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个人素质而言,孝文帝堪称文武全才。他不仅汉学渊博,而且强悍尚武,十多岁就“能以指弹碎羊膊骨”。他还精于骑射,指哪儿打哪儿,“及射禽兽,莫不随所志毙之”。
可见“雅好读书”与勇武豪迈,完全可以并行不悖。有人说,孝文帝的汉化改革,让鲜卑人的勇武丧失殆尽。这话第一是扯淡,第二还是扯淡。
汉化就不勇武了?那汉唐威仪从何而来?“汉”这个字,本身就被赋予了阳刚豪迈的色彩,“汉子”、“大汉”、“好汉”、“男子汉”,哪个不是响当当、硬邦邦?
拓跋鲜卑勇武丧失,这个或许有,但也另有原因。
北魏立国之初,并不怎么强大,从拓跋 到拓跋焘,全凭一股强悍勇武,“奋征伐之气”,三代人统一了北方。到孝文帝时代,一些不同意迁都的鲜卑贵族,为避免南征,竟然放弃了原来的立场,这说明什么?
北魏已立国百年,统一北方也已50余年,众多鲜卑贵族的激情和豪迈,渐渐淹没在荣华富贵中。
汉化了的孝文帝,却还有着“奋征伐之气”的激情,迁都洛阳后,他五年三次南征,其实是在振奋北魏的士气和国风。
孝文帝是个既有激情又勤勉的皇帝。《魏书·高祖纪》中,他“躬总大政,一日万机,十许年间,曾不暇给”,“常必躬亲,不以寒暑为倦”,“精勤庶务,朝夕不倦。”
定策迁都洛阳后,兴建新都、推行汉化、南伐萧齐,三件大事几乎同步启动,北魏军事、行政系统都处于高速运转之中。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话用在他身上很合适。很多事,他都恨不得毕其功于一役,在自己手里全部完成。他聪颖果断,有魄力、有胆略,但似乎操之过急。
历史上南北分裂时期,最终都是北方统一了南方,但每次都要经过数十年经营。那时南齐军力较强,又占有地利,与北魏处于实力相对均衡的对峙状态。三次大规模南征,孝文帝的军事成就十分有限,最大的战果,是第二次南征时,从南齐手中夺取了南阳盆地。
或许是太过劳累,又或许是帝国事务繁杂、令人忧心,30岁出头,孝文帝就“疾患淹年”。后来更因后院失火,气病交加,沉疴难返,33岁时,大业未竟,甚至洛阳城宫阙尚未修建完毕,他就撒手人寰,病逝于南阳前线。
两度南伐攻占南阳
“白日光天无不曜,江左一隅独未照”。
这是孝文帝的诗句,慷慨豪迈,霸气昭然,但也透露着无尽的遗憾。
踏平江南,一统华夏,是北魏百年梦想,更是孝文帝孜孜以求的目标。迁都洛阳,其根本就是征伐南齐,一统天下。
494年十二月,驻守襄阳的南齐雍州刺史曹虎请降,请求派兵接应。此时,因迁都洛阳引起的纷扰,尚未完全安定。事有仓促,后勤准备也不充分,但孝文帝不肯错过机会。有人说:曹休就曾落入东吴将领请降圈套,结果大败亏输。孝文帝却对北魏军队信心十足,认为曹虎真降假降并不重要,既然定都洛阳,就当像统一北方的祖先一样,“奋征伐之气”,慨然向南齐用兵,以求早日一统天下。
于是,孝文帝派遣四路大军南征。曹虎果然没有投降动作,各路大军与南齐援军陷入对峙状态。两个多月后,江淮一带春雨绵绵,江河春潮渐起,气候和环境越来越不利,北魏各路大军接连失利。原本准备饮马长江的孝文帝,不得不下令班师。
这次南征最大的亮点,是北魏军队形象大为改观。以前进入敌国境内,抢劫掳掠被视为战争手段,是补充军需、鼓舞士气必须的。这次孝文帝严格约束军队,禁止侵掠,“犯者以大辟论”。并且命令部队不得损害百姓庄稼、树木,需要砍伐树木时,“皆留绢偿之”。为了统一大业,为了赢得民心,孝文帝希望他的军队成为真正的“王者之师”。
497年九月,经过周密的准备,孝文帝再次亲率20万大军南伐,这次他不再分兵,集中兵力攻打南阳盆地。
孝文帝先派大将包围赭阳(今方城东),亲自领兵夜袭宛城(今南阳),当夜攻占外城,南齐之南阳太守房伯玉退守内城。孝文帝留下大将继续攻城,自己率大军继续南下。为解围城之困,房伯玉想出“斩首行动”,派敢死队埋伏在宛城东南一座桥下,放过魏军前部,待孝文帝走过时,突然袭击,孝文帝赶忙令身边神射手放箭,方免于死在南阳。
随后,北魏军开始攻打新野。第二年正月,大将李佐攻克新野,擒新野太守刘忌,将其押送宛城之下斩杀。当时新野是南齐汉水以北的重镇,该城失守,南阳一带震动极大,湖阳(今唐河湖阳镇)、赭阳(今方城东)、舞阴(今泌阳)、南乡(今淅川西南)等城守将相继弃城南逃。二月,魏军攻克宛北城,房伯玉“自缚出降”。
三月,孝文帝乘胜南下,攻打樊城,在邓城(今襄阳樊城西北)大败南齐平北将军崔惠景的援军,“斩获首虏二万有余”。
因北方草原爆发高车叛乱,趁南齐皇帝萧鸾病故之机,孝文帝宣布“礼不伐丧”,退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