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望海潮﹒东南形胜》——柳永
三联情感日志配图
已然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参悟落花天气,江南一隅,繁华当时,记取了是古时盛世的气息,都说人生是一场无妄的过往,需要跪匍践行,如若可以,让我从回一次故里,让我赌你的一世如身随影,即使耗尽我所有的力气,也在所不惜。我只想在三吴都会,与那江南烟雨有过一次不谢幕的邂逅。
喜欢在雨萍飘絮的时光里,酩酊端坐,听听古老的曲调,看看不乱不麻的长短句,读读令自己陶醉不已的诗词,进入无我的境界,与世无关。
慌乱的尘世和繁芜的昨日,定是知人心意,要不然也不会悄然声息地把我带进大宋的日月,还要我肝肠淋漓。或许,那些美妙的惊世景色与同那些扰人心弦的文字就是在等待我的到来,要我煞有其事的编排我的故事,还有你的芳华。
是要那一颗清澈明净的心灵,忘却那些浮躁的尘事,随江月的曼妙静默下来,抛开时光的阻隔,人世的荒漠,在静水流深的里做一名安静的男子,如同被江海洗礼的卵石,在沧海的漂打下,依然毫发无损。
我不曾一次幻想过江南的日月,钱塘的滚浪,想着闹市下嬉戏孩童,手持折扇的翩跹男子,梨花带月的温柔女子,叫卖的档主...。那里有竹杖芒鞋的佃农,有高深流水的知音,有与世无争的僧侣,有虐人心智的歌楼,有消息灵通的酒舍,还有那走马观花的云烟。这里至少不会弦断无人听,然而这又如同是昨夜许下的信诺,只有在梦里才能一一兑现,自始至终,都只有我孤身一人。
那一年,江南盛会,几经失意的柳郎,随缘漂泊成为了家常便饭,不知是什么缘由,让三变从汴京流浪到江南。一说是此时的三变在福建崇安的一家寺院里做一名俗家弟子,由其父柳宜安排在这里学艺,韬光养晦,只为了后唐的一脉,反宋复唐。正直此时柳宜为大唐降臣,官终工部侍郎。淳化三年(992年),柳宜通判全州。一说是柳永一直不得志,便到处飘泊流浪,寻找晋升的途径,迫切希望得到他人的提拔。据罗大经《鹤林玉露》所载,柳永到杭州后,得知老朋友孙何正任两浙转运使,便去拜会孙何。无奈孙何的门禁甚严,柳永是一介布衣,无法见到。才情兼备的柳永遍赋了这首词,当时柳永与一名盛名颇负的歌女相交甚密,便吩咐她说,如果孙何在宴会上请她唱歌,不要唱别的,就唱这首《望海潮·东南形胜》。后来,这位歌女在孙何的宴会上反复地唱这首词,孙何被吸引就问这首词的作者,歌女说是你的老朋友柳三变所作(那时柳永还没有改名)。孙何请柳永吃了一顿饭,就把他打发走了,也没有怎么提拔他。此时就好像再牛的肖邦也弹不出柳郎的伤悲,也像后人只会叹听,却未曾读懂,柳郎的私心,只知道,三变的笔下,是一番别味的盛景,歌舞升平,繁花似锦,好不声色。
谢处厚诗云:‘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这便是对三变当时的心境最好的明证。
人间尘事,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也不会凭空而来,终究一切都有各自的缘由。就像佛家信由的前因后果,前世欠下的孽账,今生还要偿还。而三郎从一出世便开始退还前世埋下情种。
从福建翩跹而来,为睹江南的盛会,也为后日的仕途跌破所有的芒鞋。不辞万辛赶赴那个人众荟萃,珠玑当市的都会,领略钱塘江泮的繁华,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还有那参差的十万人家,都映入了三变的眼球,成为名噪当时、差钱饭后的词曲。三变所游走的地方都将成为歌楼酒市的佳话,那江边的层云、柳树、白浪,都将堤沙轻掩深抱,滔滔海水化雪为霜,与那一望无垠的天际说轻绕。苏杭街角到处都是珠玑罗列,门庭若市,如此豪奢繁华的圣象,写尽了三变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此时的自己仍是一介布衣,不得不低头轻叹,叹遍心中的困扰。
走过西湖,看遍了层岩叠嶂,听尽了湖声笑颜,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好是一片盛景,游人都是流连忘返,何况是才情并茂的三变?诗魔白居易有词《忆江南》云:“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山上的遍野桂子、湖中的十里荷花,行人也舞步当庭,赌书泼墨,那红花绿叶,莲芰清香也为词人赋一方暖意,东坡也轻叹“无主荷花到处开”。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让我想起了“最喜小儿无赖”,人生一大快事。是啊,在爽朗的时光下,抚琴弄笛,在泛白的黑夜里高歌吭市,还有那嘻嘻闹闹的莲娃,和那不知名的渔者。
高官出行,侍从平行而列,在那颇负盛名的柳岸观海诗云,和诗朋酒友在那享誉一世的酒楼把酒言欢,酩酊大醉,与大江南北的烟霞做一会不醉不归的盟友。
站在江南的一隅,看遍时光的封锁,还有那曼妙的诗酒,白日的羌笛,暗夜的歌赋,和着那美丽的山光水色,一遍一遍地走进行人的心窝,如同远方后世的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江南的盛景虐遍。那么行走的神州大地的你们,是否会和我一样,一样的感叹江南的美景,一样的疼惜那才情盛负的柳郎?
我不知,你是否也一样,为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久久不能松怀,而我却在这里,动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