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鼓手观后感、影评
1、看过《爆裂鼓手》,我想我的2015颁奖季第一本命出现了。关于伟大、完美、超越极限的事往往不会太光明,导师Fletcher(J・K・西蒙斯)在寻找下一个如巴迪里奇般的传奇鼓手的路上,错杀了一众不够倔强不够偏执不够爆裂的天才,而拼死拼活通过考验的学生Andrew(迈尔斯・特勒)在成神之前却已成了魔。《爆裂鼓手》颠覆了音乐天才/地材类型片的俗套,挥汗如雨血肉模糊的肢体表演,鬼斧神工的剪辑,激烈程度不输体育题材,排练室、导师、未来的音乐家们,没有枪支弹药却营造出战场上的生与死。
2、Andrew在碰到Fletcher之前只是个爱打爵士鼓的音乐青年,为赢得恶魔导师嘴角那丝诡笑,他渐渐变成了疯狂追求完美和伟大的小恶魔,本片无关励志,而是Andrew的黑化过程。几处值得回味的细节:①乐队原核心成员鼓手命令Andrew为其保管乐谱,Andrew将乐谱扔在座椅上去买饮料,一个转场,乐谱丢了。结果是原核心鼓手不能脱谱,早将谱子烂熟于心的Andrew顶替了他,顺便将他挤出乐队。其中的隐藏情节可能是,Andrew洞察了原核心鼓手没背谱,设计了丢乐谱的狗血戏码搏上位。第二天黑人钢琴师对Andrew说的那句“别碰我的谱子”意味深长,潜台词是,“你小子耍手段别刷到我头上来。”②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的Andrew愈发具备马克扎克伯格的风范,餐桌上与亲友的唇枪舌战始终处于上风,成魔雏形显现,父亲那句伤感情的总结发言是对儿子心理变化的惊恐。③与女友的分手戏,观者情感上有意将Andrew归类到识大体,懂得长痛之苦,忍痛割爱苦情男之列,事实显然相反,Andrew一句句佯作无辜的狡辩是彻头彻尾的混蛋做派,我有正在执行中的远大目标,而你浑浑噩噩虚度光阴终将成为我星途的绊脚石。④Andrew和Fletcher之所以能够互相吸引,有点臭味相投的意思。Fletcher在Andrew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有爆裂潜质,勇于投奔阴暗,为称神不惜将灵魂交于撒旦。而Fletcher一席塑造完美就要自我牺牲的“肺腑之言”,无疑投了Andrew所好,轻松将其吸引上钩。
3、迈尔斯・特勒在高中那会儿当过摇滚乐队鼓手,为演Andrew苦练三周最终由摇滚转爵士并掌握传统握棍,片中血染鼓槌太夸张,据说“只是”水泡上面长水泡。好莱坞符合角色要求的音乐素养的演员肯定不止迈尔斯・特勒一位,但此君早早具备了性格演员的特征,将Andrew的纯良逐步消逝拿捏精准到位。打鼓打到高潮脸增进了酣畅的观影体验,速度强度节奏精准的同时Andrew也承载着更加巨大的痛苦,此时的爵士鼓已无法带来美的享受,鼓手的灵魂更扭曲,神智更疯癫,最终达到被导演夸大的超越世俗的爆裂,迈尔斯・特勒的表演未必够资格载入史册,但极端表演造成的感官震撼至少是今年颁奖季的佼佼者。
4、《爆裂鼓手》有种决不妥协,对专业精神事无巨细的气质,具体到角色就是Fletcher。J・K・西蒙斯音乐学院出身,雷霆万钧步步紧逼气质与无人性导师Fletcher严丝合缝,如果说迈尔斯・特勒能够胜任角色却并非不二人选,J・K・西蒙斯则是舍我其谁的气势。Fletcher那些政治错误的骂人技巧和飞出的椅子令人躲闪不及。他会为高徒的死而流泪,但我不觉得这当中体现了他人性化的一面,正如那句“我只想让你们知道,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乐手”,惜才不惜命。他一次次在演出前对乐手们言语中伤甚至恐吓,“敢演砸了我就杀了你们”,乐手们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通往职业生涯顶峰的梯子,完全的利用关系,用他人未来赌自己的天才伯乐梦。Fletcher在JVC音乐节开场表演对Andrew的设计,彻底打消了严师出高徒,善用激将法的可能,演出前那句“你当我是傻X吗?我知道是你!”令人脊背结冰,何等深仇大恨要陷害一个从前的学生到万劫不复彻底葬送前程的地步,也不用奢望酒吧里那次感性对谈能有几分真诚,我不认为这是Fletcher对Andrew潜能的终极开发,Fletcher永远更爱优胜者,Andrew对他而言始终如众多有音乐天赋的孩子一样微不足道。片末Andrew冲破极限的solo震慑全场,Fletcher那丝诡笑再次浮现,惨无人道的压迫式训练奏效,准备好将作为天才鼓手导师的荣誉收入囊中。
5、影片的半开放式结局是为Fletcher更是为Andrew保留一缕阳光,太阴暗不利于冲奖,却已注定了悲剧。如果在JVC音乐节的开场表演遭陷害后,Andrew灰头土脸地下台,和父亲拥抱,回家当收银员,则表示他回归到自己纯良的一面。在他决定重返舞台的那一刻就等于认同了Fletcher的极端教育方式,即并非出于自发的坚持,而是被他人逼迫,正如片名《Whiplash》的直译-鞭笞,扭曲了成功的定义,而他也将大跨步迈向他的成功,为成为完美与伟大的化身不择手段,若他当了导师,必定对学生实施严苛的负面打击,最终成为另一个Fletcher。
爆裂鼓手观后感、影评
《爆裂鼓手》独家影评:“快乐教育”滚远点!
《爆裂鼓手》说得是一对叫弗莱彻和安德鲁的师生相爱相杀的故事,老师为激发学生的音乐潜能,无所不用其极,学生则在受虐千百遍以后修炼成仙,偏执与虐心程度爆表,实在不像一部好莱坞教育电影,此前,这一类的影片大多承担着宣扬西式教育、快乐教育的政治任务,所以故事套路永远是一个空降的语文、音乐或体育老师施展春风化雨的魔力,把一群无可救药的学渣Loser变成自信爆棚的三好学生。
这也导致很多美国人把《爆裂鼓手》的老师当反派来看,但在接受过“残酷”的中式教育的国人眼中,这实在没有什么了不起。程蝶衣的师傅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程蝶衣说“不疯魔不成活”,哪句话单拎出来都可以当做《爆裂鼓手》的主题。但为什么我们可以理解并同情程蝶衣的“疯魔”,却质疑弗莱彻的“偏执”?显然是因为前者相容于东方文化,后者则做了西方文化的叛徒。
《爆裂鼓手》根植于西方文化的基因使得弗莱彻看上去像一个恶魔,其实通过精巧的安排,其人物形象在短短一百分钟内至少产生了四次反转:一开始他像是一名古怪的老师,然后反转成为有施虐倾向的暴君,再反转成为用心良苦的严师,再反转成为心胸狭隘的小人,而在影片最后,当安德鲁用出神入化的表演震惊全场,弗莱彻的眼神动作简直就像是望子成龙的慈父。至于他到底是恶魔还是慈父,取决于你相信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这种变化是保持影片吸引力的关键,中国电影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变化,因为在我们的文化认知中,“凶残”的老师经常就是好老师的代名词。
因此,中国人的本能让我相信弗莱彻是一名良师,但影片的某些细节又指向相反的方向――弗莱彻的一位得意门生自杀身亡,他却跟大家说是死于车祸。我们不知道他逼死逼疯了多少学生,才成就了一个安德鲁,如果考虑到这一点的话,这种教育方式又显得过于血腥残忍了。正因如此,影片才与安德鲁的表演同时结束,而没有表现观众的掌声和欢呼,这些都是成功的标志。安德鲁算是个成功者吗?弗莱彻是一名成功的教育家吗?导演不知道,所以他没有给出答案,而把评判的权力留给观众。
这是多么暧昧的“中立”啊,要知道“中立”往往是背叛的开始。证据之一是片中与天才相对的普通人,包括懵懵懂懂的女大学生,包括三流学校的运动“健将”,也包括安德鲁的父亲,一名做过文学家之梦的中学语文教师,谁知道呢,也许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死亡诗社》的信徒,相信“及时行乐”,Seize the Day,结果就混成今天的样子,但他至少应该很快乐吧?导演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可是在本年度另外一部热门影片《少年时代》中,我们分明看到了一个“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的单身母亲。如果让她再选一次,给她一个能激发其全部潜能的变态教师,她的答案又会是怎样的呢?
爆裂鼓手观后感、影评
音乐不是男子100米决赛――一个偏执音乐生的自白
一开始我还带着不屑,因为影片呈现出的爵士乐团跟我所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侮辱性的语言和暴君式的指挥,活脱脱把爵士乐团变成了血汗工厂。作为学古典音乐出生的音乐生,我一直很向往爵士乐团的自由欢乐,羡慕爵士乐手才华横溢的即兴演奏能力。这样颐指气使的指挥出现在交响乐团里反而不会让我觉得奇怪。但是能够如此霸气地人身攻击+满嘴粗话的指挥我还真没见过,因为所有的指挥101入门课都会教你”How to be a good conductor?” 而在这个问题下面列出的1-100条答案里绝对不会出现“insult the percussionist's jewish mother”这一条。
直到我听到了这句台词:
- “Dying broke and drunk and full of heroin at the age of 34 is not exactly my idea of success.”
- “I'd rather die drunk, broke at 34 and have people at a dinner table talk about me than live to be rich and sober at 90 and nobody remembered who I was.”
我开始被这种追求极限追求完美的情绪被点燃,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以及内心偏执的那一面。看到他滴下的血就像看到我手指上厚厚的茧,只恨它们没有更厚,厚到可以让我成为“one of the greatest”。看到他忍住心里的痛苦面无表情地跟女友分手,而女友含着泪确认”你觉得我会阻碍你的成功么?“我激动地想替男主回答“yes!yes!yes!”因为在我们的生活中,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练琴,学习,思考,甚至创作上,而这些都需要独自一人完成,像修行与打坐一样。我在男主身上看到了我身边人的影子,因为没有办法达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而抑郁,焦躁,性情大变。
“Not quite my tempo!! Faster! Faster!!!”然而无论是Andrew还是Fletcher,都像台机器一样。没有情感和乐感的机器。音乐不是一场男子100米决赛,音乐的好坏更不是依据快慢来断定的。你可以带着感情去跑,你也可以想着“待会儿我要吃什么”去跑,你也可以放空去跑,最后看的反正都是秒表上的数字。严格遵从谱子上标注的四分音符=208,不代表你能演奏出最动人的音乐。演奏家就像魔术师一样,能在此时此刻的现实世界里创造出的另一个平行空间。钢琴家可以无视黑暗中的上万只双眼而沉浸在一束黄光之下,单枪匹马如入无人之境。此时的他可能身处1830年的波兰,或是1750年的维也纳,指头下正在创造一个脱离了当下的声音世界,慢慢地,一点点地把听众卷进一副历史与情感的长轴。
真正的Charlie Parker并没有被Jo Jones用cymbal差点砸成脑残。在他的自传里,Cymbal只是砸在了地上,发出叮咚的声音示意他滚蛋 。第二天他也没有洗心革面化身机器人开始疯狂加速,而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开始了系统的学习,包括音乐理论,以及大量地听大师的演奏,慢慢变成了融会贯通的大师之一。Miles Davis也并没有因为专辑里常常出现椅子轻微吱吱叫的声音把录音师炒鱿鱼,这独特的录音室噪音反而成为了佳话,音乐评论员们不停津津乐道,赋予其“爵士乐的时间感与空间感”。Dave Brubeck漫步在1950年的土耳其,来自异域的灵感穿过了一个奇思妙想和才华横溢的大脑,从而诞生了美妙的五拍子爵士乐“Take Five”。这才是音乐的灵魂。
整部电影唯一能让我感到灵魂的一刹那,是当Fletcher在酒吧里弹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正在享受音乐的演奏者,那随着不和谐的小二度音程而挑起的眉毛,和回到主和弦时的解脱的笑容。
至于Andrew最后旁若无人的报复和令无数观众血脉偾张的独奏,放在现实生活中只能对他说一句good luck了。少年,无论你手速再快,也仍然无法成为Charlie Parker了。因为你没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