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发小,同姓张。余识张先生十数年,初识为秉性相投,渐而形影不离。后因各自求学务工,聚少离多,然幼时之情难以忘怀,纵分隔遐迩,再遇促膝长谈亦无隔阂。
时维岁末,张先生赴春城斡旋公司账务之事,借道成都。数年不见,余见其身形清瘦如常,目光愈发坚定而幽深,眉宇间隐有愁云。香茗两盏,方桌各坐一端,忆及少年时芦苇丛捕捉斑鸠、池塘垂钓、临校偷花之事,顷刻气氛欢愉,暖意柔生。遂感叹人生之流光,如白驹过隙,恍惚间年过而立。问及感情,则闪烁其词,避之再三。张先生自知,若据实回答,余必说教之。
二十岁上,草木清华杨柳飞花之时,张先生初恋,弱冠之年气血方刚,与某人山盟海誓,愿白首不相离云云,彼时张先生梨涡浅笑,两齿微露,事无巨细均告知于我,以现下之言则曰“晒幸福”,其与某人颜值颇高,结伴而行,常惹注目。余静观之并掩之于其父母。然寥寥数年,割袍断义,江湖陌路。张先生几欲郁死,为之大醉,年少时以酒为孟婆汤,以伤身治伤心,余扶之入账,听其哭笑絮叨不休,直至东方之既白。此后,张先生对此情闭口不谈,大有繁华已过,身心飘零之意。余偶然提之,则曰勿需再议。
其自负心界已至沧海巫山,苦于高寒之地不愿降临,视身后仰慕者如无物,终修得一身高冷气质,秉性执着,心理洁癖,愈发不懂情爱之款款心怀,日常之细微乐趣。君尚年轻,意欲何为哉?流光飞舞,倏尔不惑,继而半百,若心境不宽,路亦日狭,君可为孤独终老备之齐乎?人生之浪漫既有初恋之轰轰烈烈,亦有相伴之细水长流,安能抱初见之心一世不移?依余之观,相守一生远胜于山盟海誓。若为心劫,十年之期足矣,君当放下偏执,还己一身自由。以君之优,当值世人之艳羡过活,方不负异于常人之此生。