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爱一棵树,胜于爱一个人。这是贝多芬的精神圭臬。有时候,我们爱一栋建筑,胜于爱一世的喧哗;我们爱一段历史,胜于爱千百次的表白。三十年前,二十年前,十年前,甚至就在昨天,你都曾路过茂名南路151号的南昌大楼,这么多年过去,它不曾有过丝毫改变,立于故事的转角,仿佛另一头就是人生的另一种境遇。
文马丽图杨晓哲
旧的是时间
历史是大开大合的,它并不囿于哪一个侧面。矗立于南昌路和茂名南路口的南昌大楼,被纵横的电线划分出好看的弧线,它像一个横跨过去与现状的巨人,绿树掩映,电线犹如竖琴上的琴弦。
南昌大楼原先叫做阿斯屈来特公寓,也叫环龙公寓,1933年兴建,由外籍建筑师列文设计,现任香港特区政府政务司司长唐英年的祖父唐君远就曾在顶楼租住过。
公寓的楼梯算不上宽敞,因为朝向的关系,光线也时明时暗,茂名南路这边朝向的楼层更是苦于西晒或是冬日阴冷。现今的住户早已物是人非。当年,阿斯屈来特公寓在上海滩上是赫赫有名的,因为设计竟然有一梯两户,着实奢侈,厨房和客厅的连接处还有3平方的独立备菜室,主人家的厨师可以把菜先烧好放到备菜室中,再由佣人端上。屋里的电话线也是事先有了暗线,现在的住户仍在使用。
公寓楼高8层,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沿街处为契合地形,呈锐角转折,硬生生将两条马路棒打鸳鸯。楼底入口处的门榻、顶部突出的尖塔、非常简洁的两翼立面、半挑封闭式小阳台。黄绿相间面砖装饰的外墙,无不透露着典型的ArtDeco装饰主义风格。
旧时上海人将南昌大楼唤作“等级森严”。这里的保姆楼终日不见阳光,每个房间都是标准的7平方,一楼原来就是车库,每家每户的冰箱和西餐台,都一式一样,带烤箱的管道煤气灶至今仍在沿用,旧的无非是时间罢了,故事是不会褪色的。个人之于历史究竟有多大的意义?有时候这种意义须放到民族的历史进程中考量。
原是为纪念环龙
有一次从南昌大楼门前经过,有摩登女郎正下楼来,挽着老外男友的胳臂,脸上笑容灿烂。简·雅克布斯在《美国伟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中,曾写过几个要素构成一座城市的生机勃勃,它们分别是城市功能要混搭,街区要小,不同年龄的建筑物要并存,密度要高。当然,如果我们还要有所补充的话,那就应该是,必须嗅得到人的气味。
今天的南昌路,旧时是法租界的环龙路。这一路名的由来是清宣统三年(1911年),当年5月,法国人环龙在上海做飞行表演,他携带“山麻式”单引擎单翼和双翼飞机各一架,飞行当天的天气并不理想,上海万人空巷,环龙驾驶双翼飞机从江湾跑马厅起飞,途经上海半个城区后抵达市中心的跑马厅时,飞机突然在空中盘旋熄火,环龙本可以弃机跳伞自救,但他看到下面方圆一公里全是仰首观望的人群,弃机可能造成极大的伤亡事故,于是他尽力将飞机迫降至跑马厅中央,结果机毁人亡。为了纪念他,法租界当局就命名这条路叫“环龙路”。
复兴公园(当时叫法租界北部公园)内还建有环龙纪念碑,两旁刻着碑文:“纪念环龙君!君生于一八八○年三月十二日,籍贯法京巴黎,于一九一一年五月六日殁于上海。君为中国第一飞行家,君之奋勇及死义,实增法国之光荣。”半文不白,读着拗口,还有一首法文诗:“有了死亡,才有产生;有了跌,才有飞;法国是身受了这种痛苦,使得它认得命运是在那儿!荣神呵!跌烂在平地的人!或没入怒涛的人!荣福呵!火蛾似的烧死的人!荣福呵!一切亡过的人!”抗战期间,纪念碑被拆除,拗口的不拗口的,都没了影踪。
青春是一本太过仓促的书,历史何尝不是。当它还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淮海路,茂名路,南昌路,再远处的衡山路,这些街道都已走过青葱岁月。光影在褐色的墙壁上斑驳,梧桐树也见老了。很少有人特地停下脚步多看两眼。近百年来,各种文明在这些街道上开出诡异之花。当你回头,历史也已经老了。
周边好逛
TopRestaurant&Bar
藏在襄阳公园一角,占尽地利人和。清新简洁的大玻璃房设计,午后的阳光洒下来,通透美丽。餐厅主打的是各式缤纷亚洲美食,包括东南亚和日式料理,中午和下午分别都有SET可供选择。
新乐路47号(近襄阳路)
Wendy''s餐厅酒吧
西冷牛排的酱料是红酒调的,味道很不错,沙拉也很正宗。除了美食,和朋友窝在沙发里天南海北胡聊,也是一大乐事。
茂名南路141号(近南昌路)
国泰电影院
隔一段时间不去国泰,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旧时这里是上海著名的“四大影院”之一。看的不是电影,是心情。
淮海中路870号(茂名南路口)
金枝玉叶旗袍店
穿旗袍不是玩个性,也不能帮你穿越,这大概就是一种情怀。这里的旗袍都由设计师专门设计,独一无二,绝不撞衫。
茂名南路7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