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墙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
落叶归根,人们总说不论去到哪里,走的再远,终归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故乡才是好的。一如湘西盛传的赶尸一术,其根源,也不过是想要完成已死之人的遗愿,送遗归故土罢了。
王大仁就是一个赶尸匠,他跟着师傅学习已经十年有余了,一师一徙,踏遍了湘西的山山水水,送了无数亡魂归家。昨日,师傅说王大仁可以出师了,而自己也已年迈,长年与这些阴物打交道,又只在深夜丛山中行走,不过50出头,却已形如枯木,若不是精气神还足,就那么站在那里,只怕别人都会以为那也是一具尸体。所以,他师傅打算归隐了。
大仁本想着这几日赶紧再寻几个不错的苗子,跟着自己也学个十来年,也好有人做伴。这一行当一般人是不愿意碰的,谁知找了六日都没有哪家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他走。偏偏这时他又接了一个活计,说是千里之外的战乱有一将军战死,家中亲人希望王大仁可以将其送回湘西老家,以慰亡灵。这赶尸之术忌讳颇多,且由两人一前一后照应最佳。王大仁虽然胆大心细,将师傅的一身本领尽数掌握,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本不愿接手,但又架不住此人哀求,便寻思着只能边走边寻有缘人了。然后马不停蹄的只身赶往战场。
三日后,抵达目的地,许都是湘西之人,将军的遗体被众人保护的很好,死了应有十余日了,还栩栩如生,仿若入睡。当天夜里,王大仁未做休息,便做好各种准备,赶尸回湘。因只有自己一人,王大仁只能一手摇玲,一手抚碗掌灯(碗中装满清水,焚有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便大喊一声“起”,那将军之尸亦如有生命般,从床上跳起,开始跟在王大仁身边,亦步亦趋。就这么,王大仁生平第一次独自一人的赶尸之旅开始了。
以前跟着师傅还没什么感觉,可如今自己一个人,赶着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行走在漆黑的山路中,绕是王大仁胆子再大,也不觉有些渗人。人就是如此,你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才不到二更,响起了几声狼嚎,远处便有点点绿光靠近。王大仁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将军不走了,散漫的眼神骤然有了神采,四肢也不再僵硬,居然慢慢舒展开来,改跳为走!
这可真是比见了鬼还可怕啊!不,这不就是见了鬼吗?王大仁吓得的手中的碗都跌落在地,不知所措,跟师傅学的那些个镇鬼压神的法术,一股脑儿的全混乱了,他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袋里不停的在回想自己到底是哪个步骤错了,为何这尸体会诈尸呢?再看看正慢慢靠近他的将军,他又疑惑的问了一句自己,这还叫诈尸吗?我是跑还是不跑?
"傻小子,你见过会说话的尸体么?别发傻了,快准备一下,有狼过来了。”这将军竟然口吐人言?而且还能开始四处寻尖利的树枝?能说话?对啊,会说话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以前与师傅也遇到过诈尸的,可这么鲜明,跟活人一模一样的,王大仁可真没见过啊!咦,对呀,跟活人一模一样的?王大仁脑袋突然冒出了这个词,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应该就是个活人吧!
壮着胆子向前寻问,将军才道出实情。原是军中有人要谋反,架空了他的实权,正想着要怎么杀死他呢。迫于无奈,自己只能装受伤战死,让亲信把自己伪装成已死之人。然后托人以赶尸之名,送他回湘西躲此一劫。如果刚刚不是听见了狼嚎,将军应该也不会露馅的。
王大仁听后大呼了一口气,什么叛变什么的,他不关心,只要不是尸变就行了。然后制止了将军找寻武器的行为,对着远方吹了几声口哨,那泛着绿光的狼群就慢慢消失了。与将军商议后,还是决定借赶尸来避人耳目。
至此,在长达半月的路途中,你们要是运气好,都能看见王大仁一人赶着一具死尸,却还能不时与旁边的尸体聊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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