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要去一家茶叶店采访,正和老板聊天时进来一位客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副手,进店后既不看茶问价,也不咨询产品,径直地走向我们坐下,用手点着桌子叫老板拿出店里最贵最好的茶。这位老板没有照话去做,而是给他倒上一杯我们正在品用的茶,让他品品滋味。谁知这客人摇头拒绝,还嚷着“贵茶好喝,不是好几千的茶我不买”,而后被老板的一句“我们这没有那么贵的茶,您再去别家看看吧”打发走,悻悻地离开了。
送走那位不速之客,倒留给我们一个新话题:贵茶真的一定好喝吗?或者说,茶滋味的好坏与价格高低之间的关联有那么大吗?
那位客人坚定地认为贵茶就是好茶,这完全是一种错误的概念。因为他不知,往往在喝茶时,我们喝的不仅是茶汤,喝的是一种心情,更是一种心境。自己独饮是一种感觉,与友人共享又是另一种感觉;坐在自家的小桌前一边品茶一边观赏窗外的春花秋月、夏夜冬雪是一种情调,而置身于大自然把夹带着松木的清香、阳光的温暖及清泉的欢悦的感官混合多味剂调和在茶中再一饮而下,这又是另一种情调。即使是很廉价的茶,因为你品饮时愉快的心情,或是伴在耳畔轻柔细软的音乐,或为你泡茶斟茶、坐在身边的友人,都会在茶汤下肚的那一瞬间,让你体会到除茶以外的另一种别样的味道,这是心灵被情感涤荡后产生的一种叫“心情”的味道;体会到了“心情”,那茶本初的味道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而一旦饮茶者放弃了对物质上茶滋味的执着从而转到了对抽象上的品饮氛围和情绪的关注上,我认为,这便是“心境”。这二者合一也就是本人倡导的“茶贵在情,味源于心”啊!
真正的圣人从来不会刻意地穿上圣袍,捧着圣经,坐在大殿里拿出一副“我要求真理,我要参透世间万象”的架势,他们反而会穿着布衫粗衣走下圣坛,穿梭在自然界,行走在市井间,因为他们知道悟性远在书外,而且会在不经意间到来。同理,要想品出茶的好滋味,我们的焦点也决不能短浅地停留在茶本身,唯有宽广的视角、豁达的心灵、包容一切的淡然态度,才能饮得下一杯茶,让茶水在胸中荡漾,任参悟在脑中飞舞。多多用心的话,或许从那印在杯身上的图案上,从上下浮沉的茶叶中,就会发觉一片本于茶而高于茶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