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与他的《丰乳肥臀》
十五年前,第-次阅读莫言的《丰乳肥臀》的时候,就深深的为莫言犀利的语言、狂放的想象力、独特的写作风格所吸引。 整个作品给人一种紧迫的焦灼感,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的紧张感,但是当你觉得无法呼吸时,又给你一个舒缓的机会,莫言“密不透风,疏马可跑”的描写方式,将你紧紧地扣在了作品所描绘的场景中,难以自拔。
《丰乳肥臀》可以说是莫言最好的作品之一,也是新时期文学三十年的顶级作品。这部作品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描写了百年中国大陆沧桑变化史,彻底颠覆了官定历史叙事模式,与余华《活着》等作品一起构成了新时期文学的“新历史”叙事原则。小说中对土改、文革、经济热等都有极深的揭露和反思。小说中对含辛茹苦、精神坚毅的母亲形象非常生动,母亲在近乎绝境的条件下带大九个孩子,她的曾经那样丰满的乳房被一点一点的吸干,那是母爱在流淌!她的曾经俏丽的容颜被岁月无情的摧毁。她带着孩子,先是经历了家庭的折磨,后又经历了残酷的乡匪之间的战争,又经历了国共两党的之间的战争。这期间,她眼看着一个一个女儿的背叛,目睹了,一个一个亲人的离去,尝尽了生活的一个一个坎坷。。。。。
《丰乳肥臀》不仅仅是一部讴歌母亲、赞扬女性的作品,还是一部反映社会现实、揭露社会问题和人类精神本能、表现底层人民悲苦命运以及人们对改变自我命运的痛苦的追求的著作。在这部作品中可以读到受苦难的人民坚毅不屈的精神;可以看到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的动物本能丑陋的反应,也可以从中感受到人类强大的生存能力;可以看到对人性的谴责与赞美,也可以学到当强则强的必要性……总之,它的强大性让你有疾风呼啸、刺痛脸庞之感,也让你有凉风入喉、涤荡精神之感。
莫言笔下的女性是伟大的。她们的伟大在于她们经历过的苦难和对苦难的隐忍;经历过的残酷和对残酷的延伸;她们身上野性、放荡,是自然的磨练和给与;因为生活本身是残酷的、刺激的、无情而诡秘的。我在读《白鹿原》时,曾为白灵的死而震惊,而我在看《丰乳肥臀》时则为在外伤和梅毒的折磨下凄楚地死去的上官想弟(四姐)难过,也为为了一个馒头,屈辱地忍受张麻子奸淫的七姐乔其莎悲哀!
莫言通过自己独特的创作,把高密东北乡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隐秘在胶东平原边缘的丘陵和平原过渡地带的微地,扩展为世界性的中心舞台。在这片普通而神奇的土地上,以“我爷爷”余占鳌为代表的高密东北乡子民们上演了一出出慷慨激昂的人生大剧,一如高密地方戏茂腔演唱时的凄凉悲戚,一如电影《红高粱》里“酒神曲”吼诵时的高亢鹰扬。在文学的世界里,莫言成功地建立了自己的高密东北乡文学王国。
洋洋五十万言的《丰乳肥臀》,可以说是新时期文学三十年的顶级作品。该书曾因内容的尖锐而引起过轩然大波,1996年莫言获得“红河文学奖”和十万元奖金后,各种冷嘲热讽接踵而至,各种批判挖苦嘲笑源源不绝 。《中流》从1996年第5期到第12期,接连发表了十多篇文章,对长篇小说《丰乳肥臀》及其作者莫言的创作倾向进行了集中的批判。曾任文化部副部长的刘白羽首先定调,他在谈到莫言及作品时说:“世风如此,江河日下,我们浴血奋斗创造了一个伟大的国家,竟养了这些蛀虫,令人悲愤。”还有人指责莫言的《丰乳肥臀》和另一部小说《红高粱》在国内外都产生了很坏的影响。其消极作用不容低估。这些言论虽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但是不久莫言还是被脱掉了军装。
历史在前进,杜会在进步,《丰乳肥臀》如果出版在文革时期,作者难免有牢狱之灾,而2095年发行的时候,《丰乳肥臀》在争议声中获得了“红河文学奖”。今年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是莫言的荣耀,也是中国文坛的一大幸事。但是,对于《丰乳肥臀》的争议还在继续。真切地希望人们少一些责难,多一些理解和宽容,因为现在好书越来越少,读书的人也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