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望东山
在秦朝末年,天下方乱之际,江湖术士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职业。刘邦之郦食其,项羽之范增,都曾经为其人主出谋划策,建功立业。而韩信,在征伐天下之时,身边也有一个名震天下的谋士。
这就是蒯通。
蒯通,原名叫蒯彻。因为跟汉武帝刘彻同名,为避讳而被时人改称蒯通。
当是时, 秦末乱世,各方诸侯群蜂涌起,陈胜造反,派属将武臣率军攻打赵地,武臣拿下赵国后,自号武信君。
蒯通见时世已乱,知道正是出山觅侯之际,于是马上就去找了一个人。
范阳县令。
蒯通是范阳(今河北徐水北固镇)人,他求见范阳县令徐公,首先卖了个关子,这样说道:“我是范阳县一小老百姓,你即将有性命之忧,我特意前来为你吊唁。但同时我还特别向你道贺,因为我的存在,还可以让你起死为生。”
范阳县令听这一翻话,又惊又怕,连忙问道:“请问你这话从何说来?”
蒯通从容说道:“你当范阳县令十余年,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不计其数。那些人早就恨你入骨,只是秦朝法津在,他们才不敢报仇。现在秦朝已乱,秦法已不起作用,你马上就成为他们的报仇雪恨的对象了。”
范阳县令徐公一听,惊得直冒虚汗。
他又连忙问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起死为生?”
蒯通心里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不但没有性命之忧,且还有侯印加身。”
于是,蒯通将他谋划已久的一翻话,盘给徐公。徐公一听,连声叫高,马上按照蒯通计划去做了。
原来,蒯通是以武臣的名义向范阳县令游说,让他主动投降。而他会去游说武臣厚待徐公,让他充当投降代表,引诱其他县令投降,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不用动一刀一卒,就中以收服赵地之人。
果然不出所料,蒯通搞定了徐公,又前往求见武臣,也很顺利地搞定了武臣。
武臣喜出望外,派上百乘豪华车子,及二百匹骏马,以侯印迎接徐公。而赵国其他县邑听到这个消息后,先后有三十余座城池,纷纷举城投降。
有一寸之目光,就只有一寸之苟且;有一尺之目光,就只有一尺之人生,有万丈之长目,就有万丈之辉煌。
蒯通出山得利,心里不禁豪情顿生。既然自己是一把好手,有一手好绝活,就应该去寻个好主,卖个好价钱。
于是,他投到了韩信麾下。
当是时,韩信扫平北方之魏王豹,又平定赵国,代地,逼降燕国,锋芒甚锐。不久,又举兵东向,进攻齐国。
其实,韩信并不知道,当他准备渡过黄河作战时,刘邦也悄悄地派一个人,在韩信之前,进入齐国游说齐王投降。
当时替刘邦去游说的人,也是个纵横术士,蒯通的同行,著名的纵横家郦食其。齐国国王是个硬骨头,但他向来只恨项羽,不恨刘邦,且见韩信兵临城下,见天下大势已去,就同意郦食其的条件,投降归附刘邦。
于是,齐王将郦食其当贵客,天天喝酒。郦食其似乎也忘了城外的韩信,天天陪喝。
这样,互不通气的情况下,蒯通见有机可乘,出招了。
都说文人相轻。事实上,只要是同行,都是互相排斥的。蒯通本想跟随韩信攻齐,夺下天下这块大肥肉,现在同行郦食其捷足先登,当然一万个不服气。
于是,他就游说韩信说:“将军您奉诏攻齐,汉王随后又派人游说齐国投降,可汉王有让将军停止进攻的诏令吗?为什么要停止进攻呢?郦食其不过是个一介儒生,一根舌头就让齐国七十城投降,而将军率领几万汉军,仅拿下赵国五十座城池,你一个大将军难道还不如一个摇唇鼓舌的儒生?”
一直以来,韩信本来就是一个立功封侯的梦想。他想想,如果齐国落在郦食其手里,他毕生的王侯之梦,恐将落空。于是,他想来想去,决定趁这个政策空子,攻打齐国,将功劳全算到自己头上。
韩信发兵攻齐,引起齐王不满。
齐王以为郦食其跟韩信是一伙人,里通外合,麻痹自己,好攻下城池。于是,一怒之下,就郦食其活生生地烹杀了。
韩信攻下齐国后,假意齐国意人打理,请求刘邦封他为代理齐王。刘邦一听韩信血洗齐国,让郦食其被齐国煮杀,不由拍案而起。关键时刻,谋士张良和陈平踢脚示意,刘邦顿然醒悟,他正和项羽决战胶着,不能因为一个代理齐王,让韩信投到对手那里去了。
刘邦为稳住韩信,只好封韩信为齐王。
到此,韩信奋斗毕生,终于完成自己儿时王侯之梦。
他满足了。
可蒯通并不满足。
蒯通告诉韩信,将军您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当有利。汉王跟楚王相斗三年,尚分不出胜负。如是你倒向汉王,汉王说胜,倒向楚王,楚王就胜。但是如果您三分天下,拥兵自立,他们俩个谁也奈何不了你。而只要你等侯时机,趁他们双方疲惫之际,率军西向,为民请命,建立不朽之功业。
蒯通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要韩信拥兵一方,时机一到,杀回关中,建国称帝。
为彻底鼓动韩信动心,蒯通还引用古语警示韩信:“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但是,韩信听之,久久沉默。
良久,才叹息说道:“汉王待我不薄,我怎么能够这样做呢?”
这时,刘邦和项羽都知道韩信这颗棋子的重要,纷纷派使者前来谈判。蒯通心急火焚,多次游说韩信背汉自立,三分天下。
但是,韩信还是犹豫不决,说你回去吧,让我考虑考虑。
韩信这么一考虑,就没了结果。
最后,他还是归附了刘邦。
蒯通见机不妙,知道自己处境不利,只好装疯游荡江湖去了。
蒯通走后,刘邦借助韩信打败项羽之后,马上将韩信迁为楚王,后又降为淮阴侯。韩信见时势不对,想造反,可大势已去,被吕后派人埋没杀之。
韩信死前,一想起当初蒯通之话,极为后悔,痛不欲生。但是,对于天下苍生来说,或许韩信的不幸,是他们最大的幸运。如果韩信依蒯通之计,三分天下,那么东汉末年的“三国演义”将提前三百多年出现,而天下恐怕又将回到混乱不堪的战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