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当过医生的人写出的小说,是分外不一样的。它们大多“都有一种文字划过皮肤的锋利感,有一种掐臂至见血的切实的疼痛。”
也有人说,正是医生与人性和生死的天然接近,成就了一些弃医从文的伟大作家。
那么,今天阅读君就来盘点一下,文学史上的哪些大师们,曾经有过医生的经历?哪些文字里,能让你嗅出手术刀和消毒水的味道?
鲁迅
对于弃医从文,国人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大师级名字,大概非鲁迅莫属了。
当年鲁迅选择去日本学医,与他乱吃狼虎之药延误病情去世的父亲,有很大关系,他立志要解救那些惨死在庸医手中的中国人。
但一张幻灯片改变了一切。
在医专课间播放的幻灯片上,鲁迅看到了日本人屠杀中国人时,中国同胞们所显露出的麻木与冷漠,“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
但即便如此,他文字里的凝练和冷峻,仍然仿佛某种刀锋般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的学医经历。
余华
余华年轻时曾有过长达五年的牙医经历,“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小镇上手握钢钳,每天拨牙长达八小时”。所以他在小说里写起医学相关场景来分外得心应手,对于生死相关的主题,也有一种一般人不能及的冷静。
比如这一段——“失去了皮肤的包围,那些金黄的脂肪便松散开来。首先是像棉花一样微微鼓起,接着开始流动了,像是泥浆一样四散开去……女医生抱着山岗的皮肤走到乒乓桌的一角,将皮一张一张摊开刮了起来,她用尸体解剖刀像是刷衣服似的刮着皮肤上的脂肪组织,发出的声音如同车轮陷在沙子里无可奈何的叫唤。”
有没有一种手术刀刮过皮肤的毛骨悚然感?
毛姆
毛姆学医的时间,同样也是五年。
在他最著名的作品《月亮和六便士》里,他提到了一位外科医生阿伯拉罕,他放弃了本来可以凭借医术飞黄腾达的机会,选择(用他同行的话说)“糟蹋了自己”,在亚历山大港做了不名一文的小检疫员。对此,毛姆评论道,“我很怀疑阿伯拉罕是否真的糟蹋了自己。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毛姆认为,“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这段话本身,或许正可以作为毛姆弃医从文的注解?
契诃夫
契诃夫的从医经历,要比前面几位长得多。
他1879年进入莫斯科大学医学系,1894年毕业后开始行医。虽然在学医期间,契诃夫就开始了文学创作,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放弃自己的医生职业。作为一个对医学和文学有着同样热诚的作家,契诃夫曾经把医学比作自己合法的妻子,把文学比作自己不合法的妻子,这两个妻子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他说:“学医对于我的文学事业有着极大影响,它大大扩大了我的观察范围,充实了我的知识。这种影响的真正价值只有作家自己兼做医生的人才能领会。”
事实上,医生这个身份为契诃夫直接提供了大量创作素材,让他写下了大批与医生、医院和病人有关的作品;而医生对病态事物的敏感与他文字里一针见血的批判性交相辉映,更是分外令人着迷。
渡边淳一
以性爱小说闻名的渡边淳一,最初其实是写医学小说出名的。曾经荣获日本大众文学最高奖项“直木奖”的小说《光和影》,讨论的就是手术对命运的无穷影响。
医学博士毕业的他,有长达十年的从医经历。即使最终选择了职业写作的道路,他也一直在强调两者之间的相通之处,“我以前作医生,现在弃医从文,其实这两项工作都是研究人的,只是研究的角度不同方法不同,所谓医学是从生理上剖析人,而文学是从精神上研究人。”
事实上,即便后来转向对性爱的大胆描写,医生、医院在他小说里出现的频率仍然非常之高,比如《红城堡》就是一本讲述医生与性爱的争议之作。某种程度上,渡边在性爱上的大胆与深刻,同样与他的医学背景密不可分。
布尔加科夫
身为一位对医学充满热诚的少年,布尔加科夫曾经在基辅大学医学系度过了宝贵的7年时光。在最终因为身体不适弃医从文之前,他一直在各大战役前线,以军医的身份四处奔波。
疾病在布尔加科夫的作品里,同样是近乎永恒的主题。只是它逐渐脱离了单纯的科学和生理意义,更多集中在“疯狂”“精神”等等形而上的层面。在他最著名的小说《大师与玛格丽特》里,我们可以看到对精神病人和精神病院的详细描摹。很多人从他的作品里看到了福柯的影子,但事实上,故事背后藏得更深的,是布尔加科夫的知识背景与人生境遇。
柯南道尔
不知道全世界的医生里,华生算不算最出名的那一位呢?
事实上,创造福尔摩斯和华生这两个经典形象的柯南道尔,同样也是医生出身。
爱丁堡大学医学系毕业的柯南道尔,曾经立志成为一名海军随军医生,继而自己开诊所治病。但在这一梦想实现之后,他却转向了小说创作,只为了一圆自己从小的文学梦。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柯南道尔没有受过这么长时间的医学专业训练,没有做过那么长时间的随军医生,他还能构思出那些与人体结构、医药知识密切相关的精巧情节吗?还能塑造出福尔摩斯这样一个既思维缜密又不通世故的典型理工男形象吗?
阿图·葛文德
被阅读君临时加入盘点的阿图·葛文德,其实并没有弃医从文的事迹。
时至今日,他仍然是哈佛医学院教授和白宫最年轻的健康政策顾问。
只是他写作的《最好的告别》实在动人,阅读君实在忍不住推荐而已。
这本书的豆瓣评分高达惊人的9.0,阿图·葛文德结合其多年的外科医生经验与流畅的文笔,讲述了许多伤感而发人深省的故事。他不吝于揭示医疗的局限,对一个人如何有尊严地老去的种种探索,也发人深省。
有人说,阿图·葛文德是一个可以靠写作吃饭,却偏要做医生的人。阅读君只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医生写作两不误地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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