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随便等于放弃选择权。为什么会甘愿放弃呢?一方面是逃避冲突,不愿因争取权利而发生冲突,自己先放弃了,就不存在争斗了,这是一种退让;另一方面,也是逃避责任,既然选择权在你,你就要为选择负责,“我不决定,我就不负责。”因而这种放弃选择实际上是一种被动攻击,或者说是一种消极反抗。尤其是在强弱特别分明的关系中,强势一方控制力太强,弱势一方有时候甚至会期待坏结果的发生,这样就可以让对方的强势受到惩罚,遭到报应。
有一次我的儿子鲁鲁去买冰棍,人家问要白味的还是果味的?鲁鲁说:“随便。”人家就拿了白味的。鲁鲁却不满意,他心里其实是想要果味的,我们只好回去换。晚上做饭时,我问他想吃红烧排骨还是蒜薹炒肉,他说:“随便。”
我对鲁鲁说:“以后你最好不要说‘随便’。经常说‘随便’就等于没主见。人家征求你的意见,是尊重你,也是给你一个表达自己愿望的机会。每次你都说随便,问了也白问,人家干脆就不问了,你也就没有机会了,等于失去发言权。权利是要自己争取的,要学会表达意见,要习惯用明确的语气表示自己的态度,要什么,不要什么,大声地说出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弱他就强,你不指挥人,就要被人指挥。什么都让人家做主,你自己就无足轻重了。”
经常说“随便”意味着不合作
因而,经常说“随便”,不仅不能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还可能使人不愉快,因为这意味着不合作。 电影里,一个有威信的领导人物,如果下属请示他:“您看,这个问题怎么办?”他有可能说:“你来决定吧。”但绝不可能说:“随便”。
说“你来决定”,意味着授权,这也是一个决定,也有他的意志,包含着一份信任;但同时也有担当,如果下属处理错了,他仍然会站出来说“是我让他决定的”,责任仍然在他身上。所以,这样的表态会让下属感动、信赖。
“随便”是不负责任的 意思是出了问题你负责
而“随便”却是不负责任的,言下之意是“我不管了,你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出了问题你负责”。下属拿着这样一个表态,其实是不敢随便的,还是会每一步都来请示——因为他心里没底,他不知道你的真实意图,他也负不起这个责。因而经常说“随便”的人,是不可能担当领袖重任的,在人群中也会越来越边缘化。
掌权者的“随便”是一种更高级的控制
也有地位高的人说“随便”,但那并不是真的要你做主,要你随便,而是要让你去猜他真正的意图,其潜台词就是,他不说出来,你也应该知道。你如果真的以为可以 随便,那一定会吃大亏,这也是一条潜规则。大领导不会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他只说个大概,余下的就靠你去领会了。
所以,掌权者的“随便”是一种更高级的控制,它意味着不仅要你“听命”,而且要你主动去寻找、去揣摩、去领悟、去服从他的意图。这是一种主动入套的方式,不仅绝无抵抗, 甚至主动去制造枷锁。控制者不用发出指令,仅仅只是意念,甚至意念都还没有产生,别人就帮你想到了,比随心所欲都还要更进一步,这才是控制的最高境界。
在宫廷中、极权制度下,这种玩“猜”的游戏是权力者最喜欢的。会不会猜、能不能正中其下怀,也是阿谀者境界高低的标志。但从阿谀者这一方,他们在玩猜的同时,又在尝试另一种控制。在古代宫廷中,太监、宦官有时成了实际的当权者,看起来是被皇帝控制,实际上皇帝成了傀儡,他们又成了实际的控制者。控制和被控制,永远都是关系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