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对于自己现阶段的生活,沾沾自喜。他们说,他们的财产殷实。他们说,他们的妻子美丽,子女事业有成。他们说,他们的学识渊博。他们说,他们在社会上有头有面。由于他们断定,他们的人生是幸福,美好的。
可是我却要问:他们有信仰吗?如果有,那么他们的幸福美好,是能够成立的。如果没有,那么他们的幸福美好,则未必可靠。
许多人嘲笑周围的人。他们嘲笑道,这些人财产贫乏。他们嘲笑道,这些人的妻子相貌平平,子女也没有太大的出息。他们嘲笑道,这些人学识不多。他们嘲笑道,这些人无权无势。由此他们断定,这些人的人生是不幸福、不美好的。
可是我却要问:这些人有信仰吗?如果没有,那么可以断定,这些人的人生并不幸福、不美好。如果有,那么说这些人的人生不幸福、不美好,则未必可靠。
总之,判断一个人的人生是否幸福,就要问一问:这个人的人生有信仰吗?
人不同于动物。动物只需要物质生活,而人则还需要精神生活。人的精神生活有许多方面。如求知,如友爱,如文艺,如信仰。在众多方面中,信仰处于第一重要的位置。
信仰从许多方面,深化了生命的内涵,开拓了生活的境界,赋予生命全新的意义.
信仰反映了人性最深刻的需要。人性的需要是多方面的。有物质的需要,也有精神的需要,有较低层次的,也有较高层次的。在众多的需要中,其中就包括着信仰的需要。也就是说,向往永恒,向往无限,向往生命的终极价值与意义。与人的其它需要相比,信仰的需要是人性最深刻的需要。它规定了人生的方向,赋予生命以活力。
信仰使人不至于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迷失,而能始终保持自我。生活有无数条道路,有的是正路,有的是邪路。哪一条道德是正路?仅仅依靠智能,是无法判断的。还要依靠信仰,为自己何去何从作出抉择。人世间有种种诱惑,如功名富贵,纸醉金迷。一个人有信仰,才有力量抵御不良因素的诱惑。在你成功时,社会上会有人把人捧上天;在你遭受挫折时,社会上会有人把你贬入地;一个人有信仰,才会以客观冷静的态度看待自己,既不因别人的吹捧而飘飘然,也不因别人的蔑视而灰心丧气。
信仰 减轻着人世间的磨难,给予人们生活的希望。人生道路并不平坦。商业的失利,情人的分手,恶人的陷害,突如其来的自然灾难,亲人之间的生死离别,民众对自己的误解,等等,都会给生命带来巨大打击。如果没有坚强的精神,仅凭血肉之躯,人们的生命难免不堪重负!信仰使人重视精神精神价值甚于重视物质的价值,使人更多地关心世界而不是局限于自我,使人不但看到现在的苦难,而且看待远处的灯光。这些都给人以生活的信心和希望,使他们有力量有勇气战胜磨难,顽强成长。
信仰使人对于自然、宇宙、生命的神奇美丽,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大自然是美丽的。她的生生不息,她的常变常新,她的浩瀚无边,她的异彩纷呈,她的井然有序,均令人叹为观止。大自然的壮丽景色,从来只是为那些胸怀开阔,心地坦然的人准备的。一个缺乏信仰的人,心中塞满了欲望,心中塞满了私心杂念,是领略不到大自然的壮丽景色的。而一个有信仰的人,他超越了个体生命的界限,把个体生命与整个宇宙的生命融为一体。因此,他能充分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为大自然的神奇美丽而深深震撼。从而倍受激励,产生出对生命的热爱,产生出奋发向上的勇气。
信仰使人们的生活宁静,快乐,自信,充实,和谐,有条不紊。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意义的,每一天都过过得快乐。他爱别人,爱自己,爱自然,也爱人类。这种爱,使他的生活变得甜蜜,使他的人生变得富有朝气。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一步一个脚印染地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使他的生活变得充实。他知道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并没有深不可测的界限,并不存在不可化解的对立,总是相互观照,相互尊重,相互理解,使自己的生活变得和谐。一个有信仰的人,他把生命当作奇迹,他把生活看做恩典。于是平凡的日子,在他眼里,也有了无限珍贵的价值;于是平凡的事物,在他眼里,也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以上种种,都是信仰对于个人生活带来的益处。
信仰的益处,岂只是对个人而言?对于社会来说,信仰也有巨大、深远的益处。一个社会需要良好的社会风气和社会秩序,使各个人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使社会各项事业得到健康发展。良好的社会风气和社会秩序,有赖于法律的严明公正,也有赖于整个社会道德素质的提高。而道德素质的源头在哪里?在于信仰。缺乏信仰,道德必然走向机会主义,要求别人别道德,而不要求自己讲道德;用力气可以打败别人时则不讲道德,用力气打不过别人时则大谈特谈道德。结果使道德仅仅成了一块遮羞布,而失去人们对它的尊敬。而整个社会,人与人互相伤害,又互相提防,结果谁也活得劳累,谁的幸福都得不到保障。
有了信仰,则不然。人们不是站在个人的小我看问题,而是用人类的大我、宇宙的大我看问题,道德境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一件事,即使对自己没有回报,但对他人和社会有利,人们也会乐意去做。即使没有人监督,他也会做好事,而不做坏事。即使不会给自己这一代人带来立竿见影的好处,但有利于以后时代人类的福祉的,他也会乐而为之。这一切,使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得到化解,使纷繁复杂的社会行为得到了协调,有力地推进了良好的社会风气和社会秩序的建立。可以大胆地断定,离开了信仰,就不会有充满生命力的道德;也可以大胆地说,离开了信仰,就不会有和谐、安定、富有生气的社会。
说了不少关于信仰意义的话。有人会问:什么是信仰?信仰就是宗教吗?一些人所声称的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算不算信仰?一些人一边贪污腐败,一边烧香拜佛,希望神灵保佑他不受法律制裁,算不算信仰?不是关注高不可攀的东西,而只是踏踏实实地做人,踏踏实实地做事,算不算信仰?
以上提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篇幅所限,不作过多地展开,只作简要的答复:
一,信仰是人对于无限、永恒、生命的终极价值与意义的追求。它是相对于科学而言的另一种真理。信仰深深植根于人性之中。人性不愿无意义,而愿有意义。不愿无限,而愿走向无限。不愿向假丑恶屈服,而愿走向真善美。总之,人性深深蕴含着超越性。这种超越性,正是信仰的源头所在。
二,信仰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在一些人舍己救人、乐善好施、扶贫济困的义举中,我们看到了信仰的身影。在为真理而斗争的英勇行为中,我们看到了信仰的身影。在一些诗歌对人性的赞美,对自然的赞美,对未来的向往中,我们看到了信仰的身影。在一些人遭到人类的伤害而仍然对人类保持宽容的胸怀中,我们看到了信仰的身影。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忧忧,独怆然而悌下”、“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诗句中,面对无穷宇宙不禁百感交集,我们看到信仰的身影。但是以上诸种情况,人们只是偶有所感,偶有所悟,却没有更深刻地感受和思考,因此,他们的信仰是朴素的,脆弱的。时过境迁,他们的信仰又会被庸庸碌碌的生活所淹没!
三,宗教也是信仰的一种表现形式。由于它把信仰当做专职,而把人间世的其它方面统统当做副业,因此,宗教氢信仰发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毫无疑问,文明史以来的人类在信仰上所取得的成果,最集中、最深刻地体现在宗教方面,以至于人们把宗教与信仰这两个本来有重大区别的精神文化范畴,混有一谈。不同的宗教,各有各的特色,并在历史的某个时期,都曾经显赫一时。它们从不同方面丰富人类的信仰,推进着信仰的发展。
四,但是,旧时代的宗教有其重大的局限。比如,只把宗教当做真理,而不把科学当做真理。现在看来,这种思维是错误的。宗教应尊重科学,为科学的发展开辟道路。科学不应排斥宗教,而应从宗教中吸取信仰和道德,作为自己的营养。比如,宗教应与政治分离,成为公民的私事。比如,宗教中的许多教义,贬低世间生活的意义,贬低人的价值,否认男女平等,等等,已经在时代面前显得落后,必须用批判的视野去看待。比如,不同的宗教应加强对话,宗教与非宗教应加强对话,不断深化对于宗教、信仰、伦理道德的本质、规律的认识。总之,正视宗教存在的局限,对传统宗教进行深刻的革新,宗教才不会窒息信仰,反而使信仰之树更加挺拔地成长。
五,社会主义、资本主义算不算信仰?不算信仰。一切信仰,都具有超越性。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不具有超越性,仅仅是对现实世界不同体制的思考而已。把政治家对社会体制的既定看法,当做国民的信仰,并禁止国民其它信仰,这是对国民权利的最粗暴侵犯!后果必然导致国民心智和道德的全面退化,使整个社会的生机活力遭到窒息。
六,一边烧香拜佛,一边贪污腐败,坑蒙拐骗,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这算信仰吗?不算。信仰有它的外表,有它的实质。烧香拜佛,吃斋念经,祈祷礼拜,不过是信仰的外表、形式,而不是信仰的内在、实质。信仰的内在、实质是什么?是有所敬畏。敬畏神明,敬畏生灵,敬畏良心,敬畏大地,敬畏人间正义。一边烧香拜佛,一边贪污腐败,他们只是抓住信仰的外在,而离信仰的实质,却完全背道而驰!与其说他们是有所信仰,不如说他们完全歪曲了信仰。罪孽深重的人呐!你要拯救自己的灵魂,你当真心实意地悔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仅仅抓住信仰的形式,是拯救不了你自己的!
七,一个人踏踏实实地做人,踏踏实实地做事,对别人有爱心,对人生有追求与希望,这算不算信仰?算,当然算。如果这不算信仰,那么还有什么能算信仰呢?这样的人,值得人们尊敬,他们的人格,是人类社会宝贵的财富。只是我想,如果缺乏深刻的人类文化教育,如果缺少深刻的宗教熏陶,仅仅依靠人们的天性,是很难成为这样的人,很难形成这样的品格的。
生活中,还有另一些人。他们虽然是宗教信徒,却见钱眼开,民众烧一柱香,便要收数百元的香火费。他们对待周围的人,十分刻薄,没有爱心。在别人有难时,却不肯出手相救。这样的人,能算有信仰的人吗?我看不是。只是附在信仰外面的寄生物而已。
我们常常抱怨我们的社会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们常常抱怨我们的人生,这也不如意,那也不如意。为什么社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为什么人生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事?究其根源,在于人的心灵出了问题。人的心灵自私自利,没有长远眼光,没有深刻思考,没有崇高追求,他(或者他们)制造出来的任何“产品”——社会面貌,物质成果,个人生活质量——必然粗俗低劣,缺乏真正的价值。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爱默生说,“人是万物的根源,真正的诗歌就是诗人的心灵,真正的船就是造船人。”又说:“人类基础,不是在物质里,而是源于精神之中”。而在人的心灵世界中,正如我前面曾经指出的,信仰处于第一重要的位置。
信仰,关系到社会的和谐,关系到个体生命的幸福。人啊,如果你爱自己的同胞,请向他们多谈谈信仰的益处。如果你爱你的亲人,请引导他们走向信仰。如果你爱自己的生命,你当有所信仰。
美好的人生,应是有信仰的人生。美好的社会,必定是建立在民众有信仰的基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