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近现代政治史会发现是否做过政敌的牢,通常是一个人政治资本的砝码,像南非的曼德拉、台湾的施明德等,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奠定章太炎的革命地位当属“《苏报》案”,“自你入狱,举国震动,人生辉煌,莫过于此”。而这场牢狱之灾,则是他“自投罗网”。
事情要从《苏报》说起,这份报纸原是上海租界一份小报,1898年由丢了官的江西铅山前知县陈范接办,致力于保皇立宪的宣传。陈不久发现保皇不合潮流,开始关注爱国学生运动。
1902年的章太炎正和蔡元培创办爱国学社,需要找一个言论基地宣传革命思想,而陈范正在为报纸的稿源发愁,他们一拍即合——由陈范每月资助学社百元,而学社师生每天供稿一篇。《苏报》风格为之一变,成了爱国师生革命言论阵地。22岁的学生章士钊被聘为主笔后,更是决心扔出一颗手榴弹轰开局面,纵使报馆被封也在所不惜。
那时18岁的邹容写出脍炙人口的《革命军》,章太炎十分欣赏这位小弟,替他写下热情洋溢的序言并刊于《苏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邹容因为这篇序言声名大震,《革命军》一时洛阳纸贵,但也因此有了牢狱之灾并送了性命。
6月29日,《苏报》摘录发表了章太炎《驳康有为论革命书》一书,命名为《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激烈地鼓吹革清朝的命,指责康有为“满汉不分,君民同治”,光绪帝是未辨菽麦的“小丑”。章太炎直呼当今圣上之名,且斥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在当时不啻惊世骇俗之论。此文一出,举世哗然,革命党人气势大振,保皇党人开始式微。
章太炎“以文乱法”,按照大清刑律当斩立决,无奈租界属于洋人的地盘。清廷密电租界巡捕抓人,陈范等人闻讯躲避,而章太炎得知后并不逃跑,巡捕到报馆搜捕时,他主动迎上前去说:“余俱不在,要拿章炳麟,就是我!”
邹容因《革命军》在报上刊了介绍和序言,也在拘捕的行列,事发后他躲了起来。章太炎却写信给他以大义相招,讲义气的邹容慷慨赴狱。
报纸广泛报道章太炎这次坐牢始末,有人讥笑他不开溜是愚蠢之极,他在《狱中答新闻报》说有意入狱来扩大影响,云:“吾辈书生,未有寸刃尺匕足与抗衡,相延入狱,志在流血,性分所定,上可以质皇天后土,下可以对四万万人矣。”此番铿锵有力的豪言能和谭嗣同的“变法流血自我始”相媲美。
在租界的法庭上,章太炎、邹容成了被告,原告居然是堂堂的大清国。清廷指控章、邹“大逆不道,谋为不轨”,两人都为自己作无罪辩护。对章太炎指控集中在“载湉小丑,未辨菽麦”上,称其“诋毁圣上”;章回应说直呼皇帝名字符合西人习惯,而“小丑”一词则是“小孩子”之意。此番说辞令法官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