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下厨房App早期版本的开机画面上，有一句歌词——“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出自万能青年旅店的《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而我们也取了歌词中「山川」与「湖海」这两个词，作为办公室里一狗一猫的名字。
黑猫湖海与白狗山川都是在2012的秋天来到下厨房办公室的。
山川与湖海难得的合影
当时我们有个正太程序员住在公司里，他从还没毕业起就在下厨房实习，直到现在依然兢兢业业，从正太变成了元老级员工。2012年，他说他想养条狗，公司很快就答应了。于是8月的某一天，我和他出门去周边的宠物用品店碰碰运气，心想也许能领养一只。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我们就抱了一只回去，不过是一只猫。
黑猫湖海
也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我们并没能捡到小狗，但却在一家宠物医院门口，见到了一只被圈起来的小黑猫。我一看见猫就走不动道了。小黑猫短短的皮毛柔顺光亮，黄眼睛炯炯有神，胸口肚皮和四个爪子是白色的，这种花色有个很雅致的称呼，叫「四蹄踏雪」。宠物医院的大夫说这只猫在周围流浪，一个好心人将它送了过来请医院代为照看，顺便也找找领养人。大夫说它应该是家猫，不知是自己跑丢了还是被主人遗弃，并不像流浪了很久的模样，也不怕人，哦对了它是只女猫，差不多三四个月大。
我把它抱着摸来摸去简直爱不释手，毕竟黑猫并不是很常见，当下就决定要将它带回公司养，正太程序员也只有哭笑不得的份。回到公司，大家伙儿听说「领养到了」纷纷跑下楼来看小狗，结果见到的分明是一只猫。
小黑猫一下子见到那么多脑袋，不太开心了，迅速到窗帘后面躲了起来，估计也是没想到领养它的这家人人口这么多。生活啊，真是一出戏。
抱着小猫回公司的路上，我就已经给它取好了名字，我说“它就叫湖海吧！”正太程序员问为什么。我说「因为小狗要叫山川呀！」虽然当时还不知道我们的小狗在何方，但既然小猫已经有了，那么小狗一定也会有的，有两只的话，它们当然要叫山川与湖海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湖海与@yudun1989
正太程序员又问我，那为什么狗叫山川猫叫湖海，而不是反过来呢？这个问题我还真的好好思考了一下，或许因为小猫是女孩子，又是黑色，像湖水和寒潭一般柔软神秘，而小狗的性格应该像高山。我是这样想的，但觉得太矫情，就没说出口。
可后来当我们真的有了小狗山川，两相对比，才发现小狗的性子软趴趴的，成天被小猫欺负，小猫却是女中豪杰威风霸气，高山一般。看来还是把名字起反了。
黑猫湖海来到下厨房后，很快就树立起了主人翁意识。每天都骄傲地在所有同事的办公桌上巡视，挨个把脑袋伸进每一个水杯里帮我们验毒，或者在程序员敲代码时一动不动地盯着当监工，比老板管得多多了。大家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今天湖海躺在谁的椅子上，因为湖海和椅子都是黑色，以前曾发生过好几次一屁股坐下去结果压到湖海的惨剧，湖海是没有怎么样，只是压到湖海的同事没什么好果子吃，免不了被湖海女王大人吹胡子瞪眼恐吓一番。
是的，我们很快就发现了黑猫湖海的桀骜不驯，纷纷改口叫它「湖海女王大人」，个个俯首臣称。其实湖海真的是只好猫，不怎么翻垃圾桶，也几乎不会打翻东西，就是不太喜欢被人抱，有点儿女王脾气。
有一天晚上，只剩我一个人留在公司的大别墅做事。忽然就看见湖海叼着什么东西蹿下楼来，一改平日里荣辱不惊的淡定模样，把那不明物体又是抛又是推的，满屋子玩儿得不亦乐乎，我简直觉得它下一刻就要像小狗山川那样伸出舌头来呼哧呼哧喘粗气了。终于我忍不住了，大喝着制止它，企图从它嘴里抢下那来路不明的玩具。可就当我一边转移湖海的注意力，一边把手伸出去抓那「玩具」时，指尖那诡异的触感带给我一阵激灵。我这才看清楚，湖海爪下那令它神魂颠倒的玩具，分明是一只麻雀残破的尸体，应该是女王大人新鲜现抓的，才断气不久，还有温度。
在此之前我早已发现湖海的心变野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它经常从三楼的窗户跳上对面楼的屋顶，这只麻雀想必就是从那儿捕来的。后来我把那只可怜的小麻雀丢到院子里草草埋了起来，一边埋还在心里一边祈祷：蠢狗山川可别把它再刨出来啊。
麻雀事件大概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信号，从那之后湖海女王大人的疆土更加辽阔了。它时常趁人不备溜出别墅，一开始只是在院子里小心地走动，接着便开始进出隔壁邻居家，然后越跑越远，和小区里那几只我们总在喂的「常驻流浪猫口」都混熟了。在外面玩疯了，它也会自己回家，站在门口用爪子拍拍门喵喵叫着，喊我们给它开门，有时候叫了半天也没人理它，它就趴在院子里等人来。一来二去成了习惯，非得每天都出门一趟不可，不放它出去它就死命嚎叫，或者寻找一切不可思议的突破口，比如直接从二楼窗户的缝隙往下跳。
对此我是万分紧张的，一天总要问个三四回「湖海呢？谁看见湖海在哪儿了？」湖海在外游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每天都会回来吃饭，渐渐的两三天才回来一趟，最长的一次失踪了四五天，回来的时候带着伤，脖子上的毛被狠狠薅秃了一块。我总觉得猫咪这种动物啊，就是会这样越走越远，越走越久，直到有一天再也不回来了……
朱天心有本书叫《猎人们》，就是讲述她家里喂养的那十几只猫咪的故事，那些猫几乎都是「放养」，朱天心认为原本就不该有家猫野猫之分，所有猫都有一颗自由的灵魂，任何人类的疼爱与张口就来的粮食，都不会成为它们永远留下的理由，虽然会担心会不舍得，但这就是猫的天性啊，没有什么办法。我自己有两只猫，养了很多年，住在居民楼里的家猫实在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有时我想，自由来去的湖海女王大人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比它们更幸福些吧。
猫和人类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不像山川，应该是撵都撵不走的。
有了湖海之后还不到两个月，我的好朋友丁子在朋友圈里替一只小狗寻找领养人。她带猫去看病，这个小家伙就住她家猫的楼上，属于上铺的病友。小狗其实没什么毛病，也是内心柔软却自己无法养的人捡到，给送去宠物医院的。我一看到照片上那白色柔软肉乎乎的一团，就喜欢得不得了，它像只小北极熊，简直人见人爱。
山川刚被@Pan小月 领养回来
我的内心是狂喜的，当时的想法是：「山川！我找到山川了！这就是我们的山川！」当天我就央公司的大管家开车去把它接了回来。
山川是被放在一个小纸箱里来到下厨房办公室的，当时的它实在是个小不点，比一只手掌大不了多少。当它从箱子里颤颤巍巍露出小脑袋时，站在一旁好奇围观的湖海女王大人立刻给了它一巴掌。
初来乍到的小山川就这样被给了一个下马威，这件事给它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在湖海女王大人淫威下成长起来的山川，长成了一只怕猫的狗，不开玩笑，它是真的怕，散步时看见猫都要绕道躲起来，你要是故意捧着一只小猫凑近它，它会惊吓连连掉头就跑，浑身上下写满了「救命啊！是猫啊！不要过来！」
照顾山川的责任，毫无疑问落在了正太程序员的头上，是他说想养狗的，也确实养得尽心尽责。山川刚来的时候有一阵子满屋子撒尿，正太程序员就追在它屁股后面擦地板。哎，真是个好男人。所幸小山川长得着实可爱，公司里除了湖海人人都爱它，心想长大后它肯定就不会随地撒尿了，就也不嫌弃它，整天抱抱它亲亲它给它买零食和玩具。
小山川长大后果然不再满屋子撒尿了，可是童年时小熊宝宝一样毛茸茸肉乎乎的外表也不复存在。先是雪白的毛色开始显露出黄色的斑纹，再来小圆脸也变尖了变长了，粗短的四条小腿迅速抽高变得麻杆一样，软软厚厚的耳朵也立了起来。坦白讲，长大后的山川实在算不上一只好看的狗。后来的同事每每见到它小时候的照片，都会大呼小叫半天，怎么也不相信那是同一条狗。
面对长残了的山川，我的心情很复杂。但山川是个暖男，虽然长得不帅，性格却极好。温和、善良、不护食，看家护院的本领也是棒棒的，对每个同事都很亲热，个性阳光温暖、天真单纯得要命。
初夏的午后，同事们吃完饭聚在院子里，一部分人上树摘樱桃，另一部分人给山川洗澡，拿水管往它身上浇水，再看它呼啦啦甩得我们一身水滴，开心得不得了。
2015年，下厨房办公室搬家了，从带院子的独栋别墅搬进了规规矩矩的写字楼。尽管我们依然是写字楼里最不规矩的一家，每天阿姨都用电磁炉大张旗鼓地做饭……新的写字楼环境和人太复杂，养猫养狗都不合适，于是山川和湖海都被同事领回家了。
湖海女王大人现在的主人是我们电商部的同事，她家除了湖海还有两只猫，而湖海已经彻底沉溺于公寓楼里的无忧生活了，不知道它会不会偶尔怀念称霸回龙观流星花园别墅区的日子……
生活在公寓楼里的湖海
山川现在的主人是我们移动技术部的一对IT小夫妻，他们经常带山川来公司，现在的山川总是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也不像以前在别墅院子里那样疯了。山川对现在办公室里绝大多数人是陌生的，但熟悉的人它会一直记得，比如我，他们都说山川真的好喜欢我。只要我一出现，它就会不顾一切冲过来，蹿进我怀里又是舔又是拱的，一张不好看的狗脸简直都要乐开了花。
年会时，山川在现在主人的带领下盛装出席
白狗山川、黑猫湖海，它俩都是我领养回来的，无论如何它们永远都会是下厨房的一分子。当2013年年底我们的私房菜小食堂准备营业时，几乎没有刻意去想，「山川与湖海」这个名字就从脑海里蹦了出来，没有别的名字比这更合适了。
本文来自正在筹备的新书《山川与湖海》（暂定名），讲述下厨房线下私房菜工作室的故事，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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