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蒲扇吹走最后的盛夏,秋叶静谧,铺满昔年归家的小路,冬雪描白了天地却难掩雪人周围童年的欢歌笑语,路越走越远,一别经年,浮生早已缱绻,几度梦回却梦不到昨天,只能在灯火阑珊夜深处,于回忆宫殿搜寻那旧日的悲欢离合,却发现太多记忆无关痛痒,太多过去落满尘埃,偶然转身,是什么湿了眼角,是什么涌上心头,是什么勾起往事种种,是光阴的故事,是逝去的八十年代。
军绿色的包挂在稚嫩的肩膀上,连蹦带跳去往学堂,粉笔在黑板沙沙作响,谁在一张老旧木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多年以后,却又不时想起同桌的那个他。
窗外,蝴蝶流连在操场秋千上,梧桐树叶斑驳了正午骄阳。最爱下课后那石头砌成的乒乓球台,上面还有几块砖头搭成的“网”,女孩的双马尾随着跳皮筋上下摇摆,口中念着不知谁写下的歌谣,玻璃球永远是男孩最贵重的珍宝,趴在地上满身泥土也要把它弹进那个小洞。
放学后的校门口,总有一个炸爆米花的人,一不小心就被那“嘭”的一声巨响吓一大跳,还有那些堆在书摊上的小人书,一边看着一边就忘了夕阳,听说今晚有人在村里放电影,得约好伙伴提前搬上凳子去抢位置,那可是难得的稀罕,但愿看着永远不用退场……蚂蚱一蹦一跳想去追赶时间,蜻蜓却义无反顾掠过田间,带走了谁的童年。
母亲踩着旧时缝纫机的声音又把回忆拉回了从前,米票、布票、肉票……所有票据拼凑出生活的拮据,每学期两三块钱的学费只能供一个孩子念书,或者兄弟姐妹轮流交纳。那时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了,凤凰牌和永久牌是最耐用的,以前总以为可以一辈子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座上,却看着他宽阔的背一天天被庄稼压弯了。
人们的衣服最开始只有蓝色、灰色、军绿色,“的确良”也是稀罕物。到了后来,日子渐渐宽裕了,有了牛仔裤、喇叭裤、健美裤,当然还不能忘了那双“回力”牌的白球鞋,还有蛤蟆镜和男生自以为很帅的爆炸头。
大人总喜欢给孩子额头中央点一红点,说那是“美人痣”,大人还喜欢跳迪斯科,不管男女,简单的舞步里却有满心的欢喜,一点儿也不逊色于今天的广场舞大妈,那台笨重的收音机是一家人的宝贝,即使后来有了黑白电视,洗衣机,电风扇,它也没有被淘汰,还是每天都在播放那段光阴的故事。
那是刚被撕扯开一丝缝隙的时代,外面的光透过瞳孔,清扫了积年的压抑,邓丽君甜蜜的歌声,让人们渐渐懂了爱情,爱情是“任时光匆匆流去但我只在乎你”,爱情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崔健的一声怒吼“我一无所有”也开启的摇滚的时代,“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原来幸福这么简单,有时只要一块红布。
那个时代,一首歌就代表了一部电视剧。“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上海滩》的风起云涌,是许文强和冯程程的爱恨别离;“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仇怨,相伴到天边。”是《射雕英雄传》的刀光剑影,是郭靖黄蓉的生死不离;“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是《红楼梦》的荣辱兴衰,是宝黛二人的镜花水月……
罗大佑唱醒了台湾,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陈百强,四大天王,beyond……代表了香港流行音乐的黄金年代,唱响了那段光辉岁月。《童年》、《讲不出再见》、《沉默是金》、《女人花》、《光辉岁月》……如今已然成了怀旧金曲。
王朔的痞子调侃,余华的辛酸厚重,莫言的乡土风情,三毛的洒脱纯真,琼瑶的甜腻娇柔,还有那些被无数人朗诵的诗篇,北岛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汪国真说:“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还有那梦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用生命谱了赞诗的海子……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那个时代,苟且却温暖,吃不饱也穿不暖却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那个时代,爱情没有那么昂贵,无非是你爱我,我爱你,你单边坐在我自行车后座,我说我带你去看永远;那个时代,青春没有那么忙碌,我们在笔记本上抄写自己最爱的歌,我们在清晨的校园朗诵我们最爱的诗,我们最爱那把吉他那片草地,还有那个白衣飘飘的同桌的你;那个时代,我们不知道未来,但我们知道自己幸福,我们走得不快,但我们看过每一寸风景;那个时代,大师和偶像成堆涌现,我们离他们很远,但又倍感亲切;那个时代再也回不去了,被光阴尘封在曾经,来路已被淹没,前路还在延续,往后的日子,不管风风雨雨,但愿那些泛黄的记忆会给你淡淡暖意,丝丝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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