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笔者自拍】
清明天下，花开路上
*林尤超
又到这个雨缤纷人断魂的时节。
那一拨又一拨前往天堂或地狱的过客迎来了一个属于他们的节日。
通往春天的一趟趟旅途，承载着怎样的思念，包裹着怎样的心绪，只有天地感知了。
只记得，通往曾祖母及其他前辈归宿的路上，多年前还是郁郁葱葱的满眼碧绿，并夹杂着一堆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可谓飞红点翠，春意盎然。古老的丛林中蜿蜒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山路，石头横生，坎坷而野草丛生，挑着祭品的人们总是艰难行走，而大人们都会备有一把砍刀，随时要砍伐拦住去路的灌木丛……
而今，树木少了，灌木丛也渐渐消失，鸟鸣声也渐渐少听到了。坎坷的小山路被改观许多，人工改造痕迹明显。山路平坦的一边耸立着零星的几间钢筋混凝土的楼房。原来，乡亲们开始到这原来荒寂的山坡来盖房子了。生活的半径悄无声息的蔓延着，直至快与省会海口连成一片。
不得不感叹时代发展的迅速。
而那些拆迁的地方，许许多多的祖墓被迁，有多少无主坟地被夷为平地。代之的要么是高楼大厦，要么是各种各样的工地。
人类的扩张，在把自然面貌逐渐改变，直至警戒线边缘，有的或已经万劫不复，无力回天了。
那曾经被洪水淹没的甘蔗地，也早被荒废多年，据说已经给哪个老板买下，准备开发。
长眠地底下的祖先们，万想也想不到他们死后的命运，还会遭遇搬迁。命好些，或许可以安全搬家。悲催的，那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然后怎么折腾他们也不会感知了。人去万事空。可怜的是活着的人们，依旧四处奔波，为了温饱，为了孩子。
一年比一年奢侈起来，清明祭品。以假乱真的美女别墅豪车，乃至智能手机与仿真冥币，等等，无一而足。一边烧钱一边祈求祖宗保佑中大奖，发大财，保平安。质朴的传统文化被时代氛围渗透，这是一件无奈的事，或者是一件我们没有意料到的事情。但不管如何，这种文化延续了一种生存标签，或者持续了某种由血缘关系导致的价值依赖。高端的谓之宗教信仰，民间的叫封建迷信。
烧香。双手合十。虔诚祭拜。我无语。
可我说了话的。哽咽的声音在心底回旋，涌出两行热泪。
我相信她每年都能聆听到我的心声。
除了匪夷所思的想象力——关于死后的世界如何的精彩而无奈，我更多的是怀念眼前这坟墓里的人儿，曾是最爱我的亲人之一。我有幸被她宠爱些许日子，在我降临人间的最初年月里，是她陪伴我，照顾我，慈母般的喂我一口又一口稀粥。我还没有长好牙，是她嚼碎了一块又一块地瓜，然后再用手喂到我嘴里。我皮得很，糟蹋了一个碗或一只小鸡，妈妈要打我，是她用柔弱之躯替我挡了一次又一次……我讨厌上苍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熬到我长大成人的时光，然后我可以给予足够的回馈，让她多活几个年头……不，我甚至怀恨岁月的无情，没有让她看到我有所作为的时光，可以给予她无限的回报，让她多几次笑合不拢嘴……我更想不通她为何年迈九十多了，还要硬撑着偷偷去老井里挑水喂牛，以致不慎滑倒伤到骨头，给她意外病痛而至卧床不起……
倘若苍天有情，或许她还活着，然后满头银白，宛如一朵美丽的雪花。然后，那古铜色的脸庞上，一定刻满了沧海桑田，岁月的沟壑里一定盛满了生活的酸甜苦辣……
活着，真好，尽管我们都不得不承受一些人生之重，并多了一些苦涩的思忆。不管怎样，我们活着，总得有一些先人是无法忘怀的。感恩地活着，是作为任何一个祖先的后裔的应有之义。
归途，同样是通往春天的路上。那些燃烧的木棉花与清明花，仿佛也知道这清明天下的感恩时分，格外妖娆，迎风起舞的向路人打招呼。这个四面环海的宝岛，四季如春的情怀里，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含苞欲放的蓓蕾，每个季节都有你好看的。对海南而言，这也算是一种莫大的福报吧！要知道，前几天内地偏冷的一些地方还有暴风雪的警报呢。
是为随笔，谨记本年度清明感念。
2016.4.4.于超龙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