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我的生日,窗外薄云遮月,我就坐在窗边望着。或许月儿从来是个寄相思的,望着望着,我想起了我的姥爷——那是一个沉默寡言,慈祥和蔼的老人,他住在遥远的北方。我原先见他时小,加之姥爷的无言,关于他的事情只记得个三两件,而有其中一件最为深刻,那件事,后来忆起才懂得悔,而这悔,出于一种愧怍。夜风拂过月边云雾,雾散,我的记忆如月光一般缓缓流淌着。
大概是几年前的这一天,也就是我生日。下午放学了,雨才歇,我是跟关系好的同学一路笑语欢声出的校门。忽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抬头一看,这不是姥爷么,我微微一愣。姥爷看到我,虽然仍旧如平时那般无太多表情,而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满满的慈爱。他一见我就说:“走,领你买好吃的去。”我为难地看了看同学,比起跟姥爷走,我更愿意和同学一起。我跟同学是“英雄所见略同”,而和姥爷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更何况姥爷还是个寡言的。于是,我笑嘻嘻地对姥爷说:“姥爷,你先回吧,我待会就回去了。”姥爷似乎很疑惑:“啊,那怎么的……那你啥时儿回啊?”我连忙道:“很快很快,真的,您快回去吧!”“那……”姥爷迟疑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机关枪似的言语打断:“哎呀,真的,您回去吧快回去吧!”我有些着急,因为我感到同学已有些等不耐烦。姥爷似乎被噎住了似的,不过最终,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我看到和他一个方向走着的,多是家长接了孩子,走着,说着,笑着。
当时看着姥爷的背影,我偷偷地在心里松了口气。然而,如果当时我能有双慧眼,定能看到那抹背影消失在人群时的孤单和落寞。
慢慢悠悠地回家,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姥爷原本要带我去买的“好吃的”,那是一个生日蛋糕。这时,我恍然醒悟,今天,是我的生日。从未有的,过年时用的大桌子摆了出来,上面已摆了有半桌子的好菜,厨房里还响着噼里啪啦的翻炒声。我忍不住去看了看,姥爷背对着我在忙碌,为了我在忙碌,而他的背影,苍老,挺拔。
回忆到了这里,就定格了,心里如同揣了铅块,我知道,那是因为愧怍。
夜渐渐深了,我看着愈发皎洁的月亮,想,如果再一次见到姥爷,我定然好好陪他,散步,聊天,如果我有些能耐,我要为他做一桌好菜,还要对他说:“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自私,再也不会让关心我的人难受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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