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分到工厂子弟中学来教书,在南郊,离城20里。一来一往,汽车上总看见一个美人,乌黑短发,面容俊秀,俨如林道静,如果她穿上旗袍的话。
她在半途下车,只看她踽踽地走,路旁树影的光斑洒了她一身,闪闪烁烁,却是安静。看她不见了,以为天地虽辽阔,却一切皆空。
第二天上公交车,立刻目如追灯,只寻一个人影去。看见了,世界美好,霞光万丈;看不见,地暗天昏,人生迷失。
后来方知她是豹子岭一家工厂子弟学校的语文老师。有一回我们中学上公开课,因我的课讲得好,教研组公推我来上,来了一堆外校老师坐在教室后头观摩,举目一望,就见后排正有她,眼光清澈,端然而坐。
霎时,我便脸红发烧,口中讷讷。众人以为我是性情羞怯,似大姑娘出不了众。那一堂课我本准备得极周详,腹稿亦烂熟,然讲得是语无伦次,彻底砸锅。校长后来一脸肃然地来问我,我不知如何答,说什么好。
许多年过去了,我亦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