欢娱少而想到及时游乐。长调如柳永《八声甘州》,上片写登楼所见的萧瑟秋景:暮雨,霜风,残照,红衰翠减,江水自流;下片写自己羁旅的愁苦,对家乡和“佳人”的怀念。此外,李煜《相见欢》、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和《念奴娇·赤壁怀古》、辛弃疾《水龙吟》(楚天千里清秋)、姜夔《扬州慢》等,都属于上景下情。上景下人可以归入这一类。也有上情下景的,但很少,如张先《天仙子》。
(2)、上昔下今,上今下昔。如辛弃疾《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上片追忆青年时代抗金南归的战斗情景,下片抒发被闲置至今而报国无门的苦闷。欧阳修《生查子》,上片写去年元夜与情人相会的欢愉,下片写今年此日的孤独和悲愁:这是上昔下今。晏几道《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上片写现在独居楼台的孤寂,引起对旧日情人的回忆,下片着重写从前与她初见的情景:这是上今下昔。
(3)、上起下续。上下片都是写事或景或情,或事、景、情彼此交融,上片是开端、是基础、是前一阶段的事物,下片则是承接、是发展、是后一阶段的事物。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以时间先后为线索,上片写夜行首先的见闻,明月、清风、惊雀、鸣蝉、蛙声、丰收景象;下片写继续前行的所见,疏星、微雨、社林,就要到达可以歇脚的熟悉的茅店。全词是一幅恬静优美的农村风景画。
(4)、上问下答。如黄庭坚《清平乐》,上片问春归何处,下片回答人不知道,全词表现惜春和恋春的情绪。李清照《渔家傲》,上片写天帝问我归何处,下片回答要乘长风到遥远的仙境,表现了不安于平庸生活、追求理想的激情。
(5)、上幻下真。如刘克庄《沁园春·梦孚若》,上片写梦中游宴北方,聚集豪杰,好像已收复中原,安定天下;下片写梦醒后的凄凉,感慨生不遇时,到老未能建功立业。
上下两片,除上起下续以外,一般界线比较明显。
有特殊情况。如辛弃疾《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上片写到战斗前检阅部队,饱餐,准备出发。幻梦未完,下片继续写战斗中部队的威武勇猛,取得胜利,功成名就。结句陡然转折,从幻梦中走入现实。此词篇章结构打破了上下片一般格局,上片意思超越界线,直接贯通进入下片,末尾转结。它类似李白七绝《越中览古》,突破起承转结的一般格局,前三句写攻破吴国后,义士们回到越国的得意骄傲,沉醉于繁华享乐之中,结句转入眼前惟有鹧鸪飞的荒凉景象,戛然而止。
作词,要意在笔先,统筹全局,有层次,有脉络,一气流贯。上下片相依相成,相激相荡。上片不要将意思说尽,给下片留有发展、申述的余地;下片要对上片加以扩展、延伸,开拓意境,深化主题。上下片忌重复纠缠。上下片的情绪、气氛、节奏可以有起伏张弛的变化,但是应属一个基调,上下片要和谐、统一。比如说,上片“玉炉香,红蜡泪”,下片“梧桐树,三更雨”,是统一和谐的,下片如换成“靖康耻,犹未雪”,则不可以。
2、起结
诗词开头和结尾都重要,方法、原理相同。如说“凤头、豹尾”;起如爆竹,结如撞钟;突然而来,悠然而去。这就是说,开头原则上要开门见山,引人注目,振起全篇,结尾要神完气足,有力度、深度,余音袅袅,余味不尽。
小令篇幅短小,容量有限,往往离首即尾,开头来不得一点闲笔。常直写其人,如欧阳修《南歌子》“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直写她的头饰,以见其美丽活泼。或直叙其事,如辛弃疾《鹧鸪天》开头就是“壮岁旌旗拥万夫”,而不说故乡的沦陷,如何参加和组织起义部队等。或直抒其情,如李煜《望江南》以“多少恨”开头,马上进入本题。或直写景,如秦观《行香子》,开头就写春游所见,“树绕村庄,水满陂塘”。
长调开头,或如横空出世,大气包举。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境界阔大,雄视千古。壮阔的景象,带出重大的历史事件,衬托得意的英雄豪杰,再引发自己的感慨。又如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发端突兀,气势雄浑。因中原未收复而“壮怀激烈”,因国耻未雪而仇恨不灭,决心驱逐敌人,收拾好旧山河。开头不仅振起全篇,也笼罩全篇。
长调开头,也可以从容闲雅,淡淡而起。如张炎《高阳台·西湖春感》,“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交待时间地点,是暮春的西湖,景色趋于暗淡,初步透露作者的怅调情绪。以后逐步通过景物加浓感情色彩,惜春、伤春,暗伤宋亡,人非物也非,不胜今昔之感。
开头的语句形式,根据词调的不同情况和表达需要,可以单起或对起。单起以突兀笼罩为贵,如上述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对起以从容整炼为高,如上述《高阳台》“接叶巢莺,平波卷絮”。
开头为了给人以突出鲜明的印象,或显示主题,词人有时采用倒装、倒卷的方法。小令如李煜《望江南》,“多少恨”是在他昨夜梦醒以后,而不是昨夜那游上苑的欢乐的梦中。按照实际情况,“多少恨”应放在后边作结束,作者却将它置于开头,动人心弦;让“花月正春风”作结尾,又余意不尽,两全其美。长调如姜夔《扬州慢》,按散文一般笔法,开头应是“初程解鞍少驻”,然后写出驻的地方,可是作者开头就交待驻地,对起,“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令读者心驰神往;又与下文的“废池”、“冷月”等形成对比和反差,使全词深切地抒发了今昔盛衰的诸多感慨。
词开头的具体方式很多,写景,写人,叙事,抒情,议论,设问,反诘,追忆,交待,比兴,不一而足。总之,要有利于内容的表达和主题的开展,与全诗很好地结合,对读者有较强的吸引力。
结尾讲究的是意留言外,句绝而意不绝,余味无穷。历来词人,既注意起句,更重视结句,甚至认为“一篇全在尾句”(姜夔《白石道人诗说》)。常见结尾的形式有以下几种:
(1)、以写景作结。不仅写景的词,可以用写景收尾(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就是叙事抒情的词,也可以用写景作结。寓情于景,以景结情,往往更富余味。如李白《忆秦娥》,由写秦娥的孤寂凄苦,离情别绪,到“咸阳古道音尘绝”,结束用“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八个字,只写景象和境界,悲凉而又雄阔,千古兴衰之感都寓其中。
(2)、以叙事或描状作结。如欧阳修《南歌子》,前边写了女主人公的装饰,“笑相扶”,弄笔,描花等,表现了她的美丽、娇柔、天真、活泼,结句“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更表现了她的聪慧狡黠,借学写“鸳鸯”两字来吐露自己的情爱,这是人物的传神写照。
(3)、以抒情作结。这种写法比较普遍,结句往往是全词思想感情的集中和升华。一般是直接抒情,如李煜《相见欢》:“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刘克庄《沁园春·梦孚若》:“但凄凉感旧,慷慨生哀”。有用表达愿望、决心或理想来抒情作结的,如苏轼《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岳飞《满江红》:“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4)、以比喻作结。词中也较常见。如李煜《虞美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贺铸《青玉案》:“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词结尾的具体形式,还有议论,发问,反诘,感叹,对比等。
结尾要注意扣题点题,照应前文,照应开头。如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结句“西北望,射天狼”,既照应了下片的“酒酣胸胆尚开张……”,也与全篇开头“老夫聊发少年狂”遥相呼应。
双调词有两结,上片的结句要如奔马收缰,有欲止而不止的势头,以便下片继续开拓。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3、过片
双调词下片开头叫做过片。因为下片开头首句字数平仄多与上片首句不同,所以过片又称换头和过变。过片是词前后两段即上下片的衔接处,虚实转捩处,一般在过片处换意,但又不断了上片的词意。过片大致相当绝句的第三句,起着承转(主要是转)的重要作用。过片要求过渡自然,衔接紧密,能转处新意。过片常见如下情况:
(1)、承上启下,或总上括下,好像连接两岸的桥梁。如辛弃疾《鹧鸪天》,上片怀想青年时代率部抗金、南归渡江的战斗场景,下片慨叹闲居至老、壮志不酬,过片是“追往事,叹今吾”,一属上,一属下。又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过片“遥想恭谨当年”,既承接上片的“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又开启下文的英雄事功“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2)、立即转换新意。叙事则直写新事,如周邦彦《蝶恋花·早行》,上片写人早起,过片“执手霜风吹鬓影”,是写分别。宋祁《玉楼春》上片写浓丽的春景,过片“浮生长恨欢娱少”,立即转入抒情。
(3)、过片与篇首对照,使上下片两相对比。如欧阳修《生查子》,上片开端是“去年元夜时”,过片是“今年元夜时”,前欢愉,后愁苦。
过片必须使意脉贯通,使上下片两相连属,如藕断丝连。绝句成功,贵在善转;词的优胜,与过片吞吐之妙有很大关系。
4、转折
一般说来,诗以雄直取胜,词以婉转见长。小令寥寥数语,也宜曲折含蓄,有言外不尽之致。长调更宜曲折回旋,造成波澜起伏之势,尽态极妍。这就需要在写作时注意转折,注意顿挫。
长调转折如苏轼《水调歌头》,中秋,因月而生上天的奇想,但唯恐“高处不胜寒”,不如留在人间起舞弄影;可是在人间又不舒畅,长夜无眠,心念兄弟天各一方,不得团聚,明月为何偏又常常团圆,岂不是对人的嘲弄?继而转念月的阴晴圆缺是千古不变的自然现象,人间的悲欢离合也是从古以来的常事,又自我宽慰,替月分解;最后是“但愿”,更进一层,既然月与人从古难全,那就惟有各自珍重,长期同沐月的光辉,永不相忘。层层转折,越转越深。
小令转折如冯延巳《谒金门》。词写一个贵族女子春天独居的寂寞无聊。风乍起吹绉满池春水,使她的心也不平静;为了排遣苦闷,就揉搓杏花蕊,引逗鸳鸯在香径里慢行,这多少给她带来了欢愉,暂时忘掉自己的寂寞;但是看到鸳鸯的成对成双,不用说又勾起了自己独处的烦恼,引起对心上人的怀念;她抛开鸳鸯,凭栏看池塘鸭嬉,仍然提不起多少兴致,心事重重,垂头过久以致碧玉搔头斜坠;她整日盼望心上人而终不来,快绝望了,忽地听到喜鹊叫,她抬起了充满希望和喜悦的眼睛。词如池塘的涟漪,波折不停,最后掀起了一个较高的波浪,定住作结。意余言外,女主人公将会有更大的失望。婉转含蓄,耐人寻味。
词的转折,有时借助于表示转折、让步、进层等关系的词语,如:但,更,尚,又,况,待,纵然,漫说,不道,莫怪,谁料,更那堪,最难禁,似这般等。
三、词风之流派
今人赏词,言及风格流派,常以婉约、豪放纵论。婉约、豪放之论,源自明代张綖《文体明辨序论》:至论其词,则有婉约者,有豪放者。婉约者欲其词情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宏。盖虽各因其质,而词贵感人,要当以婉约为宗。此论影响甚远,延及当代。
婉约词派,表情达意崇尚含蓄婉转,充分发挥词“专主情致”之特点,取材多限儿女私情,离情别绪。表现手法蕴藉缠绵,风格绮丽,尤以美学法则反映生活,“言情”是其主要特点。婉约词另一特点是“以美取胜”。词人以美语、美形、美境、美意,展现自然与生活之美,彰显人性纯雅高洁之辉。温庭筠、柳永、李清照、周邦彦等词人为其领军人物。
豪放词派,以苏轼、辛弃疾为帅,于词中引入豪放清雄之气,“高处出神入天,平处当临镜笑春,不顾侪辈”(王灼《碧鸡漫志》),擅长“以诗为词”,题材广博,境界宏阔,意韵浑厚,开一代词风。然此派将议论句式、散文直述乃至文字游戏赘入词内,消减比兴之喻,致失形象,视为其弱。词国风貌,景象万千,实非单一风格流派所能概括。
词之风格, 沉雄豪放,缠绵委婉,飘逸俊秀,旷远清幽,顿挫沉郁,清空隽永,自然简朴,柔雅细腻等等,包罗万象,异彩纷呈。词间流派,有周济的四家说,郭麟的四体说,戈载的七家说,陈延焯的十四体说等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如果仅用豪放和婉约区分浩如烟海的所有词作,那就太笼统了,那只是经纬之分,也根本包括不过来。我同意当代学者祝南先生的观点,将词之风格流派归纳为八类。
1、真率明朗:以柳永为代表。不事假借,极少粉饰,委曲详尽,妥帖谐叶,铺叙展衍,绵密细致,于明朗处见深切。婉约清新、典丽精工。
2、高旷清雄:以苏轼为代表。扩展词之境界,外延至诗歌、散文领域。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纵横驰骋,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婉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而逸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黄庭坚、叶梦得、朱敦儒等可归入此派。此派词作因取材易,出笔快,间有腐滥肤浅之作,品者自当留意。
3、婉约清新:以秦观、李清照为代表。铺排凝整,婉转含蓄,精雕不露刀痕,浑融不失纤巧,妍媚婉约,情韵兼胜。谢逸、赵长卿、吕渭老等程度不一,有此倾向。
4、奇艳俊秀:以张先、贺铸为代表。笔力精健,彩藻艳逸为其共通之点。意境奇横,词章出警,雄奇俊伟,神采飞动,比如柳永、秦观,用笔别成风格。此派词人尚有李之仪、周紫芝等。
5、典丽精工:以周邦彦为代表。“融诗入词”是其特质,与苏轼“以诗为词”大异其趣。遣意谨慎,用语精炼,结构严谨,音律谐叶,已臻极致。晁端礼、徐坤、田为等为同一派别。
6、豪迈奔放:以辛弃疾为代表。豪放之气源出苏轼,经贺铸、张元乾等继发,到了辛弃疾,终成气候。此派词风雄奇跌荡、豪气奔放,驱词遣意于经史子集,自然合度,犹探囊取物,挥洒随心。陆游、陈亮、刘过、刘克庄等为此派词人。
7、骚雅清劲:以周密为代表。极意创新,力扫浮艳,运质实于清空,以健笔抒柔情,骚雅清劲,高远精妙。此派以史达祖、高观国、王沂孙、张炎为要。
8、密丽险涩:以吴文英为代表。此派精研字面,烹炼句法,极意雕琢,工巧丽密,以致过求之下,陷于险涩隐晦。世人褒贬不一。尹焕、黄孝迈、楼采、李彭老等当为一路。
词学之道,立意为先,词情为上,词达极致当是浑化天成,情韵高致犹似阴阳感通。词学大家,常能随物赋形,因宜应变,词风虽秉承一体,亦是风格多样,千面一人。今人赏词,断不可拘泥成规,自设藩篱,以致食古不化。一个诗人风格的形成,不可强行造次,而应要椐时代,处境,素材性质,内心感情,任其发展,渐渐自然而形成。不管那种风格流派都能创作出好的作品来。(来源:《奔流诗苑》总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