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人生就像一部书。是的,来到这个世界,父母题写下书名——我们的名字后,我们就开始了书写……
起初,我们就是胡乱涂抹、漫画,沙子泥巴、草呀花啊,是我们取之不竭的素材;欢笑与眼泪和口水齐飞,滴落在人生的扉页——那雪白的纸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印痕。渐渐上了学,我们有了缤纷的梦和奇思妙想,于是,我们用蜡笔和水彩勾勒美好的事物,心中的彩虹;用歪歪斜斜的笔划,稚拙天真的语句,描绘对自然、生活的认知,对未来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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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千树万树梨花开,青春风风火火到来。我们思绪飞扬,我们心潮澎湃,我们憧憬追寻,不少收获,却也不断遭遇风雨,缠绕烦恼,碰撞各种各样的墙壁……因而我们写诗写日记,抒情达意,排解宣泄,记录一路的相逢别离,爱与伤害,奋发进取和辗转徘徊……一组组壮怀激烈或感伤、婉约的诗,一篇篇跌宕起伏的故事,连缀成我们人生最精彩的章节。
然后就是满怀喜悦地走进“围城”。在一番甜蜜、欢畅的抒情后,我们的叙述开始平淡、冗长,但得孩子来到,这种状况才有改观。孩子激发了我们的灵感和想象,热情高涨,下笔有神,字里行间都是“可怜心”……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爱情褪色,生活日渐繁琐,矛盾越来越多,阴郁的火爆的,乃至决绝的文字,开始不断出现……只是,经过了思忖、斟酌,我们多半还是继续写作已经成形的书,而不是撕毁旧章,另开新篇。
一页页翻过,一年年书写,忽然有一天,我们发现,又得告一段落了。是的,已然是中年了。中年时节,人生这部书,可以说既有了厚度,又有了深度、广度,闲暇时品读,那端的五味杂陈,惆怅与欣慰交织——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叹青春一去不回头;喜看走过春夏,迎来的金秋;思量如何继往开来,抒写今后……是的,时光的手,已掀开了新的一页。新的一页,嘿,那就挥洒自如了,毕竟,我们已拥有成熟的思想和心智。我们或因为事业有成而涌现高潮;或时不我待,再接再厉,续写昂扬的篇章;或知足常乐,安安稳稳地守护、素描那“一亩三分地”……不论怎么个情状,我们的人生,都将更有收获;我们的书,会更丰富、耐读……
岁月如梭,不觉就走进了晚年,人生的书,我们写到了最后部分。这最后部分,少有波澜起伏的情节,扣人心弦的故事,可是,绚烂归于平淡,自有境界;“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至此也成真。我们漫笔一路的所见所闻、感受感悟、得失成败,充实、装帧自己的书,又引导儿孙写作他们的书——儿孙们能写出好书,是那会儿我们最大的期盼和心愿啊。
终于……终于要写后记了。简要总结我们的一生,给后辈留下一些寄语、嘱托,然后,我们签下名字……
人生就像一部书,这部书,如果我们书写得精彩纷呈,引人入胜,成了名著,那自是可喜;如果平淡无味,甚而不忍卒读,也没有什么,因为,它至少能证明,我们曾经来过,曾经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