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大文学家王安石,为表达他对钟山的怀念之情,停船瓜州时写了一首《泊船瓜州》。瓜州和长江南岸的京口(现称镇江)隔水相望。诗是这样写的:“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第三句中的“绿”字,本来是形容词,这里用如动词,系“使之变绿”之意。一个“绿”字,就把春风带来的景象非常形象地表达出来了。
联系全文,尤其是最后一句,不难看出,作者想说的还有:一年一度,江南岸有了变化,一片盎然春意,充满了欢乐美好的气氛。可是,我官居外地,又过了一年,现在离家已不远,“只隔数重山”了,却不知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去过那如江南一样的富有生气的美好生活呢?悠悠思乡怀亲之情跃然纸上。“绿”字之妙,不言而喻。
据《容斋续笔》等资料记载,这一句中,王安石开始并不是用的“绿”字,而是先用“到”字,又用“过”字,再经过几十次的改动,最后从“春风何时至,又绿湖上出”和王维的“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几句诗中得到启发,才用了这个“绿”字。这首诗流传至今,不能不说和“绿”字的锤炼运用有极大的关系。
在遣词造句方面,近代文人更不乏其例,较之古人毫不逊色。
鲁迅的《五律·无题·大野多勾棘》后二句“风波一浩荡,花树已肖森”中的“已”字,从初稿到定稿,历时四年,此中甘苦,自不待言。
臧克家三十年代的名篇《难民》中,“黄昏还没有溶尽归鸦的翅膀”一句,其中“溶尽”一词曾数次改动,先后写作“消逝”“隐去”“吞没”等词语,最后经反复推敲才定为“溶尽”一词。这简直是在“炼意”。
读毛泽东同志的诗章《贺新郎·读史》手迹,我们发现他老人家自己改动了五个字。“流遍了,郊原血”的“流”,原为“洒”;“一篇读罢头飞雪”的“篇”原为“遍”;“天涯过客”的“涯”,原来是“涯”,后改为“穷”,又圈去,复改为“涯”;“但记得斑斑点点”的“记”,原是“忆”;“歌来竟”的“竟”原是“尽”。
以上的故事告诉我们,大凡不朽的名作,都做到了“一字未安细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