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是抗日战争中以上将军衔和集团军总司令身份为国捐躯的惟一一人,也是世界反法西斯50个同盟国中战死沙场的最高将领。周恩来称赞其“忠义之志,壮烈之气,直可以为我国抗战军人之魂!”
投身西北军,初显锋芒
张自忠,字荩忱,1891年8月出生山东临清的一个官宦家庭。1911年考入天津政法学堂,学习期间秘密加入同盟会。1914年秋,立志报国的张自忠毅然抛弃舒适的生活,辞别贤惠的妻子,投笔从戎,参加西北军。
他虽出生于官宦之家,却丝毫没有富家子弟的娇气,在军中吃苦耐劳,很快崭露头角。当他还在教导团时,就因刻苦学习、品学兼优被冯玉祥誉为“标准学员”,学习结束后就被提升为连长。张自忠以带兵严格著称,训练中特别强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炎炎盛夏,他亲率部队进行赤脚行军比赛,每人负重40斤,并限定在上午11点至下午2点烈日当空的时候往返40里。行军路上,他全然不顾路上的荆棘和滚烫的沙土,总是第一aIhUaU.com个到达终点。寒冬腊月,平地积雪很厚,张自忠就下令部队集合,官兵一律全副武装,将棉裤卷至膝盖上,不准带手套,脱掉鞋袜,在雪地上行军和跑步。每次,张自忠都赤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跟在后面士兵会发现,在张自忠走过白雪上,总会留下殷红的血迹。因此,大家无不从内心里敬仰这位长官。
张自忠注重整饬军纪,他严禁烟、酒、嫖、赌,还时常告诫部属:无银钱尚属小事,切不可因烟酒而坏身体,因嫖赌而坏品行。平时,如果部下有人违反军纪,他就毫不留情,高声斥骂,并予严惩。由于他铁面无私,有人私下称他“张扒皮”。但是,张自忠身先士卒,严于律己,生活中对部下极为爱护,关心部属甚过关心自己。他坚持和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大锅饭,推一样的光头,并且一样参加劳动,因而深得部属的爱戴,在士兵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当西北军有些部队纪律松弛、难以调理时,张自忠就被临时调去整饬,而只要张自忠一到,部队面貌必有好转。
张自忠治军向来自我带头、严明赏罚,极重训练和管理,所辖部队常为军中第一,号称“模范”。1920年他任学兵连长时,连队就被评为“模范连”;1928年他带的25师被誉为“模范师”。在一次全国以师为单位的军纪考核中,主考官刘峙称25师是“全国陆军第一”、“这种军纪,生平仅见”,从这个评价可见一斑。
抗战喜峰口,威震华夏
中原大战后,西北军被蒋介石收编,张自忠出任第29军第38师师长。
1933年1月,日军向山海关发起进攻,这是自1931年日军侵占东三省后进行的又一次扩张。3月9日,日军先头部队攻占喜峰口东北制高点孟子岭,以火力控制喜峰口。喜峰口是河北省迁西县燕山山脉的中段,是万里长城的重要关隘,也是塞北通往京都的交通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大敌当前,29军被紧急调往喜峰口。军长宋哲元特地委任38师师长张自忠为前线总指挥,这是张自忠平生第一次同日军交战。29军不是蒋介石嫡系,装备很差。根据西北军传统,部队给每位士兵打一把大刀。出征前,张自忠特意召集营以上干部进行动员,他慷慨激昂地说:“日本人并没有三头六臂,只要我们全国军民齐心协力,与日寇拼命,就能将日寇打出中国去。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国捐躯,重如泰山!”
29军抵达喜峰口后,立即与敌展开激战。日军源源不断增兵,38师虽然顶住了敌人的攻势,却未能克复孟子岭高地。经过三天血战,几个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形成艰苦的拉锯战。由于受到敌炮火的猛烈射击,29军伤亡很大。张自忠感到这样与敌人硬拼消耗不是办法,于是决定组织大刀队对日军进行夜袭。在张自忠的动员下,很快一支2000人自愿组成的敢WWw.aIhUaU.COM死队成立了。3月11日晚,敢死队兵分两路,身背寒光闪闪的大刀,在当地樵民、猎手的带领下,踏着冰雪分头出发了。午夜十分,正值鬼子们酣睡之际,勇士们悄悄摸进敌营。随着一声令下,顿时大刀挥舞,杀声震天,日军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就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了。鬼子被打得落花流水,当场砍死数百人,防线被迫后撤30余里,中国军队乘机夺回了喜峰口。自此,张自忠及29军声震华夏,音乐家迅速谱出了《大刀进行曲》,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当时,一首《颂张自忠》的诗这样写道:军称模范久驰名,誓与倭奴苦战争。深夜出兵来杀贼,刀光闪烁气峥嵘。
此后,29军在喜峰口与敌对峙达3个月之久。张自忠的38师担任着整个29军防守阵地的四分之三。虽然在对日作战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却大大挫伤了日本侵略者的锐气。喜峰口抗战是九一八事变以来中国军队打的第一个大胜仗,使日军遭受了侵华战争以来的首次败迹。
临沂苦鏖战,大败铁军
长城抗战后,张自忠先后担任察哈尔省主席、天津市市长和北平市市长等职。卢沟桥事变后,张自忠奉命留守北平与日军谈判周旋,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把他当成了卖国求荣的汉奸。1937年9月,张自忠从北平潜逃,重返军中,出任59军军长,再次走上了抗战的第一线。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决心以死报国,洗刷身上的不白之冤。
张自忠(1891年8月11日-1940年5月16日),字荩臣,后改荩忱,汉族,山东省临清人,第五战区右翼集团军兼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中国国民党上将衔陆军中将,追授二级上将衔,著名抗日将领、民族英雄。1937年至1940年先后参与临沂向城战斗、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与枣宜会战等。1940年在襄阳与日军战斗中,不幸牺牲。
1938年1月,号称铁军的日本板垣师团在山东半岛南岸强行登陆,随后西进到高密、诸城、莒县一带,直接进逼鲁南军事要地临沂。该师团与津浦线上的矶谷师团遥相呼应,齐头并进,准备会师台儿庄,尔后攻占徐州。当时,驻守临沂的中国军队只有5个团,形势万分危急!
张自忠奉命增援,他立即率部星夜兼程,日行180里,于3月11日黄昏抵达临沂城下,从外圈围住攻城之敌。经侦察得知,当面日军有3个联队共9000千余人,并拥有大量装甲车、坦克以及飞机、大炮,临沂城外村庄都驻有敌军。张自忠在与守城部队取得联系后,于14日拂晓趁夜暗尚未消逝,兵分三路从北面对围城之敌发起猛烈的攻击。一时间,枪炮声大作,地动山摇。守军见张自忠部发起攻击,士气大振,开城出击,内外夹攻,势如疾风暴雨,敌人仓皇逃窜,溃不成军。
板垣师团不愧为日军精锐,待他们清醒过来后,立即投入大量兵力对张自忠所部进行反扑,双方在茶叶山展开激战。张自忠先将师预备队投入战斗,从山南攻击敌侧后;在关键时刻,他又将总预备队全部拉上去。显然,张自忠要与板垣师团决一雌雄。经过八天八夜的血战,日本铁军板垣师团在59军痛击下完全丧失了斗志,狼狈溃退。29日下午,张自忠下达总攻击令,日军抵挡不住,纷纷撤退。至此,临沂之围告破。
此役59军以劣势装备WWW.aIhUaU.coM挫败日本的铁军,在中国抗战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光辉篇章,也使张自忠赢得了各方高度赞扬。因为此次战役不仅打破了板垣、矶谷师团会师台儿庄的企图,而且胜利揭开了中国军队台儿庄会战的序幕,极大地鼓舞了全国军民抗战热情。不久,张自忠升任第27军团的军团长。
血战南瓜店,壮烈殉国
临沂大捷后,张自忠将军戎马倥偬,转战于鲁、豫、皖、鄂等省。继台儿庄大捷后,又历经徐州突围、潢川之战、襄东大捷等战役。1938年10月,张自忠荣升上将,被任命为第33集团军总司令,不久兼任第五战区右翼兵团总司令。从1937年底重返军旅,时隔不到一年,张自忠就由军长晋升为军团长,由军团长晋升为集团军总司令,由集团军总司令提升为战区右翼兵团总司令,擢升速度之快令人称奇。这一方面是战争急需人才,另一方面则是张自忠在战场多次重创日军的缘故。张自忠成了妇孺皆知的抗日“活关公”,当时许多军校毕业生宁愿到他麾下当一名排长也不愿到其它部队去当连长。
1940年春,中国的正面战场进入最为困难的时期。4月下旬,日军以冈村宁次为总指挥,调集重兵分六路向襄东第五战区大举进犯。5月1日,日军分三路,向张自忠指挥的右翼兵团进犯。张自忠所部奋勇还击,激战五昼夜,迫敌向北逃窜。此时,作为兵团总司令,张自忠完全不必亲自出征,但他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决定过河督战。
5月7日拂晓,张自忠带领手枪营和74师从宜城窑湾渡口渡过襄河,奔赴河东战场,这已是他第四次过河督战了。渡河后,张自忠陆续与各部取得联系。河东将士得知张总司令亲临前线,士气大振,战斗更加有力,几乎将日军后路完全切断。5月11日,张自忠率部冒雨向东追歼逃敌,次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拦腰切断,使敌重创。14日,张自忠率部与南窜之敌激战于方家集,击退日军多次进攻。然而,狡猾的敌人不但没有撤退,反而大量增兵。15日,双方再次展开恶战,张自忠率总部转移到南瓜店。
16日拂晓,敌人突然集中上万名士兵、30余门大炮、数十架飞机,向南瓜店及其两侧发起猛攻。张自忠所部虽英勇善战,击退敌人多次进攻,但终因敌众我寡,陷入重围之中。当天上午,敌人集中多数兵力,从东、南、西三面向张自忠的总部猛扑。苏联顾问提出撤退,手下的参谋建议他转移,避免与敌决战。张自忠火了,大声说:“当兵的临阵退缩要杀头。当总司令遇到危险就可以逃跑?aIhUaU.com这合理吗?难道就我们的命是命,前方战士都是土坷垃?什么包围不包围,今天的事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
一席话说得部下哑口无言。此时,日军调集大批炮火进行疯狂的攻击,张自忠由于身穿黄色军制服,目标暴露。在激烈炮火中,他的头部、左臂先后负伤,裤腿、袜子均被鲜血浸透,却依然坚持进行指挥。当左右再次劝他撤离战场时,张自忠说:“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走。”下午2点左右,日军步兵开始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张自忠站起身来,带伤督战。他神色严峻,威仪凛然,官兵士气大振。张自忠率卫队撤退至杏仁山脚下,作最后的抵抗。这些跟随张自忠多年的忠诚士兵表现出惊人的顽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阻敌于山脚下达两个多小时。眼看熟悉的卫士一个个倒下了,张自忠再也按捺不住,提起冲锋枪猛烈扫射,十几名日军应声倒毙。就在刹那间,他被敌机枪射中,顿时身中5弹,血如泉涌,倒在地上。两名日军端着刺刀冲向张自忠,他顺势抓住敌人的枪站立起来,可旋即被另一人击中,壮烈殉国,时年49岁。
张自忠牺牲后,南瓜店一带枪声骤停。硝烟笼罩在上空,格外寂静,细雨无声地飘落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血迹随着雨水缓缓流淌,染红了一片片泥土。当两名日本兵打扫战场时,从张自忠的身上搜出一支钢笔,才发现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两人大吃一惊,不禁“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敬军礼!日军将领深为张自忠的精神所折服,他们在剥去血衣、手表、钢笔、名片后,令军医用酒精把遗体擦洗好,裹上白布,放进棺材里,葬在陈家祠堂后面,并树一木牌,上书“支那大将张自忠之墓”。张自忠这位誓死抗日并战死沙场的上将,得到了敌人的尊敬,无不说明他人格的力量。
举国悼国殇,英烈千秋
当38师长黄维纲得知张自忠殉国后,立即率便衣队将张自忠遗骸抢运回河西。途中多次遭日军袭击,直到18日上午才抵达荆门快活铺,33集团军将士痛哭相迎。冯治安和两名苏联顾问含泪查看了张自忠伤势,命医疗队将遗体重新擦洗,作药物处理,给他穿上将礼服,入殓楠木棺材。21日晨,张自忠灵柩从快活铺启程,经宜昌运抵重庆安葬,途中各地军政要人列队迎送,老百姓挥泪祭奠。28日,灵柩运抵重庆,不久安葬于北碚梅花山上。因张自忠是抗日战争中战死沙场军衔最高的指挥官,国民政府为避免影响全国抗战士气,未立即公开发表消息。直到同年“七·七”抗战三周年纪念日,才将此消息公诸报端。
中国共产党对张自忠的牺牲也深为震惊!然而,由于路途遥远,交通阻隔,延安军民直到8月6日才获释张自忠殉国的消息。当天《新华日报》就发表了《悼张自忠将军》的社论,称赞张自忠“抗战之功极大,今并以身殉国,将其最后一滴血献给了抗战,既成功又成仁,的确配称为炎黄的优秀子孙,模范的民族革命军人,流芳百世的民族英雄。”
8月15日下午,延安各界代表1000余人齐聚中央大礼堂,为张自忠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主席台正中悬挂着巨幅张自忠遗像。中共领导人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分别题写了“尽忠报国”、“取义成仁”、“为国捐躯”的挽词。朱德总司令代表八路军献花圈,并庄严宣读祭文:“将军之伟绩,一战淝水,再战临沂,三战徐州,四战随枣,鞠躬尽瘁,卒以身殉,全aIhUaU.cOM国人民,同声悲悼!……将军之英勇奋战,足以斥责那班贪生怕死之徒,将军之为国牺牲,足以打击那班投降妥协之辈。”最后,朱德号召全国军人学习张自忠的爱国精神,真正抗战,争取最后胜利。追悼会结束后,中共中央专门给张自忠家人发了唁电。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并没有忘记这位血洒疆场的抗日英雄。党中央拨出专款对张自忠在四川、湖北的衣冠冢重新修缮,并在北京、天津、汉口、上海等大城市设立了张自忠路。1982年4月16日,为缅怀英烈、表彰张自忠的抗日业绩,国务院民政部特意追认张自忠为“革命烈士”,颁发证书给他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