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们还意外地了解到，窗外的马路，一百多年前是条了不起的运河。
这次在米兰，我们住在Uberto Visconti di Modrone大街的一套airbnb公寓里。这里本是意大利作家亚历山达罗·孟佐尼（AlessandroManzoni，1785－1873）的故居，迎接我们的少房东、在博科尼大学（Bocconi University)大学读艺术与经济专业的Davide说，二战期间米兰一半建筑被炸毁，孟佐尼的故居也只留下外墙，1960年代，Davide的外祖父决定建一栋自己的房子，那时意大利经济复兴，机会很多，所以他很容易就拿到了这里的重建许可。Davide的曾外祖父出身贫寒，小城帕尔马人，来米兰打工盖房子，到下一代赶上经济起飞，建房时，外祖父已是一家大建筑公司的老板。
Davide的母亲1971年搬入这里，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三层，Davide的姨妈住在一层。我们所在的二层公寓保留了当时的风格，用Davide的话说，是一座"1970年代博物馆"。
第一天入住时，他颇自豪地告诉我们客厅两盏巨大豪华的玻璃灯来自威尼斯著名的玻璃岛（Murano），其中一盏，由100多个白、绿、粉色的圆筒灯管组成，整体看就像一座倒垂的米兰大教堂，灯每两年要拆下清洗，"100多个灯管一个一个擦。"
另一盏，"米兰公立大学的校长办公室里也有一个同款，但是要小一些。"靠窗一侧那个现代感十足的落地灯如今并不鲜见，但在1970年代却是先锋，据Davide说，那是设计师的原品，另一件原品现在陈列于纽约的当代艺术博物馆（MoMA）。
最早想要把二层公寓放在airbnb上的是Davide，大概一年多前，他和朋友去巴黎住的就是airbnb，觉得很有意思，回来后动员父母尝试，Davide的父母都在大学教书，相当开明，很快就决定先把房子放上网试一个月。这一家尝试airbnb的另一个原因是意大利的高税收，两百多平米的房子空着也要交税，还不如租出去，虽然租金收入的一半也要交给政府。"对创业者来说，意大利是噩梦之国。"Davide抱怨说，"意大利的互联网经济不那么发达，意大利人也比较保守，米兰还算好的。不象美国有亚马逊，你们有阿里巴巴，上面什么都有。"
去年9月，他们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来自Marie Claire的编辑们，Davide跟他们聊得挺愉快。现在，他的客人来自德国、澳大利亚、中国、美国等等。作为一个骄傲的米兰人，Davide乐于向他们介绍米兰的一切，比如窗外那条汽车总是呼啸而过的米兰内城环路（如果说这套公寓有唯一一个缺点，可能就是临街的卧室噪音有点大，Davide说，这是他们下一步要做的，把所有窗户都换上隔音玻璃），100年前还是一条运河，当年的米兰，就像今天的威尼斯，建造米兰大教堂的大理石，就是借助这些河道从北部矿场运过来的。后来因为运河水污染引发的城市卫生问题，米兰填掉了大部分河道，成了唯一一个没有河流流经的欧洲大城市。
▲同样一个角度，今昔对比
▲这张图来自Davide家族的私藏，当时运河上的桥。Davide指着马路对面平平无奇的水泥色公寓说，这里（也就是以前的河对岸）曾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贵族，这条路就是以他们家族中的某个人命名的，当然，现在他们早就不在了。
又比如博科尼大学所在的那个区，十多年前还是贫穷、危险，没人愿意经过的破败工厂区，随着大学的扩招以及Prada基金会等文化机构在那里扎根，已经成为新型的艺术与公共文化的中心之一，头天晚上我们造访Prada基金会时，刚好赶上去年奥斯卡最佳导演亚历杭德罗·冈萨雷斯·伊尼亚里图联合策展的电影节，看完晚间第一场电影已将近9点，还有许多人冒着严寒在外面等着入场看第二场电影。
基金会的一位工作人员（他是威尼斯人）说，长久以来其他地方的意大利人对米兰人的印象就是工作狂，但他倒觉得米兰人有着其他地方意大利人缺乏的积极精神，"你去罗马，去佛罗伦萨，会发现他们懂得享受生活，但总是抱怨却从不改变。"
Davide说，博科尼大学所在区发生的gentrification（高档化、仕绅化）也是米兰这座后工业城市的整体趋势，"米兰是新的、摩登的，米兰的DNA就在于growing modern，它是唯一有这种精神的意大利城市。"
好玩的是，据说现在米兰人正在做的另一件摩登的呼吁是：重开运河。我想象了一下枕河而眠（而不是听着呼啸而过的汽车）的场景，相信感觉会更好。我问Davide，到处都是河，那么多车怎么办？他耸耸肩，“我们早就不是工业城市了，不需要那么多车。”
撰文/杨潇、钱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