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自“中药国际化”概念提出以来，经过20多年的发展，我国中药产品已经销售到175个国家和地区，出口额已从1996年的6亿美元增加到2015年的38亿美元，中药海外发展似乎已经取得骄人业绩。然而，细分析中药出口产品，却发现结果并不令人满意，中药出口产品类别多是以低附加值的原料类产品为主，真正的高附加值中成药出口额一直低位徘徊。中药整体出口数据多年连续攀升迷惑了很多人的眼睛，我们是该冷静思考如何提升中药出口附加值，探索一条适合中药实际情况的国际化之路。
中药出口现状从出口产品结构看，中成药出口比例严重失调。以2015年为例，我国出口中药38亿美元，其中作为原料的中药材及中药材提取物出口额达到32亿美元，占比超过80%，而真正的中成药出口额仅为2.6亿美元，占出口额的7%。中药国际化实际并未带领传统中医药走向世界，仅是使中药以原料身份参与到全球医药产业的分工，成为不太具有话语权的一环。作为原材料的中医药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缺乏核心竞争力，低价竞争成为我们唯一的优势。我们以相对较低的价格将原料出口到国外，一部分原料经国外加工成药品或者保健品后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再返销回国内，中国已然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植物药或者保健品原料供应国。环顾全球，我国中成药主要销售目标依然是全球华人。从这一角度讲，20多年中药国际化进程，仅仅是出口中药产品，或者说是出口中药原料，离真正的中药国际化目标仍有较大差距，中药国际化依然路漫漫。
反思中药国际化道路，未来路在何方无论怎样，中药国际化还是取得一些成绩，毕竟我们的中药出口到175个国家和地区，让世界大部分国家知道了中药。但是，目前的中药国际化并非真正意义的国际化。我认为中药国际化应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中药产品的出口，当前我国中药产业以这一层次为主；第二个层次是中药产业走出去，包括资本、技术、专利、品牌等软实力走出去，这一层次仅有少量企业具备这种能力，也已经开始在尝试走出去，比如同仁堂、天士力；第三层次的国际化是中药资源的全球配置，比如大家比较认可的苹果手机就是真正的全球配置资源，目前中药产业尚存在较大差距。要谈论中药国际化，还必须要提中药现代化。中药国际化离不开中药现代化，只有用现代的科技手段研究中药、现代化的语言表达中药，才能让世人了解并接受中药。
“固守经典，故步自封”不利于中药现代化，更不用说中药国际化。当下有部分言论“中药要固守传统，一切按照老祖宗的医药典籍记载炮制中药”、“前人医典记载有效，按此炮制必能凑效”。殊不知，中医药是最讲辩证法的，辨证施治是中医药的特色。患者变了治疗方法自然不同，更何况我们现在使用的草药与上千年前的草药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由于气候、环境等影响功效成分的因素都已经发生变化，一味的按照古人用药方法给现代人治病，其治疗效果很难如原典籍记载一样的灵验。中药的发展同样要求与时俱进，不断吸收人类文明成果并注重创新，使中医药能以现代人“看得见，读得懂”的方式与现代人交流，使之不再以一些生涩难懂的“阳、阴、虚、实”等语言走向世界。中药现代化发展好了，国际化就更容易实现。
“削足适履，全盘西化”更不是中药国际化的道路在经济一体化的今天，我国各行各业纷纷强调要和世界接轨，很多人认为“中药也要主动与世界接轨才能生存”，“中药国际化就是按照西药的标准改造中药，用西医的理论解释中药”，“让中药和西药用同一的理论体系（西医药的理论）交流，中药自然就国际化了”。事实上，中药完全不同于西药，无论是理论依据、架构、思维模式还是研究方法，都有其独特性。
从治疗方法上举例说，中医与西医对待癌症的看法就很不一样。西医看待癌症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做法，西医发现肿瘤后，首先是手术切除，然后通过放化疗，把一切残留的肿瘤细胞杀死，在一场“赶尽杀绝”治疗过程中，患者的身心都遭受巨大的损害，肿瘤细胞算是暂时控制住了，但能承受住这一番折腾的患者生存质量大大下降。中医看待肿瘤是身体平衡的失调，通过调和达到身体的再平衡，通过中药激发自身的免疫调节机制，控制肿瘤生长甚至消灭肿瘤。有些肿瘤患者可以带瘤生存十几年，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
在很多西方人的观念里，他们很容易忽视西药本身的毒害作用，却硬要求中药应该是无毒无害的，进而要求以食品的标准来监管中药，因此，重金属就变成中药国际化的主要障碍。以传统中药安宫牛黄丸为例，安宫牛黄丸由清热凉血解毒、泻火豁痰清心、镇惊开窍醒神的药物组成，是用来治疗神昏窍闭之证的方剂。中医将其与至宝丸、紫雪并称“凉开三宝”，并奉为“三宝”之首，地位最优。纵览古今中外，其功效几乎无以替代。近年临床应用还发现，安宫牛黄丸对脑外伤，重症肝炎、婴儿重症肺炎，流行性脑脊髓炎、乙型脑炎、有机磷农药中毒、蛇咬伤等导致的意识障碍或昏迷，均有十分显著的疗效。
按照西药的标准，安宫牛黄丸中含有朱砂（硫化汞）和雄黄（硫化砷），这两种成分对肾有较大毒性，服用这种重金属严重超标药物后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害，尤其对于身体虚弱的病人，重金属超标的药物是严格禁止服用。而中医认为，安宫牛黄丸中的朱砂具有镇静安神通心窍之效，雄黄有解毒辟秽之效，是安宫牛黄丸治疗脑昏迷的必要组成成分。
当两种理论体系的发生冲突时，还是用疗效说话。2002年5月10日，一列从伦敦开往剑桥的客车在途中突然脱轨，车上的香港凤凰卫视女主播刘海若受重伤。刘海若被送抢救的第一天，医院即发出病危通知，并判断她已“脑死亡”。6月8日，国际SOS救援中心将刘海若送到北京宣武医院治疗。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遭车祸100天之后，已被英国医学界认定为 “脑死亡”的刘海若终于恢复了神志，并且开口说话。其实，能使一位需借助呼吸机辅助呼吸的“植物人”苏醒过来，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我国传统中医药疗法的神奇。值得一提的是，医生们每天早晚都要给刘海若“灌饲’一粒中药“安宫牛黄丸”，该药对恢复神志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此后“安宫牛黄丸”被称为起死回生的救命仙丹。如果中药国际化就是以西药标准为依据，安宫牛黄丸为了符合西药的标准，就需要“削足适履”地去掉朱砂和雄黄两味成分，勉强达到了西药标准，扔掉中药特色，这样的安宫牛黄丸已不再是中药了，也必然没有其特殊疗效了。所以，中药国际化一定要以我国中医药理论为基础，不能削足适履的迎合西方标准，更不能用西医西药的理论和思维模式来指导中药国际化，一味强调与国际接轨。标准先行，开拓中医药国际化新天地固步自封和全盘西化都不是中药国际化的理想路径，中药国际化必须走出一条创新的新路。打造中药自己的国际标准，探索一条适合中药本身又能让世界理解、便于沟通的新路，同时利用中国传统文化的走出去的契机，开辟中医药国际化新天地。
标准之痛，一直困扰着中药国际化。由于没有世界通用的中药标准，我国中药产品的出口经常受到国际市场的诸多限制，其中尤以重金属、农药残留等影响巨大。在市场竞争中，谁掌握了标准的制定权，谁就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技术和经济竞争的主动权。因此，应该把制定和推广中医药国际化标准作为一项战略重点，主导建立中药的国际标准，着力推进中医药现代化进程，以此带动我国中药产业的整体升级。
传统中医药起源于我国，我们对其标准的制订更有发言权。因此，为中药量身订制国际标准是当务之急，中药的国际标准应该也必须由我国来牵头制定。标准制定要很大程度上尊重传统中医药，制定过程中要把当代最新科学技术、手段、方法、设备融入中药标准研究制定、使用和推广上，而不能把中药标准化为西药。中药国际标准并不是一味强调的中药某个单一化学成分的多少，而是注重整个中药质量的稳定一致。
同时需要指出的是，中药不同于植物药，不能用西方植物药的标准等同或凌驾于中药标准。中药和植物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两者存在明显不同。中药是以中医理论为基础，讲究“君臣佐使，升降沉浮”，是整体的治疗理论。植物药则是简单的单药材或者混合药材的提取，讲求的是活性成分，是类似于西药的对抗治疗理论。西方植物药标准实际是披着植物外衣的西药标准。我们只有拥有了自己的中药国际标准，才能真正保护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才有机会利用我国中药标准与国际市场沟通交流，而不是疲于应对国际贸易摩擦，才能真正使中药走向国际。
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同步推进，中医药国际化要并行。我们时常见之报端的“中药毒害事件”，给中药国际化之路带来诸多阴影。前几年媒体热炒的龙胆泻肝丸事件，由于其含有关木通，关木通的成分马兜铃酸对肾有损伤作用，于是全球所有含有马兜铃酸的中药全部限制出口，甚至迁怒于其他中药，全球一片谈中药色变之势。其实，“药之害在医不在药”。关木通事件或者说龙胆泻肝丸事件的本质是外国人不懂中医药，在没有中医指导下乱用中药造成的，国外将有一定毒性的药物当作减肥药大量服用引起的毒害事件；国内一些西医同样未按中医理论中药西用，不是辨证用药、而是辨病用药或当食品使用的结果。从严格意义上说，中药都是处方药，都是医生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辨症施治。而西方惯用的植物药则不同，由于大多数植物药是非处方药，患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病症直接选择药物，服用相对安全。现在多发的各种中药药害事件，多是民众误以为中药都是安全无副作用，在没有中医指导的情况下，大量长期服用造成。
因此，中药国际化不能仅是中药走出去，没有中医的指导，中药不仅不会给患者来到疗效，还有可能带来各种负面影响，中医和中药国际化必须并行。大力发展中医服务贸易，让中医服务与中药一同走出去，以医带药，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一带一路”为中医药海外发展创造良机借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尽快将中药国际化提升到第二层次，即开展跨境投资、打造新渠道和新业态。
跨境投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不同的法规制度，为我国中医药国际化发展带来了诸多障碍。为促进我国中药产品与国外市场更好地融合，应鼓励企业实施本土化战略，通过收购、兼并重组、联合投资等方式，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立分公司、子公司，取得当地政府支持，聘用当地员工，并与当地文化、经济模式相适应。利用海外市场已有的成熟市场渠道，尽可能地绕开各种法律法规及市场限制。
对于药材资源地在国外的品种，可将种植及生产基地设在原产地，在当地实现药材规范种植、深度加工、生产，以及销售等全产业链服务，通过本土化经营，尽可能地降低经营成本，提高国际市场竞争力。
打造新渠道、新业态。中医药国际化，不仅是商品贸易的国际化，更是中医药文化，中医药服务的国际化。中药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发展，不能仅限于药品销售渠道，应根据目标市场及产品自身特性，灵活确定产品的应用范围，包括传统植物药、保健食品、膳食补充剂等类别，先行占领市场，进而向高端严格的植物药市场靠近。中医“治未病”的观念和特点，决定了中药的应用，可以在疾病预防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包括饮食调理、保健食品、药膳、康复等领域，都可以作为中药产品未来国际化发展的新渠道，新领域。在产品流通形式上，对于中药材类产品，尤其是药食两用的中药材，可以通过网购的形式，走高端经营的销售模式，以食品、保健品形式流通销售，均可通过网购方式开展，逐步提高传统国外民众对中药材安全性的认可度。
作者｜于志斌技术｜白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