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阙上浮华三梦全文 浮华梦全文阅读 作者:玉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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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爱:浮华梦
作者:玉谨

第1章:楔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梅花落尽,独剩枝干。虽有开不完的繁花似锦,却终究逃不过凋零!
十年,四季循环,花开花落;十年,两鬓成霜,物是人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第2章:夜来幽梦忽还乡(一)
雷鸣交错,庭院里“噼啪”的下着倾盆大雨,麒麟国宰相凌府“聚雨轩”的佣人们进进出出,原本端进去的清水出来的时候已经浸满了鲜血,宰相凌闵焦急的在“聚雨轩”门前来回走着,双手紧握,密切的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仅仅两个时辰,在凌闵的眼里仿若隔世,只听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啼声“哇啊,哇啊”,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他知道他的娘子又为他添了一个他们爱的结晶。
“恭喜宰相大人喜得千金!”产婆在第一时间将孩子递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宰相献媚的说。
凌闵抱着孩子激动走到床前,牵起因刚生产完虚弱的娘子说“芊芊,辛苦你了!”
宰相夫人任芊芊望着他的夫君也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眼里浸着泪水说“不,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儿,不苦!”
“芊芊,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宰相看着怀里的宝宝晶亮的眼眸,宠溺的问。
任芊芊虚弱的说“就叫雨若吧!”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愿她将来的夫君也如你我这般爱她!”
麒麟十年七月
宰相“凌府”喜得千金“凌雨若”,因诞辰那日下了七天七夜的雨,此乃润泽之照,满月之日许配给麒麟国太子萧寒,笄冠入宫,普天同庆,宰相府大摆3天宴席。
我凌雨若,宰相千金,但也可以说我是现代的女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再次重生时却带着我前世的记忆,当我再醒来时已经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听着他和一个女人的对话我知道我重生后的名字叫凌若雨,而那个男人和他对话中的女人就是我的爹娘。
这样也好,我再也不是前世别人眼里的孽种,而且我想也再也不会有男人欺骗我了吧,因为我重新拥有了爹娘和他们刚满两岁的儿子凌漠然,也就是重生后我的哥哥。

第3章:夜来幽梦忽还乡(二)
“雨儿,来!叫哥哥!”我那个笨蛋哥哥又开始逼我叫他,我看着他笑起来的两个酒窝和他那胖乎乎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真想上去咬一口,不过伸出手而我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这是我的声音么?真难听!哦,差点儿忘记了,我重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魔爪向我伸来摧残我的小脸,哎,欲哭无泪啊!
“然儿,你怎么又欺负你的小妹妹呢,她才刚满月,怎么可能会叫人呢!”哦,我亲爱的娘亲来拯救陷入“魔爪”的我来了,说着她将我抱在怀中宠溺的对着我笑。
头一次近距离的看着我的娘亲,原来她真的好美啊!“柳叶眉、丹凤眼、水蛮腰、风摆杨柳,吐气如兰。”这些词赞美她有之而无不及,一点儿都看不出她是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娘,怪不得爹爹只有娘亲一个妻无妾。
我回头鄙夷的看着刚刚摧残我小脸的哥哥凌漠然,如果说眼光能杀死人,他已经在我的眼睛里死一千次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想着我就“咯咯”笑了起来。
“娘,你看雨儿,她在冲我笑唉!”HMYGD!谁来拯救一下这个自恋的家伙。
娘看了也掩嘴笑出了声音。
“什么事情把你们逗得这么开心?打我进院子就听见笑声了,呵呵!”闻声望去一个青衣白褂,脚穿绣有青云靴的男子踏进“聚雨轩”,一张放大的帅哥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眉宇间说不尽的温柔,哈哈,这就是我爹爹哦!
娘看着爹,温柔的说:“然儿又再教雨儿叫他哥哥,雨儿刚刚还在”咿咿呀呀“的学着呢,好有趣呢!相公”
夕阳西下,映进屋子里的五彩云霞紧紧包围在这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如同一副动人的画卷。
原来这就是家的温暖啊,这就是幸福,想着想着我闭上眼熟睡过去……
梦里我一直在幸福下去……

第4章:夜来幽梦忽还乡(三)
麒麟十八年
“娘!您尝尝这是我刚做的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我端着刚刚从厨娘那里学会的第一件甜点跑进“聚雨轩”,同时我看见凌漠然那个臭小子也在,天助我也!
“呦,哥哥也在啊,正好你也尝尝雨儿做的好不好吃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哦!”凌漠然听我说完一下子楞住了,大概他从来都没见过妹妹这么乖顺不跟他强东西吃的情况,不过他还是被我忽悠了,哎,谁人道姜还是老的辣,嘿嘿,谁让我是现代的有为青年呢!
说着娘已经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雨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做的桂花糕入口即化,酥脆松软,不错,不错!”
“哥哥,我就知道你担心雨儿给你使坏,哼!你看娘都吃了,你也不知道鼓励我一下!”我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他眼前,我就不信你不吃!
“雨儿,你大哥我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吗?”说着他从我手中接过桂花糕放进嘴里。
片刻过后,从“聚雨轩”传来了一个男孩咆哮的声音“臭丫头凌雨若,你给我站住!!!”
在外面扫地的丫鬟,匆忙干活的佣人还有管事儿的王管家,全停下手头的工作往“聚雨轩”的方向看,然后默契的集体无奈的摇头,他们心里自知大少爷定是又被二小姐耍了!
“嘿嘿!哥哥,雨儿自制的辣椒桂花糕好吃吗?”我一边跑一边挑衅的回头对那个辣的满脸通红的臭小子凌漠然高呼,我知道我现在得意的样子一定特欠扁,哈哈!
“咚”好疼啊!头部传来微痛使我不得不停下来揉着头,由于我只顾着向后面的凌漠然势威全然忘记了看前面的路,一头撞在了柱子上,不对!这个柱子正在怒视我!我的天啊,我太背了吧!
“雨儿!你是不是又戏弄然儿了!我就知道我一不在你定欺负你哥哥,你娘亲定是拿你没辙!明儿我就给你找个师傅教导你!”爹爹怒气的对我说。
我连忙叫苦“不要啊爹爹!雨儿知错了,5555,您忍心看您乖巧美丽大方可爱举世无双的女儿背那些老夫子摧残吗?”顺势我还牵着爹爹的官府,模样定是可怜的惹人怜爱!
“雨儿已经都八岁了,怎么还能如此胡闹!爹意已绝!”爹爹一点儿都不像娘那样,他不买我的帐,早已大步走远了!

第5章:夜来幽梦忽还乡(四)
回头看着凌漠然那个臭小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人!小人!小人!”完了!居然把实话说了出来,逃命是也!那小子咆哮的声音逐渐变得离开了我的听力范围我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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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我的“雨若轩”,已是傍晚时分,独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望着院前盛开的荷花池,不仅感慨“那边的荷花也该开了吧!只是,我已经看不见了啊!”
记得在我还没重生之前我也叫凌雨若,因为生下来额头上就有一朵盛开的荷花胎记,父母狠心将我离弃在孤儿院前决然的走了,而途中他们却从未回头看一眼只有7岁的我!
后来在孤儿院里,因为我胎记的原因很多小朋友都叫我妖精、孽种!每到夜深人静时我就会独自躲在被子里哭泣,但是又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咬紧被角,默默的流泪,因为我怕,我怕他们继续用鄙夷的目光看我!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会趁着院长妈妈不注意将我碗里仅有的几块肉刮分掉,而我却不敢说出口。后来慢慢的长大了,我学会了用刘海修饰掉我那个胎记,但是院长妈妈却将我搂在怀里说:“小雨是最漂亮的孩子,荷花胎记是上帝赐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保护它,它就能保护你哦!”因为过了很长时间也就没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18岁那年我考上了省力最好的大学,凭着自己勤工俭学还有每年的奖学金还能维持着简单的大学生活,本以为我的生活会平静了,就让我自己慢慢的舔舐父母给我留下的伤痛,就在那年老天让我遇见了萧麒,学校组织开全校竞赛大会,由我担任主持而那个搭档就是萧麒。

第6章:夜来幽梦忽还乡(五)
两个星期以来的对稿,中午一同吃午餐,晚上短信谈谈今天的收获与写稿子的意见,慢慢的熟络起来,竞赛大会完成很美满同时还受到了学校的表彰,就这样我们两个人的照片贴在了优秀公布栏里,那时我们笑得春花烂漫。
当他对我表白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心里已经有了波澜,而那时我也出落的亭亭玉立,我们成了校园里同学的佳话,我想毕业后结婚生子,那样我就是幸福的吧……
可是美丽的故事往往都注定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当我看见萧麒在办公室里抱着董事长的女儿时,我知道我的幸福已经离我而去了,泪……如雨下。
那晚他将我约在曾经他对我承诺“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荷花池边,我穿着我最爱的白色蕾丝百褶裙在池边静静的等着他,月亮隐没在云中,风轻轻扫过我的脸庞掀起百褶裙的一角,回首他正在看着我。
突然,他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我努力试着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我们……分手吧,你知道我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点伤害了,你要的……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小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等我!只要你愿意,等我成功时,我一定会娶你!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啊!你知道她能帮我现在事业更近一步的!等我……好么?”他激动的试问我。
从那一刻起我便知,我们的爱情已经结束了!因为他要的爱情是建立在名利之上,而我要的不过是一份简单再简单不过的爱情!
我无奈的笑了笑,挣脱了他的手想要离开,谁知他逼我不得不向后退,“扑通”我突然失去重心脚一空掉进了荷花池里,不懂水性的我才发见池子太深跟本踩不到底,他正欲将我拉上来,突然听见一个女孩子叫他的名字,顷刻间,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不再挣扎,笑笑收回正欲伸出求救的手,也许这才是我的宿命吧!水渐渐浸没了我最后的一丝视线,直到我失去知觉。
你想说的我已明了
我想现在的她很快乐
希望你晓得这样做不值得
虽然我们曾爱过
她也曾是第三者
但我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我很快乐
请不要再说爱我
别再触碰我心里还未伤愈的角落
习惯一个人的我
并不是缺你不可
如果你是爱我的
就别让自己再犯错

第7章:夜来幽梦忽还乡(六)
不知什么时候毛毛细雨已经下大了,雨水滴在窗栏溅在我的手上,拉回了我惆怅的思绪,无奈的一笑,吟出“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很多的事情发展注定它有个结束,好好享受美丽的过程,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该学会遗忘……。
该忘记了,不是吗?至少现在我有疼爱我的爹娘还有那个虽然总是和我斗嘴但是却视我如宝的哥哥,我现在是快乐的吧!起身关上窗幔。
我却没有注意到,那刻我的身影已经映在了矗立在杨树旁的一个人的眼眸里,也注定了我们必定重逢。
走到桌前吹熄掉油灯,瞬间陷入黑暗的我开始有点儿不适应,摸索着找油台想重新点亮它,可是却不小心被内四椅子绊倒,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逐渐开始适应了黑暗,放弃点亮油台的想法,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一个这么用以放弃的人。
突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我努力爬起摸索着走到门边,轻声问:“谁?”
“是我,雨儿!快开门,冻死了!”原来是凌漠然那个臭小子,我没好气的开门,却一下子楞住了,因为我看见一个满身是雨水的落汤鸡站在我的门外,不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又抽哪门子的疯啊,这大雨天的,半夜了来我这干什么?”
“臭丫头!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我听娘说女孩子最怕下雨打雷了,我好心来看你,急得连伞都不顾拿就往你这跑,你还说这么多废话!”凌漠然委屈的撅起嘴抱怨到。
“好好好,是我不对,不应该说话伤了我亲爱的哥哥幼小的心灵!哈哈哈……可是,我根本就不怕下雨打雷啊!你看我怕过什么啊,白痴哥哥!”一边说我一边将干净的衣服递给屏风后面的凌漠然。
“切!那也不知道是谁摔在了地上!”这回换我楞了,我吃惊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摔在了地上啊?”
“哈哈,你聪明善良的哥哥一开门就看见屋子雾气摸黑的,还有倒在地上的椅子,最重要的是你一瘸一拐像个武大郎似的迎接我,就知道了呗!”他得意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说实话他穿我特意为自己方便出门而做的男装还蛮帅的嘛。

第8章:夜来幽梦忽还乡(七)
“那你知道现在我不怕了,你回去吧!”我冷冷的说。
“哎!我说丫头,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这大雨天儿的还这么黑,你让你老哥我怎么回去?”就知道他肯定反驳我,哼!
“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呗!反正我不管,我这儿就这么一张舒服的床,爱睡你就在地上凑合一宿吧!”说着我往我那张我最爱的大檀香木床走去,这还是爹爹特意为我定做的呢,因为它天然发出的香气能让我睡得更香,哈!真幸福啊!
谁知竟有一个厚脸皮的家伙比我还快一步,那个臭小子已经躺在了我那可怜的床上,任凭我怎么叫骂,蹂躏他,嘿!他还真行,就是不下来!我疯!
“丫头,要不咱俩凑合一宿吧,咱俩是兄妹,小的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怕什么?”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真想掐死他!
“什么叫小时候还一起睡过!你可别诋毁我的名节,誓死是小,失节是大!哼!快给我滚下来!”绝对坚持立场!
“丫头,你哥我好像头很疼!别折腾我了,明儿一早我就走还不行啊!”说着他自顾自的背对着我睡去了,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谁怕谁!明儿一早你给我滚蛋!哼!”我挨着床边也渐渐的睡着了。
清晨阳光刺激着我的眼睛,揉揉睡眼,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臭小子已经走了,要不是绸缎微皱,我都没有觉得是他陪了我一晚,这一觉我睡的出奇的好,竟然再也没有那个噩梦纠缠着我,不禁欣喜的一笑。
“小姐!”门外丫鬟轻轻敲门,进了来。
“什么事情?”我继续低着头做我打算出去溜达时要穿的男装。
“小姐,这是大少爷叫我给您送来的,大少爷还嘱咐说让您按时擦!”我看着她手中小巧的青瓷药瓶说“放这儿,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看丫鬟下去后,我伸手把玩起那个精致的药瓶,打开一股清香随之飘出,一点儿都没有令我讨厌的药味,慢慢掀起萝裙,将它轻轻的擦拭在昨天被四内椅撞坏的部位,丝丝凉凉的感觉。
一股温暖的气流涌上心头,不禁嘴角上扬,紧握着青瓷药瓶。

第9章:夜来幽梦忽还乡(八)
月上树梢,沉沉黑夜,万籁俱寂。
想想距那天丫鬟送来药后,凌漠然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找我斗嘴了,出于反常的他我颇有些意外,但又不敢先去找他,想起那晚脸就不禁的红了,虽说他是我现在的哥哥,可好歹我也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啊。
“哎!不管了,既然你小子不来找我,我明儿早去找你,看我不折腾死你!”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对他突然的“不天天报道”,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儿点儿的气闷。
躺在床上,轻轻拉起绸缎单被紧紧裹住身体,闭上眼,心里想“这样就安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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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本小姐屈尊,还不快出来接驾?”我哼着小调刚要迈进凌漠然的“墨竹轩”却看见娘在他的床前正在为他敷热巾,我愣在门外迟迟未进。
娘转身看是我,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小声,轻声道“雨儿,快来看看然儿吧!这烧都三天未退了!”
我走进去视线落在双颊异常绯红的凌漠然身上,再望向娘那边,看着娘红肿的双眼,我知道娘可能守着他一直未寝,,急忙道“娘,您怎么不早跟雨儿说啊?您还是快歇息去吧,这里有雨儿照顾哥哥,您放心吧!”
然而,娘摇摇头,默默地走了不去。
我正纳闷娘摇头的神态,看见凌漠然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大清在说些什么,向前倾着身子将耳朵靠近他的嘴唇,霎时全身僵硬,如磐石般无法转移思绪。
只听他不断的喃喃“别对雨儿说!”
泪,一滴一滴悄然无声的落下,“你个傻瓜,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我。”这才明白娘为什么迟迟未告诉我他病了。
这两天我亲自去煎药,时时刻刻的守在凌漠然的身边,帕子凉了再敷上热的,嘴唇干了再用清水轻轻沾上他的唇,周而复始,脸上的绯红逐渐退下。
他醒来时看见我,眼中惊讶转瞬即逝,嗓音有点儿沙哑的对我说“让你担心了!”听着满是愧疚。
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扑到了他的怀中,手捶着他的胸,激动地说“臭小子,你存心吓死我是不是,为什么不让娘跟我说,要不是那天你淋了雨也不会生病,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10章:夜来幽梦忽还乡(九)
凌漠然摸着我的发,轻轻的摸顺下来“对不起……对不起雨儿,我不知道这样你会更伤心!你知道我第一眼醒来看见是你,我心里真的……真的好高兴!”
两人紧紧的拥在一起,却没注意门外的一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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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看然儿都已17了,该找门亲事了吧!”任芊芊端起桌上的“仰天雪绿”细细的品了一口,对正在看《通典》的凌闵说。
凌闵稍事停顿,将书合上放在桌子上说:“娘子说的正是,这两天我也在考虑然儿的婚事,不知夫人有什么好的人选?”
任芊芊听后喜上眉头,赶忙说:“相公你看兵部侍郎家的千金司马晴儿可好?听说司马晴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又是眉清目秀惹人怜爱,还未许配人家,我想她若嫁到我们宰相府,定又是一桩美事。”
“哈哈,听娘子的意思大概已经是最佳的人选了,看来娘子早已为我们然儿打算好了啊!那就近日让然儿与司马千金见一面也好定下来日子吧!”;凌闵轻轻笑着,顺势将任芊芊搂在怀中。
任芊芊望着窗外盛开的栀子花,不禁在心自叹“这样对谁都是最好的吧!”
因为凌漠然突然生病,爹爹也忘记了为我找师傅的事情,其实这本来就是多此一举,因为在前世我就对诗词古文颇有渊源,但是现在我只有15岁虽说马上就要笄冠,但也不能露才,毕竟惹人眼还是会有很多麻烦的。
“臭小子,你为什么要喜欢竹子啊?”我站在“墨竹轩”的竹林里,看着手里摸着的青竹问到。
凌漠然一直坐在林中的石凳上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但听见了我的话,只是嘴角上扬并未抬头“因为它像我。”
“哼哼,真自大!”我有点儿不服气的发出‘哼哼’的鼻音,因为我知道竹子它‘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坚韧,不畏任何艰险、不怕任何打击的硬骨头。
我看他这么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好奇的向前夺到手中,定眼一看原来是一篇赞颂恋人的诗篇《孔雀雁南飞》。

第11章:夜来幽梦忽还乡(十)
“呵呵”我不禁掩嘴轻笑“没看出来啊!臭小子你还知道看这样的书,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千金了?我好去跟娘说说娶进门得了,省得你拿这书解闷!”
凌漠然眼底一抹怒色,严肃的说:“凌雨若!我只不过是闲来无趣看看而已。”他转过头去不理睬我,样子很是可爱。
而我却朗朗的读了上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凝视着这两句话,我对上他的视线说:“哥,你说爱情真的能这么坚贞不催吗?”
“当然,因为如果我爱上哪个女子,我一定会紧紧抓牢绝不松手。”他的神情灼伤了我原本质问的话,反而变得肯定起来。
正在我还想往下看的时候,王管家匆匆赶来,“大少爷、小姐,老爷夫人叫我来禀告一声,说是让二位前去前堂接客。”说完退了下去。
我与凌漠然还未踏进厅门就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笑声,我拉着他好奇的快步走了进去。
娘看见我们手牵着手“嗯嗯”的提醒“雨儿怎么还这么鲁莽啊,快瞧瞧你晴儿姐姐,多向人家好好学学!”
我投到爹爹的怀里,委屈的撅起嘴对爹爹说“爹,你看娘又在说教那些‘妇德’什么的了!”
爹宠爱的笑了笑说“你娘说的没错,你看看人家司马晴儿,多知书达理。”
听后,我望向坐在紫金椅上的女子,只见她头戴紫玉钗,耳著彩玉珰,口如含珠丹,腰若流纨素,足下蹑丝履,婉婉一笑温婉可人又不失百媚千娇,这样的女子就如一朵刚刚盛开的白牡丹。
“娘,这位‘罗敷’姐姐是谁啊?”她的美丽不禁让我想起了书中的美女“秦罗敷”。
“瞧你嘴甜的,她是你爹与我为你哥哥选的妻子,也是你未来的嫂嫂兵部侍郎的女儿司马晴儿,。”我和凌漠然同时怔了一下,然而我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晴儿姐姐与哥哥真是郎才女貌啊,娘,我记得我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就让哥哥陪你们聊会吧!”
我逃似的离开前厅,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我不知道下一秒我会不会流下眼泪。
“娘,孩儿尚轻,事业未成还不想成亲,‘墨竹轩’还有事儿,孩儿先走了。”凌漠然说完走了出去,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司马晴儿一眼。

第12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一)
凌漠然留下一屋子错愕中的人急忙的往“雨若轩”跑去,急忙中几朵梨花坠落肩上,额头细微的汗滴衬得他华美绝伦,只是当他走进去却没有发现凌若雨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向大门快步走去。
有的时候没有紧紧握住的东西,会悄然无声的从指尖溜走,当再次寻觅时,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啊!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我从凌府换上男装就马上跑了出来,可能是为了逃避什么,也可能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是是非之地,跑出来散散心也好,可是偏偏就连街上的石子都好像和自己有仇似的,轻轻一踢脚都会疼起来,哎!
“爹……爹,求求您,别…别把我卖在这啊!”正当我想着刚才的事情时,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哀求声。
向前望去那里围观的人还真不少,我好奇的向前走去。
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长相却很清秀的女子正在与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拉扯,我好奇的问身边看热闹的人:“大叔,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哎呦!作孽啊,王家男人就知道赌,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卖,这不想把她卖到翠云阁吗!”身边开始有附和“可怜啊,真可怜,这大好的闺女就这么毁了啊!”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一场卖女求赌的戏码,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大喊一声“慢着,我说你有没有良心啊?这可是你的亲闺女,你也舔着脸好意思卖?”我上前用手戳这那个黑瘦男人的肩头,大义凌然的说,倒有一点儿侠士的气度。
那个男人不屑的瞧了我一眼:“TMD,老子卖我自己的女儿,你着什么急?老子又没卖你,没事儿一边儿去!”
说就说呗,还喷我一脸口水,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再看看那个两眼泪汪汪的女孩儿正在求救似的看着我,她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攥着我长衫的一角,美女相求我这个“赝品”英雄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这女子我买了,你开个价吧?”说着我打开手中的百褶扇轻轻的扇在胸前。
那个男人马上献媚的对我恭敬起来:“既然大爷看上我家小女了,就十两银子吧!”
真是越瞧他越恶心,我赶紧从衫袖里拿出十两银子撇给他:“你居然就因为区区十两银子将自己亲生女儿卖了,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突然“扑通”一声眼前的女子跪在我的身前,感激的对我说:“小女子王云霜谢公子相救,只愿从此誓死跟随公子!”

第13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二)
看着眼前的王云霜我突然犯难了,这才明白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了,哎!但是光想着不能让她进入虎穴,谁知却将自己推进了两难,如果收留了她,像凌府那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都怪自己没有想的周全。
就在我还再想怎么办的时候,身旁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既然救了人家女子,你一堂堂七尺男儿不是想再将她往那吃人的地方送吧!”
我回头看去,顿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只见两个绝美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一个身穿黑紫色长衫,隐约还能看见用金线绣的荷花花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扇轻轻扇动,领口处露着完美的锁骨,妖娆的丹凤眼衬得整张脸阴美又不失男子的阳刚;另一个站在那紫衣男子后身,一身白色长衫,腰上配着羊脂白玉,一看就是上等货,只是那双仿佛带霜的眼眸让人无法亲近,使我不禁打了一哆嗦,但还是俊美的让人无法离开视线。
说话的正是那个紫衣男子,我皱起眉头,心虚的说:“谁……谁说不管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管了?哼!”我最看不惯小瞧我的人了,尤其是男子。
“这位姑娘快起来吧,你还不快谢谢这位公子!”紫衣男子全然不顾我的存在,越过我对还跪在地上等着我答案的王云霜微微一笑。
王云霜将头慢慢转向我这边,看着她含着泪水的眼睛,心一软说:“快起来吧,我收下你便是。”她高兴的用手擦去泪水起来站在我的身后。
正当我想带着云霜走时,身后又响起了那个妖魅的声音:“公子留步!”说着他走到我身前:“刚才错怪公子是市井小人,没想到公子如此不凡,不知能不能请公子上‘百鲜居’一聚,表示歉意?”
哼,小子你还真会做人,红脸全让你唱了,我凌雨若虽不是英雄好汉,可也不是那种你说打一巴掌就随便能赏个甜枣的人,我知道“百鲜居”是京城第一酒家,可我也是要面子的人,于是我果断的说:“谢这为兄台好意了,在下没时间!”
“咕噜噜”哎,真丢人!我刚刚还潇洒的拒绝他,可是不争气的肚子却响了起来,谁让我一晌午都在和凌漠然那小子斗嘴后来又赌气从府里跑了出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尴尬的回头,却听见他“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就连身后那个冷冰冰的木头也笑着看着我,这回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紫衣男子看见我在看着他,收回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到:“若公子不嫌弃,请?”
要怪就怪我那不争气的肚子,我微红着脸说:“带路!”

第14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三)
“百鲜居”的掌柜的将我们四人引到二楼天字号雅间,我一看原来他们俩个是富家子弟啊,看来这竹杠不敲白不敲了,嘿嘿。
我和云霜坐在他们两人对面,一开始云霜还避讳的不敢跟我们坐在一起吃,可是我坚持将她拉下来坐,不就是吃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从小我就讨厌别人伺候,所以每次娘派来的丫鬟都会叫我以“暴力”的方式轰出去,久而久之娘也不再勉强我了,可有个丫鬟毕竟是“宰相府”二小姐身份的象征,这下好了,我可以回去交差了。
“嗯…嗯,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凌漠然。”头一次面对两个男人,难免有点儿不自然,还是先打破僵局的好,可是我又不能说出真名,只好牺牲一下那个臭小子的名字了。
“在下萧子易,这位是我的三哥萧子朔,能与漠然兄在街上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而且在下实在很欣赏漠然兄的人品,以后就以名相称可好?”紫衣男子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只是那个萧子朔依旧是一言不发,看来还真是一座千年不融的大冰雕,我都有点儿怀疑刚才在街上看见他的笑容,是真是幻。
“好啊,可是我现在饿得很,能要菜了吗?”萧子易听了我的话,抱歉的一笑,我就知道他忘了吃饭的事儿了,哎,还要我来提醒,只见他叫来店小二要了“翡翠虾仁、佛跳墙、红糟鸡腿、清蒸桂花鲑鱼、干煸牛肉丝、茉莉香丸子……”
看他要菜那架势就知道他一定不知道民间疾苦,可是看着那一桌子的美味真是垂涎三尺,饿了一天的我,菜一传来我就狼吞虎咽上来,最后还不忘喝上一杯百年陈酿女儿红,酒足饭饱,摸摸自己的肚子,真有满足感。
“漠然吃的可好?我们对酒对诗如何!”小样的萧子易你也太小瞧本小姐了吧,虽说我不是什么才女,可是我好歹在大学混过的,放马过来吧!我微笑着说:“好啊,不知子易想以什么为题呢?”
“人们都习惯以物或景,今儿咱们来点儿新的就以相隔的恋人吧!那我就先开个头了。”说着他望着窗外远处的河岸,说:“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
“如若陆游能坚持与唐婉坚贞不渝的爱情,也不会落得唐婉相思成疾,消香玉殉啊!”我感慨唐婉的情,也无奈他们的爱,继而听到一个好听的磁性声音传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望着萧子朔忧伤的眼神,自己也不自觉的感染上了寂寞,看来又是一个多情种子啊!想必萧子朔定是与恋人相隔,相爱却不能相守。

第15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四)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我望着他们还在惆怅的思绪,不禁将这首《江城子》脱口而出。
隐约看见萧子朔眼底一抹喜色,却转瞬即逝,让我感觉到这个男子是多么的孤独,他倾尽一切想掩饰他的寂寞,却不知他的喜怒哀乐也感染着他身边的人。
突然有一种想将他紧紧拥在怀中给他温暖,告诉他“你并不是一个人。”的冲动。当我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只不过是见过一面的人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不禁伸出手轻轻敲敲自己的脑袋,想将这种想法驱赶走。
没想到自己的神情动作全都呈现在一个人的眼眸里,使得那人又轻笑起来说:“漠然,你怎么竟做些让人意想不到古怪的事情,呵呵……,再敲你那木鱼脑袋也不能长出俩来啊!呵呵呵呵……。”看着萧子易那双满是笑意的丹凤眼,不知道盅惑了多少女子的芳心,要是我现在掐死他,又会有多少女子伤心的流下青珠呢,我给了他一记白眼。
“今天多谢子朔兄的款待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告辞!”我故意没有谢萧子易,谁叫他老是拿我寻开心的,哼!说着我带着身后的云霜回到了‘凌府’。
回到府里我就向娘说了云霜的事儿,当然我只是说云霜是我看好的丫鬟就买回来了,至于买的过程与遇见萧子易和萧子朔的事情我都带过没讲,云霜也很讨人喜欢,附和着我,娘也就同意将她留下做我的贴身丫鬟。
从“聚雨轩”走出来,我径直回到了我“雨若轩”,在门外我看见凌漠然静静的站在那等我,肩上还落着几片梨花瓣,可想他已等了很久了,我从他的身旁走过,突然他拉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回头,不露痕迹的抽了出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哥,你该成亲了!”
说完我跑进屋里,紧紧的关上门,靠在门上任自己的身体滑落,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坠落,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他不能再等我太久了,因为……我给不了他承诺。
门外响起了他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双手捂着耳朵都会觉得刺耳至极……
那时我便明白,有的人,相遇注定为了别离……

第16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五)
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墨竹轩”,手抚上“墨竹轩”的大门,我抬头微笑,些许是正午的阳光太刺眼眼角流下了泪水,我苦笑着想走开可是却迈不出前进的第一步,也许是心中有太多的思念抨击着我的心脏让我透不过气来使我有想进去,“哪怕再看他一眼”的冲动,但是我咬紧嘴唇血液一点一点蔓延进我的口腔,血腥的味道使我清醒,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可以!”
晌午的时候宫里传来圣旨,命我后日与当今皇上萧寒在“御乾宫”举行大婚,听到宫里的太监宣旨的时候我不禁苦笑,当他用那令人生厌的嗓音读完圣旨时,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伸出我的手接下那注定我一生幸福的丝绢还要献媚的说“谢主隆恩”,在我眼里虚伪的想吐。
爹看我迟迟不接旨,公公已经有了厌烦之色,马上赔笑道:“小女一时欣喜,还望公公海涵!”顺势拿出银子塞给他。
公公马上笑道:“宰相大人这不是折煞了咱家吗,以后还得全望”皇后娘娘“提点。”那句“皇后娘娘”听着硬生生的刺耳,爹还想再留他,幸好他知趣的说宫里面还有事儿走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我冲动起来会不会上去封上他的嘴。
纸是保不住火的,就算那时凌漠然在宫中没有赶回来,爹娘可能早已告诉他了吧,想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又不敢知道,如果他不在乎,我的心会是怎样!但如果他在乎,我连承诺都不能给他一个,又有什么资格去想?
跟在我身后的云霜看见我在“墨竹轩”时的神情,想必早已经知道我对凌漠然的感情了,不禁大气胆子说:“小姐,万万使不得啊,您与大少爷是不可能的,后天您就要入宫了,小姐要谨慎啊,以免落人把柄。”
看着手心里飘落的一片梨花瓣,我笑着说:“云霜,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偏偏爱着不该爱的人,明知道什么都给不了,却又无法放开手,就像我手中的花瓣一样,美丽的让我想紧紧的抓牢,可是它终究是要枯萎的啊,这是我们谁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他在,他就躲在那片梨花林后,就算掩饰的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因为他那熟悉的身影每夜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让他听见我说的话,我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虽然我知道我说出来会害了他也会使自己更痛苦,因为我的爱不会有结果,但是如果我不说,我这一生都将会在后悔的阴影里残生。
随风飘去,谁知谁会伤心?

第17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六)
一场政治与阴谋而结合的婚姻等于悲剧,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却因一抹黄丝绢成为夫妻,那么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回到“雨若轩”后我一个人一直静静的坐在雕花木凳上发呆,看着红色的蜡烛渐渐因为火的蒸腾流下血泪,就连蜡烛都会流泪,而我却连哭泣的理由都没有。
“小姐……哎,小姐何必这样呢,既然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小姐认命吧!”
“啪”我出手狠狠的打了云霜一记耳光,云霜委屈的用手捂着脸低头不语,我放下手恨恨说:“凭什么我要认命,我凌雨若不信命同样也不会认命!我不过是他们政治上的一个牺牲品罢了,为什么他们男人能得天下而我们女子就一定要顺从的成为他们名利间的牺牲品!同样是活着,我却不能为自己而活!还有什么意义?”
云霜听了我的话诧异的以为我要“轻生”!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扇着自己的嘴,不停地说自己多嘴,求我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现在的女子到了这个地步都会想到轻生吧!可是我凌雨若不会,我不会让别人左右我的命运,即使他们能暂时左右我的命运却不能替我改变我的命运,我爱的人我却不能与他在一起,那么人生就会像是一张洁白的宣纸浸没在浓稠的墨里,当它再抽身时等着的只剩无尽的黑暗!
看着云霜不停的扇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的扶她起来,像是给她安慰似的,附上她的手说:“云霜,放心吧!在我还没有看到幸福的影子的时候,我是不会有死的想法的!”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早已红肿的脸颊不禁为她拂去泪水问:“还疼吗?”
云霜抽泣着摇摇头说:“只要小姐好好的活着,云霜就算是去死也不会觉得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傻丫头,疼了就要说啊,不然没有人知道你在疼啊!”我为云霜在脸颊的两侧抹上了上好的耗油膏,女孩子脸上留疤终究是不好的,可是心里的伤疤还在疼啊!
这日爹和娘不停的在对我说什么宫里的规矩,本应是由宫中的姑姑教导的,但因为我身份特殊,不仅是宰相千金又是未来的国母,若说教中有些许的差错都会脑袋搬家同样皇家的面子全失,估计谁都不愿冒这个险吧!就算是皇上也同样。
“爹、娘,女儿会谨记爹娘的教诲的,我不过是个”摆设皇后“罢了!爹娘不必如此费心了,皇上能否临幸女儿这也是未定的事情,两位保重身体!”说完我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爹娘的叹息声,视而不见。
明天就是我大婚之日,可是我却还未来得及再见见他,估计他也不想再见到我了吧!那日我决绝的将他推给另一个女人就注定了分离,可是心里还是不甘,不甘他的懦弱,如若他现在拉起我的手带我远走高飞天涯海角四海为家,我断然不会犹豫,可是他却估计的太多,也有我放不下的爹娘啊!

第18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七)
窗外下起了暴雨,一滴一滴仿佛像利箭一样穿透了我的心,手里紧紧的攥着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荷包,可笑的是这荷包并不是给我的夫君而作,而是我一针一针彻夜未眠的为我爱的人而作,可是他却连让我将它为他戴上的机会都还没有给我。
我缓缓的站起来走到桌前,从绣盒中拿起剪子正要将它们毁掉时,云霜跑了进来正好看见我手上的荷包和剪子,赶忙从我手中夺下剪子,急急忙忙的说:“小姐…小姐使不得啊!大少爷…大少爷在……在门外一直站着呢,您看……这大雨天儿的,是不是……”
云霜还未将话说完,我早已跑了出去,看见站在门外的凌漠然,无情的雨水浇滴着我们,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向他奔去,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而这一切不过是我想象的美好幻觉罢了,可是当我触及到他僵硬的身体时,我知道,我是爱着他的。
他腾手将我抱起,紧紧的将我拥在怀中向屋里走去。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我有些尴尬的抖了抖潮湿的罗裙,一对荷包突然掉在地上,我正欲捡起,荷包已经落到了凌漠然的手中,他看着荷包上的样式不禁微微皱眉,看到他失望的神情,我低头看着脚上的绣鞋脸红的说:“其实……其实这是我早就为你绣好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他的眉毛舒展开来,将其中一个荷包递给我,温柔的说:“我喜欢,为我戴上好吗?”我默默将手中的那个绣龙荷包为他戴在腰间,不知为何感觉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他见我为他戴上了荷包,也将手中的绣凤荷包细心的为我戴上,我抬头看见他英俊的脸庞,脸不禁的又烧了起来,正想躲开时他却突然的紧紧将我搂在怀中,我们就这样安静着彼此不说话,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心脏不停的“噗噗”直跳。
头顶传来他爽朗的笑声,他下意识更加用力的拥着我说:“真好……这样真好,雨儿,等我好吗?”
不知我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今天就是我大婚的日子,云霜和丫鬟们早早的进来开始为我梳妆,大红的凤袍刺眼至极,仿佛是讽刺我的道具,证明着我今天将要嫁给一个我不曾爱着的人,也证明着我要与我爱的人相隔在两边,一个宫墙里边,一个宫墙外边!
梳妆完毕,只听身后的丫鬟们传来一阵骚动,云霜站在我身侧赞叹道:“小姐,您真美!”
我抬头望着镜中的女子,头戴翡翠玉金凤钗,两柳碎发垂在两侧,肌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柔美又不失妩媚,不知何时我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而这倾城之色对我而言不过是完美一点的皮囊而已,这样的美丽是喜亦是忧,今日我为谁梳妆?今日我为谁妩媚?
灯亮了我看见了你以为这就是天堂,天亮了你离开了我却不知道我身在何处!

第19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八)
眼前的红砖瓦墙越来越近,而我的幸福离我越来越远。
爹娘与我离别时我看不到一丝的痛苦与不舍,反而他们叫我觉得有一丝丝的兴奋与得意。是啊,哪个女儿嫁给皇家不得意呢,而且那个女儿还是嫁给当今的皇上,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是喜从心来吧!可是他们却不知,他们在将他们的幼女推向万丈深渊,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与地狱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个装饰华美的金丝笼罢了,而我就是养在笼子里的凤凰……一只折翼的凤凰,欲死而不能。
宰相府大门前,欢天喜地,炮竹声“噼啪”作响,半个时辰内不曾间断,高官厚禄全来向凌闵道喜,向皇后娘娘问安,各个面带笑容,可谁都不知道这笑容下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我终于明白,我这颗棋子是不得不走的一步,爹爹现在掌握了半壁江山的生杀大权,皇上册我为妃不过是掌握半壁江山而已,不知是皇上高看了我,还是他低估了爹,一个女儿抵半壁江山正如你心爱的女人抵半壁江山一样,问提是……值得吗?
由宫里的喜娘搀扶着我从凌漠然身边走过,我的心一阵抽搐,不禁用手紧紧的护住心脏,他依旧淡然的冲着我笑,我撇过头不愿让他见到我流泪的样子,当他的手不露痕迹的擦过我的手心,不禁一震,迅速转为平静,在爹娘面前拜了三拜,说:“爹、娘,保重身体,我一定会与心爱的人幸福的!”爹、娘看见我眼底的泪水全当我是对家的不舍,可谁又问过我的心可否再痛,谁又问过我这样幸福吗?
爹爹拍拍我的手欣慰的一笑,娘擦拭着泪水紧握我的手说:“女儿大了,要懂得相夫教子,照顾好自己。”我抽出手,由喜娘搀扶着走了出去,我透过眼前红色的凤冠纱,最后看了眼眼前的庭院,却不知何时能再迈进这个大门。
坐在凤轿上,展开手里紧握的丝绢,两行熟悉的字迹,使我悄然泪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我……”我微笑着拭去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将丝绢叠好放进大红凤袍的衬衣里面的绣凤荷包中,默念“等你……”
红砖瓦墙,雄伟的建筑,何等的华美壮观,多少贵府千金名门望族昂首眺望却又遥不可及之地,而又有多少痴男怨女两地相隔,翘首终老却不得已见,垂死宫中却又无人问津。
迈进宫门内的那一刹那,“哄”的一声关上了我回家的路,阻隔了我的一切,爱……从那一刻起埋葬在心中,等待着我爱的接我,再次将它叫醒,可是又要在何时?
眼前我的“夫君”正牵着我的手进行册妃仪式,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冰冷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我轻生一笑,想:“原来,同是不爱的啊!也好没有牵制瓜葛,不用负感情上的债,分开时也可以走得潇洒毫无牵念。”
坐在“昭阳殿”的凤榻上,处处揭是血一般的红,听着外面锣鼓喧天,歌姬的吟唱声,问向身边的云霜:“什么时辰了?”
“小姐,不……回皇后娘娘的话,子时了。”云霜恭敬的答道。
心想,原来已经子时了,呵,不知“他”是不愿来还是怎样,这盖头压的人透不过气啊,活活将人扼死。
“霜儿,如若没人时还是叫我小姐吧!这一句‘皇后娘娘’听着刺耳,让人不舒服。”
“是,小姐。”
都说人生就像一场戏,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是唱主角还是配角或是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投入太多感情注定要受伤,是不是看淡一点儿伤就少一点儿!

第20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九)
等待,从何时起学会了等待的?也许,从漠然说让我等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学会了等待!只是,这一次我要等着一个人挑起我的凤冠盖头,惆怅由心蔓延……
外面的世界依旧歌舞升平,里面的世界寂静的旁若无人。
昭阳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心里“咯噔”一惊,转而心静如水,,如今能踢开皇后娘娘大婚的殿门的也就只有当今的皇上了,而身边的侍女却仍旧愣在那一动不动。
男子冰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的讽刺对着坐在凤榻上的凌雨若说道:“怎么?你还真打算让朕亲自替你揭开这凤冠盖头啊?呵呵呵呵……”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并不比我好到哪去,浓烈酒气蔓延着整个屋子。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怕坏了老祖宗的规矩,使皇上为难。”我恭敬的答道。
只见眼前高大的身影甩了下大红的喜服,甩开了身边桌子上盛满桂圆的青花瓷盆,桂圆掉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他不带着一丝情感的说:“凌雨若,你别得寸进尺,少用你的心机也许朕还能对你好点儿,别用老祖宗压朕,不然你也好过不到哪去!看你今天在大殿上的低笑,别得意的太早,这皇后的位子不缺你一个凌雨若!”
呵,原来他将我无奈的苦笑当作了贪图富贵得意的笑,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臣妾不敢。”
“哼,最好不敢!你就安分守己的在你这昭阳殿里做好你的皇后,还有,朕已经吩咐下去从明儿起朕的嫔妃就省去向你问安,你也不用指望她们来瞻仰你这个皇后,”说完他从身旁喜姑姑端的盘子中拿起挑子,迅速的挑去了我头上的累赘,然后又嫌弃的将挑子扔到一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我的昭阳殿。
我在他身后俯下身子低着头恭敬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臣妾恭送皇上。”
从头至尾我们二人都没有看到互相的面貌,我想他也没有兴趣看吧!
身边的宫女早已退下,只剩下云霜一人从皇上走后一直蹲在地上捡着那一地的桂圆,我扶起她说:“这些东西明儿让宫女收拾了便是,天色不早了,你我也累了一天了,歇息吧。”
云霜眼底渐渐的闪着泪光,喃喃道:“小姐,这本是‘早生贵子’之意啊,皇上……皇上怎么……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小姐您多委屈啊!”
我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笑笑道:“有什么好委屈的,在进这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只是个摆设品而已,只是,云霜你跟了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后,以后的日子要委屈你了!”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霜儿我同小姐受苦,那是霜儿的福气!”霜儿孩子气傻傻的笑道。
“是啊,现在在这宫里就剩下霜儿一人了啊!”还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望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蒙蒙细雨对着身边的霜儿说道:“霜儿,睡吧!我……累了。”
柳丝长,春雨细,
花外漏声迢递。
惊塞雁,起城乌,
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重幕,
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帏垂,
梦长君不知。

第21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
清晨起来推开窗子,被一夜细雨浇灌了的青草香气扑面而来,扫去了无数烦思。
吩咐霜儿打了一盆清水,轻轻擦拭着一夜疲惫的脸,浓妆退去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在铜镜中,未施半点胭粉的凌雨若此时仿若还未雕琢的一块美玉,玲珑剔透。
霜儿递给我一件墨紫色的凤袍,宝石珍珠镶嵌其中,显得华贵但又厚重,我最讨厌让人透不过气的物件,便向云霜摇摇头从衣柜中挑了件淡蓝色的罗裙,抚上质地柔软,颜色鲜亮却不扎眼,华美又不失高贵,裙边袖口都有精心绣制的荷花图样,腰身用一根丝带微微的抽丝起皱,穿上顿时显得身材得称舒适。便对云霜说:“就这件吧,舒适就好。”
“这怎么成呢,小姐您现在是一国之母,不穿的华美端庄那些妃子们会笑话您的!”云霜焦急的说道。
我笑笑说:“霜儿昨天没听皇上说吗,哪还会有什么嫔妃来,人家躲还来不急呢,在自己的院子里穿着舒服就好。”
“小姐……霜儿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哪有,其实得不得宠对我又有什么用呢,反而我到喜欢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你看,这若大的院子只有我二人不是更好,如果霜儿觉得寂寞,过几天就会再来几位宫女陪你了,在我这虽享不到什么大富大贵,但好歹也不用提心吊胆,这不是更好!”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等他的啊,怎能失言呢!
我是个呆不住的人,曾经在凌府时还能偷偷出去游玩,可现在在这硕大的牢笼里也不能困一辈子啊,总是要给自己要点儿事情做,于是对正在打扫的云霜说:“霜儿,去把我那韵音琴拿来吧!”
“小姐这是要去哪啊?霜儿怕……”霜儿一路东张西望的跟着我从昭阳殿走了出来。
“怕什么,皇上说不准他的那些女人来找我,可没说不准我出来,咱找个清静的地儿歇着。”我的怀里抱着当年凌漠然亲自为我做的檀木琴,如今对我来说如视珍宝。
从昭阳殿的后门一路走来居然没有遇见一个侍卫和宫女,这让我颇为奇怪,难道我就这么不受宠?而且走的路也越来越荒凉,不远处望见了一个亭子,走进一看,四处百花争艳与刚才的小路极不相符,亭子四周挂着白色青花帐幔随风飘荡,原来皇宫里也有这样清幽的地方啊,不禁使人心旷神怡,转身对霜儿说:“就这儿吧!”
我坐在石凳上转手将琴放置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手不由自主的抚起一首“声声思”,泪水簌簌的掉下,进宫后就一直没有凌漠然的消息,不知他还好吗?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终后,望着快要落山的红日,擦干眼泪,抬头微笑。
云霜小心翼翼的试问:“小姐……还在想少爷吗?”
“想又能怎样,纵使情深奈何缘浅,离别不知相聚时!哎……霜儿我们走吧!”
踏出亭子,回身望去亭匾上“忘忧亭”三个字。
“好名字!可是……谁人真的能‘忘忧’吗?”心中试问自己,抚手离去。

第22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一)
还记得进宫前梨花盛开漫天飞舞,如今未到时节花已落,花的离去是风的追随还是树没有挽留?!
在皇宫里绕了半天也没走回昭阳殿,原来的路也不必回头,因为我找不到来时的路,宫里的花一年四季都是盛开着的,可是到底有多少人会去欣赏它?百花争艳,为谁人傲?
正在我昂首花殇时,女子娇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刚想避开身影已经至前,为首的一名女子衣着华贵,面貌丰润俏丽,一身五彩宫装更衬得她妖娆动人,举手投足处处显得身份高贵清雅,身后是跟随的宫女,身旁两侧跟随着两个穿着宫装的女子一看便知是宫里面的贵人,虽长得清秀可人,但是却独独少了一份韵味,看来中间那个贵妇定是宫里胜宠的女子。
“大胆,见了我们萱贵妃还不快行礼!”那个贵妃身侧的一名贵人用手指着我和霜儿不屑的高声呵斥着说。
还未等我说话,身旁的霜儿已经忍不住反驳道:“一个贵妃又奈何得了我们小姐?宫里总有个尊卑长幼之分吧!”
啪——
为首的萱贵妃出手给了霜儿一巴掌,拂了下袖子正色微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你们主子什么身份敢在这造次!”
我瞧了眼脸颊微红的霜儿走上前,面不改色的对视着萱贵妃:“这位娘娘,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这还是我妹妹,你也得问问她姐姐可舍得打她?”
“呦!你又是哪个宫里的奴才在这逞能呢?”萱贵妃身侧的另一位迈出一步尖声讽刺道。
我看了看我的这身装扮,刚才又说霜儿是我的妹妹,想来她们也将我当作宫里的宫女了。刚想回视她们说“昭阳殿”可是心又想,如果说出昭阳殿岂不是图生麻烦,什么时候我凌雨若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可笑的摇了摇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身边的霜儿看我如此委屈刚想上前理论,我及时拽住她的手向她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意,她虽满眼不解但还是退到了我的身后。
“怎么?没话说了,哼!想你说出个名来也是个不打紧的,如今我们萱姐姐可是皇上最得宠的,小心了你和你们主子的狗脑袋。”
我忍住想上去扇她的冲动,她却不依不饶的仗着身边的萱贵妃接着说:“我们萱姐姐大人大量,看在你这狗奴才还算识相,赏你二十仗,还不谢恩!”
我怒瞪着她,她见我迟迟不下跪,走上前手扬起就在落下的那一刻我没有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却传来了一名男子磁性温和的声音。

第23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二)
“萱姐姐,您身边的人怎么动不动就爱撤别人嘴巴子啊,人家姑娘家一张俏脸全让你们撤坏了,我这心啊!——疼!”男子调侃的声音从我头上方穿来,他高大的身体紧紧的护住了我,使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是顾瑀王啊,这两个奴才不懂规矩,晴儿妹妹和玉儿妹妹代替本宫教导教导她们,好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俗话说没规矩不成方圆嘛!”萱贵妃微笑着对眼前俊俏的男子柔声道。
男子突然有点犯难的说:“可是……刚才皇兄还在找萱姐姐你呢,如今你在这为了教训两个丫头误了皇兄的驾,想来晴贵人和玉常在都待罪不起吧!”
萱贵妃身侧的两个女人突然脸色惨白毫无生气,萱贵妃赶忙道了声谢,就摆驾回宫了,全然忘记了我和霜儿的存在。
我连忙带着霜儿至前道谢:“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丫头,在宫里要万事谨慎,遇事别太冲动了!”这个声音……
我抬头一看,不禁惊讶道:“是你!”原来是当年那个“百鲜居”的男子萧子易,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皇宫里,更没想到如今我是这皇宫里的女人而他却是顾瑀王。
“今日多谢王爷相助,如若没事我要回宫了!”我用了“我”而不是本宫,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就是当今的皇后。
“凌若雨!还是该尊称您一声‘皇后娘娘’!”
刚要迈出的步伐突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停滞住了身子,身体僵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我知道是你,其实当年我就知道你是宰相千金凌若雨,我与你大哥也算是生死之交,如今也是他叫我来看看你是否过得好,他嘱咐我多多照顾你!”他并没有上前而是在我身后轻生说道。
我忍住眼中的泪水,稳住声音笑着说:“那么麻烦王爷转告凌漠然,就告诉他等他的人至今未悔,誓死相随!”
“后宫阴险,务必小心,若有什么事情托个信任的心腹前来找我,定鼎力相助!
他见我不答声继而道:“还有……以后别叫我什么王爷的了,本是个累赘名号而已,如果娘娘不嫌弃就叫一声冷月吧!其实……我叫萧冷月!”
“既是大哥的朋友,以后就叫我雨若吧,冷月!”
说完我带着云霜离去,身边经过无数繁花却已无心流连。
经过今天这件事儿,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以后的生活,为了漠然,为了我自己,为了能活着出去,我要重新做凌雨若。
寂静,死一片的寂静。
残缺的月光,单薄绝唱,就这么轻易的把黎明划伤……

第24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三)
“皇后娘娘,这是新一批的宫女太监,请娘娘挑选。”眼前一个资深的公公递给我一本名册,我认得他,当时册封皇后的圣旨就是他宣的,想来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
我瞧了眼名册,摆摆手起身走上前,眼前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宫女正偷看着我,我笑问道:“看什么呢?”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娘娘赎罪!”
“噢,那你道说说你何罪之有?”
“奴婢……恩……”见她涨红了脸也答不上来,不禁笑道:“起来吧,叫什么名字?”
她慢慢的起身带着点儿孩子气娇声答道:“女婢梅儿。”
我转身对典记的公公说:“这个留下了。”梅儿听自己留下了不禁憨笑,瞧她天真的样子心里舒服了许多。
我走近她身后的宫女,一双灵动的眼眸楚楚动人却掩饰不住她的成熟稳重,我握起她的手轻声问道:“可愿留下来。”
她伏下身子恭敬的回答:“奴婢白柔愿意跟随娘娘!”
原本皇后可有两名贴身侍女,八个宫女六个太监,我却挑了五个宫女梅儿、白柔、竹儿、柳儿和小染加上云霜六名,福、禄、东、海四名太监。
殿里的人不必多,值得托付信任才能助我一臂之力。吩咐云霜拿些银子给为首的公公:“不知公公名号,日后还劳公公多多照应。”
“回皇后娘娘的话,咱家徐九,娘娘您美如冠玉又冰雪聪明日后定能艳及后宫,还望娘娘多多提点才是。”如今我对徐公公尊敬一分,日后也好说话,这后宫的女子整日花心思献媚于皇帝,对待身边的公公却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送走徐公公后,我召集他们在殿前,坐在凤椅上,轻轻唑了一口清茶,说道:“如今你们既然愿跟随我,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同在一条船上,虽说现在我不得宠,但日后富贵定少不了你们;从今儿起在殿内不必称自己奴婢奴才的,说自己的名字就好了,若没事儿散了吧!”
“是,娘娘”
我留下了白柔同云霜做我的贴身侍女,转身对云霜说:“霜儿,叫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小姐,今儿一早我就打听好了,如今皇上最胜宠的就是昨儿个咱们遇到的萱贵妃,振国将军慕容一泽的独生女儿慕容萱,霜儿还听说这后位皇上是想册慕容萱的!”
“难怪皇上大婚时说皇后的位子不缺我这一个,看来他早就把那个慕容萱当作皇后了,可惜……这后位我不屑坐!接着说!”
“是,小姐,除了萱贵妃还有四个贵嫔,一个美人,两个常在,因为皇上独宠萱贵妃,所以后宫就没什么佳丽了,不过……”
“还有什么直说。”
“听说萱贵妃曾为皇上孕育一子,可是……滑胎了!皇上现在对萱贵妃更是疼爱有加!”哼!滑胎了?一个贵妃谁能有机会害她,为了在后宫生存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只怕那冤的就是那肚中的胎儿吧!
靠在凤椅上,闭上眼轻轻的揉了揉头,挥挥手:“都下去,我有点儿乏了!”
夕阳的余晖射进殿内,金光围绕在身边,张开双臂风轻轻拍打着我的脸庞,望着殿外的天空,不禁心中叹道:“这天快变了啊!”

第25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四)
清晨的阳光依然刺眼,迷雾妖娆又为这皇宫添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天色刚刚露出肚白时就醒来了,再想入睡时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梦,无奈起身穿上白色罗裙打开梨花大门走了出去,独自在灰蒙蒙的小路上散步,这个时辰就连池塘里的鱼儿林中的鸟儿都在熟睡中,宫中格外的宁静,偶尔有巡查的侍卫经过,我拿下腰间刻有‘昭阳殿’字样的玉牌便安然通过。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也不知身处何处,看来回去真应该吩咐云霜为我画张皇宫的地图了,要不然向我这样的路痴,只知道向前的路却不知回去的路,无奈讽刺的一笑。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一座殿门前,门上两条白色的封条紧紧的封住了大门,也许是皇宫的禁地吧,欲要转身离去,好奇心驱使着我将封条轻轻的摘下。
——吱嘎
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虽然已经很陈旧了,但是从材质上看来这里定是权贵之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庭外虽百花争艳可这庭内却凄凄凉凉毫无生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双手紧紧的裹紧衣襟,庭院依旧缥缈寂静但也不会感到恐惧,走进正殿内,四周的檀木座椅漆黑如新想来一定是有人精心擦拭过,心中不禁生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此神秘?’
眼前墙壁上的一幅画让原本寒冷的身体更加僵直,画中的女子如黑夜般闪烁的星眸嫣嫣的微笑全映在那张白璧无瑕的脸庞上披散的青丝更衬得琼姿花貌倾国倾城,一身碎花罗裙显得她娇小玲珑,只是柳眉间的那枚荷花胎记却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熟悉,这张脸孔……
手不禁抚上画中女子的脸,她是谁?为何我们如此相像?许许多多的疑问盘绕在我的脑海中,手慢慢的滑落。
‘诉衷情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寒
不禁再次抚上它默默念着落款那句诗:“‘诉衷情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寒”
寒又是谁!这个皇宫里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层封条封住的是这庭院还是谁的心?
正当我愁思时,一声不应景的暴怒声响起:“皇宫的禁地居然有人胆敢闯入!你们这群饭桶都是干什么的?!”
“奴才们该死,奴才们该死!”
柳眉微皱,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环顾四周这么大的殿却无藏身之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硬着头皮转身向庭门口望去……

第26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五)
“大胆奴才竟敢擅闯洛瑶苑!”闻声望去,一个身影渐渐走入殿内。
一名男子的身影步步向我走近,一身明黄的龙袍在这沉闷的殿内显得格外的耀眼,顷刻间一张面如冠玉、剑眉星眸、鼻如悬胆、唇若抹珠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是服饰还是气势都显得他气宇轩昂霸气不凡,只是那紧锁的眉头像是难以抚平。
待他走近看到我后,他那紧锁的眉头顿时解开,脸上露出惊异、心喜的神情,突然紧紧的握住我的双臂,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脸庞惊喜的问道:“洛瑶,洛瑶!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双臂上的疼痛刺激着我清醒的大脑,我不敢直视他那双仿佛能将我吸进去的眼眸,别过脸,倒吸一口冷气,镇静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凌雨若。”
“凌……雨若,不是洛瑶,不是你吗洛瑶,不是你回来看我了吗?”他失神的松开了我的双臂,口中不停地呢喃着‘洛瑶’这个名字。
看着此时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当今皇上萧寒,我再次调整着情绪,静静的说:“皇上,臣妾凌雨若并非皇上口中的洛瑶!”
“为什么要来这里?”
“呃?”
“朕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皇宫的禁地吗?难道你就那么不怕死!”萧寒冷静下来后冰冷的对我说。
我真不知道他的情绪可以这么波澜起伏,前一秒还温声细语,下一秒便可寒冷如冰,这就是君王,也许这只是他万千语调中的一种而已。
看到封条起的那刻我便知这里是禁地,只是不知恰巧这么快就会被人发现而已,“臣妾不慎误闯禁地,请皇上责罚。”说着双膝跪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你也知罪?徐九拉下去打五十大板!”萧寒转身对身旁的太监总管徐九呵道。
我昂首看着他,不带着一丝情绪的答道:“臣妾知罪。”
徐九走上前,在萧寒面前恭敬的说:“皇上息怒,这皇后打不得啊!过两天花都的君主与使臣就要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看见伤重的皇后啊,这样会有损皇上的国威,而且……这还是大公主面前,皇上三思啊!”
“徐九,朕发现你今天话特别的多,不过说的也有道理!”萧寒沉思了一会,继而说道:“皇后凌雨若接旨:朕命你在两天后的邦国宴上为麒麟国与善都国献舞,如有差池有损国威,禁于‘昭阳殿’内三个月,礼法思过!你可听好了?”
没想到他会用这中法子刁难我,他也太小瞧我凌雨若了:“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来人,送皇后回宫!”萧寒拂下袖子招来宫女后便不再看我,只是怔怔看着墙上的画,喃喃自语。
看来他没有认出我,可是他却与一年前的萧子朔毫无改变,还是那么冰冷无法让人靠近……
走出殿门时,对徐公公感激的一笑:“今日多谢公公相救!”
徐九谦逊一笑:“娘娘不必言谢,奴才做本分而已,恭送娘娘!”
望向天空五彩祥云,不知何时天已放亮,怕云霜他们见不到我着急,我跟着宫女向昭阳殿快步走去……

第27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六)
走到昭阳殿前我遣走了带路的宫女,拍拍身上的露珠走进殿内。
云霜见是我回来了,焦急的神色稍缓,赶忙走过来接我,有点儿气愤的说:“小姐您是诚心叫我们着急是吗,这一大早没见着您人影,我们都急疯了四处寻您,生怕你不识得路回来,这不小福子和小禄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白柔静静的站在云霜身后,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还未待我说出原由便走上前对云霜说:“小姐这刚回来,霜儿姐姐倒是容小姐梳洗换身衣服再询问小姐也不迟啊,你看小姐这一身露水的,别再着凉了。”
说着引我至内室,霜儿则去为我煮茶弄早点去了。
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白柔轻轻的为我梳着三千烦丝,我凝视着镜子中的白柔,轻声问:“为什么不好奇我去了哪里?”
白柔一边为我束发一边回答道:“小姐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奴婢该管的,奴婢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白柔自知。”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白柔,你不禁长相出众而且心思敏捷,举手投足中都透着一种贵气,你绝对不是普通的奴才丫鬟,想必也是官宦家的小姐,为何沦落至此,你不便说,我也不会强加逼问,但是你记住,只要有我凌雨若在这昭阳殿一天,我定不会让你们受不该受的委屈。”
白柔为我束上一个髻用丝带打好一个结,随意的钗了一个玉簪子,镜中的我清秀端庄,白柔颦颦一笑:“小姐,白柔信您。”
我反握住她的手说道:“白柔,你的手太凉了,殿内的熏炉会暖好她,你的那颗心呢?”
我摇了摇头,起身走进厅内,转身时轻声对白柔说:“其实你笑起来很美。”
厅内云霜已经泡好了一壶碧螺春,还端上了我最爱吃的千层酥,我走到凤椅上坐下,拿起一块千层酥放进嘴里,边细细的咀嚼着边含糊不清的对身侧的云霜说:“还是霜儿对我好,霜儿做的千层酥真是越来越香了。”
“小姐您就会捡好听的说,您是怕我要唠叨故意夸霜儿的吧!”
我赞同的点点头:“嗯,还是霜儿了解我,知我者莫过霜儿也。”
霜儿娇气的别过头去,娇声道:“真不知道小姐您是夸霜儿呢还是损霜儿呢!”

第28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七)
厅内的侍女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仆,都不禁的掩嘴而笑,我喝了口清茶,注意到云霜身侧的梅儿眼睛微红,脸上还留着泪痕,惊讶的问霜儿:“梅儿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小姐,梅儿听说小姐不见了,四处去寻也没找到,就哭了起来,这不都好半天了,刚才柳儿、竹儿和小染劝了好一会儿才哄好呢!”
看着孩子气的梅儿,娇红的脸蛋,甚是可爱至极,我走下凤椅端起桌前的千层酥递到梅儿面前,讨好的说:“好梅儿,今儿都是我不对,不应该不打招呼就撇下你们这一屋子人一个人出去散心,你看在我把最爱吃的千层酥都给你的份上,别哭了好吗?”
梅儿看着一叠香喷喷的千层酥,咽了一口口水,擦拭着泪抽泣道:“梅儿……梅儿不敢怪小姐,不过……这……真的是给梅而吃的吗?”
我轻轻拍了下梅儿小脑袋,好笑道:“就知道贪吃,也不顾着你身边的姐姐们,她们可劝了你好一会呢,拿去跟她们分了吧!”
梅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弯起笑着回应:“嗯,我这就给柳儿姐姐他们拿去!”
梅儿端着糕点欢快的跑出殿内,望着梅儿天真的身影,不禁让我想起第一次给娘做桂花糕的情景,那时的我也是天真无邪,可如今……
“小姐,您太宠着我们,会宠坏的。”霜儿嘟喃道。
我转身笑笑对霜儿说:“女孩子嘛,都爱吃甜的东西,再说她们从小就被爹娘送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宠着点儿不碍事儿的。”
“对了,小福子和小禄子回来了吗?要不派小东子和小海子出去找找。”
“小姐,您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关心一下自己啊?他们早就回来了,只是……”
我有点儿焦急的说:“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听说小福子在经过萱贵妃的‘梦季园’时不小心踩到园外种的一株牡丹花,萱贵妃让人打了小福子和小禄子一人二十大板,现在还在后屋卧床不起呢!”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点禀报我,快拿点儿跌打药跟我去看看。”
白柔和云霜随着我来到了后屋,走进去床上的两个人全趴在榻上,见我来了正欲下地行礼,我忙走近上前,说:“不必行礼了,快躺下吧!”
伸手从云霜手里拿过要瓶递给床边的小东子和小海子,吩咐道:“这药你们按时给他俩敷上,别误了伤!”转过头对小福子和小禄子说:“这两天你们就别再下床了,等伤好了再上殿服侍也不迟。”

第29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八)
小福子和小禄子听了我的话,惊异中带着感激的说:“小姐,我们兄弟俩还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主子,您这样疼惜我们这些奴才,如今就算为小姐去死,我们兄弟俩也毫无怨言。”
“这是说什么丧气话呢,在这昭阳殿里活的好好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只要将伤养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你们的命也有价值没有谁一生下来就该是贱命,好好活着,为你们自己!”
嘱咐了一些细节便带着霜儿和白柔离开了。
望着树枝上一只鸣叫的禅,突然被身后的螳螂吞入腹中成了囊中餐,心中不禁好笑‘哼!慕容萱,你也欺人太甚了,我再三忍耐于你,你却不知好歹三番四次挑衅与我,在这皇宫里难道人的命贱不如一花?这就你慕容萱!’
我自语道:“这螳螂捕禅,可知这黄雀在后?!”
这后宫的种种我不愿去问更不愿去想,可是我不犯人人却不愿避我,这样的尔虞我诈终究是让人厌弃的,可是如若软弱就会是今天的下场,明知是我昭阳殿的人却因一株花而挨板子,倘若我再默默下去,明日岂不是要因为一件小事儿让我这殿里的人丢了性命,我既答应他们不让他们再受那不该承受的委屈,我就要在这里立足。
要竖立权威就要得宠,可是这宠……并不是我想要的。
还在沉思中,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在窗前轻轻的叹了口气呢喃道:“漠然,现在的我该怎么办?”
——吱嘎
不知何时室内的门被推开,白柔端着熏炉走了进来,她将炉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对我说:“敲了一会的门了,这么晚了见小姐还没睡,白柔拿来熏炉给小姐暖暖身子。”
我欣慰的一笑,轻叹道:“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别的多,你有心了!”
“若小姐没什么吩咐,小姐您早些歇息吧,白柔告退。”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叫住了白柔:“明儿个让霜儿拿些银子过来。”
“是,小姐。”
“没什么事儿了,下去吧,你也早些歇着吧。”
白柔轻轻的关上了梨花木门。
我走进桌子吹灭的烛台上的蜡烛,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凤榻,平静的躺在上面,用罗绸锦被紧紧裹住身子。
等待着黎明的破晓……

第30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二十九)
经过了一夜的洗礼,第二日依旧是烈日当空。
吃过早膳,独坐在殿前的凤椅上端起青花茶杯细细的品茶,清茶入口虽苦但顺进心肺时一缕淡淡的清甜弥漫开来。
一盏茶的功夫云霜就送来了我昨天吩咐准备的银两:“小姐,这是您大婚时从府里带过来的银子。”说着云霜捧上来一个檀木匣子。
我从中取出了五百两银子,吩咐道:“霜儿,去把柳儿她们叫来。”
“是,小姐,霜儿这就去。”说着便走出了殿厅。
我起身回到室内将檀木匣子放置好,才又走了出去,这时柳儿、竹儿和小染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我拿过三百两银子递给柳儿吩咐道:“柳儿你和竹儿快去丝竹苑向掌事的姑姑那取一匹红布、一匹梅色的粉布、一匹纯白的梨花丝绸,过两日就是两国邦宴各宫的娘娘必定都急需丝布丝竹苑肯定短缺,如若掌事的姑姑说准备不出来你就将这三百两交于她,去吧。”
柳儿和竹儿走后,我又拿出二百两对小染吩咐道:“小染,拿着这些银子去内务府取些熏香,切忌要上好的檀香,快去吧!”
身侧云霜和白柔同时发出了疑惑的目光,我只婉而一笑又招来了白柔,从腰间掏下了刻有雨字的玉牌交到她的手中:“白柔,现在你速去一趟顾瑀王府,告诉王爷凌雨若急需一名琴师,将这个玉牌交给他他便知。”
白柔没有犹豫,接过玉牌便速速离开了。
云霜仍是二丈摸着头脑的满脸疑惑,我则说道:“霜儿,去把我的韵音琴取来。”
“小姐,您到底要干什么呀?霜儿都要糊涂了!”
我笑笑道:“一会等白柔她们回来了,我便会告知的,快去吧!”
不一会儿只见云霜脸颊微红抱着琴便跑了进来,我好笑道:“霜儿这是怎么了,取个琴脸都能红成这样,我得瞧瞧这外头的‘日头’怎么这么热啊!”
霜儿将琴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微微低头娇嗔道:“小姐你就会取笑霜儿,刚才在外面有个黑衣男子求见小姐。”
“哦,原来是个‘黑太阳’啊,那本小姐可得去瞧瞧了。”说着便走下了凤椅,云霜跟随着我走出了殿内。

第31章:沧海月明珠有泪(三十)
云霜随着我走出殿内,在庭院梨花树下的石桌前拂了下石凳上的落花坐下,我便叫云霜传那个人进来。
一个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走进庭院,仔细一看果然英俊不凡,目如朗星,神情自若,脸庞轮廓棱角分明,从相貌来开像刚刚弱冠的样子,也难怪云霜如此羞涩。
男子走上前,双手握拳向我行礼道:“臣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卫宇’给皇后娘娘请安。”
“大人不必多礼,不知大人今日为何事而来?”
卫宇依旧冷面道:“臣奉皇上之意,前来探皇后娘娘为邦国宴准备的事宜。”
我端起身边的茶嘬了一口,清了下嗓子道:“那么有劳大人回去禀告皇上,臣妾定全力以赴,不辱我国威。”
卫宇微微一拜:“臣定将话带到,臣告退。”
我昂首点头微笑示意。
卫宇走后不久柳儿和竹儿就回来了,两人抱着三大匹布料打远处就嬉笑着向我跑来。
竹儿喜笑道:“小姐,这三匹都是丝竹苑最好的布料了。”
我拿起帕子为她轻轻的擦拭了下头上的汗珠,笑道:“可顺利?”
柳儿憋着嘴道:“那些势利小人一开始听说小姐要这三匹布料,硬说宫里娘娘们都急需没有了,可当我和竹儿将那三百两银子塞给管事的姑姑后,那姑姑的脸比这儿天变得都快,马上赔笑着将这三匹上好的布料给了我和竹儿。”
我一听,笑道:“何必为这件事儿懊气,在这样势利的地儿,你不给他人好处,是没有人会帮你的,你和竹儿先去歇息会儿吧,白柔和小染也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白柔带着一个清瘦的男子走进殿内,虽长得清瘦些许,但也温文尔雅,给人一种清新干净的气质。
白柔带着男子走到我的面前,将一封信递给我,道:“小姐,这是顾瑀王爷叫白柔交给您的。”
我展开信,一行清秀钢筋的字出现在眼前:
雨若:
此人深通音律,定可为你所用。
冷月
我将信折好,吩咐云霜拿来烛台,将信烧掉,毕竟这是皇宫,人言可畏,谨慎一点为好。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我转身婉而一笑问道。
他恭敬的低头一拜:“回娘娘的话,草民童宁希。”
“童先生,此次请您前来是想请您为我在两天后的邦国宴上为本宫奏乐,不知先生一下如何?”
童宁希微微一俯:“顾瑀王爷派草民前来时再三吩咐过,一切全听娘娘差遣。”
“那明儿起就有劳童先生了,童先生请先随白柔下去歇息吧!”我吩咐白柔带着他到西厢房歇息。
送走童宁希后,不久小染便抱着一箱子檀香走进殿内。
“小姐,这是云南那边进贡的檀香,小染都给抱回来了,您看够嘛?”
我递给小染一杯茶,温声道:“够了,喝杯茶下去歇息吧!”
我又吩咐云霜将东西都放置好,一个人走回室内梳洗后便睡下了,明天又要忙了……

第32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一)
黑暗也好,沉溺也好,黎明过后都化作一片浮云。
清早,吩咐云霜将昨日置办的东西全放置到庭院中,又命小东子和小海子去寻六个大木匣子,一身碎花罗裙的凌雨若站在梨花树下,瞩目众人,温声道:“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后天就是咱们麒麟国与花都国的邦交宴会,其实我昨个儿吩咐你们去置办的东西就是为了明天能为之所用,明日晚宴我将为两国献舞,咱们‘昭阳殿’衰败兴亡全凭明日一搏,今日大家要齐心协力,你们可明白?”
众人齐心说道:“小姐吩咐,定全力以赴!”
我微笑道:“好!”
“白柔、霜儿和小染的绣活讨巧,现在我命你们抓紧时间做七件粉色罗裙,独做一件白色梨花舞衣。”我将手中早已绘制好的图样交给她们三人。
这时小东子与小海子各拖着三个木箱子前来,我又吩咐梅儿和竹儿与他们两人在木箱子中熏制檀香。
转身对等候多时的童先生抱歉的一笑:“让童先生久等了。”
童宁希回礼道:“不知娘娘吩咐草民作何之曲,草民定尽心谱奏。”
“这是本宫识得的一首曲子的词。”说着便从罗裙的袖袋中拿出一张宣纸递于童宁希,“不知童先生有何见解?”
童宁希屏宁片刻,抬头对我说道:“娘娘的词,忧郁中带着情,伤感中带着凄美,不知娘娘想用哪首曲子的调让草民来奏乐?”
我莞尔一笑,轻声唱出了《错爱》这首歌曲的小调,唱毕回身笑问:“不知童先生觉得这首曲子的调子如何?”
童宁希仿佛猛然回神,开朗一笑:“娘娘不愧是麒麟国第一才女,做出的曲子婉转优雅,荡气回肠,此乃千古绝唱,绝非泛泛之辈能与此及之。”
我谦逊道:“童先生过奖,献丑了。”
童宁希赞许的点点头,走到梨树下的石桌前开始练习奏乐。
我则走到霜儿她们身边探问做的如何,看着自己精心绘制的舞衣即将大功告成,心里泛起一阵欣喜。

第33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二)
经过昨天整整一日众人不眠不休的赶工,我要求的罗裙、熏香全部都布置好了,童宁希也谱完了曲子。
我说出想让白柔她们在晚宴当日为我伴舞之意,本想叫她们今日苦加勤练,但看到她们满脸困倦之意,心里于心不忍便叫她们先去歇息,晚些再练,可是众人一听明晚就要伴舞,时间紧迫,全部执意留下全心练舞,我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都想尽全力,可是以你们现在的精神状态就算要练也不美艳动人压中全芳,都现退下歇息会,凭你们的资质我相信不出五个时辰就能达到我的要求。”
白柔不放心的说:“小姐,这眼看明日就要到了,白柔听说各宫的妃子都要献艺的,如果不勤加练习,白柔怕……”
我轻轻拂了下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相信你们,去歇息吧,午时再练也不迟,去吧!”
白柔和云霜带着众人离开后,我独自在梨花树下练舞,却没有发现身后一道炙热的目光,当我转身后身体僵硬片刻,转而笑道:“不知冷月为何事而来?”
说着我将他引到石桌前,提起紫檀壶倒了两杯清茶,转手递给他一杯。
“当你派侍女向我要一位琴师便猜出你想做什么,不过……”
我嘬了口清茶,侧头凝视道:“不过什么?不过没想到我会争宠是吗?王爷是这样想的吧!”
萧冷月蹙眉长叹:“我本以为你与这宫中的女子不同。”
我挑眉笑道:“有什么不同,同样是女子,为何我不能有争宠之心?”
他望着梨花树悠悠的说道:“在我心里……是不同的。”
“冷月可知洛瑶?”
他突然愣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的她?”
我微微一笑,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争宠你可信?”
“信!”他满脸信任的神情,轻轻了下头。
“冷月,待我在明晚跳完这支舞后,告诉我关于洛瑶的事,可好?”
“好!”
我欣慰的一笑:“你相信我便好,有的事情身不由己,不得不做,但……只请你信我!”
送冷月走出‘昭阳殿’时,他悠悠的说了一句话,却让我放在门边上的手不禁握紧。
“明晚,你大哥也会来!”说完他便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明晚他也会来?!我傻傻的一笑,他是宰相公子现在又晋升为骠骑将军,他出席晚宴并不奇怪,可是心却疼的厉害,难道是因为我为他人而舞,那个人却不是他……
白柔她们午时准时的来到了庭院,在我细心教导下,果然不负众望,不出五个时辰,六人已经可以熟练的跳出我教的舞步,成败只在明晚……

第34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三)
月色倾斜,暖风拂面。
今夜,皇宫内灯火辉煌,‘龙吟殿’内歌舞升平,衬得它更加的巍峨辉煌。
“小姐,您这太冒险了!”身后白柔她们同时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我回过头去,平静的说:“今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行了!记得我吩咐过的事情吗?”
云霜镇定的说:“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全力跳好的!”
我点点头,回过身去,顺着竹梯向龙吟殿的殿顶爬去。
殿顶微风拂起,不禁裹紧粉红色的罗裙,站在殿顶俯视着下面,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终于明白为何世人都羡煞这帝王,只是谁人能明了这高处……却不胜寒!
殿内,慕容萱正在独舞‘牡丹争艳’,一身绯色舞衣配着她曼妙的舞姿,灵活的扭动着她的腰肢,仿佛是盛开的牡丹,只是这样的妩媚却少了些清韵的韵味。
在皇位的左侧下位我注视到了他——凌漠然,他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只是那古铜色的皮肤使他多了一份男人的气质,他那忧郁的神情刺痛的了我的眼,只见他坐在席上一杯接着一杯不断的饮酒,这颗心仿佛被人狠狠的刺了剑,疼痛蔓延全身……
殿前的龙椅上萧寒同他左侧的萧冷月低语不知交谈着些什么,萧冷月的神情由平静转为凝重……
龙椅右侧坐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衣胜雪,长发半散半束在头后,领口处裸露出他那完美的锁骨,邪魅的丹凤眼时而留连着舞台上的慕容萱,时而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这样邪魅妖艳的男子真的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就是——善都的皇上凌风。
一曲‘牡丹争艳’舞毕,萧寒招手示意她上前,慕容萱娇喘着走到萧寒的身侧,娇依在萧寒的身上,迎来朝中大臣们献媚的附和和阵阵掌声。
徐九手持单目宣报着下一个献艺:“麒麟国为两邦国友好献舞——‘九旋霓裳’”
徐九退下后,白柔同云霜她们穿着早已准备好的梅粉色罗裙悠悠走到殿前行礼后分散在圆形的舞台周边,童宁希礼拜后将琴放置于盘着的双膝之上,抚着那首《错爱》,起舞。
片刻,看到殿上萧寒疑惑的神情,我知道时候已到。
我双手紧握着一根短木棍,置于殿上最顶端链接着舞台中央的红绸之上,顺着绸子眼睛微微一闭倒吸着一口冷气滑了下去……

第35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四)
我明白自己的行为太过冒险,一点武功都不懂的我,不假思索的从殿顶滑落,不过当我未着半履的双足触及到那红布之上,置身于舞台中央时,我知道我成功了。
随着童宁希回旋婉转的琴声,随波而舞,披散的长发,跃动的舞步,粉红色的罗裙随风飘动,周身云霜、白柔她们随之起舞,感觉四周传来了众多炙热的目光……
我一个回旋的舞步,侧头示意白柔她们,只见舞台上六名伴舞的舞娘齐身下腰,后身旋转打开了舞台下方六个墨棕色的木箱子,随着箱子顶盖的掀起,一丝丝白雾散开,一缕缕清香弥漫着整个大殿,舞台瞬间变得扑朔朦胧……
趁着雾气的遮掩,我反手将腰间罗裙的腰带轻轻撤下,一身白色霓裳舞衣蜕变而出,仿佛是刚刚含苞待放在月下娇艳的荷花,轻舞跃动,朱红的双唇轻声吟出:
已刻了久躺的笔迹
揣摩完美无缺的轮廓
是我挑剔的手在颤抖
画不出一个结果
看窗外秋起的风景
挣脱夏日束缚的暖和
树叶飘落景色衬托
笑看姿体的婀娜
谁把爱带走又留下
(把心紧握了又释放)
此情无法接受的下次
(成了别人的美景才懂得珍惜)
毛笔绘出的诗句
也绘出遗憾的经历
错失原有的爱情
受得痛苦是自己
断断续续的恋情
就没有幸福的结局
强求完美
却遗失原本快乐的自己……
雾气挥散,整个宫殿处处飘着屡屡幽香,凝目屏息,仿若置身于花海之中……
周身的空气越加的炙热,我随之加快舞步,再三叮咛自己不要去理会,但是凌漠然紧紧跟随的眼神,不禁让自己的心一阵抽痛,在‘九旋霓裳’最后的九旋舞步中,仿佛迷失在他的眼眸里,泪如雨下,旋转中落泪再风干……
曲终,时空仿佛静止般悄无声息,嫔妃们嫉恨的目光,殿上三处各色的神情,殿下凌漠然炙热的眼神,我已无心再理会他人。
礼拜后,匆匆逃似的离开了‘龙吟殿’……

第36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五)
从“龙吟殿”里出来后,吩咐云霜她们先行回昭阳殿,自己独自一人迎着如银的月光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的荷花池边,望着池中花藕相连,心中滋生起一阵婆娑的情愫。
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使我不禁一惊,回身望去正对上一双迷离深邃的眼眸,不知何时一件外衫已披在了我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舞衣的身子顿时温暖起来……
我低下头,眼中噙着泪水轻声道:“你不该追过来的……”
片刻的宁静后,头上传来了男子醇厚的声音:“皇上已下旨命我明日就启程出兵攻去打塞外。”
我惊异的抬起头,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此刻我终于明白萧寒与萧冷月在殿上附耳低语,为何冷月的神情越加的复杂,眼中的泪水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越擦拭反而越涌越多……
突然一双臂膀紧紧的将我拥在怀中,低语道:“雨儿,记得要等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赢得天下,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我拼命的摇头,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钢劲有力的心跳声,说道:“漠然……我不要什么天下,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回来,答应好吗?”
我抬起头凝视着他那如繁星一般的眼睛,期盼着他的回答。
凌漠然终究还是没有回答:“雨儿,还记得小时候我在‘墨竹轩’对你说的话吗?”
我点点头,他又说道:“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我死了……假如有来生的话,我愿意做你的孩子,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而我也会永远的守护着你……”
我摇摇头,激动地说道:“不……我不要什么来生,只要你活着回来,不管这宫墙有多高……不管是谁,都阻挡不了我爱你,只要你回来,我跟你走……记得我一直在等你……”
他从怀中掏出我出嫁时为他绣的荷包,如视珍宝的将它攥在手中,抬头对我说道:“我打仗的时候如果想你了,有它在身边就好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我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荷包,说道:“记得有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你胜战归来之日我必在城楼之上迎接你回来……”
漠然离开后,心里即欢喜又担忧,就在这时……
“洛瑶?”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不自然的打了一个冷颤。
回身看去,两个人同时露出了惊异的神情,他欲上前,我转身拼命的向‘昭阳殿’跑去……
此时站在荷花池边的凌风捡起刚刚从凌雨若身上滑落的外衣,望着早已远去的身影,狡黠的眼神转瞬即逝……

第37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六)
从荷花池边跑回到昭阳殿,吩咐云霜他们都去歇息后,独自一人躺在香气缭绕的屋子里,才想起刚刚回来时漠然的外衣不见了,今天晚上宫中来了不少王孙贵族朝中大臣,如若被人拾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也未多想但是辗转反侧却怎样也睡不着,本以为又是一个不眠夜,便从怀中拿出绣凤荷包,紧紧的拦在怀中,不知不觉就睡了去……
第二天一早,徐九就来到昭阳殿里宣旨,身后还跟着端着大大小小盘子的宫女太监。
“皇后凌雨若上前接旨!”
我上前一步,拂袖行礼,徐九展开圣旨宣道:“皇后凌雨若,端庄表范,舞艺绝艳,昨日一舞为朕麒麟国增荣,特赐玉如意一对、翡翠扳指一对、鸡血石耳坠一对、珍珠玛瑙数件、绸缎十匹、丝绸十匹。”
宫女太监们纷纷将所赐之物往屋子中端去,我双手接过徐九手上的圣旨说道:“臣妾凌雨若接旨,谢主隆恩!”
抬起头见徐九眼睛一直盯着盘子中的玉如意看,我回身从盘子中拿起玉如意,转身将它交到徐九的手中:“这对玉如意,通透翠绿,徐公公闲来时把玩正好,本宫也不是十分喜欢,就赐给公公你吧!”
徐九手中不时的摸擦着那对玉如意,眉开眼笑道:“如此贵重,徐九多谢皇后娘娘恩赐!”
送走徐九后,便叫云霜他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喜欢的就分了去,剩下的全叫云霜放进了屋里的紫檀匣子中。
这个时辰想来他已经出城了吧!塞外是萧寒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征夺之地,塞外的敌军人数众多,为何突然派漠然去攻打?心中不禁更加担忧起凌漠然,只愿他能平安的回来,手中紧紧的攥着荷包望着殿外午后的天空心中默默的为漠然祈福。
善都国的皇宫‘玉林殿’内。
“皓,你看见她了吗?”玉林殿内坐在龙椅上的男子手中握着一件白色的外衫对身侧的男子问道。
只见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扇,说道:“皇兄,她不是洛瑶,洛瑶早就死了,她是麒麟国的皇后凌雨若。”
凌风妖魅的一笑,更加攥紧手中刺有‘然’字的男子外衫:“朕知道她是麒麟国宰相之女凌雨若,不过……朕要的女人,就算是麒麟国的皇后,朕也不会放手……”
“朕命你派人去麒麟国保护好凌雨若,有什么情况马上上报。”
珍珑阙上浮华三梦全文 浮华梦全文阅读 作者:玉谨
凌风身侧的平易王凌皓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行了一礼说道:“臣接旨!”

第38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七)
皇上大赏皇后的事情没多久整个皇宫就传的沸沸扬扬。
皇宫御花园假山的一角传出两个宫女稀稀碎语。
“你听说没,皇上都把麒麟国仅有的一对翡翠扳指都赏赐给皇后了?!”御花园的宫女喜儿对身旁萱贵妃的侍女轻声说道。
“何止,我还听说珍珠玛瑙赏赐的可多了,前个时辰我们家主子就为这事儿还大发脾气呢!”摔了一地的花瓶茶杯,这不我刚收拾完。“萱贵妃的侍女翠儿抱怨道。
喜儿听了笑道:“谁让你家主子没人家皇后娘娘舞艺出色的!”
翠儿憋着最反驳道:“哼,才不是呢!我听我家主子说要不是皇后长得与当年的长公主神似,皇上才瞧不上眼呢!”
“你可得了吧,你们家主子长得也有七分相似,我怎么就没见你家主子这些年有那么多珍贵的赏赐!”
两人仍旧争执不休,在假山前这段话却被我听得句句在耳。
而随我出殿透气的云霜想上前训斥时,我伸手拦住了她,笑笑道:“让她们说去吧,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嘴谁能拦的过来。”
云霜有些懊恼道:“小姐,她们要是再这样闲言碎语的,难不成看您好欺负啦。”
我摇摇头靥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如果皇上赏赐被人相传还有哪个宫里的嫔妃赶来招惹昭阳殿。”
云霜仿佛雨过天晴的朝阳一样,笑道:“还是小姐您最聪明,霜儿就没想到,这样的话哪个殿里的娘娘都不敢给咱们昭阳殿的人脸色看了,呵呵……”
我好笑的拍拍云霜的头:“小丫头就会拍马屁,谁知我就吃你这套,天儿也不早了,回宫吧!”
望着已落的彩霞,月上柳树眉梢。
坐在殿里望着窗外的繁星,心中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宫中有如此多的流言,想必皇上早已得知,为何却不制止,难道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他想让各个宫殿的嫔妃们不要招惹到我?还是他真的不予理会?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还是这一切的流言真的主脑就是……他?
这里到底有多少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第39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八)
等了些许的日子了,却一直不见冷月来,我想他应该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晌午的时候想去龙吟殿侧门等他,没多久出来的却是徐九。
徐九端着盘子从龙吟殿出来,见到我后恭恭敬敬请安道:“奴才徐九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拂手说道:“徐公公不必多礼!”
“不知娘娘驾到可是觐见皇上的?
我微微一顿,转而笑道:“本宫是想亲自前来谢皇上的赏赐的。”
徐九恭敬的说道:“皇上从早朝起就一直在商议塞外的战事,现在正在御花园与顾瑀王爷对弈,奴才正要前去奉茶,不知娘娘可是要前去?”
“不了,些许现在皇上正在与王爷下在兴头上,本宫现在去太扫兴了。”
“那奴才先行告退。”
徐九退下后,我独自游走在皇宫内,过了些时辰想是应该下完棋了,为赶上冷月在走之前见一面,便向御花园快步走去。
谁成想,刚走到御花园却碰到正欲从亭子中走出的萧寒。
我伏下身子,低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寒侧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
“朕听说你在龙吟殿等候多时了?”
我无奈的抬头看了眼萧寒身后冷月,想必这是徐九告知他的了,微微笑道:“臣妾前来是想亲自谢皇上的赏赐!”
萧寒挑眉毛笑道:“不过是些赏赐,何必亲自道谢,朕听说你棋艺不错?”
我恭敬的答道:“臣妾略懂皮毛而已。”
“过些日子朕去你的昭阳殿看看。”萧寒撂下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便从御花园走了出去。
“臣妾恭送皇上。”
转身对亭子中的萧冷月无奈的一笑……

第40章:留连光景惜朱颜(三十九)
冷月会意的对我一笑,说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思,亲自来谢皇兄!”
我慢慢的走到亭子中坐在了还残留着余温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斟酌道:“我哪有那份心思,只不过是来找你的借口罢了,你可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冷月挑眉笑道:“兜了这么一圈子只为来见我?”
我赞同的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关于……洛瑶!”
萧冷月呢喃:如果不是因为洛瑶的事情,难道就不能来见我吗?
我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布满疑问的转身看着身后喃喃自语的萧冷月,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萧冷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清清嗓子走到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后正色道:“洛瑶是麒麟国的长公主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萧冷月继而说道:“其实洛瑶并不是我父皇的女儿,她是我父皇深爱的妃子再嫁进宫里时所带来的孩子。”
我惊异的抬起头看着他,而萧冷月却冲我好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吃惊!”
“难道你的父皇就这么海涵大度,大度到可以将自己心爱的女子与他人所生的孩子视为己出?”我好奇的问道。
冷月摇摇头笑道:“其实当时满朝文武大部分都上书觐见,就连我的祖母就是当时的太后都是坚决反对,他们都认为这是有辱皇威之事,但是再多的困难,都抵挡不住一个人的坚持,那个人就是我父皇,他抵住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坚持纳洛瑶的母亲柳月如为月妃,同时也册封洛瑶为长公主,只是这一切的风雨我的父皇都不愿让月妃得知,就这样流言在时间中被人们遗忘……”
我叹口气说道:“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冷月望着远处漫天飞舞的樱花说道:“也许吧,只是当时皇兄还只是个小皇子的时候却并不理解,皇兄只知道,是月妃抢走了他母后本该有的荣宠同他的父爱,渐渐的皇兄开始敌视洛瑶,而当时聪慧善良的洛瑶对皇兄反而是谦让以礼相待,毕竟当时皇兄只是个小孩子,时间长了皇兄对洛瑶开始产生好感,长大后的他们曾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下吟诗奏乐,曾在雨中嬉戏玩闹,也曾经海誓山盟……”
“那……那后来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的祖母始终是不喜欢月妃的,就将洛瑶派去与如今善都国的的皇帝凌风成亲,只是……就在大婚的那一晚,洛瑶就在洛瑶苑服毒自尽了,从那以后皇宫里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洛瑶长公主,而洛瑶从此也成了皇兄心里不能拂去的伤痛……”

第41章:留连光景惜朱颜(四十)
我站起来,激动的说:“要是如此相爱,皇上为何不反抗,为什么不留住洛瑶!”
冷月无奈的摇摇头:“以皇兄的性格皇兄怎会不反抗,只是太后得知后,就命父皇将皇兄看管在太子殿中,当皇兄赶到洛瑶苑时,洛瑶早已潇湘玉碎了……”
寒冷的空气直逼心脏,身体不禁的颤抖凄凄的笑道:“为何这高大雄伟的宫墙却不允许他人喘息,在这宫墙里几时曾有过爱!即便有也早已被这虚伪的一切磨灭的一干二净,从此萧郎沦为陌路,徒留终生罢了……”
突然一双钢劲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我圈住,疼惜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雨若,你不该在这里,我怕这里的喧嚣终有一日会将你改变,你可愿跟我走,天涯海角只有你我二人,你可愿意?”
我下意识的挣脱开他的臂膀,这一切的突然让我不知所措,我不敢回头面对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后,说道:“冷月,人一颗心只能为一个人而跳动,而我的这颗心早已不属于这里了!”
我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终究没有看见身后那抹忧伤……
一切的寂寞,都是无力的沧桑……
也许如若我是洛瑶的话,我一定会相信我爱的人不会弃我而去,即便是死我也会等待到最后一刻,不到最后一秒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面对我们的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既然相爱就应该用你的生命用你的这颗心温存着他,而不以死了却一切,走的很凄美潇洒,留给世人的不过是一段传为佳话的凄美爱情罢了,而留给深爱你的人却是永远泯灭不了得伤疤,活着也许是对你的爱情最好的报答……
天色开始朦胧呼吸慢慢沉重
曾经深情的承诺像吹过的风
说什么天长地久只是敷衍带过
心中的痛眼泪溶入漆黑的夜与昼
分开我们都选择了不会痛
而从今以后冰冷的手
再也找不到你的温柔
为什么寂寞总是那么多
总习惯独自温习你遗留的伤痛
我不想再关上心随从我
彼此都隔着一层膜
静静的擦肩而过

第42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一)
午膳刚过,云霜便小跑着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姐……小姐,皇上朝着咱们‘昭阳殿’这边过来了!”
我依旧未动半分的坐在凤椅上,轻笑道:“瞧你那模样,好像咱昭阳殿的人没见过皇上似的,朝着这边过来也未必是来咱这儿的啊,没准是去找萱贵妃的呢!”
“可是……可是……皇上……他”云霜的小脸顿时鳖得通红。
萧寒突然的来到,使我有点儿措手不及,没想到几天前的随意一语,他竟会记得,院子中跪了一地的奴才,徐九随着萧寒走进昭阳殿,尖声细语道:“皇上驾到!”
我急忙让云霜随着我出殿迎接:“臣妾凌雨若恭迎皇上!”
萧寒冷冷的走进殿中,拂下袖子,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起身后,微微抬头,却撞见萧寒凌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心里‘扑通扑通’毫无规律的乱跳,周身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萧寒收回视线,只单单的对徐九说道:“去把朕的棋盘拿来!”
又吩咐了云霜他们下去,白柔同云霜下去的时候朝我这边紧张的看看了看,我点点头微笑示意他们放心。
白柔他们下去后,诺大个殿里就只剩下了我和萧寒,突然觉得有点尴尬,虽然进宫也有好些日子了,他虽名义上是我的夫君,但却从未独处过,心里甚是忐忑。
萧寒好似察觉到我的尴尬,依旧冷冷的说:“不必拘束,这里只有你和我,坐吧,我来只是想单纯的和你下盘棋。”
我稍事一愣,他居然用的是‘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朕’,我抬头回视一笑走到榻桌的另一面坐下后,徐九就将一副水晶似的棋盘拿了上来,令我惊异的是,这副棋盘居然是还未下完的一盘棋。
徐九将棋盘放下后,萧寒挥挥手,徐九会意的伏身退了下去,而他却已手执着黑子开始下棋,虽然很好奇,但还是随后开始同他对弈,半个时辰后,只因萧寒的一阵犹豫全盘皆输。
我以为他会懊怒,却没想到他嘴角上扬,微微笑道:“在这皇宫里,除了她也就只有你愿意同朕一心一意的下棋了。”
而那次却是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笑容,原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俊朗……

第43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二)
我对萧寒盈盈一笑:“皇上可想再赢回一盘棋?”
萧寒望着我,微微一点头,我则笑着将盘中的棋子拾好,将盛着黑子的玉盘递过去,他接过去的时候手掌触及到我的指尖,两人霎那间的停顿,脸颊像着了火似的,我深深的低下头,惊慌失措的抽出手指。
我尴尬的说道:“皇上,您请先。”
萧寒毫不犹豫的下起棋来,我反而更加的尴尬,侧头调理着自己的情绪,突然一抹女子娇俏的白影在殿外的红柱后一闪而过,我下意识的一惊,再探头看时却毫无发现,以为是自己这段是时间胡思乱想的多了所产生的幻觉,转而同萧寒继续下棋。
谁成想,就在下到一半的时候,徐九从殿外走了进来,走到榻桌前,伏身道:“禀皇上,据梦季苑的奴才禀报说萱贵妃身体甚是不适。”
萧寒面色平静道:“那些奴才是干什么的,太医院的又是干什么吃的,朕的银子不是养一群废物的。”
“这……皇上,听说这萱贵妃只想见皇上您!”徐九有些尴尬的望向我。
我打圆场笑道:“皇上,些许萱贵妃身体甚是不适,这萱贵妃想必是见到皇上才能安心养病。”
萧寒微微蹙眉望着这只下到一半的棋,我明了的笑道:“皇上,这棋改日皇上什么有时间,臣妾再同皇上下也不迟啊,而且臣妾也想这几天想想法子如何还能赢了皇上。”
萧寒突然笑道:“上回是朕的疏忽,等下次再来时,朕定赢了你。”
说罢,萧寒吩咐徐九摆架去‘梦季苑’,徐九有着些许的惊愕回头望向我,我笑着伏下身子:“臣妾恭送皇上!”
些许这徐九突然看到萧寒的笑,稍有不适应吧,同样我也从未想过,今日他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改观,是……因为‘她’吗?
坐在殿内的凤椅上闭目凝析,突然想起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禁嘴角上扬讽刺一笑:哼!慕容萱身体甚是不适?!她这身体不适也太是火候了,只是那抹身影我却单单忽略了,我怎能忘记她,许玉凤——玉常在。
只是没有想到这许玉凤为了讨好那慕容萱,甘愿将自己的夫君双手奉出,要想在这宫里活下去,找个靠山并不稀奇,只不过这慕容萱虽独霸一时,可惜她心机太重……
这宫中处处是尔虞我诈、黑暗四伏,崩溃压抑着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突然,好想家……

第44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三)
‘梦季苑’的殿内
湘绣大床前,幔纱垂下,太医院的太医们闻声:“皇上驾到‘,纷纷伏首退于两侧。
萧寒大步走进殿内,看见床上,正欲下床的女子怏怏咳嗽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寒先一步将她扶起,微微皱眉说道:“萱儿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转身对两旁的太医训斥道:“这萱贵妃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一名面色年长的太医先前一步伏首抱拳,面色淡定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据微臣诊察,萱贵妃娘娘是偶感风寒,多加时日调理必能痊愈。”说罢便退了下去。
萧寒听后回首,将慕容萱垂下的青丝拢于脑后,温柔的对慕容萱说:“萱儿,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然朕会担心的。”
慕容萱噙泪,依偎在萧寒的怀中娇咳道:“臣妾……臣妾这是因思啊!”
萧寒轻轻拍着慕容萱的脊背示以安慰,这时他没有注意到,怀中的慕容萱正悄悄向左侧的一名太医目使颐令,那太医会意的点头后,走到床前对萧寒恭敬的伏身行礼道:“皇上,据微臣所诊察,萱贵妃已怀有两个月的龙子,应细微调适。
萧寒大喜,抱着慕容萱笑道:“萱儿,有了朕的皇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朕,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说罢转身对刚才的老太医怒道:“不具实报,隐瞒贵妃怀有龙子,拉出去斩了!”
老太医一阵惊慌失措,即时两个太监将他往下拉的时候,慕容萱娇媚的对萧寒说道:“皇上,是臣妾吩咐他们不要告诉皇上的,臣妾怕因为臣妾的身子耽误了皇上的朝政,如今大敌在前,国事为重,臣妾的事为次,您就别为难胡太医了,就当是为百姓祈福了,为咱们的皇儿祈福,好吗?”
萧寒笑道:“还是萱儿宅心仁厚,体恤朕的苦心,他就交给你办吧!”
温存过后,萧寒吩咐‘梦季苑’的奴才侍女们日后小心照顾好慕容萱后便离开了。
皇上走后慕容萱气愤的坐起,对面前的胡太医说:“胡太医,你也算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如今哪边炕头热你应该能分清吧,这不用本宫提醒你吧?”
胡太医惊惶诚恐颤颤巍巍的说道:“老臣……明白!”
慕容萱霎时笑道:“既然胡太医明白就好,如果这件事儿传出去……”
“贵妃娘娘放心,老臣自当守口如瓶,将这事儿带进棺材里都不会说出去。”

第45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四)
胡青连胡太医走后,慕容萱召见了王越,慕容萱吟吟笑道:“王太医,刚才在皇上面前做的很好,真不愧于本宫对你如此青睐!”
王越谄笑道:“娘娘对微臣如此厚爱,微臣怎能不助娘娘一臂之力。”
慕容萱盈盈大笑:“好,说的好,如今就算那凌雨若一时得皇上的心,你可要知这后宫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这生杀大权还握在本宫的手中,她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
王越靠近慕容萱献媚的将桌上茶杯中的水边填满边说道:“微臣明白,这得宠的孔雀怎能与娘娘这凤凰相比。”
慕容萱喝着手中的茶,点头笑道:“明白就好。”
继而慕容萱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对王越招招手示意靠近后,附耳小声低语。
片刻后,王越神情炯色道:“娘娘……这……”
慕容萱突然拍桌怒道:“怕什么!既然胡青连说他带进棺材都不会透露出去,那么本宫就成全他,留他个全尸,也算是是本宫大慈大悲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倘若让皇上知道别说本宫死,就是你们……也得全家老小一起陪葬!”
王越瑟瑟巍巍的说:“臣……明白……只是,这肚子两三个月后就会显身子,娘娘……”
“这个你不必为本宫操心,本宫自有办法,只是假怀龙种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懂吗?”
“微臣明白,有娘娘在就有微臣在,微臣自当效犬马之劳!”
“嗯……日后的诊察就你一人前来,要多加小心谨慎,下去吧!”
“是,娘娘!”
王越退出‘梦季苑’时身子不禁颤抖的打着寒战,心中冥想:这萱贵妃不仅心计过重,而且手腕阴狠毒辣,居然想到假怀龙子得宠,胡太医为人本分老实,她居然下如此毒手,杀人封口,这样的女人,只怕为她卖命,日后定得不偿失……“
‘梦季苑’殿内。
慕容萱小口酌着杯中的‘碧螺春’,眼中一抹诡异狡黠之色,殷殷笑道:“凌雨若,我慕容萱不会让你从我手中得到我本应有的任何一件东西,哪怕是小小的翡翠扳指……,这皇后之位终有一日会是我慕容萱的!”
薄翠的玉杯在慕容萱的手掌中渐渐收紧,‘啪’的一声,破碎的玉片扎进掌中,殷红的血液顺着洁白的玉臂,一滴一滴流淌在艳红桌布上,逐渐融为一体,暗暗的红色宛如一朵娇艳的红色蔷薇……

第46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五)
暖阳和煦,池中倒映着凌雨若芊芊身影,腰间的丝带随风而飘,忧愁紧锁眉间,望着远处重重宫墙,却无法忘记那褪色的记忆,风中仿若依稀有人在说着那温柔的细语:等我……
身处于这红砖黄瓦中,这重重高墙将十二座宫院与外界隔离开来,她们或许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或许独守枯灯寂寞一生,其命运,完全在于后宫里惟一的男人,是否垂青自己……凌雨若要的不过是一份简单的爱,厮守终身,相夫教子,可是一切全泯灭在宫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门之隔却要她与三千佳丽挣得一个男人的心,是疼痛,是挣扎,心早已……四分五裂。
“小姐。”白柔见凌雨若一人独自站在荷花池边,走上前将一件丝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姐,不如进屋等吧!”
我望着远处即将落山的夕阳,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早点儿知道消息,他这一去已经三个月了,我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远处云霜从门外快步走来,凌雨若见状迎上前,紧紧拉着云霜的手焦急的说:“有消息了吗?”
云霜看着小姐焦急的神情,不由的心疼起来,但还是摇摇头说道:“小姐,霜儿到处去打探大少爷的消息,但是都没结果,后来霜儿就去找卫宇,谁知卫宇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
白柔焦急的说:“霜儿你快说啊,卫宇到底说什么了,你都快急坏大家了!”
云霜面带歉意的低下头,说道:“小姐,卫宇说皇上将塞外的战况全部封锁了,叫小姐别再白费力气打探了,就算是朝中大臣也极少有知道的。”
瞬间,凌雨若仿佛没有支力一样瘫软在石凳上,呢喃着:“封锁了……真的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凌雨若紧紧的护住胸口,收在胸前的绣凤荷包在手掌中褶皱,手里紧握着残余的余温,一株泪水悄然划过脸庞。
白柔和云霜见状,心里也不禁一阵揪痛,却无能为力……
忧郁的心情还未蒸发,殿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徐九珠圆玉润的嗓音:“皇上召皇后前往洛瑶苑。”
突然一惊,随后徐九笑道:“娘娘请吧!”
看着已黑的天色,稀稀少少的星光,心不由的一紧,调整着心态,温和一笑:“有劳公公带路。”
随徐九迈出宫殿的一霎,手心不禁冒着微微的冷汗……

第47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六)
深夜里的皇宫,一片静谧,微微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片刻,红漆大门矗立面前,犹豫的双手推开了尘封已久的门时,紧张的神经绷紧着我的心,六月里的风在夜晚依旧渗透着丝丝凉意,当双腿迈进殿门的一瞬间,回首周身,不知何时几个宫女太监同徐九已经离开了,壮着胆子走进殿内,悠悠昏暗的烛光照耀着整个大殿,周身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是那幅画仍然悬挂在幽黄的墙面上,画中女子的神情仿若黯然神伤,心里不禁一阵酸涩。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男子阴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心里一紧,后身看去,一身明黄色龙袍在身的萧寒定定的凝视着惊慌失措的凌雨若。
他犀利的眼神,看得我浑身冰冷,萧寒渐渐的步步逼近,张嘴欲出。
凌雨若生怕他说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争先说道:“臣妾凌雨若,参见皇上。”
原本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冷静下来,谁知萧寒突然狂笑着抓住欲像后退去的凌雨若,钢劲有力的双手紧紧抓住凌雨若柔弱的双肩,暴吼道:“洛瑶,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在怪我当时没有救你对不对?现在我是皇上了,再也不会有人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萧寒突然紧紧的将凌雨若收入怀中,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凌雨若突然束手无策,但理智告诉她必须制止这荒唐的闹剧。
凌雨若在萧寒僵冷的怀中极力的挣扎着,惊喊道:“皇上……你看清啊,我不是什么洛瑶,我是凌雨若!”
萧寒迷离的双眼紧紧的凝视着凌雨若,突然将她制于墙上开始疯狂的亲吻她的香肩,凌雨若惊颤着想推开身上沉重的负荷,却听到萧寒咆哮似的喊道:“朕不管你是洛瑶也好,凌雨若也好,总之你别想再从朕的身边逃走……就算要逃朕也不会放过你!”
突然而来的一切,浑身僵硬冰冷的凌雨若,望着环若无人的宫殿,神情弥漫着无助,在萧寒神情迷离毫无防备的时候,努力抽出右手拽下发髻上的凤钗……
静谧的宫殿内,血一滴滴的从萧寒的手臂上滴下,萧寒斥怒的眼神,凌雨若惊慌的神情,血液的腥气充斥着整个殿内……
‘咣当’一声,凤钗清脆的坠落在碧石地上,凌雨若拽起罗裙,奋力的向殿外跑去……

第48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七)
从洛瑶苑内仓皇而逃出来后,快步跑回了‘昭阳殿’,跑进了那熟悉的殿内,不顾众人惊愕的神情,独自跑回内室,紧紧的将门抵住,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床上,拽过一床丝被紧紧的裹住身体,蜷缩在床上角落的一旁。
不顾云霜众人急促的敲门声,两手紧紧的护住双耳,想拼命的挥去所有的恐慌和吵嚷,只是挥之不去的是萧寒在洛瑶苑内那幽恨的眼神……
我本以为萧寒会不甘心的定我个弑君之罪,小之也要是个‘失妇德’,可是事过一个月,萧寒却没有给我定下任何罪责,而我却再也未见过他。
暴风雨来前格外的宁静,没有事端的日子过的也算惬意,只是那天晚上过后,第二天早上窗前的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瓶小药瓶,掀起罗裙的一角在小腿上轻轻擦拭着药瓶中的药,那夜的磕磕绊绊我未上心,却不知谁人将药瓶送了过来……
午后在院中,坐在石凳上品着上好的‘蓝贵人’,闭目静静的听着蝉鸣,嘶嘶绕饶的倒也像是夏日里一曲悠扬的小曲。
“小姐,殿前萱贵妃的奴婢翠儿求见小姐。”
我慢慢的睁开双眼,不由的叹了口气,萱贵妃突然的叨扰,划破了午后最后一片的宁静……
梅儿见我悠悠的叹息,又说道:“小姐,要不梅儿去告诉她就说小姐您身子不适,咱就不去了,这自古以来就没听说皇后去看贵妃的理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站起身向殿内边走边说:“如今这萱贵妃即得宠又身怀龙子凤胎,如让她亲自来找我,有个闪失,这断了皇家的龙子罪名是咱们担当不起的,虽说平日里有些纠葛,现在她怀有六甲想她也不能耍什么无用的把戏。”
我面带着和煦的微笑走到殿内,慕容萱的侍女翠儿上前请安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我们家主子素来听说皇后娘娘酷爱荷花,主子苑内的荷花开的正艳,我们家主子请皇后娘娘您前去一叙。”
我笑道:“你们家主子有心了。”
继而挥手说道:“带路吧!”
‘梦季苑’内。
许玉凤娇笑道:“萱姐姐,您想的办法真是妙,怪不得皇上如此独宠姐姐你,妹妹都不及姐姐一半的聪明才智。”
慕容萱高傲不逊的一笑:“那当然,谁若是得罪了本宫,那就是自讨苦吃,等会儿凌雨若来了,你给本宫好好的演,我定不能让她活着走出这梦季苑。”
‘哈哈哈……“慕容萱狂傲的笑声回荡着整座大殿,坐在一旁的许玉凤不禁浑身冷冽的一颤。

第49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八)
记得有人说过,你不迈出第一步,就永远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当我迈进‘梦季苑’的那一刻,我永远都没有预料到面临我的是黑暗,是沉沦……
慕容萱见凌雨若随着翠儿走了进来,献媚的上前逢迎着娇笑:“姐姐,您瞧我这身子,还得让您亲自来。”
我笑着望望慕容萱身后的许玉凤,转眼看着慕容萱和气的说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如今你怀着皇上的龙子,生下来就是我们麒麟国的功臣,本宫来看看也是在理儿的。”
“呦,姐姐您快坐。”随后慕容萱看着凌雨若身后的翠儿怒斥道:“还不快去把上好的‘碧螺春’拿出来给皇后娘娘解渴,这怠慢了,别叫别人笑话咱们‘梦季苑”没有礼数!“
这‘别人’二字听得硬生生的刺耳,翠儿退下后,慕容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奉承的话:“姐姐,听说皇上极喜欢姐姐,就连这麒麟国独一无二的翡翠扳指都赐给了姐姐你!”
我谦笑着说:“不过是身外之物,皇上赏识才赐了而已,若妹妹喜欢,改日带来就曾给妹妹好了。”
慕容萱假若惊惶的说:“这妹妹怎么敢当呢,妹妹听说这翡翠扳指只有皇后才能佩戴,若妹妹要去了,落在别人嘴里可是个谋逆之罪,妹妹可不敢。”
我笑道:“你瞧本宫这记性,这翡翠扳指是只能给‘皇后’戴的。”我故意将‘皇后’重重的说出,只是想让她忌惮着皇后着个名号不要做出什么无理的事情就好。
慕容萱从苑中的石凳上站起,在荷花池边悄然绕到了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说:“姐姐,你看这荷花开的多艳啊!”
我并未多在意荷花开的是否艳丽,只是侧目看着慕容萱仿若给身侧的许玉凤使着眼色,从中我已些许的猜到了几分她的意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祸已至前,何不顺其自然?在许玉凤还未来的及上前时,我顺势将慕容萱推入了荷花池中。
慕容萱慌神未定的挣扎在池中,许玉凤望着我露出了惊异的神情,我大笑着看着浑身湿淋淋的慕容萱笑道:“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也会出此下策,这龌龊的手段想必在皇宫内你也不是第一次用了,既然你那么想至我于死地,那么我就送你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只是聪明如你就没想过,先不说我长得神似长公主洛瑶,就我凌家在朝中的地位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我凌雨若会这么轻易的葬送在你的手中,那么你就太天真了!”
慕容萱气氛颤抖的指着岸边神情自若的凌雨若,凛冽充斥着双眼,狠狠的说:“凌雨若,算你狠!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应得的!”
翠儿从远处跑来,大喊着:“快来人啊!贵妃娘娘坠水了!”
远处匆忙着涌来大票的人群,为有神情滞呆的许玉凤仍在原地久久矗立……

第50章:风住尘香花已尽(四十九)
这宫墙里的消息永远都像是风一样,只要有吹的动力,不论怎样它都会到处漂浮。
萧寒匆匆赶来时身后跟着大队的人马,仔细一看多数是太医院专诊治后宫嫔妃怀有龙子专门调理身子的太医,心中不禁的冷哼,他到底是在意慕容萱多一分还是他的龙子多一分,不由的为慕容萱的赌注而惋惜……
萧寒经过我的身旁时,我微微的欠身,他却见我如旁物,冷冷的跨进了‘梦季苑’。
梅儿在我的身侧同我一起站在梦季苑的殿内,我平静的等待着裁决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而梅儿却有些微微胆怯的摇着拽了拽我的流苏袖襟,我侧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梅儿,不会有事儿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而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就当她是还小福子和小禄子的吧!”
“小姐,梅儿不是怕皇上怪罪奴婢,而是怕小姐……怕小姐您受苦。”
“就凭她?哼,她还不够格,她只是个依附与皇上可怜的女人罢了!”
惊震一声,女子哀怨的哭泣声从内室传来,随后是男子柔情的安慰……
突然太医同婢女们鱼贯而出,随后叫徐九传我进内室,当我踏进内室时,周身的血液都凝结在空气中,惊异的是慕容萱的床榻同周身到处都是点点黑红的血迹,而她正泪光点点的依偎在萧寒的怀中,瞬间神情又平复转为淡定。
萧寒用幽怨,愤恨的语气对我说:“大胆凌雨若,你可知罪!”
我镇定的站直腰身,平静的说:“不知皇上说的是何罪?!”
慕容萱双手护着她的腹部期期艾艾的假声哭泣着:“皇上……您看……我们的皇儿啊!”
萧寒低头轻轻拍抚着慕容萱的脊背,转头对我冷漠的说:“哼!不知何罪,朕看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是不是你将朕的萱贵妃推入池中?是不是蓄意害死了真的皇儿?”
我双手抚腿跪在地上,依旧淡定的说:“是我将慕容萱推入的池中,凌雨若知罪!”
转而看向萧寒怀中的慕容萱笑道:“至于蓄意害死皇上皇儿的人,那么皇上就要请问您的萱贵妃了!”
萧寒疑惑的瞅向慕容萱,慕容萱顿时花容失色道:“皇……皇上!您难道不想信臣妾?!”慕容萱拿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委屈道:“皇上!皇上的皇儿死的好惨!他只是个未成形的孩子啊!”
“是她!”慕容萱突然愤怒的指着我怒怨道:“就是她害死了皇上还未出世的皇儿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萧寒沉思片刻,幽冷的看着伏在地下的我,未着半点儿情感的说道:“凌雨若,你可知罪!”
我恭敬的伏下头:“凌雨若不知皇上说的是何罪名!凌雨若不知!”
萧寒顿时冷笑道:“好……好你个凌雨若,你当真朕不能杀你是吗?那朕就叫你生不如死,朕要你在冷宫独、守、终、身!”
‘独守终身’些许在这重重宫殿中是对那些女人最悲惨的惩治,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好像是最大的救赎。
我平静的站起,俯首一拜:“谢皇上!”
瞬间萧寒的脸上的青筋仿如就要冲裂出来血似的,抽动着嘴角说道:“好,那么你就去冷宫里好好的谢朕吧!”
随后叫来了徐九,命徐九将我拉出去大打五十大板后,带去冷宫。
徐九听后看着萧寒犹豫片刻,但在萧寒暴怒之下无奈的将我带下,而我留给萧寒的是一抹淡定的微笑,就在离开内室那一瞬我看见慕容萱仿若胜利的一笑,还有萧寒好似忧伤的神情。
他会‘忧伤’?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第51章:风住尘香花已尽(五十)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当刺眼的光线射入我的眼帘,抬起沉重的眼皮,云霜、白柔焦急的神情映入视线中。
我试着做起来,但腰下撕裂般的疼痛将我拉回现实中,嘶嘶的调整着呼吸,试图用手腕的重力将自己撑起来,还在伤感焦急中的白柔反应过来后,将软枕放在床榻的栏上,帮我调整好姿势,全部重力压在了后背,腰部也减轻了些许的疼痛。
云霜同白柔依旧沉默不语,而我则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尴尬的一笑:“我没事的……”
我知道我当时的笑容一定难看之极,以至于一贯沉静稳重的白柔都硬生生的说:“小姐自己有没有事儿小姐自己心里知道,小姐若想作践自己的身子,我们这些奴婢能说什么!”
些许我这次真的冲动的不顾后果,惩戒自己是小,连累了他们,今后他们在这皇宫定不好立足,平日里那些得宠嫔妃的侍女没少欺负到霜儿他们头上,他们一直以为忍气吞声我就不会知道,孰不知这瓦装的皇宫岂有不透风的墙,岂有不耀武扬威的主子!
“我知道这次我太冲动,但是我并不后悔,这是迟早的事儿,她慕容萱不想我过好日子那我就成全她,她想要的未必就是我凌雨若想要的,三千宠爱于一身倒不如与相爱的人厮守终身,哪怕做乞丐的妻子,我也不要做皇帝的皇后!……”
云霜赶忙上前捂住我正说的激昂的嘴,环顾四周后小声说:“我说姑奶奶,我的大小姐,我们这些奴婢死了就算了,反正是一条贱命,小姐这话若是要旁人听去了,您还想不想在这皇宫里呆下去了,如今我们都已经逼上梁山在这后宫了,难道小姐还想参观参观这麒麟国的大牢是什么模样!”
我连连点头,认真的说道:“想!”
‘啊!’云霜与白柔一同惊异的看着我。
我忙连连摆手说:“我不是说我想进这大牢,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我不想。”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想在呆在这皇宫了!”
云霜顿时拉下脸严肃的说:“霜儿知道小姐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小姐要的是什么,您是主子也好,霜儿只想说,小姐您就算不顾忌我们的性命,您也得为自己着想啊!这出了宫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小姐想和……他在精兵的追查下躲一辈子?难道小姐舍得老爷同老妇人!”
泪水嘀嗒在破旧的布被上悄然无声,我嘶哑的吼道:“我怎么不顾忌!就是我太顾忌才会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会嫁到这阴冷黑暗没有人气的地方,才会……放弃我应有的幸福,我这一嫁害得是我自己吗?不——,害的还有漠然,还有司马晴儿,你当我还是当年天真的在额娘怀里撒娇的孩子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司马晴儿一直在等漠然,而漠然何不是在这宫外等着我,明知道我们没有结果,而我……而我却接二连三的给他希望,却忘记了这里没有任何人给我们希望……”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52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一)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过去的半个月里凌雨若用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医治好了板子打的伤痛,俗话说没势被狗欺,半个月里云霜同白柔不知求了多少的太医就是无一人愿意前来医治,最后云霜想偷偷的去找顾瑀王爷,只是被凌雨若先一步看出来,敬告他们谁都不准去烦扰萧冷月,否则他们回来见的将会是凌雨若的尸首!虽然当时凌雨若只是玩笑的威胁,但爱护她的奴婢们却全都当了真,也就在这时凌雨若想起那天在窗下拾到的小药瓶一直随身带着身上,这才及时治好她的伤,避免了伤口感染恶化。
而后的几天里,凌雨若并未在意自己身处于冷宫中,拿着拜托徐九从‘昭阳殿’里拿出的放着她全部家当的檀木盒子,用银子到处疏通着有小道消息的奴才们,想从他们口中探到一些塞外的消息,只是得到一般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将银子浪费在了那些贪图小利的奴才身上,云霜同白柔看着都心疼。
身在冷宫中,后宫的嫔妃多多少少都给以讽刺、挖苦或奚落,但徐九却热心的告诫凌雨若说:“娘娘,您就别再白费心思将这银子丢给那些没用的奴才身上了,咱家在御前侍候多年,如今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娘娘千万别听信小人的谗言啊!”
凌雨若感激的一笑:“谢谢公公提点!”令凌雨若费解的是,如今这宫里的不管是主子也好,奴才也好,凡是经过这冷宫的门前都会加快脚步像避瘟疫一样的跑开,只有徐九不时的将一些消息送过来,而卫宇也常将日常用品送来,难道他们真相信我还有翻身的一天,是徐九太相信我还是他不想为曾经的话失望?!
徐九似思考似的转了下眼睛,说道:“娘娘不妨向卫大人打探打探,些许他会……”
徐九未讲话说完就告退了,我知道在这后宫里有的话必要点到而止,几天后,卫宇将一坛子酱梅干送来时,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娘娘,这是微臣府上做的,臣知道娘娘定是不习惯这冷宫里的衣食住行,臣就叫府上的厨子做了些酱梅干,给娘娘送来。”
卫宇说话的时候虽然依旧是那副默然的面孔,只是这些天来的交往倒也熟络了些,而此时他正不时的看着我身侧的云霜,云霜早已红霞飞在脸颊两侧,卫宇见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居然也脸红的低下了头。
我打趣道:“卫大人,我们做一笔买卖如何?”
云霜同卫宇同时惊异的起头,卫宇疑惑的问道:“买卖?”
我笑着点头:“对,买卖!你若将塞外的战况告诉我,我就……我就把我心爱的霜儿许配给你!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
云霜听后脸颊更加的红嫩,低头娇斥道:“小姐……小姐说什么呢?”
卫宇突然沉默着低下头,闷闷的说:“若娘娘是做这笔买卖,臣想,臣这辈子都娶不到云霜姑娘了!”
听着他的意思我已明白了大半,一是想这萧寒居然将塞外的消息封锁的如此密不透风,却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二是看来这卫宇对云霜定是生了情丝了。
我尴尬的笑笑:“在这冷宫里我也不知能守护她到什么时候,现在皇上只允许霜儿同白柔伴在我身边,都不知道梅儿她们可好,如今我只想你能对她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舍的我们云霜在这宫里红颜落尽,如果你们是真心喜欢对方,而大人又不嫌弃我们霜儿出身卑微,能好好戴她,就找个良辰吉日成婚吧!”

第53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二)
三日后,冷宫仿佛有了生气般的张灯结彩,路过之人无不望眼想窥探几分,整个后宫都知道是皇后娘娘要嫁掉身边的婢女,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能耐能让皇上同意了让贬入冷宫的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把冷宫当作自己的娘家一样风光的嫁掉,而迎娶之人正是每个少女心中都期盼爱慕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大内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卫宇。
坐在被喜红色包围的冷宫中,我想起那天面对萧寒时的情形都不禁冒着虚汗后怕,那天我本是打趣着云霜同卫宇二人,却没想到平日里孤傲、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卫宇却当着我同云霜的面前单膝下跪,用真挚的神情诉说他对云霜的情谊:“倘若娘娘信得过微臣,微臣虽不能给霜儿什么大富大贵,但微臣愿意终身只娶霜儿一人为妻,只要有我卫宇一天在,就定不会让霜儿受到半点儿委屈!”
霜儿听到卫宇如此真挚的话语不禁悄然落泪。
我看着这两个不知是何时两心相悦的佳人,心里不禁为他们祝福,点点头,欣喜的说道:“好!卫宇我信你是一个坦荡荡的好男儿,我一直视霜儿同姐妹般,如今我将她亲手交于你的手中,只愿你今生都不放手!”
看着喜悦中的卫宇同霜儿,心里也不禁的即喜悦又酸涩。
有的时候女人最想听的未必是情人的花言巧语,而是那最真挚朴实的一句话,就能打动她的心扉,甜蜜弥漫心尖!
当卫宇将他想要迎娶云霜的消息禀告萧寒时,萧寒听到后即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只是冷冷的说了句:“朕的皇妹个个美艳多姿,你觉得一个奴婢配的上你?”
卫宇恭敬的俯首,说道:“微臣不觉得有配与不配之分,倘若爱情是建立在身份与名利之上,那么微臣就更加不配男人二字,微臣与霜儿两情相悦,微臣只知道她是我心仪的女子,而我在她心里是她的依靠,微臣只想同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好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朕准了!三日后成婚吧!下去准备准备吧!”卫宇退下后,萧寒放下手中的奏折,望着外面的彩霞不禁嘴角上扬,俊美的一笑。
当卫宇将这个消息告诉霜儿同我时,我们都欣喜万分,只是卫宇刚刚离去不久,萧寒意外的驾到。
他大步的走进冷宫中,如雪般地长袍,俊美的面容,衬得这冷宫不再昏暗低沉反而熠熠生辉。
他背对着我开门见山,冷冷的说:“你准备准备,三日后将你的婢女许配给卫宇。”
我平静的答道:“是,臣妾接旨!”
萧寒突然转过身,面似戏虐的笑道:“这没想到主子长了副妖媚演戏的象,就连奴才也跟着到处勾引朕的部下!”
我气氛的蹙着眉毛,转而也嬉笑道:“皇上这可错怪了臣妾了,若臣妾会演戏,那也得有人给臣妾排这戏码啊,不然臣妾这上场了也未必有人看,倘若相爱的人只因身份是个奴才就是勾引的话,那谁还敢嫁给这帝王之家!”
萧寒幽狠的冷冷捏住凌雨若的下颚,冷酷的说道:“朕能容忍你一时,不能容忍你一世!”
“哼,你好自为之!”说罢,抚袖而去。
只剩体力不支的凌雨若瘫软在石凳上,唯有下颚传来的疼痛诉说着萧寒真的来过……

第54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三)
宫门口吹着喜乐,我亲手将云霜送上了花轿。
云霜依依不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哭泣着对我说:“小姐……等……等霜儿有时间……就进宫陪小姐。”
我赶忙说:“不,霜儿,这皇宫出去了就永远都不要回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白柔在,霜儿,我相信卫宇会好好待你的!”
云霜泣啼涟涟的说:“小姐,霜儿走了,保重!”
我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都快要当人家的娘子了,别哭了,让卫宇看见不知羞!”
送走霜儿后,仿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自己不能与相爱的人相守,我视霜儿如姐妹,她能在宫外得到幸福,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白柔端着食盘看着坐在冷宫里三天三夜夜未动的凌雨若,不由的担心起来。
自从云霜出嫁后,凌雨若就独自一人坐在冷冰冰的冷宫里,未踏出半步,眼神涣散迷离的看着窗外早已落尽的梨花树。
第一天,凌雨若坐在冷宫中一天一夜未进食,白柔以为主子是不舍云霜,也未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内室。
第二天,当白柔走进内室送饭时,她惊讶的发现主子居然还穿着昨夜的衣服,难道……主子就这样坐着两天里和衣未眠?
第三天,当白柔再次走进内室时,看着眼神涣散面色虚弱疲惫的凌雨若时,再也忍不住的将手中的食盘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气愤的说:“小姐,您这是何苦呢!您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您不心疼,您想没想过要是让大少爷看见,他得多心疼啊!”
凌雨若听见有人说到凌漠然,眼神突然瞬间仿佛光亮了起来,她左手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但多天未进食的她早已体力不支的重重摔在了地上,白柔赶忙上前抱住那具面色苍白如纸虚弱不堪的身子,微微哭泣道:“小姐……您这是何苦啊!”
凌雨若虚弱的伸出手,仿佛在抓着什么东西,只是眼前空虚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柔声说:“白柔,他说过……说过叫我等他,可是……他还没来!”
白柔抓住凌雨若的手,激动的说:“小姐……”
凌雨若凄美的一笑,便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白柔赶忙放下身子虚弱的凌雨若,向大殿外跑了出去……

第55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四)
当白柔跑出殿外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她知道在宫里面凡是进了冷宫的嫔妃们都要有皇上的旨意才能请太医,脑子中只闪现着倒下去的凌雨若,也未多顾忌便一股脑的向‘龙吟殿’奔去。
谁知跑到殿门口,却见着没有半点烛光的大殿,守卫的太监好心的告诉白柔说皇上今晚去了‘梦季苑’,并劝告她还是不要趁这个时候前去。
白柔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救小姐要紧,转身冒着大雨又朝着‘梦季苑’跑去。白柔见徐九正在外面侍候着,便走上前。
徐九眼见白柔向殿内走来,迎上前说:“这不是皇后娘娘的侍女吗,有什么话进来说别淋着了。”
白柔感激的看着徐九,激动的说:“徐公公,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晕倒在殿里,请皇上下道旨让太医看看吧!”
徐九有些犯难的说:“这……白姑娘不是咱家不帮娘娘啊,只是这个时辰……你想皇上已经就寝了!”
白柔哭着说:“公公,我家娘娘常说您在宫中一直帮助她,您对娘娘的好,娘娘心里都记着,娘娘一直视您为长辈,这次娘娘有病,还望公公救救我家娘娘!”
徐九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好吧,谁让咱家也是打心里喜欢娘娘,咱家就试试看吧!”
徐九转身招来了慕容萱的贴身侍女翠儿,叫翠儿将事情禀告上去,翠儿不情愿的走了进去,徐九便同白柔一起在殿外的瓦檐下等着消息。
白柔在殿外来回彳亍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可是当双手空空的翠儿从殿内走出时,白柔绝望的走上前,沙哑的说:“皇上怎么说?”
翠儿翻着眼睛,不屑的说:“你们家主子不睡,皇上同我家主子还不睡啊!我家主子说了皇上已经安寝了,有事儿明个请早吧!”
翠儿望着灯火通明的殿内焦急的说:“这灯还亮着呢,求你再去求求皇上吧!我家主子快不行了!”就势握着翠儿的双手满眼的恳求。
翠儿狠狠的甩开白柔的双手,轻蔑的看着摔在地上的白柔说:“谁叫你家主子那么阴狠的对我家主子,这就是报应,活该!”翠儿啐了一口地上的白柔便大步的向殿内走去。
白柔听着从殿内传来女人娇笑的声音,颓废的坐在冰凉的地上,徐九扶起白柔,心疼的说:“白姑娘,咱家劝你还是明个早上来吧!”
白柔不甘心的说:“公公……我能等得起,可我家小姐……”
徐九想了想又说道:“咱家听说顾瑀王爷因为塞外的战事一直就寝在‘百宁殿’不如你去求求王爷吧!咱家能帮娘娘的就这么多了!”说罢也无奈的走进了殿内。
白柔不顾身上的泥泞,又奔向雨中。

第56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五)
寒冷、无尽的黑暗,我以为我就会如此的沉沦下去,但是突然一股暖流紧紧的将我包围,当再次触碰到温暖的那一刻,我沉溺在温暖中不愿走出。
阳光照耀着视线,朦胧中听见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太医,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回王爷的话,娘娘只是揪心成疾,再加上入秋将至,这冷宫寒气逼人,看来娘娘今天就会醒来,不过还得多多调养些时日。”
片刻,屋内一片宁静,垂在榻边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上边流淌下来,湿润了我干燥的双手。
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呼唤着我快点醒来,沉睡的我渐渐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将我圈在怀中,男子哭泣着仿佛在诉说着埋葬千年的召唤:“谢天谢地……雨若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当白柔告诉我你晕倒在冷宫时我有多的担心多着急吗!我怪……我怪我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好你!谢谢你……谢谢你醒来了!”
我抬起虚弱的手,想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头,但还是无力的落下。
肩头的纱衣被泪水浸没了大片,我知道他在哭泣,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怎能为一个女人而哭泣。
“不哭……”虚弱的我勉强的从口中吐出心底最想说的两个字。
他笑着擦干泪水:“不哭,我不哭,雨若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进食了,来吃点粥。”
冷月一点一点细心的喂着躺在床榻上的凌雨若喝着每一口粥,不时的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生怕烫着了凌雨若。
他细心的为凌雨若擦拭着双唇,凌雨若幽幽的说:“漠然……城楼,等我……”
冷月放下手中的碗,凝目屏息片刻,望着眼前一张美丽而又苍白的脸说道:“我带你走,明日亥时,皇宫的城门关闭之前,我带你离开。”
凌雨若的眼见瞬间光亮起来:“真的?”
“绝不食言!”
屋子里只剩下凌雨若一人后,她独自卧在榻上,看着窗外下着细雨的院落,闭上双眼宁听着潇潇雨声,上扬的嘴角,盈盈的一笑,仿佛百花开……

第57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六)
离开皇宫时,只带着那个从凌府里带来的檀木匣子和怀中的荷包便匆匆的离开了,本想带着白柔一同逃离苦海,但是冷月说带宫里面的一个人逃离本就是不容易,一不小心所有的人都会丧命,白柔也同意留下来说是怕皇上知道后不好交代,纵使有太多的不舍,三思过后,我独自一人走上了萧冷月的马车。
穿着萧冷月为我准备的小太监的衣服,在城门前他拿着王爷的玉牌出示,我们便顺利的离开了这个囚禁我近三年的皇城,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的一角,望着渐渐远去的皇城,没有半点儿的不舍,留下的只是忧心,不知我的离去会殃及到多少无辜的人,怪我的自私,可是爱情面前留下的只是自私,看着已经消失在黑夜中的皇城,悠悠的说着:“对不起。‘
冷月回过头来看我,笑着说:“怎么?不舍了?”
我冷笑着:“有什么不舍的,对于妻子在病危中还能同别的女人在温柔乡里水深火热置之不理的男人,有什么不舍的,我唯一担心的是……”
萧冷月轻轻拍着凌雨若的肩臂,将她的头放置在他肩上:“不用担心,皇兄不会为难你的婢女的,他虽然冷傲,但不至于是个昏君,睡吧,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笑着说完闭着眼睛渐渐安心的睡去。
此时皇宫里,萧寒置身于冷宫中,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远远的站在一侧,生怕皇上的暴怒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萧寒暴吼道:“徐九!”
徐九上前颤颤巍巍的行礼:“老奴在。”
“去……马上叫卫宇搜查全城,就算是把整个麒麟国挖地三尺也要把凌雨若给我找出来,亲自押到朕的面前。”
“老奴领旨!”徐九说完便灰灰的走了。
萧寒手中紧握着在他暴力下褶皱的宣纸,上面清晰可见一行清秀的字迹:
花接受凋零,我不接受命运。人去心已死,勿念!
凌雨若
萧寒心中冷笑:好你个凌雨若,你居然敢逃离朕的身边,当徐九禀报朕说你晕倒在冷宫中时亏朕为你白白的担心,可是当朕带着太医来看你时,你却给朕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你居然同朕最信任的皇弟逃离皇宫!天真的你以为真的可以逃离出朕的掌心吗?!
‘朕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褶皱的宣纸在萧寒的手中蹂躏于掌心之中。

第58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七)
芙蓉露下落,入秋后随带着看似夏季的暖日,但当凌雨若从马车上掀起帘子欲走出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不禁浑身发抖打着冷颤,一件墨青色的外衣披在身后,凌雨若用手紧紧的裹紧以至于不再寒冷。
我未回头只是简单的道声‘谢谢’后便独自跳下马车。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皱眉质疑的问道站在我身侧的萧冷月:“为什么不继续前进?”
萧冷月和煦的一笑:“难道你还真打算去塞外?”
我颦眉,萧冷月继而说道:“难道你就不怕给他带去麻烦?!你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他居然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我会不会想到这时前去会给漠然带去麻烦。我点头道:“我想过,不过……如今我无处可去,更不能回家连累阿玛和额娘!”
“可是你已经连累了!”说完他便大步的向川流不息的街巷走去。
‘哎’我想叫住他,心想倘若他不回头我就独自离开,当看着我唯一的家当还被他抱在怀中,而身无分文的我又能去哪?提起罗裙快步追上他的步伐。
我边吃着碗中的桂花鱼边不时的左顾右盼着,萧冷月看着眼前凌雨若滑稽可爱的表情轻笑道:“丫头,放心的吃吧!不会这么快就有兵追来的。”
我低着头羞红着脸不停的将碗里的饭拨进嘴里,而萧冷月依旧轻笑着,我愤愤的将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气氛的怒瞪着他:“萧冷月!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尊口!”
萧冷月看着眼前佳人怒嘟着的嘴,霎时木楞,凌雨若以为她的气势镇住了这个鼎鼎大名的顾瑀王爷,谁知片刻换来的却是他更加爽朗的笑声。
四面八方传来好奇的视线,如果此时有个地缝的话,凌雨若准是头一个比耗子钻的都快。
“大爷……我家闺女还小啊……”还在愤懑中的凌雨若突然听见一个年老沧桑的哀求声。
终于所有的视线都从萧冷月的身上转移到了另一方,如果是几年前凌雨若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跑上去凑热闹,可如今略微成熟的她却选择了坐在座位上一看究竟。
身边吃饭的客人有的小声议论着,有的纷纷指着一方一个长得粗陋矮黑的男子说:“哎……又是这个恶霸啊!如果这姑娘被抢了去也不知道是第几房小妾了!”
“可不是吗!这个混账仗着他姐姐是宫里的娘娘没少出来为非作歹……”
“可怜这个姑娘了……”
众人纷纷的议论着,却无一人走上前窥探究竟。

第59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八)
“去你的……老不死的!老子看上你闺女是她的福气,跟大爷我回府里去享清福有什么不好!你们拉一辈子的曲儿也挣不来大爷给她的锦衣玉食!”
凌雨若听着男子嚣张跋扈的声音不由的皱眉回头望去,一个抱着琵琶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正被那个恶霸拽在怀里,而她那苍老的父亲正跪在地上拽着恶霸的衣角泪流满面苦苦的哀求着。
恶霸作势将老人家踢打到一边,边踢还边咒骂着:“老子给你二两银子你马上给老子滚蛋!碰坏了老子的衣服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众人看着哭得泣涕涟涟的小姑娘都只能无力的惋惜,此时‘流雨阁’老板上前给恶霸献笑作揖道:“慕容二少爷,您看您就给小店一个面子,他们父女俩出来谋生不容易,不如就放过他们二人吧!”
恶霸挑着粗重的眉毛,露着他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笑道:“哈哈……放过?放你的狗屁!你面子值几个钱?你这个破店再不交税,老子明个儿就把你的店给收了!老子放了这个小娘们,你把你自己变给老子看啊!”
老板顿时哑口无言,唯唯诺诺的退到一边。
就在小姑娘马上被那个恶霸带走时,凌雨若愤愤的看着萧冷月说道:“为什么不阻止?”
萧冷月双手摊开无辜的嘟嘟嘴:“是你叫我闭上嘴的!”
凌雨若狠狠踩了下萧冷月的脚,再也坐不住了,高喊:“慢着!我看谁敢把她带走!”
恶霸怒斥道:“谁这么大胆……”可回头看见清秀美艳的凌雨若时,不禁‘嘿嘿’笑道:“呦!老子还真有福,怎么?小娘子你也想跟我回府里去?”
凌雨若笑道:“好啊!只要你不介意做我未出世的孩子他爹,我就跟你回去好啦!反正我正好愁没人养我呢!”
恶霸听后,怒道:“臭丫头!你别没事儿闲的碍了大爷的好事儿!一边儿去!”
凌雨若‘哈哈’笑道:“这里你家开的啊!本小姐爱在哪在哪?!”又指着恶霸搂着的小姑娘说道:“闲我碍事儿,把她交出来,本小姐对你的大言不惭既往不咎,滚蛋!”
恶霸奸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什么身份,臭丫头你到处打听打听本大爷是谁!”
凌雨若点点头说:“我知道啊!不就是慕容萱她作恶多端的弟弟嘛!”
恶霸怒指着凌雨若:“你居然敢直呼本大爷慕容劈的姐姐也就是当今的皇贵妃的名号,你还要不要命了!”
凌雨若听着他说自己叫慕容‘屁’,不禁乐道:“我看不要命的是你!我堂堂的顾瑀王爷正王妃!还容得你慕容‘屁’在这里造次!”

第60章:无奈夜长人不寐(五十九)
慕容劈心想‘她是皇上的亲弟弟顾瑀王爷的正妃?倘若如此在蛮横下去必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便甩下怀中的女子,头也不回的狠狠离去。
父女俩重获团圆,相拥而泣,连连向凌雨若谢恩:“谢谢大恩人啊……谢谢……”
凌雨若怕那慕容劈不罢休再来作恶,便对身后说:“老板,你可愿将这‘流雨阁’转让给我?”
老板憨厚的一笑:“我本就想将这店转让出去了,姑娘是不知道这恶霸作恶多端,小店想是没几日就会落入他的手中,败坏了我这百年家业白白让我心疼,我看姑娘的身份定是不凡,既然姑娘愿意,那在下愿意将小店卖于姑娘!”
凌雨若正想去向前面的萧冷月要银子时,突然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说道:“等等!”
凌雨若回身望去,不禁皱眉!‘怎么会是他!’
一白衣胜雪男子向钱柜走过来时,身旁两侧在此饮食的年轻貌美的女子都不禁露出痴迷的神情望着这个风华绝代妖魅的男子。
男子走上前递给老板一叠银票笑道:“做生意嘛!做给谁多是做,这个‘流云阁’谁给的银子多自然就是谁的,你说呢老板?”
“这……”老板开始有点儿犯难的抓着头。
凌雨若小声气愤的对白衣男子说道:“凌风!你想做什么?”
凌风邪魅的一笑:“做……该做的事情。”
“怎么样老板,这个店是不是该卖给我啊!”
“不行!这是我先要买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老板仿佛想到了什么,顿时笑道:“要不这样吧二位,不如二位都当老板吧!”
“你想的美!”两人默契的一口同声的说。
凌雨若还未反应过来,凌风的钱已经塞给了原来的老板手中,地契也安安稳稳的被凌风握在了手中。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后,凌雨若气恼的对凌风说:“这个店你买了就买了,我也不跟你争了,不过你得同意这可怜的父女俩人在这里拉曲子。”
凌风和煦的一笑:“好,我同意!”
“哎,不好好的呆在你们善都国,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凌雨若无奈的叹气向萧冷月的方向走去。
凌风和煦的一笑轻声说:“我一直都在这里……”

第61章:无奈夜长人不寐(六十)
我愤懑的走到萧冷月的身边,拾起木匣子紧紧的抱于怀中,愤愤的向楼上走去,身后是男子清朗的笑声,可是我已无心分辨这笑声出自谁口……
“唉,你听说没有,官兵又在搜查了!”
“这么大的事情谁没听说,闹得满城风雨的,就行你知道啊!”
“哼,你知道官兵在搜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大哥可是宫里面的人,听说有人带着宫里的宝物私逃了,那宝物皇上心疼的很,说是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哎,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流雨阁’里一旁的客人稀稀落落的都在谈论着这些日子以来官兵到处搜查私自盗走宫中宝物之事,听得多了也明白一二,只是看着着官兵日渐增加不眠不休的彻夜查探,到让坐在二楼的凌雨若不由的担忧起来。
夜色撩人,微风四起。我踌躇着在萧冷月的房前来回走着。
“进来吧,外面凉。”
屋内突然传来萧冷月的声音,让思绪中的我着实的吓了一跳,尴尬的推开门,看见萧冷月正半倚在榻边,蓝紫色的轻衫随意的披在身上,锁骨优美健硕的线条似是无意的暴露在外,看着这具完美的身体不由脸颊突然似炭烧了一般的炙热,避开他的视线,傻傻的一笑:“还没睡呢?”
萧冷月仿若察觉到我的不自然,慵懒的轻笑:“睡了,不过让你吵醒了,怎么睡不着叫我陪你?”
听他说完,脸颊仿若熟透的樱桃更加的红润,憋着心里的闷气,没好气儿的说:“谁叫你陪!我脑子还没进水呢,我来是想问你,想必你知道现在官兵在查宫里的事儿了吧?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咱们刚走就有宝贝失窃,这个地方我看是不能久留了,要不我们……我们去塞外找漠然吧!”
萧冷月凝目看着窗外的繁星,依旧慵懒的说道:“你真当是宫里面的宝贝丢了?!丫头,恐怕着宝贝就叫‘凌雨若’吧!你以为皇兄真的会放纵着麒麟国的国母私逃?!”
他……还是不想放过我?不禁紧张的问:“那怎么办?难道等着他来捉我们回去?!没见着漠然,我死也不会屈服的!”
“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放心吧,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凌风能在着安身我们暂时就是安全的,至于漠然兄,我已经派人去塞外打探了,一旦有消息他们会及时通报的!”
“可是……”
萧冷月见我不死心,轻叹道:“现在塞外到处兵荒马乱的,你我怎能冒然前去!塞外的灾民不断的想投奔进城,这么混乱,在战场上你是叫凌漠然先救你还是专心打仗?”
我慌神的走出萧冷月的屋子,嘴里不由的念着‘我只想他能活着回来……活着回来……活着……回来……’


第62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一)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凭阑袖拂杨花雪。
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如果有人现在问我世间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此刻我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是——相思。相思亦苦亦是甜,连日来我开始心神恍惚,白天还好找些事情来做,可是到了夜晚,思念漠然的思绪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不时的心情烦躁,却不知到底在烦躁些什么……
秋去冬来,不知什么时候时间过的如此飞快,而我除了从萧冷月那里无意听到他与手下的密探交谈到漠然在塞外的一次战役中战败的一点儿消息外便毫无音讯。
冬季天色黑的越来越早,而从凌风的房间里走出的女子也越来越频繁,随全都胭脂粉黛,但个个不是风情万种便是倾倒众生的美女,一次在屋外碰巧遇到一个艳丽端庄的女子正从凌风的房内走出,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她温和的对我笑了笑便擦肩而过,后来听别人说她便是麒麟国最盛名的雅妓——月眉,多少王孙贵族都为之倾倒,只是大多都入不了她的眼,没想到凌风居然能怀抱如此佳人,想必像凌风那样俊美的男子世间少有女子不为之倾倒吧!
回到屋内,双手放在窗边拖托着下颚仰望着冬夜里的繁星,一阵幽幻的箫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悠扬凄美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不禁随之哼唱: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上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
天广阔
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
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箫声随着歌声的终止而停了下来,虽之是凌风清幽的声音传来:“上来聊聊如何?”
我心生疑问的环顾四周也没看见他的身影,便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仰望着坐在屋檐上悠闲自若的凌风,不禁皱眉:“我不会武功!”
瞬间,一阵风带过,凌风环着我的腰将我安稳的放置屋檐上紧紧的靠在他的身边,我不自在的向旁边小心的挪移着,突然晃动的身体不协调的要向屋下滑去,一双臂膀及时的将我揽入怀中,轻笑道:“要命的话就老实坐着,这冰天雪地里我对你还不能产生什么兴趣!”

第63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二)
我懊恼的嘟囔:“真不知道你的脑子一天天是想什么的!”
他将身上白狐锦袄脱下裹在我的身上,邪魅的看着我说:“如果我说想你,你信吗?”
我不客气的缩在锦袄中别过脸去,喃喃道:“那么多的佳丽在怀,你不乐翻了,还想我?!哼……”
他突然爽朗的大笑:“你吃醋?”
我反驳道:“真自恋!我才没工夫呢!”
他扳过我的脸,微怒道:“你在想他?”
“谁?”
“你是在想萧寒,是吗?”
我推开他的手,看着稀稀落落的星空,说道:“他!照样没工夫想,没有我在,宫中有慕容萱陪着他他过的些许更好,不用我来操那份闲心。”
他又替我裹了裹锦袄,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笑道:“难道你没有吗?”
“有”
“是那些出入你房间的女人中的一个?”
凌风淡淡的一笑:“那些不过是玩物罢了。”
我若有所思的笑道:“哦……,玩物?!你的玩物还真多,而且个个都是美人,就连麒麟国最有名的雅妓月眉也在你的玩物范围内?”
面对我的讽刺他回之的却只是淡淡的微笑,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挖墙脚的小人,而他是历尽苦难还在被人奚落的君子。
片刻的沉寂,我们只是望着远处谁都没有说话,突然他叹息着问我:“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我旁若一惊:“你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爱一个人你会希望在她的眼眸里看到的只是你,虽然她总是让你懊恼不知所措但却只想宠着她一个人,她高兴时你也会快乐,她难过时你会心痛,她受伤时你会想用自己去换取她的伤痛,你会祈盼着无时无刻都能与她在一起,爱一个人很简单,简单到只想要她幸福就好,爱一个人就是付出一切都……值得!”
我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完,而身侧的他呢喃着不知说些什么,我好奇的看着他,他忽然深情的望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突然脸上一点凉意,我惊讶道:“别动!”
他微愣的看着我,我扬起头托起手,看着片片洁白的晶体飘落在手中,兴奋的笑道:“下雪啦……”
凌风看着身侧高兴的如孩儿童一般的凌雨若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第64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三)
那熟悉的墨青色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的奔跑只愿能跟上他的步伐,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他却连头都没有回的离我越来越远……
“漠然……不要……不要……离开我……”躺在床榻上的凌雨若面色灰红,汗珠不时的从两鬓间滑落,痛苦的低吟着她的梦呓。
好痛……好吵……,头上仿佛紧紧的拉坠着沉重的石头,撕裂般的疼痛加上屋内吵闹的争执声将我拉回现实中。
床前两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屋内,萧冷月紧紧的攥住凌风的衣襟,暴怒道:“为什么抱着她回来?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一回来她就病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混乱吗?如果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凌风打开萧冷月的手,冷冷的说:“我带她去了哪里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想不用向你这个王爷随时的回报吧?!至于她……”凌风转身眼底浸没着无比的疼惜看着床上满脸灰暗的凌雨若,转而对上萧冷月的眼睛,定定的说:“我定不会让她出事!”
萧冷月听了,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的从心底穿透,暴吼道:“什么叫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什么叫你不会让她有事?她是我萧冷月带出来的,我萧冷月就会守护她到底,直到她……直到她等到她要等的人,在这之前我不允许你再接近她!”
“这些还不用你顾瑀王爷来教本王!”
萧冷月暴怒的刚想反驳,床上躺着的人突然嘤嘤喃道:“你们两个……不知道我是病人吗?能不能……让我……好好的休息会儿!”
萧冷月见我醒了过来,紧张的跑了过来俯在床边,将手放在我的头上探了探,轻声说:“还好退烧了,你都睡了三天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急死了?还有那里不舒服?以后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我莞尔浅笑:“你问了这么多叫我先回答你哪个呢?不过是风寒罢了,就是有点儿头痛,不要担心我,以后……以后不会再叫你担心了。”
萧冷月听了我的安慰,仿若得到了最好的承诺,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同样站在床畔的凌风只是从怀中掏出一瓶精美的青花瓷瓶扔到床上,淡淡的说:“记得每天晚上按时服用。”便大步走出屋子。
突然手上好像触摸到一丝温润,掀开被子的一角,定眼一看原来是一块润泽玲珑剔透的玉佩,上面精雕着一个月字,我看着萧冷月问:“这块玉……?”
萧冷月看着我的眼顿时微红着脸,和煦的一笑:“这是我母后在我出生时就佩戴在我的身上的,据说是能辟邪驱魔,我和皇兄都有一块的,我想你的病能好就有它的一半功劳,反正我拿着没用,你身子弱就带着它吧!”
“可是……”我刚想将玉归还给他,他却说要煎药也跑出了屋外。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无奈将玉佩收于怀中想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在床榻上拾起瓷瓶从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在口中,突然凝视着手中的瓷瓶,感觉它如此的熟悉,再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青花瓷瓶,不禁惊讶:“原来……原来那次是他……是他将药瓶放在了昭阳殿的窗下……”

第65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四)
时间如坠空的流星一般稍纵即逝,流连在指尖的露珠想要留住却在指缝中偷偷溜走后再风干,斑驳的记忆,沉淀的美好,眼角的伤痕,忘得了的亦是忘不了的……
病好后我没想过会再见到月眉,而她却是给我送来了一件上好的白狐皮做好的棉衣,我心生不解,而她却笑着说这是凌风特意叫她送来的,便未多言的走了,摸着那件棉衣心里一股暖流划过,那时的我却没发现脸上洋溢的那幸福的笑容。
半个月来,从塞外移难的百姓越来越多,我知道战况也越来越不好,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何都到了此时萧寒还不愿出兵援助,对在远方的漠然的安危也越来越担忧,看着城里源源不断的灾民,甚至有的小孩子几天来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心里弥漫着酸涩,心底的一点良知告诉我不想再如此的袖手旁观。
我叫店里的小儿替我准备了些干粮和稀粥,隔天在城门口施些粥希望能帮到他们就好,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我又换回了男装,可是纸里是保不住火的,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被萧冷月和凌风他们两人架回了‘流雨阁’,我才发现他们原来还挺有默契的。
“凌雨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要是那些灾民中混有敌军的奸细,今儿我就不可能将你活着带回来!”萧冷月怒气的指着我吼道。
凌风也没好气的说:“萧冷月说的对,以后不准你再去城门口施粥了,这样太危险!”
我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委屈的说:“他们那么可怜,而且我现在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倒不如帮帮他们,你们知道吗,有些孩子的爹娘为了给孩子留下一口饭吃有的在半路上就饥寒成疾死了,你总不能叫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孩子在我眼皮底下眼睁睁的饿死吧!”
我双手合起,可怜的说:“拜托你们啦,你们心地这么好,一定不能容忍他们如此落魄的,对不对?”
凌风赞同似的点点头:“不错,想我如此善良慈悲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同意。”
萧冷月气的牙根直痒痒,狠狠的想发作,但是见凌风如此便也装作风度的说:“好,不过……以后得要我来陪你才可以!”
凌风冷冷看着萧冷月说:“我也去!”
我盈盈一笑,心想多一个人多份力量,更何况他们二人一定有很多的银两,这样灾民就能吃的更好点儿了,便高兴的点头同意。
第二天,城门口。
萧冷月同凌风居然因为谁施舍的多谁施舍的少在城门口喋喋不休的争执不停,我无奈的装作不认识他们,面色尴尬的将木桶中的稀饭继续施舍给灾民们,如果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他们二人加入,看着他们像小孩子般的吵闹,我抬手无奈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第66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五)
锦瑟年华谁与度莫问情归处只影向斜阳欲把风留驻
天涯何处无芳草回首花无数解语自销魂弱袂迎春尘缘不相误
几日来一直下着小雪,为了让难民过冬,萧冷月同凌风帮着我开始在城内的郊外搭起了暂时能栖息的小屋,虽说有些简陋但是看起来倒也有个家的样子。
这日,我同萧冷月到城门去接转移的难民,可是刚到城门口就见有大批大批的官兵向两外开道让平民回避,我与萧冷月顿时眉目相交片刻,赶忙向城门口的人群走去,萧冷月用臂膀拥着我,生怕混乱的拥挤将我伤到,我们窜到前方时看到的确是稀稀落落的少数战士从城外走来,他们有的拄着木杖,有的头缠绷带,面目都残留着早已成暗色的黑血,看着他们残缺的战服我顿时呆愣,他们……他们是漠然带去的那支兵队!
顷刻间,脑子嗡嗡作响,倒吸一口冷气,睁着眼死死的盯着城门口,生怕错过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当城门都已关闭我也没有等到我要等的人,就在身子摇摇欲坠时,身后一双臂膀用力的撑住了我,抬头对上萧冷月满眼痛的色,他沙哑的说:“再等等看吧!”
这时,一个士兵突然望向我和萧冷月这边,士兵突然脸色满是惊异,他片刻的呆滞后,拄着木杖向我一瘸一拐的走来,萧冷月见状反身将我护在身后,我本是疑惑,可是我却清楚的看见那个士兵的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一样东西——绣着一条青龙的荷包!
我推开萧冷月,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的紧紧的拉住了那个士兵的衣袖,激动的问:“骠骑将军呢?他在那里?求你告诉我凌漠然在哪里?”
士兵只是低着头手里更加用力的攥着荷包不语。
我噙着泪水努力的维持着微笑:“他快回来了对不对?他想给我一个惊喜是吗?他一定是在等我漂漂亮亮的在城楼上等他,我这就回去梳妆打扮,他在等我……”
我欲转身,突然闷闷“咣”的一声,那个士兵结结实实的跪在了我的面前,抽泣着双手将荷包托到我的面前,我摇摇头迟迟不愿接,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他答应我会回来的啊……”
士兵颤巍着身体,哭着说:“皇……小姐,将军……将军阵亡了!将军临走前嘱托我一定要将这个荷包带回来,将军说告诉等他的人……不要再等了……”
我颤抖接过荷包,上面的血迹映红了原本青白的丝绸,突然一个官兵走来将跪在地上的那个士兵边拖走边怒骂着:“一个败军之将还不快走,皇上还要发落呢,哼……还不快走!误了时辰十条命都不够你砍的!”
那个士兵愤懑的站起,冲着我喊道:“小姐,将军嘱托的话末将已带到!末将这就要追随将军而去,珍重!”说罢从在一旁吓怔住了的官兵腰间抽出一把快刀自刎在城楼前,鲜血顺着脖颈涌出,浸在地上大片仿若盛开的红牡丹一般的鲜艳刺眼,他倒下的那一刻面带着微笑,渐渐闭上了双目。
一同归来的战士见状,齐身推开身边的官兵,毅然决然的抽出身侧的快刀自尽在城楼前,一个战士在死前仰头问天,高喊:“我们败之不公啊……”
周身的百姓看着相继离去的战士,男子都连连叹息,女子不禁的啜泣,老人们将小孩子的眼睛捂住无奈的摇头,有的甚至将果菜投身到官兵的身上,官兵不得已落荒的逃开。
一波有一波的神经紧紧的绷着大脑,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让我脱离了身边的吵闹……

第67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六)
梦里他的笑容,他的儒雅,他的柔情,他的好,可是为什么他眼角会有泪?伸出双手想要替他拂去忧伤,却又为何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拼了命的呼唤他的名字,留给我的却只是他的背影。
记忆里的他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我却忘记了我最爱的人的模样,他的眉眼,却刻进了我的心里,原来他的死去换来了在我心里的永生,黑暗的漩涡欺袭着我的身子,耳边总是有人呼唤着,可是我没有听见我那思念的声音,就这样沉睡多好啊,不要醒来……
当我醒来时身边的萧冷月同凌风都守在我的身边,他们的脸上都留有着这一个月来的倦色,当看见我醒来时他们欢喜刺痛了我的心,我多想就这样随了漠然而去,可是老天却偏偏叫我醒来。
萧冷月说要去塞外找回漠然的尸首,我知道这个期望再渺茫不过,而凌风日日夜夜的守在我的身边一口一口的喂我喝粥吃药,可是没吃多少胃里就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的又吐了出来,凌风的眼底浸满了疼痛,而我面对这一切依旧是呆滞的看着这头顶刻满了雕花的床板不发一言一语。
凌风面对这样的我,终究是爆发了,他紧紧的勒着我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我,想要叫我清醒,怒吼着:“凌雨若!我知道你不想活了,凌漠然死了,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将你们两个一起送走!”
“你知不知道凌漠然一死,你们凌家的势力就大大的减弱,多少王孙贵族想置你爹于死地!你想看着你们凌家都为凌漠然陪葬你才安心了是不是!”
他见我依旧不吱声,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暴怒着青筋:“我告诉你凌雨若!凌漠然死了!他死了!”
他死后我第一次流下了泪水,血腥的气息顺着紧紧咬着的双唇袭到了咽喉中,我恨恨的盯着凌风的眼睛,吼道:“我恨!我恨他,他答应过我会回来,他答应过我的……要不是萧寒他就不会死,要不是萧寒我们也不会这么悲惨不堪!我要萧寒……死!我要他死!”说着我掀起被子试图下地走出屋子,可是脚刚触及到地面就被凌风死死的抱在了怀中,他疼惜的抚着我的脸,温柔的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刺激你,我打疼你了是吗?”
我噙着泪水,依倒在他的怀中,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我恨他,好恨好恨他,可是……我更爱他……”
我一直以为能够这样看你到一百岁
所谓的完美都比不上在你怀里安睡
我好累,好累
只好用眼泪撑住了不睡
好怕连梦里和你拥抱再没机会
就这样擦身而过,如果是注定的结果,何苦非要遇到你,遇到又为何爱我
就这样擦身而过,难道我爱你不够多,喉咙都快要喊破,有些话来不及对你说……

第68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七)
如果知道爱你的结局是失去你,那么我希望我从未得到过你……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布满白绫的凌府时,泪水滴打在紧抱在怀中的白色瓷瓶上,双手再也抚摸不到那温暖的脸庞而是冰冷的骨灰,对这它呢喃着:“漠然,我们回家了。”
我从未抱着能将漠然带回家的希望,但萧冷月成全了我,将漠然带回家些许对爹娘也是种安慰吧,管家见我回来颇有些惊讶,毕竟这些年来我从未回过府里,而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亡命天涯的‘皇后’。
再见到爹娘的时候心里有着丝丝的疼痛,他们老了,真的是老了啊!曾经温暖和睦的家里如今确是白绫布满堂,娘肿红的双眼残余的泪痕,爹布满血丝的双眸,无不说着他们的悲痛。我抱着漠然的骨灰跪在冰冷的地上,悲痛的哽咽:“爹、娘,雨若同大哥回来了!”
娘死死盯着我怀中的瓷瓶向我走来,她双手摸搓着瓷瓶仿佛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双颊般,痛哭不止。而爹将我扶起,抚着我的头,略有些憔悴的说:“回来好……回来就好……”
我抱着漠然回到了他最爱的‘墨竹轩’,我知道他最爱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这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别无他人……
走在竹林里,不禁伸手抚摸上那傲然挺立的翠竹,仿佛他仍旧在这里,带着他的每一寸气息,仿佛眼前又出现了他的身影,我追逐,却跟不上他离我越来越远的步伐,一个急促带着怀中的瓷瓶一同扑倒在地上。
我慌张的看着散落了一地的骨粉,扑上去极力的想将它们拢在一起,可是却跟我上风的速度,风带走了他,唯独上下了残碎的瓷瓶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双手撑着地上,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爆发出沙哑的声线:“为什么?漠然,为什么老天连我最后能留住你的记忆都要带走!告诉我,我们的距离有多远?相爱的人的距离有多远?是你走远了,还是我仍旧停留在原地……”
从袖管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死死的抵在胸口,扬起落下,我多么想结束这一切,闭上双眼:“这一次,你要等我……”
‘碰’金属摩擦的声音,就在我以为我可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远处抛出的东西突然打在了手上,疼痛使匕首从手中滑落,我看着地上的阴影,抬起头,是惊慌,是差异,是恐惧,寒气环绕周身……
眼前的人在我还没有抵抗时就已出手,将手掌打在了我的后颈上,酸痛传来,眼前开始从模糊变得漆黑。
有人将我抱在怀中,模糊中只听着一个声音说:“朕说过,你是逃不掉的……”
渐渐失去了知觉,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第69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八)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着沦陷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的在白昼清醒。
我以为他会恨我至死,可喉咙的干涩证明着我还活着,我奋力的睁开双眼,眼前好像什么挡住了从窗外射入的光线,当看清楚后。
‘啊!’我惊慌着坐起退缩在角落中,双手紧紧的拉着胸前的薄被,足量的光线让我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的表情。
突然他甩手将手中的玉杯抛在地上,清脆的击撞声使我恐慌的看着他,他走到床前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直至我看清了他那张依旧冷俊的面无表情的脸。
我颤抖着身体,祈求的拉着他的衣袖:“放过我吧!求你……”
“哦?”他嘴角上扬,似是玩味的笑着:“那你到说说朕为什么要放了朕的皇后?”
我别过头去想要离开他的视线,逐渐镇定的说:“你的女人多如鸿毛,如果你是忌惮凌家,那么你大可放心,漠然死了,爹已年迈,想你也会尽快消弱我们凌家的势力,你何需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我,放了我不会对你造成损失。”
下颚的疼痛使我本渐镇定的身体又不禁的颤抖,他像是用尽了力气锁住我的下颚,扳回我别过去的脸,他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吸入他的眼睛里,不在是玩味,更多的是冷酷:“是不会对朕有损失,可是……”
可是?他加深手上的力道:“可是朕的皇后就你一个!”
他……他说什么?我惊吼道:“不要!”
萧寒又似讽刺的说:“朕说就你一个,你这辈子也别想逃!”
我惊悚着直摇头,刚想再祈求什么,可是他却突然剥夺了我的呼吸,唇舌交错,胃里突然翻江倒海的直觉得恶心!
“哼……”萧寒突然停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抚上了自己的唇,微微皱着眉,冷哼着:“你居然敢咬朕!”
他突然将我扯于怀中压在床上,身上的沉痛使我更加的清醒,我慌忙摇头:“你疯了!我是凌雨若不是洛瑶!你清醒点!”
我想拉回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可是他却发了疯似的笑:“朕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朕要的就是你——凌雨若!”

第70章:一点相思几时绝(六十九)
我挣扎着想摆脱钳制于他身下的躯体,可是他却不似刚才的温柔,扯开我衣裙,伏身狠狠的吻了下去,游走在我身上的双手,使我绝望的哭喊,如今在我看来不过是徒劳。
他疯似的啃噬着我的躯体,仿佛想将我揉碎,低声呢喃:“为什么他们可以,朕却不可以……!为什么凌漠然可以,凌风可以,甚至朕的皇弟都可以,而朕却不可以……”
我的脑袋顿时清醒,惶恐的看着他,哭喊的摇着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他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嘶喊,而是更加加快了他的力度。
“不要……”突如其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使我不禁嘶喊,祈求着他停下,可是换来的确是他如野兽般的欲望,渐渐陷入了昏厥。
再度清醒时,萧寒已经离开了,独剩下一身空凉的我,丝丝的寒意,身上的撕痛都证明着这一切都不仅仅是噩梦。
就这样在房里我不知道过了几天,只是天天呆滞着看着窗外,昼夜替换,不知是多少晚了,不知疲倦的看着窗外,只是前几日就调回来的白柔再次推开内室的门,走到床边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心疼的拉着我的手说:“小姐,求求你说句话吧!要不然您休息一下也好啊!”
“我要沐浴!”
白柔突然呆愣,这是她在这些天里听过凌雨若说的第一句话,不过瞬间起身高兴的说:“小姐等着,白柔这就去!”她擦干了泪水,跑出内室。
看着白柔的身影,不禁的惆怅,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走出,却自私的从未想过白柔在这宫里因我突然的离去受了多少那些尖酸刻薄的妃子们的磨难和折磨!
身子浸没在洒满花瓣儿温暖的木桶中,我狠狠的揉搓着自己的身体,狠的想将自己的一层皮活活的剥下。
沐浴过后,我穿上胜雪一般洁白的罗裙,不顾冬日里刺骨的寒风,矗立在殿外,白柔心疼的劝我,可她看着无动于衷的我,最终无奈的叹息着走了。
突然有人扛起了僵硬的我向内室走去,骨骼的疼痛传来,扛着我的人将我狠狠的丢在了花梨木床上。
我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萧寒,不愿多说一句话,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在脸颊两侧。
他怒恨的吼道:“朕告诉你凌雨若!倘若你再敢想死,那么朕成全你,只要朕看着你的尸体,朕就要你们凌家全家陪葬!”说完便决绝的走了出去。
我蜷缩着身体,将头埋没在双膝中,虚弱的喃喃:“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

第71章:一点相思几时绝(七十)
‘如果真的刻骨铭心,那又何必念念不忘。’
我没有想到萧寒会同意萧冷月来看我,从冷月凹陷的眼睛和悲痛的神情,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又做了怎样的交易,萧冷月从踏进‘昭阳殿’自始至终都只是看着我,直到他匆匆离去,匆匆的留下了一句讽刺一般的话。
凌漠然是我这一生都刻骨铭心的男人,曾经我幻想过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一世,如果他没有遇到过我;如果我不是皇后,如果他不是臣子;如果我不是凌雨若,如果他不是凌漠然;如果我们不是兄妹,如果的如果,我常常的这样告诉自己给自己一点点的希望,直到希望破灭,结束了这荒唐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唐的默剧,我们在剧中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却演绎不出现实的我们。
“小姐,这……”白柔惊异的看着我。
我看了眼外面从清晨开始那些太监们就‘砰砰’在院子里做工的身影,随心的喝着清粥,幽幽的对白柔说:“随他们去吧。”
白柔见我对他们的漫不经心,不由的懊恼:“小姐,您就由着他们这么胡闹,这……这分明是囚禁嘛,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起身望着被木板封的死死的窗门,抚上那冰冷的花梨木雕,凄苦的一笑:“有的人以为他能锁的住一切,那我就成全他好了。”
我握住白柔日渐粗糙的双手:“柔儿,这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小姐……您……”
白柔一时不明所以,我缓缓的放下她的手,转身走进纱帐,摆摆手:“我累了,柔儿先下去吧。
酷寒的冬天,屋内却连一点儿暖和的温度都感觉不到,想来萧寒他定是忘记有我这么个人了,这宫内没有权就会失势,没有权就要有钱,如果两样你都没有,那么就会像死尸一样,发臭、腐烂、混为泥土都不会有人对你过问。
匆匆的被萧寒带回宫,将紫檀匣子落在哪里都不知道,身无分文的‘无权皇后’连取木炭取暖的资格都是一种施舍。
白柔冻得直在屋里来回跺脚,当她看见冻得面色冷紫的我卧在床上却不所动时,气得直大声‘哈气’抗议,而我对此依旧只是微微一笑。

第72章:莫问情归处(七十一)
白柔站在身旁担忧的看着我呕了一地的食物,递上手帕,担心的说:“小姐,您这个月……没来……”
我皱眉,微微一愣,转而俯在白柔的耳边说:“去找徐九,让他务必请皇上来!”
白柔转身向门外跑去,身后的凌雨若嫣然一笑。
萧寒一听到徐九的禀报,留下一脸气愤的慕容萱,立即从‘梦季苑’赶到了‘昭阳殿’,萧寒一进屋子就感到寒冷的气息迎面而来,看着一地的污秽,又看了看半倚在榻边面色惨白的凌雨若,转身对白柔咆哮道:“说!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照顾你家娘娘的!”
白柔‘扑通’跪在地上,哭泣道:“皇上,您要给我家主子做主啊!储物苑的人见我家主子不得宠,连取暖的炭都不给分派,娘娘身子本来就弱,连日来什么都吃不下,太医院又请不来人,娘娘怕您忧心,有病也是自己硬撑着,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斗胆扰了皇上,请皇上治罪!”
萧寒频频蹙眉,听白柔禀告后,脸上的青筋暴涨,气愤的对身侧的徐九说:“去!马上去太医院叫那些狗奴才都给朕滚过来,再多取些炭过来取暖,这屋子是人能待的地儿吗?更何况是朕的皇后!储物苑的奴才一人大打五十大板后赶出宫!”
“奴才这就去办。”徐九见萧寒动怒,不敢怠慢的走了。
萧寒愁促在殿内,看着太医正在围着医治面色惨白的凌雨若,心里不禁一阵揪心,上前焦急的说:“怎么样?”
一个太医起身,恭敬的抚手一拜:“回皇上,娘娘这是因阴冷体弱得了风寒,不过……”
萧寒皱眉抓着太医的手臂,怒道:“不过什么?”
太医神色慌张,颤颤回到:“娘娘……已有怀有两个月的龙子,就怕娘娘这身子撑不过去……”
萧寒听后既欣喜又担忧,正色道:“朕命你全力医治皇后!如果皇后同朕的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陪葬好了!”
太医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抖着颤巍的身体齐说:“臣当全力医治娘娘!”
太医们诊察后,都回到太医院开始研究配方,既要治好皇后又要保住龙子,为了保住性命,太医们都绞尽脑汁不敢怠慢。
昭阳殿内,萧寒坐在床榻边,看着病弱的凌雨若,一手紧紧的握住凌雨若垂在榻边的手,另一只手抚在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柔搓,满眼的痛色,对着昏迷的凌雨若说:“雨若,朕错了,只要你醒来朕愿意弥补朕对你的伤害,雨若你知道吗?你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
躺在床榻上的凌雨若微微痛苦的蹙眉,随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73章:莫问情归处(七十二)
感觉到周身被一到炙热的光芒注视着,慵懒的抬起灌了铅似的眼皮,萧寒欣喜疲倦的神情映入我的眼中,我看着他用干涸的嗓音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萧寒欣喜的看着我,随后将我收于怀中,疼惜的说:“雨若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担心会再也看不见你和我们的皇儿!”
皇儿!我身体凛冽的一抖,我的手抚在平滑的肚子上,原来我真的……有了。
萧寒放开我,疼惜的看着我,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肩问:“雨若,我知道我以前伤害了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原谅?原谅你漠然就能回来吗?原谅你我就能回到曾经吗?我们之间注定是一个错误,错误的开始就注定了错误的结束。
我只是莞尔的一笑。抚上他倦意的脸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原来他已经将封闭的木板拆了下去,我沙哑的说:“皇上该去上早朝了,不要因为臣妾耽误了国事,臣妾可不想当现世的妲己。”
萧寒炯色的一笑:“我不勉强你现在就原谅我,来日方长,我会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他随后走到门边,在踏出去前没有转身的说了一句:“你不会是妲己,你……是我现在最爱的女人!”
‘现在最爱的女人?’我凄苦的一笑,将来你也会爱上别的女人,我只不过是这三千粉黛中的一个罢了,‘最心爱’不过是一种束缚。
伤口一遍遍的结疤,在疼痛中一次次的挣扎。
我坐在殿外,喝着沁心的花茶,欣赏着外面的雪景,看着殿内外忙碌的人,不禁觉得好笑,原来得宠与不得宠竟是天壤之别,自从萧寒离开后,他将原来竹儿他们全都调遣到了我的身边,太医也天天准时为我诊察生怕出了差错一命呜呼,御膳房也是调着样的给我准备膳食,只是我从来都不敢动用,每次都吩咐白柔在后苑的小厨里重做,所谓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这哪样菜能不知不觉中要了我同这腹中孩子的命。
各殿的嫔妃更是频频道喜,可是这中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她们一次次的道贺我一次次的笑纳,次次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一直没有来的人终究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浮躁,晌午的时候,慕容萱大步走到昭阳殿,一进殿门,仿佛是进了自己的殿一般,径直走到前座坐了下来。
我放下手中的瓷杯,略带三分笑意的对视慕容萱笑道:“这萱贵妃好的雅兴来我昭阳殿做客,萱贵妃这按理儿,你好像还没有给本宫行礼吧!”
慕容萱突然面带炯色,起身看着我,面色不屑的说:“本宫好歹也是现在皇上身边得宠的妃子,就凭你!”
我笑道:“本宫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叫你一声萱贵妃,慕容萱你别恃宠而骄,本宫现在怀有龙子不说,就凭本宫是皇后,本宫就能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慕容萱突然楞住,随后大笑道:“凌雨若,我真没想到你出宫一趟居然长了脾气了,皇子?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人命,要不是你,我腹中的孩子能死吗!”
我平静的看着她,走到殿中央,幽幽的看着她,附耳对她说:“你那孩子是龙子凤胎还是棉布丝绸,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我不妨告诉你,慕容萱你慕容一家百余人的命全在我的手里,不信你大可以再放肆下去!”
慕容萱的身体不禁一抖,惶恐的看着我:“凌雨若,为什么你要出现,整个皇宫从始至终都是你和我在斗!”
我笑道:“错!慕容萱,整个皇宫一直都是你自己在唱独角戏,是你自己跟你自己在斗!”
慕容萱转身挫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仿佛是在自问一般:“凌雨若,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
我在她身后莞尔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笑道:“我想要你的命!”

第74章:莫问情归处(七十三)
误会已经累计到一定程度
走到哪儿都要分出个胜负
结束后麻木的笑着哭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原来所有的恨都要埋葬。正如现在的我可以心平气和的同萧寒在昭阳殿对弈一般。
“皇上,您是存心让着臣妾嘛!”从棋盘处处都能看出萧寒的步步谦让,我假若娇媚的懊恼。
萧寒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突然‘原谅他’,他以为我是看在肚子中龙子的面子,可是他不知,以后将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弯起那好看的丹凤眼笑着对我说:“朕不是让着你,雨若的棋技本来就是超群的。”
我灿笑:“皇上可别夸臣妾啦,没准儿这盘棋还是您赢呢!”
半个时辰后,从整个棋盘看来,无论是走哪步都是萧寒有着优势,必胜无疑,我假装生气撒娇,萧寒突然走近我刮着我的鼻子说我‘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爱撒娇。’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我听后那凄惨的一笑。
萧寒一直在昭阳殿待到掌灯时分才离开,不知道他今夜又要到哪个宫殿里就寝了。
他走时拉着我的手深情的看着我,好似没有底气一般的问我:“雨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盘棋是你离宫前咱们俩人没有下完的那盘棋吧?”
我微微一愣,微笑着回视他:“原来……皇上还记得。”
他凄苦的一笑:“怎么会不记得,如果我说我从未忘记过你,你信吗?我知道我做过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我承认曾经将你当成过洛瑶的替代品,但是你离开后,我才发现,你就是你,知道你们是不同的,她没有你的坚强,没有你的执着,没有你一切的一切,雨若,如果我说从今以后就只爱你一个人,你……原谅我,好吗?”
我温婉一笑:“皇上说笑了,臣妾自知在这宫中不能独霸皇上您一人,您应该多去去别的殿,各个姐妹们应该雨露均沾,至于原谅不原谅,皇上不应该这么说,您是臣妾的夫君就是臣妾的天,出嫁从夫这是老祖宗说的教训,臣妾以后定会做个为皇上分忧的皇后。”
感觉道萧寒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不过他依旧保持着他的笑容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说,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你我之间的信仰,只是……雨若,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再自称臣妾了,也不要称我做皇上,这样我会不高兴的!”
我笑道:“好……相公!”
萧寒微笑,高兴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一个蜜枣一般,在我的唇上深深的一吻,然后随即消失在宫殿里蜿蜒的夜色中。

第75章:莫问情归处(七十四)
“小姐,您的茶。”白柔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站在我的身边,眼睛忧郁的看着我,好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柔儿,我待你不错吧!”我慢慢的品着香茶,眼睛却一直闭目享受着身边的清新。
白柔听我一说,突然惊愕的说:“小姐待白柔如亲姐妹,是不是……柔儿做错了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既然我待你如姐妹,那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你有什么心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白柔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白柔只是觉得……觉得小姐您变了。”
我睁开双眼,挑眉艳丽的一笑:“哦?那你说说我哪变了?”
白柔微微皱眉:“白柔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上不对了,小姐您以前最喜欢的是清雅,而现在却多了一分妩媚,而且,小姐您以前都是当仁不让,有理说理,而现在却是喜欢谦让,就如昨儿您和皇上下棋,其实柔儿已看出已小姐您的资质绝对可以反败而胜的,可是……可是您却放弃时机的选择认输,这一点儿都不像是原来白柔认识的小姐!”
我微微蹙眉,瞬间正色说道:“柔儿,有些时候坚硬是不能帮助我们的,如果我再抗争下去,饿了我肚子大不了是死,可是现在……”我低头抚摸上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继而说道:“我不能亏待了我的骨肉,他毕竟是我身上的血肉啊!一味的倔强不能换来温饱,柔儿如果有朝一日我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然后离开,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白柔狠狠的点着头:“白柔相信小姐做事都有小姐的道理,白柔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只要小姐还要柔儿,柔儿就誓死跟随小姐!”
我欣慰的抚上白柔的手:“谢谢……”
竹儿突然从殿外跑回来,喘着粗气说:“小姐……小姐,这是萱贵妃送来的帖子,说是在畅音阁摆了宴席,请各宫的主子去听戏。”
白柔突然对竹儿说道:“回了,就说皇后娘娘养胎不宜前去,哪有贵妃不亲自请驾送贴的!”
竹儿刚要回了去,我突然拦了下来,拿着帖子,笑着说:“柔儿去给我准备百鸟朝凤裙,竹儿你去回慕容萱,就说我随后就到!”
竹儿走后,白柔不解的说:“小姐,萱贵妃突然请你您去,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小姐您可要注意您的身子啊!”
我轻轻的了下白柔的手示意安慰,笑着说:“不碍事儿的,她的那点儿胆量还是不敢做个‘鸿门宴’的,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这场戏是她请各宫娘娘去听的,那么她定是脱不了干系!放心吧,我不会让我还未出世的宝宝有事的!”

第76章:莫问情归处(七十五)
御花园‘畅音阁’,一曲‘凤凰台上凤凰游’悠悠妖娆在耳边。
畅音阁内,各宫的娘娘齐聚于此,各个粉黛艳丽,不少年轻活力的脸孔,让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可是谁又说她们多年后又会不会变成现在的我?
在首座向下俯视,我突然灿笑,因为我看见了刻意闪躲的许玉凤,她可能没想到我会再回来吧!她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这一次是来要债的!
慕容萱突然笑着向我走来,在我面前举起酒杯,献媚的对我说:“姐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果妹妹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姐姐的,姐姐就全当是妹妹年轻不懂事儿了,如果姐姐原谅妹妹,就让妹妹敬了姐姐这杯酒。”
说完后,她仰头而饮,我莞尔一笑:“妹妹真是说笑了,妹妹哪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情,什么妹妹年轻气盛,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妹妹是比本宫早进宫两年的吧!这宫里面的规矩,妹妹应该比本宫懂!至于这酒,你也知道本宫身怀龙子,喝不得!”
慕容萱看我不买账,尴尬的一笑,然后识趣的走了。
不知道是我幸运还是她倒霉。在戏唱到高潮,无人注意的时候,我看见慕容萱同一个戏子模样的男子走入御花园的竹林中,我招手示意身后的白柔,让她去探探究竟。
当戏听完后回到昭阳殿里,我听到了白柔向我的回报。白柔问我:“小姐打算怎么办?”
我笑道:“由着他们,等看结果!”
白柔虽是纳闷,但也照做,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久后,萧寒来我这里小坐,我娇媚的窝在萧寒的怀中,笑道:“相公这天天来看我,如果哪天相公突然不来了,雨若会不习惯的!”
萧寒宠溺的将我收于怀中,笑着说:“不会的,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会天天同你在一起!”
看来他还是不会说情话,不过说的确实最朴实不过的。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相公可要说话算话啊!”
萧寒望着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第77章:莫问情归处(七十六)
果然,平静过后,一个月的后一天,宫里又掀起了层层风浪,萱贵妃同年也怀有龙子,这个消息一时间又成为了宫里面的妃子、太监、侍女讨论的话题。
“娘娘……这事儿?”白柔担忧的看着我,不解的问。
不知何时寒冷的冬季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去,看着这越来越大的肚子,我半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只从口中慵懒的说了一个字:“等。”
大约两个时辰后,竹儿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姐,竹儿打听过了,玉贵人现在去给萱贵人送贺礼去了!”
我睁开那灵动妩媚的眸子,微微一笑:“摆驾‘梦季苑’。”
未等我踏进‘梦季苑’,就在殿外听见了萧寒同慕容萱的笑声还有那许玉凤的附和声,硬生生的觉得恶心,难道这就是萧寒对我所谓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难道这就是他对我的爱?半年内让两个女人同时怀上他的龙子?我讽刺的一笑迈进殿内。
“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寒急忙上前扶我到他的身旁,急着说:“雨若,朕不是说过你怀着朕的龙子,这些反复俗礼就免了吗!”
我掩面一笑,萧寒突然一愣,我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的妩媚生辉,继而说道:“臣妾听说萱妹妹怀了皇上的龙子了,特来道贺的,没想到皇上也在这。”
慕容萱只是瞧了我一眼,多有些失礼的说:“姐姐来了,妹妹我还没有接驾还望姐姐海涵啊!姐姐你也知道,这怀了孕的女人,都不舒服。”
我温雅的笑着说:“妹妹多虑了,不过这怀孕的身子还是多走动的好,听太医说对龙子是有好处的!”
萧寒笑着看着我附和着说:“对,萱儿你应该多多听听雨若的!”
慕容萱看萧寒也倾向于我,只是随口说‘是’便不屑似的再就不多看我。
我突然将目光注视道许玉凤的身上,她见我瞧着她也只是闪躲的低头,不敢多言,我着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身上挂着的荷包说:“玉儿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啊!这荷包真是精致呢!”
许玉凤见我喜欢,便摘下来,满脸的欣喜说:“娘娘若是不嫌妹妹我粗鄙之姿,就送给娘娘吧!”
我应了声谢,笑着拿起荷包深深一闻,突然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便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78章:莫问情归处(七十七)
醒来后,周身围着一群太医院的御医,见我醒来,让出一条道来,萧寒直奔我的榻边,满脸忧色的握紧我的手,神情甚是疼惜的问:“雨若,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我毫无力气,疲倦的摇摇头。
随后,萧寒又转身对身后的御医问:“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一名年老的御医上前一步看向我,俯首一拜问道:“请问娘娘今日可有不适?”
我摇了摇头。
“那娘娘可有误食什么东西?”
我又摇了摇头。
他霎是不解的又问:“那娘娘今天动过什么东西没有?”
我顿时好似冥想般,片刻回答道:“今儿个就拿过一件平时没碰过的东西,就是玉儿妹妹的荷包,但是我想玉儿妹妹心细人好又善良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随后,老太医就向萧寒将荷包拿去研究,萧寒点头示意同意。
半刻钟后,太医面色阴沉,惊慌的走上前对萧寒说:“皇上,微臣斗胆禀报,这……这荷包里有麝香啊!”
萧寒脸色突然一沉,怒道:“这宫中怎会有这个东西,难道是存心害了朕的爱妃不成!”
太医又说:“皇上,这荷包上绣有玉贵人的闺名,如果没有错的话就是玉贵人的,这种麝香孕妇一旦长时间闻就会有滑胎的迹象,幸好娘娘只是轻轻一闻,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寒突然暴怒,咆哮道:“去将玉贵人抓来!”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许玉凤满面的梨花带雨的跪着哭泣着申冤。
我泪流满面的哭泣,温温细语的说:“妹妹,姐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妹妹怎么能这么还我,就算妹妹要是害就还我一个好了,为什么还要害皇上的龙子!”
萧寒间我哭泣,温柔的将我收于怀中,心疼的说:“雨若不哭,我们的皇儿没事的!”随后又阴沉着一张脸对许玉凤说道:“你个怨妇,居然谋害朕的皇后同朕的皇儿,来人!拉出去斩了!将蓝旗木尔佳氏玉凤全家灭三族,男的流放,女的为奴!”
随着许玉凤的申冤声哭喊声渐渐消失,昭阳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看着她被人拖下去的身影,让我不禁想起三年前慕容萱陷害我的那一幕,依旧记忆犹新,只不过这一次,萧寒不仅要了她的命,还有她族人的命!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罪孽深重?

第79章:莫问情归处(七十八)
萧寒越加的对我好,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爱着他的?但一想到他对凌漠然的残忍对我的伤害,我的大脑顿时的清醒,报复的心里越加的明了,原来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原谅。
我唤来白柔:“柔儿,我叫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柔环顾四周,小声的答道:“小姐,我已经收买了萱贵妃的奴婢,药已经下在茶里了,那个戏子我也叫人带回来了,就是……就是不知道皇上今晚能不能去‘梦季苑’啊!不然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笑道:“不会,我自有法子。”
我一直不知道,那时我的笑容是多么殷离。
傍晚,萧寒照例到来了昭阳殿,我含笑说道:“相公,你应该常去看看萱妹妹,萱妹妹也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雨若虽喜欢相公天天陪伴,但是萱妹妹那不就也伤心了。”
萧寒宠溺的抚摸着我的长发,笑着说:“我的雨若真是善良,别的女人都想着怎样争风吃醋,就我们雨若还那么体贴我的心,妻若如此,夫复何求!”
我嗔笑:“相公真会拿雨若开玩笑,雨若哪有那么好。”片刻的沉寂,我们只是静静的看着星空中闪烁的星辰,我又随口说道:“相公,不如现在我们去看看萱妹妹吧,前阵子见她恶心不舒服,正好我有个方子能治,不如相公陪我一起去,好吗?”
我看着萧寒的眼睛,静静的等着他的答复,眼中难免有些期盼,他见我想去,笑着点了点头,我高兴地拉着他走出昭阳殿。
萧寒一路上都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还将他身上的披风细心的披在我的身上,满脸都写着对我的宠溺。
刚踏进‘梦季苑’,就听见女子欢合的笑声,我转头看着身边一脸阴沉的萧寒,心里却透着丝丝报复的感觉,萧寒怔怔的向前走去,我随在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堪入耳。
‘砰’的一声,萧寒踹开了‘梦季苑’的殿门,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个人顿时愣愣的怔住了。

第80章:莫问情归处(七十九)
灯火通明的‘梦季苑’内跪着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居然是后宫称霸一时的萱贵妃!
慕容萱一脸的泪水,抬起头恐惧的看着殿上的萧寒,嘤嘤的哭道:“皇上……臣妾……臣妾是被陷害的啊……求皇上明察啊!”
我看着慕容萱,满脸心疼的说:“萱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呢!虽说皇上几日没有来看你,但……你也不能这么做啊!你可是贵妃,怎么能败坏皇家的脸面啊!你老实交代了,皇上看着往日的情分定会对你轻判的!”
慕容萱突然一脸的怒色,指着我暴吼道:“皇上!就是她,一定是她陷害臣妾的!凌雨若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会有好报应的!”
萧寒的脸顿时更加的阴沉,他拿起身边桌子上的青花瓷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脸怒色的看着慕容萱说道:“好你个慕容萱,皇后为你求情,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恶语重伤皇后!朕看你如此耐不住寂寞,那么就在冷宫里与佛祖同伴好好反省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朕会对你慕容一家做出判决的,至于这孩子……他是不是朕的龙子还不一定!”
随后萧寒叫来了徐九,徐九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跪在地上的慕容萱,一开始慕容萱拼死挣扎,后来萧寒挥手下令,两个太监死死的抓住了慕容萱的双臂,徐九就生生的掰开慕容萱的嘴将那碗打胎药灌进了慕容萱的嘴中,片刻后在慕容萱的嘶喊声中,慕容萱的双腿上开始留下鲜血,就这样,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葬送在了一场阴谋中。
两个太监将虚弱的慕容萱拖了下去,慕容萱最后的一句话一直回响在殿内:“凌雨若!你定不得好死!‘
周身的冷空气,使我不寒而栗,萧寒以为我是吓到了,走近我紧紧的怀住了我颤抖的身体。
地上还跪着颤颤巍巍的那个戏子,萧寒最后的决定了他的命运,偷偷的处死!
那一夜,在我精心设下的全套中,丧生了无辜的两条命。
夜晚,萧寒没有走,而是在昭阳殿陪着我入睡,等他在我身边睡熟后,我再无法睡着的披上外衣,走下地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润圆的明月,摊开上手,不知何时我的双手已经浸满鲜血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第81章:莫问情归处(八十)
一个月后,麒麟国举国同庆,宫殿内到处张灯结彩,欢腾的气氛弥漫着整个皇宫,因为——顾瑀王爷成亲!
萧冷月成亲那天,一早他就等在了我的昭阳殿外,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当他见我出来后,扯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低头不语。
我笑着引他入殿,又吩咐白柔给他奉上了一杯热茶暖身子,他筹措的看着那杯茶,依旧不语,我微笑着说:“恭喜了!”
萧冷月抬头看着我,半天才说:“雨若,你……希望我成亲吗?”
我笑着摇摇头说:“希望又如何,不希望又如何?这不是你同他的交易吗!由不得你我!”
萧寒惊愕的看着我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苦笑:“我并不笨,从你那日来看我,我就知道萧寒定不会放过你我,你若不是同他做了什么交易,他一定不会同意你来看我的,不过,他还是很关心你这个皇弟的,他对你的惩罚只是让你成亲罢了,冷月,你也该成亲了不是吗?府里有个福晋也是好的。”
萧冷月似是无奈的摇摇头:“你觉得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会幸福吗?只是又让一个无辜的女人痛苦罢了,而我的心早在几年前就给了一个叫凌雨若的女人,这颗心……收不回来了!”
我看着他疲倦的脸庞,留下了一行行泪水:“你这又是何苦,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爱?放手吧!”
萧冷月低下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我看见了他眼角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落泪:“放手?我也想过,可是心不允许啊!可能,等我死的那一天,心停止跳动的那一天,我才能放手吧!”
殿内,我们二人相对无语,唯独各自伤心的流着泪水,时辰快到的时候,萧冷月起身要向殿门外走,我在身后叫住了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通透的玉佩递他说:“这个我想我用不上了,给你未来的福晋吧!”
萧冷月死死的盯着那枚玉佩,摇摇头,并没有接过去,笑着说:“这个玉佩我额娘说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如果我给了她,只是在伤害她,放出去的心,收不回,你若是不想要,随手扔了就好。”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殿外。
看着他的背影,我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将手中紧握的玉佩又小心的放在怀中……

第82章:清歌莫断肠(八十一)
萧冷月成亲时,我看见了新福晋,是个很清秀美丽的女子,我知道这个女子是萧寒亲自为萧冷月挑选的,因为我看见女子身上有着六、七分与我的相似,也许萧寒内心也觉得是对弟弟的一种亏欠还是什么,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晚宴我说有点醉了便先离席了,回到昭阳殿吩咐白柔准备了些酒菜,只身一人去了冷宫,冷宫里传来诵经的声音,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格外的清冷,今天是王爷成亲的日子谁会顾及一个失宠落入冷宫的妃子呢!
我径直走了进去,坐在木凳上,将酒菜摆在了桌子上,慕容萱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诵经,片刻后,她将木鱼佛经收好,走到桌子前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问我:“不知施主前来何事?”
我微微一愣,看着她佛帽下早已没有了青丝,原来她真的出家了,缓和过来后说:“只是想和你聊聊,这些年来尔虞我诈的,咱们二人却从未像这么平静的坐下来过。”
慕容萱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来到这里,学了些佛法后,我才知道曾经的愚蠢,平平谈谈才是真,曾经做过那么多害人的事情,这些算是赎罪吧!我从未想过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如果早在当初我们能如此,我也不会做那么多的错事!”
看着佛袍下的她,她的艳丽依旧不减,只是多了一分平静的美,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饮道:“回不去的就是曾经!我知道,你很爱他。”
她苦笑:“其实我知道,我不过是替代品罢了,一开始看到你同洛瑶那么相像,我以为你是第二个替代品,我曾经深深的嫉妒过,为什么我长得不能再像一点,后来看到皇上对你的好,他对你的爱,甚至在你离开那段时间,他在我的枕边入睡后,夜夜叫着的都是你的名字!我知道他是爱上你了,我永远抵不过你们两个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摇摇头,继而说道:“可能你没有察觉到他对你的爱,这些年来,洛瑶不在一直都是你陪伴着他,你早就成为了他的习惯,如果你不是心里有着嫉妒心在作祟,那么他也不会娶我,今日的皇后也不会是我,在他心里的那个人也不是我,他也会爱你!”
“可是,如今说这些都已成为徒劳!”
我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她说:“你知道现在朝中你阿玛的势力正在减弱,你若想你慕容家没事儿,那么就可能要牺牲你,你可愿意?”
慕容萱笑道:“这个我早就想过了,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今夜谢谢你能来看我,同我说这番话,如果我们不是皇上的女人,也许我们会是朋友。”
我笑道:“也许吧,可能会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就做最好朋友好了!”
她微笑:“那一言为定了!”
那一天我们畅谈了一夜,欢声笑语是我们第一次体会到的。
第二天,冷宫里传来了慕容萱自尽的消息,听到后,我没有过多的震惊,我知道她在用死捍卫她慕容家,她也是在赌,赌萧寒对她最后是否真的心存一点点的爱。
白柔递给我慕容萱的葬帖子,问我怎么处理,我看着外面又是一春,树上上萌发的绿芽,微笑着说:“以麒麟国皇贵妃的礼仪葬于皇陵,奉为静孝萱皇贵妃!”
她该安心了吧!

第83章:清歌莫断肠(八十二)
我同萧寒说想去麒麟国的皇寺祈福,萧寒笑着应允了,我对白柔说一切从简,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这热闹繁花的街道,我想萧寒是个治理国家的好皇帝。
突然,一抹青墨色的身影从马车前走过,我一愣,难道是我太相思看错了?再一看,那个身影太熟悉了,我马上叫停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跑下马车,不顾白柔在身后的喊叫我小心孩儿,直奔那抹身影。
我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臂,叫道:“凌漠然!”
他转身,一脸的惊异、不解!
我微笑,一脸的欣喜,悲痛!
原来他还活着,原来他没有失言,可是他突然说的一句话,是我打入了冰底般的冷水中,他不解的问:“请问夫人是在叫我吗?”
心突然停止了跳动般,揪心的疼痛,我苦笑:“凌漠然,你不记得我了?”我拍打着他的胸膛,不顾周身的视线,哭着喊道:“凌漠然!你个混蛋!你居然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我天天等着天天盼着你回来,你知道当他们说你死了的时候,我也想随着你去了,可是你现在居然将我忘了?”
哭着哭着便毫无力气的倒了下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带入怀中,皱着没仿佛自语般的说着:“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他突然放开我,手死死的护着头,疼痛般的喊头痛,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忍的对他说:“不记得就不要再想了!”
然后仿佛又是安慰自己一般的说:“会想起来的,你一定不会忘了我的!”
可是突然,身后一个女子飞奔过来,抱着凌漠然说:“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
相公!我的身体僵直的无法迈开步伐,凌漠然抬起头对那个女子说:“晴儿,我的头好痛,我不记得她是谁?为什么我见到她,我的心好痛!”
女子起身看向我,我们俩个同时惊愕的楞住了!是她!司马晴儿!
司马晴儿走到我面前,悲伤的说道:“雨若!”
我苦笑着问:“他不是凌漠然对不对?他一定不是我的漠然!我的漠然不会弃我不顾同别的女人成亲的!他不是……他不是……你告诉我啊!”
“他是凌漠然!”司马晴儿的回答彻底打翻了我心底最后的希望,可是我又在希望着什么?希望着他记得我还是希望着他没有成亲?也许他忘记会对自己最好的对待!我冷静的问:“他……怎么会这样?”
司马晴儿叹了口气说:“我爹在战场上将他捡回来的,回来后他身受重伤,大夫将他的命救了回来,只是他的头受的创伤最厉害,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萧冷月带给我的说是漠然的骨灰而不是他的尸体,萧冷月用善意的谎言给我一个安心,可是老天偏偏又让我遇见了漠然,还让我陷入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俗套,他居然可以忘记我们的曾经,那么好吧!就让他从新的活一次,只是这一次,他的生命中不再有一个叫凌雨若的女人!
我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上面绣着精细的四个字:“夫,凌漠然!‘
我将荷包递给凌漠然,微笑着说:“这个本来就是你的,你忘记了我,那么就不要再想了,也许有一天你会记起,但……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希望你能全心的爱着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我转身对司马晴儿说:“谢谢你,请好好爱他!”
司马晴儿哭着说:“我会的!”
我转身离去,冰冷的液体拍打在我的脸上……
就让我一个人失忆
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就当我任性不懂体谅你
让我躲在角落安静的放空着呼吸
就算
我知道你也不愿意
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可是我不能再自然看你
装做两个人什麽都没有发生
一个人失忆

第84章:清歌莫断肠(八十三)
寺庙内,青烟袅袅,每个人都是抱着诚心来祈福,我看着眼前的佛尊,不禁问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承受这一切的痛苦?’
我拿着手中求来签,递给卧龙寺的方丈,方丈看了看签说道:“施主想问的,老僧回答不了!”
我笑道:“我还未说想问什么,方丈为何如此说?”
方丈一拜:“阿弥陀佛!施主,一切都是轮回因果,天机不可泄露!还望施主自寻答案!”
方丈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一脸滞愣的我,轮回因果?难道我是来还债的?前世我又负了谁?谁有负了我?
我茫然的走出寺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质问声音:“雨儿?”
我转身回头看去,一愣:“凌风!”转而我看到他原本修长的身体,如今却坐在木制的轮椅上,惊异道:“你的腿?”
他看着我笑而不语,我走上前,蹲下身子嘤嘤哭泣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在乎的每一个人都要受到惩罚,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惩罚我一个就好了!为什么……”
凌风紧紧的抱着我,将我收于怀中,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背,安慰的说:“我能再看见你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他捧起我的脸,轻轻为我擦拭,我抚上他的腿心疼的问:“疼吗?”
他和煦的一笑:“不疼,雨儿,真的不疼……”
我拍打着他的胸膛,哭着说:“你个傻瓜!为什么要骗我说不疼,一定很疼对不对?你不是善都的皇帝吗!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什么……?”
凌风突然抓住我的手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雨儿,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回善都?”
我低下头,看着隆起的小腹,再抬起头看着他问:“现在的我,你……还愿意要吗?”
凌风和煦的笑着,将我额前的发丝拢在脑后,然后握住我的手说:“只要是雨儿,我都要!”
我笑着将头枕在他的腿上,静静的听着他胸膛的心跳,感觉着这一切的不真实,微笑着回答:“好!”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然后是欣喜的笑容!我知道萧寒当年带我走的时候定不会放过凌风,只是没有想到他对凌风的残忍,居然是让他成为了残废,这对一个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残忍。
看着眼前的凌风,他不再是那么的桀骜不驯,而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有着像阳光一样和煦的笑容,让我不忍拒绝他,算是我替萧寒赎罪也好,曾经的我也曾为他心跳过……

第85章:清歌莫断肠(八十四)
我只身一人同凌风消失在了麒麟国,甚至都没有对白柔说一声‘再见!’
我知道萧寒一定会找我,可是我却又不想让他找到我,我感觉在那个地方我真的好累,累的都喘不上气来,如果他明白我,希望他不要找到我……
我想,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与凌风在一起的日子,是这些年来唯一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算计的日子,只有开心,只有和睦,只有欢乐。
天天早晨在凌风的身边清醒,一起用餐,他都会细心的将我爱吃的放在我的身边,然后为我夹我爱吃的菜,看着我都吃光后,满足的一笑。
中午,我会陪着他一起练字,看着自己写的越来越好的字都会夸耀一番,而他却是满脸得意的笑着说‘这叫名师出高徒!’
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在花草从中琴箫和鸣,他吹箫我抚琴,倒也有神仙眷侣的样子。
夜晚的时候,我们会静静的相偎坐在一起,然后看着庭院上空的星辰,他会笑着给我讲每一个星星的故事,我就静静的在一旁听,直到我安静的靠在他的肩上熟睡,他会将外衣脱下小心翼翼的披在我的身上,然后紧紧的将我拥入怀中为我当着寒风。
当我第二天看着发烧的凌风时,我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叫醒我就好了!”
他说:“我看你睡熟了,不忍心叫你!”
我擦着泪水又哭着说:“那你叫侍卫把我抱进去就好了!”
他又笑着说:“可……我不想让别的男人抱着你,我就想自己一个人抱着你!”
这下我哭笑不得,只是日夜陪伴着他,直到他痊愈,病好后,他又吩咐侍女准备了一桌子的营养菜肴,心疼说是给我补身子,怕我太劳累,让我小心肚子里的宝宝!我的心顿时一片明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当我在殿内痛苦的生宝宝时,凌风焦急的等在门外,不时的给我鼓励,当我虚弱的生下孩子后,凌风不顾身边的人说见血光不好,反而第一个推着轮椅冲了进来,他伸手从产婆的手中包裹还未睁开眼睛的宝宝递到我的面前,高兴的说:“雨儿,是个皇子!”
我苦涩的流下了泪水,而他看着怀中的孩子高兴的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宠溺的逗玩着他。
凌风笑着问:“雨儿,你说给我们的孩儿起个什么名字好?”
我们的孩儿?我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就叫无忧吧!”
凌风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笑着说:“快乐无忧!宝宝以后你就叫无忧了!”
我笑着看着这一对仿佛是一对欢乐的父子,我真的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能快乐无忧……

第86章:清歌莫断肠(八十五)
凌风真的是一个好父亲,他会耐心的教无忧走路,耐心的教无忧说话,教他怎样写字,还会给他扎好看的风筝陪着他玩耍,无忧‘咿咿呀呀’的发声,第一句说的不是额娘,而是阿玛!
我真的期望幸福的日子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可是往往上天都会嫉妒幸福的人……
萧寒从麒麟国打了过来,在善都的城楼外,指名要挑战凌风!
而现在的善都,凌风早已在三年前全权交给凌皓治理,现在的凌风早已不是那个有着霸业野心的皇帝,而是一个只愿意陪着妻子孩子的丈夫、父亲。
凌皓劝凌风不要去,说他一定会处理好的,可是凌风却不听,说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决,他一定要打败萧寒,让我真真正正成为他一个人的妻子,说罢只留下一句:“雨儿,等我……”便叫来侍卫将他扶到战马上。
我傻傻的愣在原地,耳边环绕着他说的那句:“雨儿,等我……‘
回过神来,我刚要追出去,凌皓在身后死死的拽住我告诉我不要去,我哭喊道:“我一定要去,我不要等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等,漠然叫我等,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一个将我忘得一干二净的凌漠然!凌风还叫我等,这一次……我不要等!”说罢我提着罗裙跑了出去。
飞奔到城门外,我还是晚了一步,两抹熟悉的身影早已拼斗起来,萧寒他越发的成熟俊朗,只是他变得更加的冷峻!
“不要……”我看着被萧寒刺伤的凌风落地,我嘶喊着飞奔到他坠落的身前,紧紧的环抱着他,哭着喊他:“求求你不要睡,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无忧还等着你回去给他扎风筝陪着他玩,无忧说要等着阿玛回家,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凌风突然笑了,只是嘴角流出了血丝,想伸出手擦拭我泪水,可是却无力触及,悲伤的说:“雨儿,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失言了……我不是一个好阿玛……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咳咳’他越说血流的越多,我焦急的看着他摇着头说:“不会的,你不要说对不起,你是一个好阿玛,你不会死的,更不会失言的,求求你别说了,求你……”
凌风虚弱的呻吟:“雨儿,你从未说过爱我,这一次说你爱我,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好……”
我摇头哭着说:“不要……我不要说……我知道我说了你就会睡着,然后再也不会醒来,你答应我不要睡过去,那我就天天对你说,好不好……”
凌风的身体渐渐变冷,我摩擦着他的身体,希望暖和起来,可是他渐渐没有了声音,我哭喊着拍着他的身体:“凌风……你起来啊……我说还不行吗……你起来啊……风……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他听见了,因为我看见他嘴角上扬的笑容,只是他终究是没有醒过来……
无忧突然从城门外蹒跚的跑了过来,拉起了凌风的手,又替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稚嫩的说:“额娘不哭!”然后又摇了摇凌风的手臂喊道:“阿玛,醒醒……阿玛醒醒……我们去放风筝……”

第87章:清歌莫断肠(八十六)
一个躲一个追,再消失离开,萧寒还是找到了我,我还是回到了最终的原点!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而他却笑着说:“因为爱!‘我在想是怎样的爱,他告诉我:”至死不休的爱!’
看着身边已经渐渐长大的无忧,我笑了,无忧的眉宇间无不透露着曾经的萧寒,而这时的无忧已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有着萧寒的俊朗同时又有着凌风的一丝温柔,我知道他没有忘记过他曾经有一个温柔耐心的阿玛叫‘凌风’,因为我时常看见他一个人在太子殿内静静呆看着挂在墙上早已泛黄的风筝不语,曾经有一个俏皮的侍女问:“太子怎么会喜欢一个破旧的风筝呢?改明儿让手艺好的宫女再给您扎一个好了!”
而无忧却看着风筝笑着说:“这个不同,因为……它是我阿玛亲手给我扎的!”
宫女自语道:“是皇上扎的啊!”
无忧笑而不语……
这些年来,萧寒对我依旧体贴入微,只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再无波澜,面对着他做的一切,他给的我就接受,从未再叫过他一声。
直到他重病卧在床榻上,那一晚他同我说了许多,他问我恨他吗?
我只是坐在榻前淡淡的对他说让他好好的修养,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依旧不休的自语道:“怎么会不恨呢!雨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后悔,因为在最后你还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也曾想过,如果不认识你该多好,如果我们没有遇见该多好,如果不是爱的那么深该多好!可是我知道,我们总会相遇,无论离得多远我也会爱上你,也许是在街角碰到你,也许会在河边遇见你,也许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泪水划过了脸庞,扯出一丝微笑看着他说:“既然注定要在一起,那么你就好起来,然后继续把我绑在你身边好了,我都这么老了,还能去哪!也只有你还会要我!”
萧寒突然笑了,替我擦去了泪水:“雨若,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美,现在依旧是那么美,以至于我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曾经你对凌风说你爱他,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更多的是嫉妒!呵……我萧寒第一次嫉妒男人,是因为我爱的女人说爱着别人!可你却从来都没有说过爱我,我现在想问……你过爱我吗?”
我让他慢慢的躺下休息,然后笑着说,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
可是我终究没有机会告诉他他问我的问题,第二日一早,徐九就来回报:萧寒驾崩了!走着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一对玉扳指,告诉徐九说,他想亲自为我戴上,告诉我他有多爱我,可是这一生……再没了机会……
我走到身边,看着他微笑着的仿佛熟睡了的脸,笑着将一枚玉扳指戴在他的手上,又让他握着另一枚,轻轻的戴在了我的手上,然后,泪水浸满了眼睛,模糊了视线……
其实我想告诉他:“爱你的时候,没有发觉,恨你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爱你那么深!”

第88章:清歌莫断肠(结局)
无忧继承了萧寒的皇位,我将无忧交给了萧冷月,我相信他一定会辅佐好无忧做一个好皇帝,做一个明君!
身体越来越差,可能是报应来了,躲也躲不过,能活着么久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就霸业我算是安心了。
曾经问过自己到底真正爱着谁?其实自己心底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我曾经爱过三个男人,一个将我忘记,一个死在我的怀里,一个……我连爱他都没有来得及说……
躺在榻上,看着周身忙碌的人,看着焦急的无忧和冷月,我笑着对冷月说:“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无忧,辅佐他做个好皇帝!”
冷月心疼的看着点点头应允,他哭了,这是他第二次为我哭泣……
我拉着无忧的手说:“额娘要去找你的阿玛了,额娘不能再陪你了,无忧你要记得,如果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不要伤害她让她伤心,更不要叫自己后悔!答应额娘!”
无忧默默的哭泣,点头对我说:“额娘,皇儿答应你!”
我微笑着看着周身,仿佛看见了同样对我笑着的凌风同萧寒,静静的闭上了双眼,眼角留下了最后一滴泪水,今世的债我还完了吧,那么来世就不要再纠缠了,来世不要再这么累了……
麒麟国45年,太后驾崩了,传说她驾崩之时,一道青光从天射入昭阳殿内,就如同她出生之时一样传奇,太后的额头上映着鲜红的荷花印记,太后下葬时依旧是面容红润,仿佛睡熟般,太后被奉为:慈孝仁德太后,传闻太后下葬时随身的葬物只有四件,一件是善都早已失传的凤印,一件是麒麟国传后的玉扳指,一件是刻有月字的通透玉佩,最后一件是绣着凤凰的荷包。这四件都被后人成为是绝世宝物,而这其中的故事却无人得知,慈孝仁德太后自此成为了传奇……
———————————————————
慈孝仁德皇后辞世的那一刻,一个小院里,一个英姿翩翩男子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刺有四个大字的荷包,看着远远的青光,心里阵阵的揪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硬生生的扯开了般,他打开荷包,看见了里面的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写着对一个人的思念:
‘若’情不是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漠然’无悔方时休,
只有相思无处尽。
男子死死的攥住荷包,悠悠仿佛叫着什么:“雨儿……‘然后奔出门外,从此世间又消失了一个人,他叫——凌漠然。
麒麟国的御书房内,顾瑀王爷认真的辅佐着当朝皇帝……萧无忧。
当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后,无忧抬起头看着一旁望着星空的萧冷月,走近同他一起抬头看着星空问道:“皇叔,你可爱我的母后?”
萧冷月望着闪烁的星辰,只是笑着不语……
有一种爱,叫——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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