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散乱地扔在床上,床单可能一个月也未必能换一次,办公桌上有笔袋有姜糖还有太难吃而被嫌弃的半袋碧根果。随便啦,又怎样。
可是冰箱里一定要有酸奶,杯子里一定要放细细的长柄勺,喝水一定只喝滚烫。
有的时候觉得如果我不是执念地讨厌烟酒,现在手上夹一支细长女士烟,面前放一杯威士忌,整个画面应该会有感觉很多。
浪费了好情调,哈哈,我干笑两声。
我是阿执。偏执狂的执。
(爱华阅读配图)
(一)
阿执阿执,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个酸奶桶,每天就抱着酸奶溺死在里面。
认真回忆起来,我这偏执狂的毛病从小就可见一斑。
小学的时候同桌是脾气坏的男生,若是手肘不小心过了“三八线”,立马就是一拳过来。时间久了,背上甚至会有乌青块。洗澡的时候被妈妈发现,问是怎么回事,一口咬定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对“正确”和“错误”有着非常固执的原则,如果坚持认为是对的事情是绝对不肯认错的,爸爸瞪大了眼睛气的喘粗气,舅舅舅妈什么的在旁边小声劝,也是不会说那一句“下次再也不了”的。只是默默地把手伸出去,打便打了。
有时打的吃痛了,眼泪就不自觉的往下流,也是一丝声音也无的。爸爸一扔尺子,难得的声嘶力竭:“哭就哭出声来!别一副委屈样!”
我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爸爸,毫不躲避,泪水兀自不觉地淌着。
唉….我是刘胡兰转世来的。
(二)
阿执阿执,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只蜉蝣,朝生暮死,最灿烂最自由。
十六岁的时候,我遇见了龙儿。
“龙”本来是个很男性化的名字,可是龙儿却长成一副胖嘟嘟的憨厚样,而且非常爱脸红。我坐在他前桌,转头看着他莫名红着的脸,嘴坏地说道:“哇,你这简直比我这个女孩子都要娇羞许多哇,以后叫你龙儿好了~和你气质才合衬嘛~”
不知是不是小时候憋坏了,高中的我,性格完全走向了另一种极端。大喇喇,爱损人,喜欢欺负以龙儿为首的弱势群体。
每天不顾他微弱的抗议欢快地叫他“龙儿龙儿”,若是看到杂志上穿着白色衣服的姑娘就会点给他看说“你穿这个衣服会不会比较有神雕侠侣的气质哦?”。心情不好就把他的本子拽过来撕,先是拦腰斩断,然后对开再对开,撕到好端端一本练习本变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才肯罢休。龙儿总是好脾气地把碎片收起来,从桌肚里掏出一本新的端端正正放在桌上,偶尔会轻轻地建议我说“其实你也可以撕草稿本的”。
龙儿就像一张大大的海绵蹦床,我卯足了劲在上面乱踹乱跳甚至拳打脚踢,折腾地累了,就席地而眠。
就算我做了再怎么过分的事,龙儿一定可以原谅我。
就算我怎么欺负龙儿,他也一定会对我好。
肆无忌惮又莫名笃定的我。
龙儿总是一直那样微微笑地看着我,哄着我。我也习惯了总是从一转头把玩着他的文具,然后以“龙儿你知道吗,我昨天看到一个……,超有意思的!”来开始我的每一天。
可是这一天,他却格外沉默,甚至有些心事重重。
龙儿龙儿,你怎么不开心啊?
他突然腾地站起身,欺身到我面前,可以看见清晰的毛细血管。
我有一点吓到,龙儿你怎么了龙儿,你怎么脸红成这样子?
他憋了半天,吐出一个词,“过儿”。
啥?
“你做过儿好不好……”
哈哈,我笑得几乎撒手人寰,搞半天这闷小子是要我做他女朋友啊。
“只准我欺负你,不准你欺负我,如果我欺负别人,你就要帮我欺负别人,……”
“好。”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看过河东狮吼,没有看过一脸娇俏的张柏芝最后孤身一人喝下玉兔精的毒药。即便我看过,我也相信,龙儿不会如此待我。
“那么,我就做你的过儿。”
我笑得眉眼弯弯。
和龙儿在一起的四年,无比逍遥。我的神雕侠侣里,龙儿不会离我而去,过儿也不会招惹一打的多情小姑娘,也没有黄蓉之类的长辈出来指手画脚。单车,冰淇淋,图书馆,头靠头喝一杯饮料,标标准准的校园爱情。
直到大学毕业那一天。
他说:“过儿,嫁给我。”
我陡然受惊,龙儿,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过那相夫教子的生活,我不愿意成为一个平凡的女人。
我可以看见一年后的龙儿,穿的衣服并不名贵但还算是清爽,会有可爱的啤酒肚,每天总会准时下班,多半是他围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然后身旁是娇俏可人的妻子在准备碗筷。其乐融融,夫唱妇随。
但在这样一个画面里,我看不到我自己。
我要自由。
我爱你,可是有时候爱也没有用。
我答应过你做你的过儿,但我答应过自己要做自己的阿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