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写来一封信,洋洋洒洒数千字,系统分析了我目前的现状,罗列我了考北京的十大理由,信的结尾,一行字灼痛了我的眼睛:“如果你仍觉得理由不充分,还有第十一条:我很喜欢你,认真的。”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真的,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
两个星期后,我回了信,“认真”地在信中说,我从没有考虑考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清华有没有广告系(我的专业)我都没问过,同样我从没考虑过你是女孩……寄也这封信之前,一个哥们看过,摇摇头说我迟早会后悔的。
我是个极讲“协调”的人,宁可让红棉吉它空弦也不会降档配根差点的凑合;决不肯套了臭袜子穿新鞋,就连洗了澡经后,我也会尽量把物理作业写得干干净净以显得配套。在没有“实力”配得上韬光以前,我不会让自己有所表白。
韬光似乎对那封信没什么反应,至少没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我们之间有些冷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考研很快结束,寒假回家,韬光不在。没有了考研的压力,没有韬光的笑容,整个假期突然觉得很空。唯一挂在心上的,就是考研的成绩。它似乎不但决定着我的求学生涯,更决定着我的爱情。
那段日子一直联系不到韬光,直到四月份,我才收到一封她的电子邮件、“伊妹儿”里她恭喜我考上了研究生。
我立马核实了韬光的消息,不错,我当真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上海一所不错的大学,虽说比不上韬光的清华,但尚属名校。韬光的消息居然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灵。
我开始写情书了,给韬光。
我发现情书与情书之间的区别很大,虽然有写过不下数百封的经历,但我仍然不知道如何向韬光开口。韬光太了解我。
不知道韬光是否收到了我写了一个星期的信。我不敢问,只是等。
整整等一个月后,韬光发了封电子邮件,只有一个单词,no。
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唐菲带给我的“失恋”都不曾让我用崩溃这个词。韬光的性子我最清楚,她说不的事没有悔改的余地,她有好马不吃回头草的脾气。而且,我可能永远地失去她了,无论作为朋友、铁哥们,还是女朋友。
果然,韬光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电话那端永远是她的室友;写信永远石沉大海;发电子邮件竟然老被“拒收”;假期里去她家,她没回家;曾以旅游的理由去过北京找她,没想到她竟然也去“旅游”了……
我觉得自己“玩真的”了。但爱情是双人游戏,我在这边起劲地跑跳蹿叫,可是对手不在。愤怒也好,忧伤也罢,都只是对着空气。研究生一年级过得晕晕乎乎,干什么都有点漫不经心,跟室友伟整天泡在寝室里上网。伟是电脑鬼才,不是黑客却爱在网上干些无伤大雅的坏事,曾“破译”了不少了的电子邮件密码。人有时候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一日,闲极无聊,我鬼使神差输入韬光的电子信箱,学伟的样子试着输入了觉得可能的密码,最后,我进入了韬光的信箱。
没人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韬光给我的信,或者,韬光给自己的日记。21封没有发出却是以我的名字为抬头以信的格式写成的文章,一封封堆在草稿箱里。
于是那个黄昏我明白了很多很多:为何她会对我错叫她唐菲那么生气,为何她会一心一意要我考到北京,为何她会把别人写给她的情书寄给我……原来她比我希冀友情转化成爱情早了那么久!
没有人明白我看到那些邮件的感觉,甜、痛、酸、悔,心里狂跳不止,大脑像严重缺氧一样。数年来上海漂流终于看到了一叶小舟,有救了。
然而,当看到一封名为《替补》的邮件时,一个惊雷在我脑上炸开了,我蓦然明白了一个现实,我终于失去了她了:“他有她的生活和选择,我也是。毕竟,我只是她的高中同桌。更为重要的是,我不是他”同桌的你“。没想到他也像其它的男人一样学会退而求其次,其实,我可以在他身边默默做任何他需要的角色,除了那个“替补”……”
远处,有人在夜幕里哼《同桌的你》。
韬光,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是我心里的“同桌的你”,而且从来没有人把你当“替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