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戴望舒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每当读到戴望舒的《雨巷》时,诗文仿佛化作了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从江南深巷里款款而来。
能写出如此情意绵绵的情诗的,哪个姑娘不为他感动?可惜,诗里的丁香姑娘,还真不吃戴望舒这一套。这位姑娘叫施绛年,小戴望舒5岁,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娴静。
当时戴望舒初入诗坛,被施蛰存发掘,二人关系相当不错。戴望舒经常跑到施蛰存家里小住,一来二去,认识了施蛰存的小妹——17岁的施绛年。
戴望舒见这位佳人,“有着桃色的脸,桃色的嘴唇,和一颗天青色的心。”不禁怦然心动,并对佳人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一个大才子竟为自己神魂颠倒,施绛年心里飘飘然,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但戴望舒忧郁沉静的性格,和那张因为儿时得天花而落下的麻子脸却让她爱不起来。她不拒绝、也不接受,跟戴望舒玩起了暧昧。
察觉到自己只是施绛年的特级备胎,戴望舒慌了神,开始甜言蜜语轮番轰炸。
“你会把我孤凉地抛下,独自蹁千地飞去,又飞到别枝春花上,依依地将她恋住。”
“回来啊,来一扶我的伤痕。”
“愿我在最后的时间将来的时候看见你,愿我在垂死的时候用我虚弱的手把握着你。”
施绛年被缠得无可奈何,开始躲避戴望舒。戴望舒将此举视为对自己人格和生命的蔑视,感到屈辱的他,找到施绛年,说,如果你不答应与我交往,我便跳楼殉情。
施绛年一时心软,勉强答应与他订婚。不过条件却是:戴望舒要出国念书,拿到学位,有固定收入。
戴望舒二话不说,踏上“达特安”号邮轮远赴法国。法国高昂的费用,使生活艰难无比。他趴在小小的书桌上,翻译一本又一本书,补贴家用。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却忘不了给心爱的人写信。
然而海对岸的回音越来越少。在这孤苦伶仃的境况下,施绛年移心别恋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搅得思绪全乱,而学业,早已无暇顾及。1935年,戴望舒参与反法西斯游行,被大学开除,丧失学位遣返回国。
施绛年当时支开戴望舒去法国,本是无奈之举。在戴望舒离开后,换得自由身的她恋上了一个冰箱推销员(这在当时是个时髦的职业)。
在法国忍辱负重3年,换来一个背叛的结局,令戴望舒悲愤交加,他当众狠狠甩了施绛年一个耳光,八年苦恋,至此结束。
然而“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扰,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戴望舒与第一任妻子穆丽娟
1935年的夏天,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仿佛又回来了。深陷失恋苦痛的戴望舒,遇到了18岁的穆丽娟,和初恋的姑娘一样的恬静,一样的芬芳。他和穆丽娟结婚、生子,弥补了与初恋的遗憾。
可婚后的戴望舒,埋在故纸堆中,虽然给了穆丽娟优渥的生活,却从来不关心她的喜怒哀乐。看到丈夫写下的诗句:“你牵引我到一个梦中,我却在别的梦中忘记你,现在就是我每天在浇灌着蔷薇,却让幽兰枯萎。”她更感不平,丈夫分明还在惦念着“幽兰”施绛年。
多年以后,穆丽娟忆起当年生活时依然不忘“控诉”戴望舒:“他对我没有什么感情,他的感情给施绛平了。”
悲伤绝望的穆丽娟回到上海娘家。光怪陆离的上海滩,总能带来新奇的事情,穆丽娟在上海滩遇上了时任《宇宙风》的编辑周黎庵,此人与戴氏夫妇也是老相识。
周黎庵见穆丽娟为了戴茶饭不思,陪她喝酒逛街,听她倾诉满腹心事,穆丽娟被这蓝颜知己感动得心潮澎湃,二人日久生情。
回到香港后,穆丽娟向戴望舒提出离婚。戴望舒无法接受,冲动的他再一次以死相逼。可穆丽娟完全不吃这一套,铁了心地要离婚。
戴望舒服毒自杀,被抢救回来后,穆丽娟甩下一句话:“今天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主张,我一定要离婚,因为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我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你!”
戴望舒与杨静及子女合影
1942年,在大同图书印刷局,戴望舒结识了抄写员杨静。这个16岁的女孩有着“精致的五官,鲜明的轮廓,一双广东人的大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小巧玲珑的身材,闪着光泽的浅棕色的皮肤,是个美人。”
戴望舒与杨静年龄相差21岁,杨静的父母极力反对,但杨静还是冲破世俗的阻力与戴望舒结合。
戴望舒依靠在文学界的名望,写稿、教书、编杂志,收益颇丰。他对娇妻有求必应。婚后,杨静的生活一度极为奢侈,住洋房、开豪车,业余玩玩马术。
1946年,戴望舒身体急转直下,财富状况大不如前。杨静想学声乐,戴望舒四处求人,借了架钢琴,供她玩乐。然而即使变卖家当,也无法再支撑妻子奢靡的生活方式。杨静在交际场上认识了一个蔡姓青年后,移情别恋。纵然戴望舒百般挽留也无用。
多年之后杨静曾对一位记者说:“我那时年纪太轻,不理解望舒。”杨静固然爱财,但非见利忘义之辈。戴望舒与她隔着无法跨越的年龄鸿沟,也是两人婚姻中的最大问题。
1948年,二人离婚,戴望舒摇着头说:“死了,这次一定死了!”他死于2年后,患有哮喘病的他因不慎打入过量的药物,经抢救无效去世。
戴望舒一生为情所伤,但他依然相信爱情。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一一离开他后,他仍难忘昔日旧情,他会为初恋施绛年作词,会精心收藏穆丽娟的相册,提起前妻杨静时仍叫其昵称。他的爱就是那条幽深迂回的雨巷,混杂着湿气和丁香一样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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