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穿着中山装,在瑞典学院发表演讲,语言朴实,像个农村老大爷。在一些有识之士的赞叹之余,也有一些闲言碎语,什么深度不够啊,理论性不足啊,不华丽啊,并且进行横向的和纵向的比较,言下之意,莫言实在有点寒酸。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莫言说:我如一个看戏人,看着众人表演。表演的很笨拙,因为,中国人好久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了!
莫言的演讲淋漓尽致的表现了什么是善良、宽容、坦诚、自由,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平平淡淡之中隐藏的大智大慧,更为重要的是:莫言告诉大家应该怎么写作?应该写什么内容?用莫言的话说:我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难用是非善恶准确定性的朦胧地带,而这片地带,正是文学家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只要是准确地、生动地描写了这个充满矛盾的朦胧地带的作品,也就必然地超越了政治并具备了优秀文学的品质。
莫言告诉了我们:什么才是好东西!
先看看我们习以为常的认为的好东西:
一,要么是正面的。主人翁那就是一个圣人,不吃喝不拉撒不放屁不磨牙,不食人间烟火,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本意是好的,为人民树立一个榜样,可是树的太高,人民群众怎么都够不着,显得如此之虚伪,于是人民索性也就不学习了。这样的文学作品没有任何的价值和意义,一点都起不到引导人类精神的作用。
二,要么是负面的。主人翁那就是一个魔鬼,只要是坏事恶事下流事龌龊事无所不为,没有一丝一毫正面的东西,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至于本来属于他们的一些功绩也被转移到正面人物身上,或者一笔抹杀。他们的出现只有一个作用,衬托英雄人物的伟大和纯洁,反映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这样的作品和上面的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三,妓女都是可耻的,嫖客都是下流的,贞女都是高尚的,骚女都是该千刀万剐的。正经与否成了判断一个男人品行的标准,处女膜成了判断一个女人好坏的标签。
四,故事的主人翁都是无所不能的,所有的困难所有的挫折都是为了展示主人翁的无所不能而摆设的;主人翁都很走桃花运,都是大批的女人围绕着,痴心不改,或者都有大批的蓝颜知己为她马后鞍前的奔波效命;无论怎么说,主人翁都是最终的胜利者。一言以蔽之,高大全是也。
五,故事就应该有波诡云谲的情节,扣人心弦让人喘不过气来,时至今日,发展到写小说再也弄不出什么新鲜的情节,无不是炒冷饭,这样那样的抄袭。
……
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千人一面千篇一律,脱离生活,脱离群众,脱离社会,脱离人情,脱离人性,说的政治一点,它们脱离自由、法治、民主,它们脱离客观理性,非垃圾而何?!
莫言告诉我们:好的东西描写的是灰色地带,不能简单的用善恶来定性,它深入人性人心。好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好人也有龌龊的时候,甚至卑劣的时候;坏人也许很孝顺,很仗义,某些时候极具同情心。人都是复杂的人,都是善恶的综合体,人的行为都是在社会的大环境的特性行为,不能孤立的看,断章取义的看。
莫言告诉我们:好的作品一定根植于生活。生活其实很精彩,其精彩程度往往比那些擅长编瞎话的高手苦思冥想出来的情节还要好。抛弃生活,去一个人们从没有进去过的天国天马行空的幻想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或许活昙花一现,只不过是肥皂泡罢了,谈不上什么生命力。
莫言告诉我们:好的作品不一定要把人弄的紧张兮兮,吊胃口设悬念,它可以娓娓道来,让你如饮纯酽;它可以让你感同身受身临其境;它可以让你怕案而起高声叫绝——它可以拨动你心底的琴弦,让你泪流满面或者跪地忏悔。
莫言告诉我们:身边的点点滴滴,亲人朋友的一幕一幕,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家乡的一草一木,这都是成为大家必须仔细体味的东西,对这些东西的深入细致的描写刻画才是通往诺贝尔的捷径。追求假、大、空从来都是舍本追末,只有放低身段感悟生活才是王道正道。
莫言告诉我们:好作品不是服务于某一个主人翁,树立什么,颂扬什么,而是把真实的人写给人们看,所以主人翁可以很无能懦弱,故事也可以虎头蛇尾。世界为什么喜欢莫言作品?因为他们想从莫言哪里得到是生活、社会、人心、人性的刻画和反映,而不是追求一时耳目之快。
莫言告诉我们:写作是颐指气使独断专行。一个不自由的人,一个内心充满条条框框的人,一个畏首畏尾的懦夫,一个瞻前顾后的跟屁虫,他写不出什么传世作品的。
莫言告诉我们:好的作品要善于学习别人,更重的是自成一家,它是虚心和霸气的巧妙结合,如果没有自己的东西,所有的学习都会变得一文不值。你再高的知识水平,还能高过百度?
……
所谓好的东西就是:真实,生活,人心、人性、自由。莫言的演讲始终贯穿这些红线,可以传千古而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