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沉静内敛、心若明镜。
社会跌宕起伏,尘世间灯红酒绿,
大小姐志若磐坚,胸中千沟万壑。
当下美女也多,娇媚可人的、雍容华贵的、风情万种的,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是明星样。可要找一位大小姐,着实不易。
陈丹燕曾为老上海永安百货的四小姐郭婉莹(戴西)写过一本传记——《上海的金枝玉叶》。
▲郭婉莹
郭婉莹,又名戴西。上海永安百货的四小姐。6岁那年,父亲应孙中山的邀请,来到上海开办当时最新潮的百货公司:永安公司(49年后改名“中百十店”,现在又叫“华联商厦”)。戴西随父母举家迁回上海落户。
郭家的孩子和宋家的孩子从小就是玩伴,戴西和宋庆龄、宋美龄毕业于同一所贵族女校,在燕京大学读书时最好的朋友是康有为的外孙女。
娇柔的眼神、光滑的额头、粉嫩的脸颊、白藕般的手臂,再配上精致的白色蕾丝裙子、软底的小白鞋,宛如一个纯洁的小天使,这些词语是用来形容郭婉莹小时侯的样子。
▲郭婉莹
▼她在澳大利亚度过了快乐而又温馨的童年生活。自幼喝牛奶咖啡说英文,在伦敦生长,回国就读于基督教会中学、燕京大学。无论是做富商的千金、尊贵的少奶奶,还是“文革”中家里所有的东西悉数充工、连结婚礼服都不剩下的时候,她永远不变地讲究与优雅。
在她50岁之前的生活,可以称之为富足奢华。戴西家里是“清一色的福州红木,擦得雪亮,银器和水晶器械是一大柜一大柜的,沙发又大又软,坐进去好像掉进了云端里。圣诞树高到了天花板,厨子做的福州菜最好吃,她做的冰淇淋,上面有核桃屑。”
▲郭婉莹的住宅
▼而这些银器和水晶的精致,并不足以代表一个人的精致。
戴西的精致,是任何困苦际遇也颠扑不破的精致。
▲郭婉莹
▼她50岁时,丈夫被划为右派并死于狱中,父母丈夫的棺材骨灰全部被毁,整个家族落入深渊。
文革中她不得不去剥大白菜、刷洗马桶、干农活,直到十指变形。
▲郭婉莹及友人合影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是精致的:她穿着旗袍去清洗马桶,穿着皮鞋站在菜场里卖咸蛋。当她独自从劳改农场回家,听法院的人来宣读对她冤屈去世的丈夫的判决书时,她平静地听着,不闹也不号啕,泪水只在心中留。
她被赶出大宅子搬到7平米的亭子里居住,但她仍然会在黑暗狭窄的楼道里用煤球炉子和铝饭盒蒸圣彼得堡风味的蛋糕,用搪瓷缸喝下午茶。
▲郭婉莹
▼康同璧(康有为次女)在戴西读大学的时候就告诉她:“要是有一天你们没有烤箱了,也要会用铁丝烤出一样脆的吐司出来。”
当肯尼迪的遗孀想探知她的劳改情况时,她说:“劳动有利于保持我的体形,不在那时急剧发胖。”
她在86岁的时候,与三个年轻女子外出,在一起走了几分钟,那三个女子都感到,像是三个男子陪一个迷人的美女去餐馆,而不是三个女子陪一个老太太。
她90岁去世,留下遗嘱把遗体捐献给红十字会,不留骨灰。
▲郭婉莹
▼无论世事如何黯淡,在困境中依然能保持着高贵乐观的品性,这个女人走完了她精致的一生。
小伊老师将这样的女人视为“偶像”,这样的偶像是一辈子的精神食粮。
所以我很崇拜那时候的女人,她们一袭旗袍上身,所有世界上的苦难在她们面前都留不下任何痕迹,喜怒不行于色,她们永远是温婉典雅、漂亮温柔,一举手一投足万种风情。
所有的男人为他们倾倒,就连普通的女人在她们面前也是自愧不如,就像上面说的:“三位女子陪她去餐厅,倒像是三个男子陪一个迷人的美女去餐馆,而不是三个女子陪一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